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是二流子,三妹也就是二流子。我想,除非这些发奖的单位全是瞎子或是文盲。你看不惯王二菲子的穿着打扮就说看不惯,没有必要将‘二流子’这坏名硬往人家头上栽。过去你与三妹争口舌,我很想插嘴说上你几句,但又苦于我穷,没有本事,不敢对你说不中听的话。换句话说,今天也是在代替三妹对你说这些,如果她本人还没走,我绝对不插嘴,除非我和清泉将家里的钱还完,又挣了一部分可供生存的钱在手里,才会真正敢对你说些你不愿听的话。”
汉今放下证书说:“照你这么认为,是我全错了?我关心她的处境关心错了?凡事都要有进有退地想和看,既然真上了大学,我当然高兴。但是,万一是假呢?我提前为大家想到这些,总不应该成为众人攻击的对象吧?”
汉晨说:“你我都一样,都想互相关心着过日子,但是,你对她的关心,已经偏离了对她真正的认识。关心人不是口头上说一句‘关心’就能做到,说穿了,我们全家人又何时认真地关心过她?读书的大部分费用是她自己挣钱,学跳舞也是她自己去求拜的老师。就是到我这儿来住,都是她反过来照顾我和天仁。平时,这脏衣服几乎全是她包了来洗,惟一能值得一提的,就是阿妈为他做了几双布鞋。你说说看,我们全家人哪一点做到了真正的关心?包括现在读书的四弟,我们除了给他一点钱来供生活费外,谁又认真地去为他的学习成绩、日常生活和衣裳缝补关心过几次?在我看来,三妹和四弟都带有一种自生自灭的生活学习方式,单单说钱是根本谈不上‘关心’二字,那是家里人对读书人必须提供的保障。我在双溪读高中,姑姑对我的一切生活起居都无不伸手帮忙,这才是关心。”
汉晨激动地讲到这里,见汉今不说话。
又说:“三妹过去爱与你争嘴是有原因的,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你与她之间互相不明白对方的爱好,如果你理解她对舞蹈的情感,她又懂得你的农业科技。我想,争嘴的事多半不会产生。她没日没夜地学习、跳舞和做生意,常常两三天不睡觉,这是普通中学生吗?你说说看,她那样辛苦到底又为了什么?谁不想过好日子?谁不想成名成家?如果我们家里人再不改正。也许,复兴阿诺家族的口号,就是一空炮。要知道,一个完全失去了家庭根基的人,不可能有太大的作为。一个人的潜能是有限的,当发挥到至高点时,就会渴望有家庭成员的支撑,再上更高点的地位,如是看不到家的踪影,一旦心无定所,准会掉下来,成为什么都没有的人。”
不要到时开黄腔
汉今听后说了一句气话:“大理论,我没有关心过人,行了吧。”
阿爸接话对汉今说:“二女说得对与不对都不重要,关键是你不能一旦听了这些话后就说丧气,何苦要在他们几个人的身上找岔子?”
汉今说:“那你们正确,总行了吧?”
汉晨说:“她已经走了,我们就别再提,免得大家伤和气,我去做午饭。”
阿爸站起身说:“今天就不吃了,茶场还等着我回去。”
汉今也说有事要走,汉晨留不住,只好送出气象局。
汉今跟在阿爸后面一言不发,刚经过农业局收购站门口。
张明荣就高声喊:“老汉,不坐了?”
“不坐啦,还有事,哦!这是我的大儿子,叫汉今。”
张明荣走过来,拉了拉汉今的手,对阿爸说:“有工作吗?”
阿爸苦笑了一下说:“原先在乡上当农技员,后来被挤下来,现在在家里种地。”
张明荣听了这话,忙将阿爸拉到公路边问:“没打算让他继承你的茶叶事业?”
“他在家里自己搞药物苗,茶叶的路子不太宽,怎么继承?只有凭他自己创造事业。”
“我有一个绝对可靠的消息,不知有没有兴趣让他做?”
