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吧。”
“是这样吧。”宽末附和着,松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bsp;“说起来,我们公司这边的业绩一直不太好,所以为了大幅削减经费,年末辞退了一些员工。不过被裁员的都是五十岁以上的员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我们这边没听说过这些事。”
“研究所那边不同吧……说起来,叶山三月的时候辞职了。”
宽末吃惊地回过头,与松冈的视线相遇了。
“为什么?”
“她要结婚了。”
宽末停下了脚步。
“大概是去年十一月的时候,她去相亲了。和对方进行得很顺利就决定结婚了。婚礼是在七月举行,可是她说现在要开始为婚礼做准备,所以三月末就辞职了。”
宽末和叶山的交往大约是在去年十月。被叶山告白之后就开始和她交往了,那时宽末还忘不了江藤叶子的事。
想着和喜欢自己的人交往的话说不定就能忘了江藤叶子,结果宽末还是和她分手了。
那之后叶山有了新的恋人还是要结婚了,他都没有多说什么的立场。可是明明才过了几个月,宽末还是感到有些惊讶和失措。
“女人还真是放得开呢。”
对于宽末自言自语一般的话,松冈说了句“谁知道呢”之后重新迈开步伐。
宽末一边走一边思考着,直到四个月前还说着喜欢自己的人,明明说过“喜欢”的,半年之后却要和别人结婚了,怎么说也转变得太快了吧。女人都是这样的吗,他突然在意起来。
人的感情是无法掌握的东西,尽管自己在和叶山交往,却又很在意松冈。
对于松冈一直只喜欢着自己不禁有种优越感的宽末,对自己的厚颜也感到羞耻起来。
“叶山很擅长做菜,是个很贤惠的女人,她一定能做个好妻子。”松冈追上宽末的步伐说道。
“叶山……很擅长做菜吗?”
“不是吗?她做的咖喱和奶汁烤菜很好吃呢。”
松冈停了一下,又说道:“只是咖喱的话我也有自信能做好。刚刚工作的时候,我在家里也有自己做饭。在海鲜咖喱里加入了鱼和贝类,将奶酪加入蘑菇的主要部分一起煮。”
“在咖喱里加入奶酪吗?”
“非常好吃哦,虽然我只做给几个人吃过,可他们的评价都不错。”
“咦?”
加入蘑菇的奶酪咖喱,味道一定很浓吧。
“下次来我家的时候我做给你吃吧。”
“好啊,我很想尝尝看呢。”
宽末刚说完松冈就笑了出来。对于像小孩一样的自己感到羞耻的宽末不禁垮下脸来。
“宽末你真有趣。”
松冈轻轻地用鼻音哼着歌,一直走到车站才停止。松冈脱了右手的手套还给宽末。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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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松冈就走向了车站右侧的月台,宽末则走向了对面左侧的月台。宽末要乘的电车先到站了,他看向对面的月台并向松冈挥了挥手。
电车开过弯道之后很快就看不见月台了,宽末在无人的椅子上坐下叹息着。
和松冈洋介一起吃饭很开心。学生时代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出了社会以后他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合得来的男人。一周里有一两次一起吃晚饭,隔周的周末会一起度过,偶尔一起出游或看电影,也有一起在房间里发呆或看dvd的经历。这样安心愉快渡过的时间让宽末很喜欢。
去年的圣诞节,也就是他的生日那天,他和松冈一起吃了饭,还收到了松冈送的生日礼物。
虽然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听到松冈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之后,他才安心地拆开了礼物。
那是一只有着蓝色文字表盘的漂亮手表,质朴的外形看起来很容易使用。虽然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收下”可自己从第一眼看到就很喜欢这只表了。
“之前听说你没有手表,才想到送你的。”松冈小声的说道。
那是一个晚餐很好吃,礼物很合意,话题不断非常开心的生日。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在走出料理店到了回家的时候宽末还想再和松冈多呆一会。可是在这样一个和周末重叠的圣诞节,附近店里的客人都非常多。
“要去我家喝酒吗?”
提出邀请的是宽末。去宽末家的途中他们一起去便利商店买了罐装啤酒。
回到公寓里一起喝酒的时候,聊过些什么话题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笑。想着自己不回礼的话实在说不过去,于是他问了松冈的生日,可松冈却没有告诉他。
“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松冈这样说道。
聊着天的时候,离末班车的时间也接近了。
宽末对看着钟说“怎么办好呢?”的松冈提出了挽留“住下来吧。”
那之后,他却推开了吻他的松冈。
虽然觉得互相发短信道了歉,事情就算完结了,可实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每天收到松冈发来的短信减少了。虽然也想过说不定是因为上次的事的缘故,可也不是完全没有收到松冈的短信,而且到了年底他们都很忙,或许是太忙的原因也不一定。
年末到年初的那段时间,宽末每年都要回乡下一趟。从乡下回来是在一月三日,再见到松冈也是在那一天。圣诞节那天以后他们已经有将近十天没有见面了。
因为车站前的人太多,所以他们约在了神社附近的公园见面。宽末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可松冈却已经提前到了。
那时松冈的脸他至今无法忘记,嘴上明明在笑,可是眼睛里却透出了恐慌的神情。
“啊,好久不见。”
也许是心理作用,松冈的声音好像在颤抖。
“是啊。你等了很久吗?”
