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夺战》 第24章

对方挥了挥拳:“老子干净的很!”嘴上这样说,双手却麻利的端了两框蔬菜跑回了厨房。

姚岸站在楼道上看见他们的动作,嘴角不知不觉噙了笑,肩上突然挂上一只手,蒋拿凑到她耳边:“他们一桌吃饭,从来不捎女人,难免兴奋点儿。”

灼灼热气喷在耳畔,姚岸侧了侧头,别扭耸了耸肩,小声说:“还没到十五号。”

隐晦的提醒落在蒋拿耳中,蒋拿似笑非笑,搁下手撂下一句:“我觉着你没那么怕我了。”说完,便率先迈步下楼,徒留这句似是而非的话徘徊在傍晚的空气中。

兄弟们置出了主位,一张条凳尚沾着水,蒋拿浑不在意的坐在一边,等着姚岸过来。

姚岸瞅了眼条凳,若无其事的也坐了下来,蒋拿低笑一声,开始举筷。

兄弟们盯着他的动作,又转向姚岸,姚岸愣了愣,也赶紧举筷捞起一串金针菇,沸水将蒸汽挤得涌涌贴向屋顶,隔着水雾敛消了一些平日的粗鲁和戾气,这群让李山人闻风丧胆的地痞流氓,到了饭桌上和平常百姓无异。

大伙儿这才闹哄哄的抢食起来,数双筷子搅在锅中,片刻便消灭干净,又不断加入新的食料。

蒋拿问了些运营情况,许周为和李强一一汇报,许周为又说:“陈家那几个人昨天已经回老家了,听说向陈立‘借’了三万块。”

蒋拿点点头,嚼着肉骨头说:“胃口不大。”他瞅了眼火锅,将筒骨夹给姚岸,举筷指了指说,“最好的东西,给你了!”

兄弟们都笑了起来,又热情的让姚岸吃菜,姚岸干巴巴的点头,怀疑的睨了一眼蒋拿,又无可奈何的夹起筒骨吮了吮。

幸好在大伙儿的喧闹中,姚岸的吸吮声几不可闻,但这也足以让她臊红了脸,筒骨又大又重,筷子连连松了几次,许久才堪堪吮干净,蒋拿又夹了一块满是肉的骨头放进她的碗里,凑她耳边说:“我可不喜欢太瘦的,多吃点儿!”

姚岸咬了咬牙,隐忍着将这块大骨头啃到了晚饭结束。

饭后蒋拿却仍未打算送姚岸回去,他照例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出来给姚岸擦脸,姚岸赶紧闪开,警惕得瞪着他。蒋拿低笑一声,“我不亲你,你自己擦!”说着,将毛巾甩给姚岸,见她蹙眉不动,他又加了一句,“新毛巾!”

姚岸这才装模作样的抹了抹嘴侧,却没有碰到唇上。

刚放下毛巾,蒋拿便躺靠着沙发,不紧不慢道:“毛巾牙刷我都备好了,床单枕套也有新的,到时候我再去买张双人床,你要一米八的还是两米的?”

姚岸哂笑:“我就一定会猜错?”

蒋拿点点头,煞有其事:“对!”

姚岸忿忿道:“我已经……”刚要脱口,她又立刻噤了声,机会只有一次,她还没有十足把握。思及至此,她突然道,“沈总的饮料销往北边的几个省。”她报出了几个地名,又说,“后来又增加了南边的几个省,卸货的地方在滨州,下个月会销到泸川。”

蒋拿听见姚岸提到沈纶,已当场敛了笑,如今听她悉数念出了沈纶所有的销售省份和卸货城市,他终于没了任何表情,沉眸盯着姚岸。

姚岸一边念出,一边不动声色的观察他的表情,心中越来越沉,千斤顶从喉中缓缓坠下,她说得愈发顺溜:“这些长途他已经找到了合作公司,第一批饮料送出来的那天,我爸和我姑姑不幸跟在他们后面,难怪后来你们会说打错人了,原来你们要打的是沈总的主意,只是你想要什么?运输权?出一口怨气?还是你冒充蒋楠,真正的目的在这里?蒋拿——”她终于笑了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猜错?”

蒋拿勾了勾唇,眸中却无一丝笑意,他起身走近姚岸,弯下腰来,大掌撑在她后头的沙发背,低低道:“那你知不知道,沈纶偶尔会有饮料发到南江,停在汇田北!”

30征夺战

姚岸一怔;紧了紧喉咙往后缩了几分。她瞪大双眼看向蒋拿,距离这般近,连他脸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他幽黑瞳孔中的自己。

半响姚岸才哑声开口:“第二个问题。”

蒋拿挑挑眉,这才直起身。新鲜空气溢来,姚岸终于舒了口气;坐直凝望,问道:“你的目的是沈纶;他是什么人?”

蒋拿一笑,佯装思考:“什么人啊?”他踱了几步;立到窗户边。马路上的车流渐渐少了起来,几盏路灯弱弱照明,对面的山丘闲闲静坐;半黑的李山中路蒙上了一层轻烟。

他淡淡开口:“商人。”

姚岸蹙眉:“你这是什么答案?”

蒋拿转身看她,“我说的是实话,你这么聪明,应该不用我多费口舌。”

姚岸忿忿的剜他一眼,“原来你就是这样守信用的?耍赖皮?”