“想听。”
“先说,有没有兴趣让他干?”
阿爸笑着说:“没有讲出来,我怎么知道有没有兴趣。”
张明荣小声说:“二区茶场今年刚把春茶做完就开始闹起了内乱,现在已停了一个月的生产。承包人跟大队的负责人正在打官司,承包人将厂房和机器全部拆走,大队的人又将茶园乱整乱说分家,分了一阵子又没有分出结果来,杂草长满了整个茶园。如果有兴趣,让他去插一足,将茶场夺过来。如何?”
“怎么个夺法?”
“如果给你讲了夺茶场的方法,一旦成功,给我多少好处费?”
“最少两千。”
“不行,太少。”
“你要多少?”
张明荣伸出一只手把五个指头亮了亮:“少了这个数就免谈。”
“胃口太大,这么要价,不够朋友。”
“五千元钱不是我全收,至少有三分之一要付给法院,还有一部分要付给管理茶场的大队负责人,只要事成之后我能有一千元的收入就算不错了。”
“这个茶场还要你直接参与办?”
“那当然。一切事情非要我经手不可。”
阿爸想了想说:“好!五千。”
“说话要算数!不要到时开黄腔。”
“小看我。”
张明荣微笑着转身喊道:“汉今,过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汉今走了过来,样子很不情愿。
“有兴趣当一个茶场的场长不?”
“当然想,只要能赚钱,不亏本,就干。”
“好!我看在与你父亲长期打交道的份上,帮你推上一个场长的位置,让你有个挣大钱的机会。”
张明荣让阿爸和汉今都蹲下来说话。
“从今天开始,汉今就不必回红村,你就将你刚到手的茶叶技师职称证拿给汉今带着。我明天带他去法院找到坝村村长,让他自动撤诉,付足他要向村民交代的费用,再代付法院的审理费,然后再去找前任场长,让他将拆走的机器低价卖给你们,最后乘村长还立足未稳之际,让他与你们写好合同到公证处来公证。”
“好复杂,不懂。”
那就逼死我这老骨头
张明荣说:“小子,还年轻,世上的水够你摸深浅。关系是人他妈谈成的,系关是妈他人搞成的。他们都渴望提前结束纷争,都又不想输面子。这个世界就需要第三者。要知道,官司永远没有人复杂,法院永远判不好官司,呵呵。”
阿爸乐了:“办吧,成了就付钱。”
张明荣说:“记住,无论是哪一方问,都说是我命令你帮忙,这可是中奖一样的感觉。”
阿爸说:“就当中奖吧。”
张明荣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说:“老汉,哎,你这姓是那个当官的改的?叫起来反感。赶快回去准备票子!汉今你就在农业局招待所住几天。”
第二天,张明荣带着汉今赶到法院门口等村长。
约莫九点半钟,村长才来,那一脸狗血色,老远就好比被人锤了一顿似的。
张明荣拉住村长,低头看脸:“来,有话问你。”
村长愁眉苦脸地走到法院的后墙边,张明荣不怀好意地问:“官司?打累了?”
村长说:“有点处下风,不累,但烦,妈的。”
张明荣变脸说:“叫你别起诉,不信,这鸟官司打锤子打,肯定是你输,到时得不到赔偿,还可能被倒打一钉耙,多付钱给对方还难说。人家老蒋的茶被你村民偷,差点没偷人了。”
村长说:“当初求你帮我,是为了在法庭帮我说话,居然唱反了风?”
“谁说没有帮,再说,那真就不帮了哈。你那个茶场就是个烂摊子,发茶期跟老母猪发情一样,又迟又不张扬,村民又凶,承包费比小姐要价还高。昨天,听说你快不行了,今天就给你捉了头猪过来,汉籽。”
村长忙问:“他?同意吗?”
