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第6章

“你知道那是谁的房间吗?”安妮瞧见诗君往上一瞥,语气有点暧昧地问。

诗君耸肩,没有回答。

“那是汉斯公爵的房间。”安妮以手掩口,像在说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哦。”诗君头昏昏的,并未特别注意到安妮脸上流露出的甜蜜笑容。

“他很风流。”安妮走着走着,但嘴巴并不闲着。

“谁?”诗君不经意地问。

“汉斯公爵啊!”

“哦。”诗君本是不以为意,有一搭没一搭的,突然她定了定神。“什么,你说什么!”她像抓奸在床般地尖叫。

“你怎么了?我是说我们的公爵很风流。”安妮用一种“嘲笑她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着诗君。

“他敢……”背着她风流?

“他为何不敢,他在伦敦可是出了名的多金浪子。”安妮乐得多说几句。其实她们的主子汉斯公爵是女仆圈中交谈的重心,她心想这个新来的,现在也许不懂,但很快她就会“知道”了。

“什么!真的吗?”诗君像听到一个天方夜谭,一件她从来想都没想过的事。

“你一定不是伦敦的人。”

“你……怎么知道?”诗君以为她被安妮看出了什么。

“他的多金风流是人尽皆知啊!”

“是吗?”原来她在天上对他思念成河,他却在人间风流快活!

“他的外号就叫浪子。”

“浪子?”诗君的心一路往下沉。

“是啊,我们浪子公爵的情人多得很,他的绯闻常被人流传着,前一阵子就有人说,他和瑞雪赌坊的女老板‘走得很近’,而且那个女老板还是个有夫之妇呢!”

“有夫之妇?!”诗君真的无法想象,她突然觉得天摇地动了起来。

“其实只要他喜欢,我们也都乐意奉陪,只要他点名,像朵拉、潘迪、我,还有……”安妮津津乐道,像在说一件无限光荣的事般。“他喜欢尝鲜,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你长得不赖,但你得记得一切要出于自愿,且没有一点非份之想,也别说出什么逾越自己身份的话,毕竟他是位尊贵无比的公爵,我们这些女仆白日梦可以做,但梦只能是梦哦!”

“什么啊!”他玩弄家中的“婢女”?以前……不,是前生,这是前生不曾有的事!

莫非昨天他要她到他房里,就是为了……

是了,昨天他随随便便就抱着她吻!

他还说她是“自愿的”!

诗君的脚步愈来愈沉重,眉心也愈锁愈紧了。

“虽然他下个月就要和法姬小姐结婚,但我们猜,他不可能为任何人改变的。”安妮又说。

“他要结婚了?”诗君止住脚步,无法前进了。

“对啊!”安妮边走边说,并没发现诗君没跟上来。

诗君恍若遭到晴天霹雳似的僵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他和许多女人有一腿,而且就要成亲了!

原来他留给她的诺言全是狗屁!

诗君又生气又伤心,早已发热发胀的脑子几乎要冒烟了。

但她不是决定要回仙界去了吗?

她不是对他死心了吗?

那为什么当她听到他要“成亲”的消息,她还会难过得不能自己。

“嗨!诗君你怎么了?”安妮自言自语了很久才发现没人答腔,回头一看,便见诗君一脸不对劲的杵在后头。

“我不去练功房,我要走了。”诗君撇下话,留下不知所以然的安妮,径自往回跑,她疯狂地跑着,忘了身上的疼,唯一的念头——

她要找回她的神丹,她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

一想到她心爱的人变成这样,她会作呕,她会发疯,她会哭……

她要找回她的神丹,她一定要回到仙界去!

她狂奔回城堡里,回到她的那个小房间,拉了把椅子垫脚,从窗口跳出去。

她听到足踝的伤口发出迸裂的声音,血从白袜里渗出来,但她无心去理会,趴在草地上,拼命地找神丹。

眼泪不争气地在她的眼中转着,伤心的泪流了满脸,滴落在草地上。

头好昏,身上好痛,心好沉重,手指愈来愈不灵活了……

神丹……她终于看见了,它在草地中放射彩虹般的光芒,像是在向她招手。

这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她捡起了它,这是回仙界唯一的方法。

她正要往嘴里塞时,一个严峻的声音强烈地制止了她。“慢着。”

诗君来不及往声音的方向看去,便听见身后有人自窗台一跃而下——

“你真是个小疯子!”汉斯带来了家庭医生,没想到竟看见她人在窗外,满手泥巴的在草地上抓小虫吃!

他扣住她的手,不客气的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这突来的力道,令诗君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晕眩,待定神细瞧后,发现来人是汉斯·克莱恩,她开始奋力地反抗。“放开我。”

汉斯没有放开而是把她的手拉近自己的眼前,就近一看,才发现她手上的不是小虫,而是昨晚被他丢掉的不明药丸。

“你捡这个做什么?小疯子。”他紧抓着她的手,瞥见她脸上的泪水。

“放开我,你才是疯子,不但是个疯子,还是个浪子!”诗君痛心的扭转着手,却无法挣脱他的箝制。

汉斯不悦地眯起眼,手劲不自觉地加强了。“你真够大胆。”

“放开我,我要回仙界,我不想理你了,你太令我失望了。”她对他哭喊。

他发现她整个小脸红通通的,手也热得异常。“你是不是在发烧,小疯子!”他探了探她的额际,情况不妙,她真的在发烧。

“回你的房间,家庭医生来了。”他径自拉着她往里走。

“放开我,我要吃玄月姐姐的神丹,我要回仙界……”她拼了命地挣扎着。

神丹?!

