“师傅……”田大宝弱弱地唤了林司曜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晶莹,随即
将脑袋几乎埋入了饭碗,啃起鸡腿,扒起米饭。林大哥……师傅……我知道
你是面冷心热的好男人。你放心,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学武,将来与你一样
呃……学师傅一样做什么?娶美娇娘吗?
若是林司曜知道田大宝的心声,想必会从椅子上跌落在地吧。面冷心热
说他吗?风瑶阁曾经的金牌杀手?那是侮辱他吧。只不过是不想收下的徒
弟在日后的训练中因体力不济而拖延他既定下的计划吧。
“水潋姐,大宝叫你师娘,那我还能叫你姐吗?”田妞吃到一半,突然
想起这个辈分问题,忍不住想笑。换言之,若是自己叫姐,大宝叫师娘,大
宝岂不是要唤自己娘字辈了?可是,水潋姐又叫自己娘是婶,哦,好混乱哦
“噗嗤”,性子活泼的田妞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妞儿……你这孩子混说什么呢”田婶愣了愣,方才明白自己女儿在说
什么,想想也有些好笑。
苏水潋看看身侧端坐的林司曜,眉眼弯弯。是呀,身边这个男人也才不
过二十出头吧。具体年龄,居然两人都没有彼此过问过唉。
幸而不在民国的苏州,结婚前不仅需要知晓双方的五行八字,还要在《
闻讯》上刊登详尽结婚喜讯,包括名字,性别,年龄,若干证婚人,基本家
状况……总之,绝不会是如今这般稀里糊涂的就是了。
想到这里,苏水潋忍不住也“噗嗤”一声笑开了颜,惹来林司曜若有所
思的一瞥。忙收敛笑意正襟危坐。她似乎,越来越不惧他了呢。
…………
“阿曜,你今年几岁了?”从田婶家回去的路上,两人慢悠悠地走在空
(bsp;若无人的村道上,徜徉在秋日的午后。苏水潋抿抿唇,不好意思地问道。
林司曜朝她投来一记怪异的目光,夹杂着低柔的清冷嗓音说道:“成婚
那日,不是告诉过你?”
“咦?”有吗?苏水潋眨眨眼,使劲回想着八月初八那日。可是,任她
在脑海里从头至尾放映了一遍当日的场景,也想不起他何时告诉过自己有关
他的年龄。
“想不起来?”林司曜弯着唇角,凑到她耳边,低语:“我在你身上的
时候……”
“呀——”她惊呼一声,顾不得两颊飞起的红晕,忙不迭地伸手捂住他
的唇,偷偷四下张望,幸而此时正是午时半刻,大多数村民都在家午歇,整
条村道上竟然就只有她与林司曜两人。
松了口气,这才松开手,正欲收回,却被林司曜拉住了。被他裹在他的
大手里,拉着她慢悠悠地往西南首的家里晃去。
“阿曜……”太大胆了吧?苏水潋心底闪过“光天化日”的相关画面,
羞红着脖颈,挣了一下没挣脱他的大手。
“别动。”林司曜低低一喝。目不斜视地盯着远处那座白墙黑瓦朱红柱
的宅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家,突然心情很好,“我今年二十有三,十月初
十生。你呢?”
“我……我……十五……生日……三月初一……”十五是她诌的,生日
则是她从前那个的。
“这么紧张做什么?”林司曜拉着她,好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她,“水
潋,我说过,我们已是夫妻。”
“我知道。”她迅速点头。她当然知道。她还记得娘亲在梦里的叮嘱:
要彼此知心,不要像她与父亲那样,疏离得压根不像夫妻。
正文 050 借酒 吐醉
两人相携回到家。在林司曜的执意要求下,苏水潋进卧房午歇。原本以
为不会熟睡的她,醒来时,居然已经日头西斜。
靠坐在床头,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忍不住嘀咕道:“真是越来越会睡了
呢。”
“醒了?”刚在堂屋坐下喝了杯茶的林司曜,听到室内的动静进来,含
(bsp;笑而问。
“嗯。阿曜,你在忙吗?”苏水潋见眼前的他已经脱去了外袍,高挽着
袖子,利落的像是在做什么活计。
“嗯。”林司曜点点头,同时唇角轻扬,却不肯向她透露具体在忙什么
苏水潋见状也不急于追问。与他相处数月,成婚数天,也已渐渐摸熟了
他的脾性。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是他不愿多说的,就一律以“嗯”作答。
起身披上外衫,突然想到即将要绣的冬衣外袍,顺便问他:“阿曜衣衫
上的绣图,你有什么喜好吗?”
她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图案,之前的新衣,都是按着以前大哥喜欢的绣样
缝制的。如今,两人即是夫妻,彼此的喜好总是要慢慢了然于心的吧。
“都好。”林司曜拉她坐到梳妆台前,替他整好松乱的发髻。
“都好?没有特别喜好的吗?”苏水潋透过模糊不清的铜镜专注看着他
“没有。”应该是说,他从不曾在意过衣衫上有什么图案。杀手最适宜
的衣衫,就是通体玄黑的劲装。即使是风瑶阁特制的服饰,那也只是在右臂
上多了一个风瑶阁专属的徽章——金丝绣成的秃鹰罢了。
“阿曜???”苏水潋急急转身,拉下林司曜的手紧紧握住。适才他浑
身散发出的深冷寒意令她心慌。
“我没事。”林司曜搂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着她纤瘦的背
安抚她因自己的忆昔而突然慌乱的心绪。
那些,都已是过去式了。如今的他,是林司曜,是她口中的阿曜,而不
再是那个江湖里人人惊惧的杀神司凌了。
当然,他也不会忘记风瑶阁。
毕竟,那里,曾是自他过去数十年间唯一算得上家的休憩之所。老阁主
的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他会铭记于心。新阁主的追杀与毁命之仇,他也会
铭记于心。
如今的风瑶阁与自己,算是恩怨两情。他不会再回去,当然,若是那风
清崖再拎不现实地不肯放过自己,,他也绝不会再姑息。
命,还一次就够。何况,他现在的命,是她的。
(bsp;???????
