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元幼祺勉强笑着,看向案上的大红礼单。
“是,臣妾尚未拟完。臣妾会尽快拟完,请陛下御览的……”想到元幼祺方才的话,风柔仍心有余悸。
“爱妃做主便好,朕信你。”元幼祺笑笑。
风柔却因为她的话,更觉紧张了。
元幼祺重又坐回榻侧,边蹬掉解脱履,边状似随意道:“你身边的人,也该细细查一查都是什么人品了。”
风柔一怔。
然而,接下来,元幼祺便自顾自躺下,淡道:“睡吧。”
让风柔几乎以为之前的那句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元对风柔,其实算够意思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夜,元幼祺睡得极不安生。
这十多年来,她偶尔会在景宁宫与风柔同榻而眠,却也是各睡各的,这张床榻她并不陌生。
然而,整整一夜,元幼祺在半梦半醒之中,那抹属于顾蘅的,不,应该说是属于墨池的气息总是萦萦绕绕着,挥散不去。
迷蒙间,元幼祺几次想要去捕捉那抹飘忽的气息。然而,气息这东西本就是无形无质,如何捕捉得到?
是以,天光微亮,当她习惯性地醒来的时候,反倒因为这一夜的不安生而更觉得疲惫茫然了。
早朝是不能辍的,元幼祺照常起榻。
风柔服侍着她着好衣冠,思及昨夜的对话,犹心有余悸。
“陛下昨夜说的,臣妾想了想,景宁宫中的侍者确有服侍了很多年头的,”风柔小心着措辞,又道,“陛下的眼力是最好的,挑的人也定是最好的……还请陛下为景宁宫选一批合适的侍者。”
此刻,寝殿内只她们二人。元幼祺闻言,手上系那只旧荷包的动作一滞,抬眸对上了风柔的眼睛。
风柔下意识地垂下眼帘去。
元幼祺皱眉,忽执了风柔的手,合在掌中。
风柔微怔。
“柔儿,朕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情景你可还有印象?”元幼祺道。
风柔愣住。
“朕记得那时候你穿了件红色的罗裙,笑得很明媚,整个人英姿勃勃的,像在放着光,”元幼祺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候朕还小,你的年纪也不大,但只那么一眼,朕就知道,你是个洒脱豁达的人!”
风柔动容。
“可是,柔儿,后来你怎么了?俗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的性子怎么到如今竟成了这般?”元幼祺苦笑道。
“这几日,朕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朕?朕将你拘得太紧了,以至于连柔儿这样洒脱的豪杰性子,如今也如那些后宫中的大多数女子一般,变得谨小慎微、不敢施展了呢?”元幼祺自责道。
因着皇帝发自肺腑的几句话,风柔湿了眼眶。
她也想问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陛下,是臣妾……这些年都是臣妾自愿随在陛下的身边……”风柔哽咽着,“……臣妾的父母当年被昏君所害,若非太后收留,臣妾的尸骨此刻都不知烂在何处了!臣妾对陛下……”
“柔儿!”元幼祺打断她,“你要想想清楚!”
风柔听她语气骤厉,接下来的话便被梗住了。
元幼祺吸了一口气,突然双手扳住风柔的肩膀,逼着她正视自己。
“柔儿,将近二十年了,你可曾看清楚自己的心?午夜梦回,你可曾认真地问过自己,你对朕,是爱,还是报恩?”元幼祺肃道。
风柔呆。
“当年,让你陪在朕的身边,母后自有她的打算。你帮朕遮掩了这么多年,为朕打理后宫之事,为朕抚养懿儿长大……这些朕都感激你!”
元幼祺顿了顿,又道:“朕感激你,却也只当你是自己的亲人一般……朕的心思,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吗?”
风柔胸口涩痛。她想到了,却不敢在元幼祺的注视之下,将目光滑向那只半旧的荷包。
“朕的心,一辈子都不会改变。难道你也要等一辈子吗?”元幼祺的声音沉重下去。
昨夜路过梅子林的时候,偶遇谭才人,谭才人的言语倏忽间跳入她的脑际。元幼祺的眉头拧紧,她突生出现在就闯去景宁宫的偏殿,亲自查一查唐易送的“礼物”到底是怎样的冲动。
唐易!
元幼祺暗自咬牙。
她压下心头的恼意,缓缓松开了风柔的肩膀,又恢复了一国之君该有的模样。
“你宫中的人与事,你自己做主就好。朕信你!”
元幼祺说罢,淡淡地又丢下一句“朕上朝去了”,便走了。
留下风柔呆立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早朝一如往日,平淡而无新意。
元幼祺知道自己这么想一件如此重要的事很不对。早朝的过程中,她也屡屡提醒自己“莫分心”,却还是有那么几次走了神。
她为自己在讨论朝政的时候,毫无征兆地想起墨池……的气息,而感到羞愧。
今日群臣似乎都很体贴他们的皇帝,早朝比往日结束得早了将近两刻钟。
退罢朝,转过那道屏风,再没有群臣的眼睛关注了,元幼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几乎要飞奔起来。
唐喜看得目瞪口呆,火速追上了她的脚步。
不到半个时辰,主仆二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丽音阁的门前。
偏巧,今日丽音阁门口当值的还是昨日那人。
那人见到元幼祺二人,眼睛都冒出亮光来,极殷勤地凑上来见礼:“公子您来了!”
元幼祺今日换了身素色绸衫,那只宝蓝色的半旧荷包此刻悬在她的腰带上,便更显眼了。
她随口应了一声,迈步往里就走。
“请墨池姑娘来!”元幼祺边不客气道。
“公子!公子!”那侍应跑进来又是抱拳又是作揖,“公子您见谅!墨池姑娘今日真的不能弹琴!”
元幼祺的眸中透出危险的光芒,冷嗤道:“难道她又病了?”
那侍应被她看得骨头缝里都冒着森森寒气,慌忙道:“不不……不是病了!墨池姑娘……咳!不敢欺瞒公子,其实、其实墨池姑娘昨日……昨日受伤了?”
“受伤了?”元幼祺疑惑道,“哪里伤了?怎么伤的?”
这主儿的气势比东家都大!
那侍应的心里暗自叫苦,却是不敢得罪她的。
只能讪讪地笑着:“就是……就是手腕被……您伤着了……”
那个“您”字声音极小极小,耳力差的都听不清楚。
元幼祺倒是听清楚了,也想起来了。
昨日,她情急之下捏了墨池的手腕子,还粗鲁地扳了她的双臂。那样的力度,对于七哥那样的习武之人自然不算什么,可是落在一个不会分毫武功的弱女子身上,怕也是够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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