汉斯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地取下她手上的“神丹”,在手指间使出“神力”,神丹立即化成了粉末在空气中飞散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子……你……”惊慌、愕然、焦急、失措,同时扑向诗君,她的病体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黑暗无情地将她笼罩,她终于昏厥过去……

第四章

汉斯火速地屈下膝将她拦腰抱住。

“蓝诗君!”她昏倒了,眼泪却垂落在腮帮子上。

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他是个浪子没错,他承认,但那干她什么事!

他真不想理她;但她伤成这样他也有些责任,如果那晚他没有扔了她那把烂扇子,不就什么事也没有。

惹祸的烂扇子、满嘴“神话”的小疯子……

但此刻不管如何,救人第一。

汉斯抱着她一跃上了窗台,进了她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

房里等候的家庭医师艾力连忙为她量血压、体温,并注射了一些药剂。

“学长,我建议找个人来帮她冷敷,有助于清醒。”艾力是汉斯医校的学弟,在伦敦是相当有名的开业医师。

艾力开了处方单,还留下来观察了一阵子,发现诗君出血的足踝。“她的足踝有伤是不是?”

“昨晚帮她缝的,可能裂开了。”汉斯回答。

“外科您比我专业,那我就先走了,有需要再call我。”艾力道。

“你忙吧。”汉斯简短地说。

艾力走后汉斯并没有离去,他挽起衣袖到浴室打了一盆冷水。

他亲自动手解开诗君的衣襟,脱下她的袜子,检视她的脚踝,他以她的袜子做为绷带先帮她止血。

然后开始用冷毛巾为她擦拭,从她的额、她的脸她的颈到她的全身,这是基本的散热方式,待毛巾温热了,他随即在水盆里拧了冷的,反反复复地做着。

这是他头一次碰触一个美丽的女孩而未动一丝邪念。

他一心只想要她能尽快地苏醒过来,再无想过其他。

瞥见她颈上的红痕,那仍是他挥之不去的疑云。

为她擦拭颈子时,他竟再次强烈的感到心悸,甚至心酸……

那股酸涩劲儿,像是心疼爱人……此刻的他十分明白自己的心正被这份怜惜所拉扯着。

但从未对任何女人悸动的他,为何会对一个陌生的疯狂女孩心生怜惜?

他尽可能轻柔的冷敷她的脖子,轻柔得像怕弄疼了她的旧创似的。

但这代表什么?

他不清楚,真的不清楚。

这样的感觉像是牵连到遥远的、亘古的,他的知能所无法触及的时空中……

徒有感觉,不明因由。

但为什么是遥远的、亘古的,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太奇怪了,奇怪到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好舒服,是谁为她带来凉爽的和风,每吹拂一次,她身体的燥热就下降一分,她的头疼也舒缓了许多,脑子渐渐不再那么混沌……

诗君缓缓睁开眼睛。“是你……”他在帮她擦拭身子。她往下一探,发觉自己衣衫不整,她害臊又恼怒地拉来被子遮住自己。随即她看向窗外不想理他,谁教他竟把她唯一的希望给揉碎了!

这下子她回不了仙界,真的得留在人间了!她得留在这里眼睁睁的看他成亲,听他的风流韵事……

真惨!“好多了吗?要不要喝水?”汉斯问。

诗君没有回答。

“要喝点水吗?”他竟耐着性子又问她一次。

“你要帮我倒吗?”诗君把视线移向他,却不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汉斯点了点头。

“你现在是公爵大人,哪好意思。”诗君落寞地垂下眼睫。

“我现在是你的医生。”汉斯并不懂她的语意,却明白她的心情并不好。

“现在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都不能和以前的云磊比了。”诗君追思的狂热已渐冷却,感叹却加深了。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中文名字?”汉斯为自己所捕捉到的两个中国字而惊奇不已。

“你的中文名字?你现在又不是中国人,哪来的中文名字。”诗君睨着他。

汉斯对诗君老说“现在”感到纳闷。“你刚刚明明说了我的中文名字,那是我外祖父帮我取的。”

“我哪知道你什么中文名字?我说的是……”诗君忽儿顿了顿,扬起眉睫“你难道是叫做……”

“云磊。”汉斯用北京话说自己的中文名字。

“你会中文?”诗君万般惊讶。“哪个云?哪个磊?”

“名利如浮云的云,光明磊落的磊。”

“啊!”诗君支撑起自己,长发滑落在胸前,圆滚滚的两颗眼珠子睁得好大,像看到怪物似的盯着他看。

“怎么,瞧你吃惊的,你不是知道吗?但——你是怎么知道的?”汉斯不可思议地审视着她,唇边扯了抹笑意。

诗君愣住了……他以前一向是这么笑的。

她深刻地盯着他看,他的发、他的眼、他的鼻,他俊美无俦的五官组合,没有一样像前世,但这个笑容却是一模一样!

令她撼动的是——他居然会中国话,有中文名字——而且还是叫作云磊!

怎么会这样!

是造化在作弄人吗?

她不知道。

这也许是个极大的惊奇,但她却无法开心起来,反而感到悲伤,因为……这个云磊,不是她的!

“你听错了,我根本不知道。”诗君否认了,自始至终都不用中文和他交谈。

她纤柔的双肩垂了下来,为自己的否认深深感到悲从中来。

“是吗?”汉斯蹙了蹙眉,她在说谎。

这个不寻常的小女仆,她为什么要否认?

“在这里等着,我去拿药箱,你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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