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艳女》 第62章

喇叭里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估计有很多学生肯定在议论我不敢上台领奖的话题。

等校长宣布完获奖名单后,又讲:“学校将对舞蹈团授予特别组织奖,对学生会主席张惋同学授予个人荣誉奖,另外,请所有的评委老师们上台来合影留念。”

我听得很生硬,舞蹈集团在校长嘴里变成了少一个字。

全场又一阵雷雨般的掌声响起来,我在屋里转圈,心想:“不去领奖还好点,免得别人笑话我风骚。”

等吃过午饭,王二菲子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来找我。

“你的舞,是我压到二等奖的,周青山一再要求让你获特等奖,我不同意,怨不怨我?”

“不是说由校团委二次定分么?”

“再怎么定,他们也会问我,懂不懂。”

“哎,算了,不会怨您,看了所有的舞蹈,我的确实要差一点,心中有数,还认为二等奖已经不错了。”

王二菲子说:“你的舞太成人化,不太合乎中学生的作品,让人看了总会认为是一名江湖女子。其实,如果不是在学校学生这圈子里评奖,你和张惋都有望成为特等奖。”

非要有事才找你

汉晨从里屋出来,见到这传说中的王老师,差点喊成王哥。

“吃饭了吗?”

王二菲子赶紧回答:“在边中校吃的宴席。”

汉晨说:“我在里屋听说是您不让她获特等奖,那又教她做什么?”

王二菲子好不吃惊:“教她是让她学会处世,而不是教她去拿多少奖金以及名次。”

“也不知道她跳舞有出息没有,过去一直瞒着我们家里的人。”

“跳舞并不是要图个什么出息,而是为自己留下一个无悔的生命历程。如果跳舞的人要图这图那,我想,那才是没有出息的人。”

这时,张惋、顾潮几个人大呼大闹地来找我玩。

见王二菲子也在场,张惋为我代领的荣誉证书和三十元奖金交给我。

“你是因为只得了个二等奖,气得不来领奖?或者,真生病了不来领奖?”

“很想来,但是,身体的确不舒服,你懂的那种。”

张惋回过头来对沙发上的王二菲子说:“王吹吹,太不讲理了你,评奖时也不为我们几个打点照顾分。”

王二菲子说:“真打分时,你就完蛋啦。”

顾潮说:“你那张嘴,经常左说左有理右说右有理,连吹瞎哨也有道理,才懒得跟你争东西南北!”

王二菲子问:“不和我争,难道我还要请个八人大轿抬你来争?”

……

汉晨泡了几碗茶出来说:“家穷,没有什么招待你们这些艺术家,喝茶。”

鲁佳艺忙说:“二姐别说这些,大家都一样,都一样。”

一伙人在汉晨的家里大闹天宫似地争了一个下午才起身离开。

我送走了人回来问汉晨:“他来这儿打扰你几次了,不反对吧?”

“反对做啥!你的朋友,就是这个家里的客人,还希望他们常来陪你!这些人的话幽默风趣,很有口才,百听不厌,尤其是你的老师王二菲子。”

“她这人的命苦,在她那儿,经常都看到那副伤心绝望的表情,也经常听她讲一些关于死亡的话,我都为她伤心。”

“爱人呢?”

“已经死了,说终身不娶,而且也不想活得太久。”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怪了。”

“这个人的奇怪之处多得数不清。”

下午,我到学校去取最后一包衣服。

刚到学校门口,就被一男生叫住了。

这个男生大声喊:“艳子,往哪儿走?”

我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是一名穿黑呢子上衣和纹绵裤子的男学生。

头发成小分头,从右边耳旁一直飘到左耳,白纯的脸上飘浮着学生特有的帅气。

一副圆圆的近视眼镜,将本来的国子脸拉回了鹅蛋脸的式样。

整个装束显得极为得体,在众多男学生中,应该算做会收拾打扮的那一类。

“怎么会有男生叫我的名字?该不会是认错了人?”

我正在犹豫,只见他走过来说:“才几天就不认识了?当真是艺术家,不得了,很高傲嘛!”

我忙说:“还不知道舞能让人高出一文钱,得多谢你才对,我算什么艺术家?你是——”

“我就是四天前在舞台边帮你配音的那个,——是被你叫来帮忙的那个!”

我忙用手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你看我,真是记性好,忘性大,才想起来,不过——?叫我,有事?”

“非要有事才找你?”

“当然。”

“走,到我家去坐一坐?”

“还要回去帮我阿姐的女儿洗衣服,恐怕不行。”

其实,我说这句话只是一种客套话,内心又有点那种冲动。

能交往上这样一名男生,可以在顾潮面前招摇一番了。

“看不出来,还是一名贤内助,还以为你只会跳舞!”

我听后,客气地,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住在你姐家?”

“算是寄住,街上人?”

男生边走边说:“是的,住在百胜公司的二楼,有空来喝茶。”

我忙着回答说:“一定来,就这周星期五好不好?”

男生回头笑说:“可以,放学在这儿接你。”

说完,他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了。

我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进街上的人群中,直到完全看不见。

此时才想,我这人是不是有一见钟情的细胞?

身边那么多男的,却撞不到自己的那一根神经。

这神经一旦被拉动,就老是想别的情啊爱啊什么的。

星期五放学,我反而比那男生更积极,提前跑到校门外等着。

过了约莫半小时,放学的学生渐渐少了。

以为那男生是洗自己的脑筋,肯定失了约。

刚想起步回去,这时回头见那男生从校内跑了出来。

打扮得更是格外时髦,一身的牛仔服装,仿佛刚刚从书里的国外跑到中国这个小边城来。

我算是仔细地对那男生看了个周全,他反倒一阵红脸:“那里有问题?走吧。”

“太会打扮,很好。”

深了深了

“会打扮。”

“会打扮?这学校,男的比我会打扮的人,哇,多得如一群牛。你眼睛该不会?只在看我一个?”