“阿曜,这是???”苏水潋惊喜的看着北院樱桃树下新添的一张圆形
石桌,桌面是由一块大大的青石板整体打琢而成的,上面还雕刻着一副象棋
图谱。围着石桌,摆着四张同样材质的圆形石凳。
“这就是你忙了一下午的原因吧?”她撇了他一眼,暗暗撇了撇嘴。居
然还不肯告诉自己!
“想给你一个惊喜罢了。”林司曜挑挑眉,怎的她不仅没有多少惊喜,
反倒是对自己很没好气呢?
“是哦,看看你自己手上都磨出这么多水泡了呢。”她刚才在室内握住
他的大手时就发现了。只是被他骤然变寒的情绪慌了神而忘了这遭事。现在
一见眼前这套石板石凳,方才想起来。
“不碍事。”林司曜抽回自己的手,揽着她的肩,让她坐在已经铺了草
编坐垫的石凳上,“这里,我们晚上可以赏月对饮。”
“就是因为这个,才赶着今日打造出来的吗?”苏水潋心疼地拉过他的
手。
“当然不是。早在刚搬进来那天就想好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石
板。”林司曜含笑看着她,感受她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怜惜。“就在这里打
琢的吗?”她带着懊恼的低叹。自己是睡死了吗?他在院子里叮叮当当地打
造石桌石凳,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听到声响。
“不是。”林司曜摇摇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解释道:
“昨日早上在秀峰山坳发现的。自然是在哪了打的。刚刚只是搬回来安装而
已。”两个晨练的早上,一个充裕的下午,足够他完成这套坚固的请示桌凳
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有没有这些有什么要紧的,可是你???总之,不
许这样了???”她哽咽地抚着他手里有些泛脓的水泡,心疼地欲落泪。林
司曜叹息着将她一把揽入了怀里。这个傻女人,居然为自己受伤区区几颗没
什么所谓的水泡掉泪。看来,今后自己干完活,还得好好检查一番全身上下
免得她逮着由头掉豆子。
他忍不住倾身,逐一吻去她眼角沁出的晶莹,低低安慰:“真的没事,
水潋。这些,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bsp;再大的致命伤都挨过了,这些,真的不算什么。
“那也不成。”她有些恼他的不重视:“以前是以前,现在不同了。”
现在,今天是她的夫君,是她要依靠一辈子的天。她不许他再对他自己的身
体如此不在意。
“哪里不同?”他低低一笑,想听她亲口说。
“当然不同了???”她刚想鼓起勇气对他说之前的那段话,却到了他
那双含笑意眉眼,未出口的话语顿时化为握拳的手,用力捶向他厚实的胸膛
“水潋???”林司曜失笑地拉住她的手,在她唇角偷了个香,柔声提
议:“乖,咱们该准备晚上的物什了呢。”
被他这么一说,苏水潋才惊觉日头早就隐入西山,已是黄昏了呢。东边
的天际隐隐得见一轮淡淡的圆月,在洁白的云层与猩红的斜晖交织下,忽明
忽暗,忽隐忽现。
在新置的石桌上,一一摆放好准备供奉的蜡烛、香鼎、月饼、果子。
点燃长香与蜡烛,在幽静的夜色中,现加沉寂。
林司曜拿来一对苏水潋放在书房里备用的糊着宣纸的竹编烛罩,轻轻罩
上那对呗忽而风起而淌着烛泪的蜡烛台‘顿感温馨了许多’
“阿曜,汤团好了,在哪里吃?”苏水潋一袭绛紫的束腰罗裙,垂手立
在厨房门口,脆生生地唤他。
代表团团圆圆的枣泥汤团,是苏水潋前几天从城里回来时就想好要做给
他吃的。
本来想做麻心馅儿的,可惜临时买不到芝麻,只能将屋后成熟的大枣捣
碎了碾成泥,拌上劳婶送来的红豆沙,撒上黄霜糖,香喷喷甜丝丝的枣泥馅
儿就做好了至于将糯米饭家凉开水稀释,继而和成一个糯糯的大面团,再摘
成小团子来裹汤圆,她不会,但是见过丫鬟们裹过。
林司曜在她的言辞说明与裹烂了几个汤圆的现实指导下,迅速领会了要
诀,不消半个时辰,就将一大团糯米面全数裹成了一大盆共计五十八颗不露
陷、不歪扭,外形大小皆一致的完美汤团。
这说明什么?天赋吗?苏水潋收起惊讶于些微的羞恼,镇定自若地分送
(bsp;了一半给劳婶,以此感谢她友情赞助的红豆沙。随后,在林司曜看不见的角
落,无声地咧嘴而笑:看来,杀手做起厨娘活来也是丝毫不逊色呢。
“既是不善饮酒,就少喝些。”林司曜无奈地扶着有些醉意的苏水潋,
示意她靠坐在木质长椅上。
两人吃完汤团,坐在桌边,对着明月举杯共饮。果然,三杯桂花酿下肚
她就神态娇憨,醉意朦胧了。
“阿曜,你相信这个”世上有灵魂吗?苏水潋仰头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
轮浑圆皎月,低低诉道。
“灵魂?或许吧。”林司曜也舒展身子仰靠在椅背上,伸手揽她靠在自
己肩上。
“呵呵???原来你也相信呢???真好???”苏水潋打了个呃,闻
到嘴里逸出的酒味,禁不住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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