“不同意,可是,有我喊,他敢吗?不过,他只愿付村费的空缺和法院的审理费,别的一分也不愿付。”
村长松了口气:“我满足了,输了官司,那就逼死我这老骨头。”
张明荣又说:“汉籽只愿付每年五千元的承包费,包期可以定十五年,你可别扯淡。”
“五千?少了七千不行。”
“那你自己去打官司,村民的现金你卖屁股去付,村长!哇,好大的官,要坐一百年。”
“酸我?”
“没有,官司在等你,快去。”
村长急了,站在路边反思,想那姓蒋的包他村茶场。
除了拖欠承包费,就是找他烦恼,这厮很烦很烦。
“头五年五千,后十年七千,可以不?”
“你在对我说话?”
“老张,你——”
“好好好,马上去撤诉,审理费让那猪帮你付,去办吧!我随后就来。”
村长果然走进法庭里撤诉去了,那背影很摆渡。
张明荣忙从腰间摸出两千元钱,跑到汉今这边来。
“快拿这两千去跟着村长,法院叫付钱的时候,就付,多了就退回来给我,两千足够了,我去找蒋场长说话。”
汉今捏着钱,跟在村长的后面。
张明荣舒了一口气,也进审判庭来找到蒋场长。
拉到厕所里才说:“撤了哈。”
蒋场长摸了一把胡子,样子是江湖因果,说:“肯定是赢家,凭什么撤?”
玩一次当输家的把戏
张明荣假装摇了摇头说:“天真,太天真,不知道吧?我在暗中帮你在法官面前说了多少好话,都无法解决下来,你不是街上人,哪里懂事情的复杂性。昨天法院私派了两名法官去二区调查,晚上我就来找我的一位法官朋友打听事情的结果,原来还查出你有行贿的事和有意挑起村民闹事的事端,加上私自拆除厂房,说你是有意撕毁合同,输家在今天的法庭上就是你,反诉,我看你是重病老毛病。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村长说服,让他先撤诉,他不像你有点文化,一个文盲村官,懂锤子懂。经我游说,去撤诉了,你后撤反诉状,不付一分钱的审理费,就当做多误了几天时间。”
蒋场长问:“行贿?那是正常礼品”
“不听?好,那你去打,你钱多,就去玩一次当输家的把戏。”
蒋场长忙说:“律师没说我要输。”
“但我说你会输就得输,律师,他不收你钱才是输。”
“我?就这么相信你?”
“不用信我,让你信法官,行了吧?”
“嗯,好吧,信你。”
“那就快去。”
蒋场长慌慌忙忙地回到法庭,张明荣心中暗笑不止。
“鱼儿同志,你们都上钩吧。”
双方办完各自的手续,由原告方村长付六百六十元钱的受理费。
汉今忙将钱取来点好,交到书记员的手里。
领回发票来递给村长说:“走吧!还呆着干啥?”
村长这才忙着转身出了法院,张明荣上前对汉今和村长说:“你们到农业局里等我,我过会儿就回来。”
张明荣说完就转回法庭去找蒋场长,然后又一起出街来,说:“老蒋,帮了你这么大的忙,总该有所表示吧?”
“你要多少?”
“我跑关系花的钱不少,还误了八天的上班时间,你认为该给我多少就给我多少。”
“五百,怎样?”
张明荣不屑地说:“五百?打发叫花子?”
“直说,多少?”
“十个五百元的总和。”
蒋场长惊慌地说:“哪有这么多的钱,这不是等于让我打输了官司,现在最多只拿得出一千,家里一分也没有了。”
张明荣不以为然地说:“我给你算了一笔账,法院的审理费到审理完不低于一千元要你付,村长方面的资金空缺是九千左右要你付,村长告你的赔偿金额是三万七千元,如判定下来最少要你付二万五,法院对你的行贿处罚只按百分之五计算都不会低于一千要你付,总共合计下来,你这场官司,将付出近三万元的钱财,让你给我五千元的回报算得了什么?不是我上下打通气,又苦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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