“没有,我刚到。”
宽末说着“天真冷,去喝点什么暖暖身子吧?”
于是松冈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店里零星地有一些穿着和服的女性。
“松冈你在正月里都做了些什么?”
没有喝咖啡的打算却用双手捧着杯子的松冈闻言,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他的身子似乎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呃,就是一直在家里……”
“和我一样啊,我还以为你会出去做些运动呢。”
“这样说来我没有邀请你一起出去运动过吧。”
(bsp;“我对运动不行的,从来没考虑过。”
松冈轻笑了一下。
“我还是很喜欢呆在家里的,因为平时上班的时候总是在外面跑。”
可以理解,做销售是非常忙碌的工作,听说因此累坏身体的人很多。虽然以前的上司福田说过做销售是很轻松的工作,可宽末一直不这样认为。松冈说过他的鞋总是穿不到一年,在总务工作的话根本不会首先考虑到这个问题。
“我很喜欢泡温泉,只要走进澡盆里泡澡,什么也不用做,还会有殷勤的招待。”
“我也喜欢泡温泉呢。”
“那样的话……”说到这里松冈却不自然地住了口。
什么也没有意识到的宽末继续说道:“读书的时候,我常去附近的收费澡堂。住进公寓以后虽然也想泡澡,却没有那种很大的澡盆。”
“收费澡堂和温泉是不同的吧?”
被松冈指出了才注意到的宽末又说道:“这样说来好像也是啊。我本来还想着大澡盆的话哪里都一样呢。”
说完两人都大笑起来,松冈那不自然僵硬的脸颊也终于放松下来。
两人在店里又呆了一会才离开,然后一起去做了新年后的首次参拜。回去的时候,松冈终于恢复了平时那种精神的样子。
就是从那天开始松冈每天发来的短信变少了,只有约会吃晚饭和出去玩还和以前一样。虽然松冈什么没有说,但是他对圣诞节那天晚上接吻的事还是相当在意。
在电车上不停地摇晃着,终于到了离公寓最近的车站。一走到车站月台,宽末就被刺骨的寒意包围了。宽末将鼻子埋入围巾里耸了耸肩,然后迈开了步子。因为时间已经很晚,路上的行人也很少。
准备走到公寓,路过庭院树木繁茂的一户人家门前时,里面突然传来了狗叫声,宽末被吓了一跳。明明是常有事可还是不习惯,他不禁笑出声来。虽然是惊人地重复着的每一天,但他喜欢现在这样的感觉。他没有更多的要求,和松冈的关系也不需要更进一步,只要像现在这样他就满足了。
他不喜欢和别人争执,所以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太回嘴。抱着“这家伙说什么都可以”的想法所以常常会被人误解。换做是别人有不便指责的地方,他的却会被直接指出来,他并不是别人说什么都不会受伤害。而且一旦有过一次误会之后,要改变对方对自己的印象是很困难的事。这就是他在公司里成了别人的发泄对象,却还是不懂得选择什么话不能说和什么话没必要说的根源。说得白一点,都是自己不好。虽然知道,却无法改变自己。而且对自己说话不客气的多是同性,女性则会稍微客气一些。虽然松冈也是说话直白的人,但他却能接受也不会感到讨厌。他知道松冈跟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很小心,是个温柔的男人。
如果松冈有什么困难,他一定会帮助他。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他都会为松冈做。可是老实说,他虽然重视松冈,却不会像对江藤叶子那样有要与他在肉体上结合的想法。
与正在交往的人分了手,抱着或许能喜欢上的想法把逃跑的松冈追了回来,保留了回答而得到的结论就是这样。可是想一直做朋友的想法他说不出口,看得出来松冈喜欢着自己。虽然松冈努力想扮演好朋友的角色,可是他能感受到在不经意的瞬间松冈目光中流露出的热度。
像现在这样交往下去松冈的热情不会冷却吗?只要恋爱的热度冷却了,他们不可以一直像朋友那样交往吗?就算以后他们各自结了婚,还可以约出去一起喝酒,这样的关系不能达到吗?
宽末看向黑暗的夜空发出叹息,吐出的白气一点一点消散在夜色之中。他只是稍微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却感到整个肺部都疼痛起来。
这日,到了下班时间,宽末被叫到了事务长的桌前。对方的表情一反常态,宽末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思考着是哪里出了问题,前几天加班完成的文件浮现在了脑海里。虽然做了最后的检查,可因为太匆忙说不定漏了什么地方没看到也不一定。错字虽然没有仔细看,但数字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的。
“跟我来一下。”
宽末跟在事务长后面走到隔壁的小会议室。事务长并不是会挑地方责备人的人,宽末歪着头想这是怎么回事呢?先进入了会议室的事务长对后进来的宽末说“关上门。”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听到的事要说。
“你到小石川这边来也快一年了吧。”
“是。”
短暂的沉默之后,事务长与宽末面对面站着,但是他移开了看着宽末的视线。今年五十岁的事务长以前在总公司做大项目的时候犯了错误于是被贬到了小石川这边来。这些都是听老资历的事务员说的。
“去年你来赴任的时候,我以为他们又把没用的家伙送过来了。实际上,从总公司来的人很多都没有干劲又缺乏人情味。可是你的工作做得很利落,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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