蒋拿大笑一声,几步走近沙发,往姚岸身侧重重坐下,翘脚放到大腿上,说:“我要真耍赖皮,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姚岸往旁侧挪了挪臀,蒋拿只当没有看见,抬了抬下巴说:“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是猜出来了,你现在就可以说,不用非等到十五号。”

姚岸垂了眸,长睫一动不动,微翘的头端沾着一尾白色细绒,蒋拿突然有些手痒,忍不住想替她摘下,却听姚岸慢慢开口:“也许你在这里做运输,也是为了沈纶。”

蒋拿不置一词,静看姚岸。姚岸缓缓抬头,蹙眉犹疑:“大张旗鼓的告诉别人你是李山镇的地头蛇,所有大货经过李山中路,都要有你的点头同意才行。你那么想要沈纶的运输,这一点刚好掐中他的要害,虽然有些不可思议,可想来想去,也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姚岸见蒋拿面无表情,徘徊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愈发迟疑起来。蒋拿淡淡道:“继续。”

姚岸这才紧盯他的双眼,继续道出自己天马行空的猜测:“你刚才故意告诉我沈纶的货偶尔会停到汇田北,是在暗示我茶悠道:“小丫头,有没有觉得太晚了?”

姚岸一怔,又听蒋拿说:“你让我越来越喜欢你,这个时候想要逃跑,你觉得我会放了你?”

姚岸还欲开口,蒋拿已站了起来,贴着她说:“或者你可以不猜下去,直接认输,输了的代价,你照付就行。”

姚岸怔怔盯着蒋拿的喉结,说话间微微动着,其实也是脆弱不堪,只消一根针就能刺破。

今夜蒋拿亲自送姚岸回家,两人一路无话,临到弄堂口时蒋拿才开口:“茶叶的事儿你别去折腾了,就跟家里说是茶行还给你们的就成。”

姚岸点点头:“我知道。”

蒋拿侧睨了她一眼,又说:“还真不客气,明知道这钱是我的,你一点儿都不嫌弃?”

姚岸笑了笑:“谁会嫌弃钱?给再多我也不会嫌弃。”

“那你跟了我,以后有的是钱。”蒋拿笑道,“我觉得床还是买大点儿的好,你说呢?”

姚岸恨恨撇头,不再应声。

回到家中,她将牛皮袋交给姚母,又依照蒋拿的说辞解释了一番,姚母惊喜道:“还有这样的好事儿,我的天!”

她急急跑向朝东的柜子,对着菩萨画像连拜三次,“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啊!”

姚燕瑾也兴高采烈,立刻朝姚岸喊:“那把存折还给我吧!”

姚母笑骂:“你这个守财奴!”

姚岸本有些恹恹,此刻见到母亲和姐姐在那灿笑着斗嘴,脸上便慢慢有了笑容。

第二天在东楼工作,她忍不住将电脑里的各种文件一一打开,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找些什么,她已然无所适从。

同事们都在议论昨天下班时的场景:“啧啧,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也太不检点了。”

“要我说还是那些男人有问题,老陈总也是,居然把运输交给蒋老板那种人,弄得公司里乌烟瘴气。”她压低声音道,“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撞上那些混混,都要吓个半死,你说哪家正经公司里,到处都有胳膊上画着纹身的人跑来跑去?”

两人低低讨论,越聊越起劲,又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你是没看见李师傅昨天露的那一手,我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她朝姚岸喊:“哎姚岸,你昨天也看见了吧,还真是有几下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让人跌破眼镜啊!”

姚岸扯了扯笑:“是啊,平常真没看出来,藏得挺好。”

那两人继续闲聊,姚岸也心不在焉的翻着电脑里的文档,沈纶打来电话问:“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吗?”

姚岸捂住话筒走到研发室外,小声说:“对不起,我最近可能都比较忙。”

沈纶顿了顿,笑道:“要不我让吴主任给你减少点儿工作?”

“不是。”姚岸蹙了蹙眉,“是家里的事情比较多,抱歉。”

沈纶静默不语,浅浅的呼吸透过话筒传出,半响他才若无其事的挂断电话。

司机翻了翻这两日的行程表,告辞说:“沈老板,那我先出去了?”

沈纶点点头,想了想,又抬手拦住:“这里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司机奇怪:“好玩的地方?”

沈纶笑道:“我总不能每次都只请姚岸吃饭,一点儿新意都没有。”

司机恍悟,笑了几声说:“我听这里的人说隔壁的龙泉镇比较不错,里头的龙泉山庄是避暑胜地,不少国家领导都来过。”

“避暑?”沈纶低语,“嗯,听起来不错。”

司机转身出门,又突然想起什么,回头说:“对了,蒋老板,汇田北的仓库涨租金了,我们隔壁的仓库不再续租了,好几家都换了地方。”

沈纶已低头阅起了文件,淡淡道:“那不正好,把空着的那些都租下来。”

司机这才领命退下。

临下班时蒋拿终于出现在公司,顶着一张伤痕累累的脸踏进办公楼,引来员工们的窃窃私语。

他消失的这些天,积累下来的工作全由手下代劳,倒也没有纰漏。陈立一脸疲惫的推门进来,有气无力道:“公司还有很多帐没有结清,卖出生产线得来的那些钱全投了进去,现在是旺季,生意勉强还行,等到了淡季真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蒋拿安慰他:“你别杞人忧天了,品汁在中隽立足了二三十年,哪里那么容易垮!”

陈立自嘲:“谁知道还能撑多久。”他突然问道,“要不我们转型吧,和沈纶合作!我看沈纶的果粒饮料销路很好,就只有两条生产线而已,赚得可不是一般的多。”

蒋拿垂眸盯着木桌,眼神微闪:“可以啊,你有空可以找他谈谈,要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陈立斗志昂扬,立刻派人将梁盛华以前的所有文件资料找齐,打算汲取经验。两人忙忙碌碌到晚上九点,陈立才觉腹中饥饿,他见蒋拿仍在专心翻看文件,叹道:“其实我还不如你,会读书有什么用!”

蒋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盯着五年前的文件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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