“害怕,的确没注意过别的男生,今天能认真看一次,还是第一回。”

我说完这话,慌得直想打嘴巴,怎么就?

“在学校,算是中下层外表,你这么说,还让我胆大了一次。”

“你不是已经在说了吗?”

“哦,对不起。”

我们边说边走,到了百货公司的二楼,他打开门说:“请,我就住这儿。”

走进屋里,我的心,一下子慌了起来。

屋内四周都是绘画作品和一些绘画用品用具。

一架大画板台上,还有一幅只画了一半的画。

心想:“该不会是那次舞展的设计人吧?怪自己挂作品那天,没有注意问名字,现在人家还以为自己知道他的名字。”

我想着,便试着问:“画了这么多画,成绩如何?”

他回头,很认真又很不认真地答:“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学绘画到今年,才捞了个特等奖。其他时候,从来就没有机会比赛,也就更没有获奖的可能。”

我一语道出,终于换回来疑了三天的名字和专业。

知道他就是高二一班的邓凡高。

“真行,第一次比赛就获特等奖,祝你第二次再拿大奖。”

邓凡高让我坐下,自己走到窗户边站着说:“那么,我第三次就不拿大奖了?”

“啊,应该祝你次次拿大奖,而且祝你将来考上美术学院,而且祝你闯进中国画协,而且祝你成为大画家,像梵高那样的大画家,而且祝你自成一个边城画派,多教些徒子徒孙出来为您冲出亚洲,霸占世界画坛。”

几句话,让邓凡高捧腹大笑。

我却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心想:“这话不幽默,又没有说错的地方,笑什么呢?”

邓凡高笑完之后说:“果然是舞者,说些话,都是充满无尽的飘力,知道我请你来做什么吗?”

“该不是请我来了解你是绘画高手吧?”

“我的画,每次爹都说没灵气,听说跳舞的人,灵气十足,想象丰富。就打算请一名舞者来指点一下灵气,看到底缺在哪儿。参赛那天,我在王二菲子处曾听她讲你这个人的灵气特别好,就是不愿太显山露水,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副听客的样子,外人难以真正看到你的本质特征。看到你人后,我还想?”

这时,我相当不自在,以为他要说下面的谈情说爱。

但还是改口问:“你也认识她?”

“她是我爹的好朋友,当然认识。”

“你爹?谁?”

“不知道?他就是文化馆馆长。”

“哦!邓旭光,边城这地方有点多事,有时遍地都是熟人,有时站在眼面前也不认识。难怪,你们一家人都的名都爱与名人打交道哈。”

“在那?”

“呵呵,邓旭光,吴祖光,邓凡高,梵高。”

“呀,这差太远了,没这意思。”

邓凡高走到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说:“初中才开始正式学绘画,爹现在五十多岁,教出考上大学美术专业的学生有近十名。我怕丢爹的脸,考不上。”

“还早,怕什么怕。”

“帮我讲讲灵气?还是?”

“你问得太奇怪,叫我怎么回答你?”

“帮帮我?”

“不帮。”

“就帮一次,灵气。”

听到这,我还是硬起头皮讲:“灵气,应该是一种发自大脑的一次或一瞬间,对所作品的一种新认识或新感悟吧。”

“这么简单?”

“我想应该是,许多艺人就将这一新发现,留在自己的作品中,让观赏的人能在作品中发现出比较多的联想,说像什么就像什么。”

“听不懂。”

“呵呵,我也讲不清,灵气还可能是来自大自然的一种生态结构,人们可以从一些事物的自然特征中获得新的形象分析,这就是艺人汲取大自然的灵气来充实自己作品的质量。所以,善于观察的艺人,往往会有许多非艺人想象不到的好作品问世。来自于交流,是用眼睛的光来交流,而不是谈话。这种交流有人与人、有人与动物甚至是人与植物和泥土的眼睛的一种交流。”

“深了深了。”

“我的眼睛,假设放在一个特定的位置,让整个世界的眼光都来看。自然就会从中发现千千万万种眼光的焦点都是一样,又都不是一样。灵气就在这些焦点的中间,有五颜六色,有七齐八不齐的,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这就是灵气的所在之处。总的来说,灵气是一种信息或者说是一种消息。”

我胡说一气后,装着很正统的神情,看邓凡高的表情,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

“没有了吗?”

“就这些,没有了。”

“你们跳舞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充满了舞气。”

上天的人都是神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大半边。

想自己的临时乱说鬼话,还让他认了真,哎,这人。

自己不知道灵气是怎么一回事,用语言表达出来,就更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对不起,没帮上你。”

邓凡高站起身来说:“请你帮我指点一下画夹上的这幅《天上人间》,看还差些什么,才算完整?”

我知道大祸临头,心想:“自己对绘画一窍不通,还敢指点啥!连绘画的专业术语都不懂。”

邓凡高回头露出要求的眼光:“来吧,帮指一指,我立马下笔。”

我一阵心慌,主要是为邓凡高的眼睛而心慌。

慌得差点忘记邓凡高叫我做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天啦,像一个火炉一样。”

无可奈何中,只好硬着头皮走到画的正面。

细细地看了一阵子后,倒还真看出了点名堂。

我以舞蹈艺术的感觉说:“这幅《天上人间》的十二属相画得太饱满,没有参照物,给人看了不像是一幅《天上人间》,而是地上的神仙。”

“还有呢?”

“人人都知道,天上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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