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见到了那些用作商业用途的自己的原创画作，已经是违背了约定，没有诚信的人，她怎么能接受？

“我们见面再说，我想跟你谈一谈。”朱砂道。

chapter 33 谈崩

朱砂跟那位“雇主”只见过了一面，也是唯一一次他们确立的合作关系。

当初她跟这位“雇主”见面的时候“雇主”是经过了仔细的乔装的，这第二次的见面也不例外——宽大的太阳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一顶鸭舌帽，衣服是休闲款的，拉链拉了起来，立领，几乎被太阳镜下的嘴鼻都遮住了。

a市此时的天气虽然不是很热，但也绝对没到要这么把自己嘴包起来的时候。

朱砂看着那走路都有些猥琐的人皱了皱眉，猥琐这个词是她最近在班级的群里听来的，班里一些女生喜欢谈论学校里的某某某，其中就有人被冠上了猥琐男的称号。

现在看这位“雇主”的模样，真心与班里的同学描述的很像。

“找我出来有什么事？我一分钟几万块，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喝茶，我很忙你知不知道？”猥琐男在朱砂面前一屁股坐下，然后就开始了熟络，语气很不好，而且处处是鄙夷之色。

朱砂也没想跟他说太多，至于这个人所说的一分钟几万块，她很淡定的当做没听到。

“我很抱歉在您百忙之中找您出来，不过我找您的这件事情很重要，我想请你给我一个回答。”朱砂将早就准备好的笔记本打开，然后推到了猥琐男的面前。

屏幕上是一张图片，因为这里不好上网，所以她一开始就保存了下来。

太阳镜遮住了猥琐男人的眼睛，所以看不出来他现在的表情，但是朱砂敏锐的发现了他身体一瞬间的僵硬。

“先生，请问您要喝点什么？”服务员小姐走了过来，看着猥琐男的眼神很是诡异，这个人该不会是什么抢劫犯吧？

“不用。”猥琐男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恶声恶气的说道。

服务员又看了朱砂一眼，朱砂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服务员这才离开。

猥琐男也没看多久，他将身体往后一扔，闲散而高傲的靠在了椅背上，露出了有胡渣的下巴，讥讽的问：“说吧，是不是嫌钱少了？你要多少，开个价？”

这男人说话的态度委实不好，而且这话也有歧义，一旁有一桌上两个顾客都看了过来，偷偷打量朱砂的眼神有那么点……

朱砂闻言亦是蹙眉，不过她在意的倒不是猥琐男话中的歧义。

“我记得我们当初约定过，我将我的画的版权都给你，但是你不用用于商业用途，也就是说你不能拿画去赚钱……”朱砂不是很友好的说道。

而说到这里的时候猥琐男坐不住了，他瞧着周围的人，稍稍放低了姿态，压低声音道：“你小声一点。”

朱砂继续皱眉。

猥琐男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下乡穷沟沟里的女孩会有进城的一天，而且居然还有一天能抱着一个苹果笔记本到处走，更没想到她胡这么突然的找自己。

也就是捉，这一次，他必须要好好安排才行了！

“ok，我承认，是我违反约定在先，我道歉。”猥琐男也是在工作场面上混过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要什么态度也是他的本职工作之一。“我本来是没有打算那么做的，但是你知道的……我自己扫描上色之后，无意中被我的朋友看到了，他出高价跟我买，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总不能不理他是吧？”

“这样，我可以按照当顾客付款的价格跟你二八分，你二我八。”

“别说这还不够，你只是画了手稿，我后期处理花了不少时间，而且也是因为的朋友才有了销路，这算是一个非常合理公道的价格了。而且两成也不少了，基本上一张就能够拿到四百块，是你之前的四倍。”猥琐男压低了声音，他坚信，这女孩受不住金钱的诱惑。

朱砂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这个男人态度的转变，即使隔着眼镜，她仿佛也能看到镜片后一双如同老鼠一样的小眼睛，里面写满了精打细算。

俄顷，朱砂才问：“两成是四百，十成就是两千。也就是说，我给你画了那几十张，你至少赚了几万块，是吗？”

“喂，你现在才来跟我细算？”猥琐男一怒，一拍桌子就吼了起来，惹得周边的人都看了过去，只好咳了一声又坐下，继续道：“你是不知道后期处理的麻烦，绝对比你画一张要来的困难。”

“这一点我不怀疑。”她上网查过要做成那种图片的过程，的确很复杂，但效果也是显著的，成品很漂亮。

听到她这句话猥琐男的脸色总算好看些了，“我现在可以给你好好的算一算，加上你之前画的我都给你一张三百的补贴，以后合作……如果你能够画的更好一些，我会考虑给你在加一些。”

“我看起来像笨蛋吗？”朱砂突然问。

猥琐男被问得微微愣了一下，当然不能说像，所以就摇头说：“不像！”

“既然我不像白痴，我为什么还要跟你继续合作？”朱砂冷声道，“今天我约你出来是想让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但你一直在跟我打马虎眼。从一开始我就说过，如果你真心喜欢画，我一定会给你画，但是前提是，你不能用来做商业之用。我来这里，不是让你给我补偿什么，而是让要让你知道，我讨厌弄虚作假言而无信的人。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另外，希望你能在那些图画上将你的名字去掉！”

前面的话让猥琐男紧张了，后面的一句话却是彻底把他给激怒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凭什么？我们当初说过，是平等的交易，那是我用钱买来的，为什么不能用我的名字？”如果让人知道那些图都不是他本人画的，那他的名声怎么办？

“我违反约定，不行吗？”朱砂也是个硬脾气的，虽然平时看起来很好欺负，但是也是有底线的。

“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你已经没有版权了！”猥琐男更加火大了，桌子上的开水杯都被他震翻了。

保安闻声已经齐齐赶了来，其实他们在女服务员从这里离开之后就准备待命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朱砂看着他道：“是你违反约定在先，不是吗？而且，我没有说过要拿回版权。”

猥琐男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太阳镜下一双带着阴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两个洞出来。

“哟，买画的插画家啊！”正在此时，一个突兀而带着戏谑的声音出现在了保安的身后。

chapter 34 巧遇

听到那声音的猥琐男身体猛地一僵，朱砂也透过让开的保安看到了说话之人，立刻就讶异了。

“冯老师？”此人正是前两天才在讲习厅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的画坛大师冯敬，而在看到冯敬身后的另一人时，她更加的惊讶了，“元夜？”

元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砂，他和冯老师只是在他们后面的小隔间里面试，面试完了冯老师让他听后面的谈话，他觉得很不道德，但是听到朱砂的声音，总觉得有那么些耳熟。

“朱砂。”元夜也喊了一声，继而给冯敬介绍道：“老师，这位是我们班里的同学，那天你讲课的时候朱砂也在。”

“朱砂吗，不错的名字，好记好记。”冯敬还是一如之前那高傲的模样，但是说话的语气总有那么些调侃。

朱砂微微有些脸黑，以前不是没人说过她的名字，但大多一说到这个名字就提到红色的“朱砂石”之类的，现在还第一次有人来这么句好记。

猥琐男在见到冯敬之后整个脸顿时变了好几个严肃，说白不白说红不红说青不青说绿不绿，红橙黄绿青蓝紫全部占齐了。

“我、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再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他必须要赶紧离开。

朱砂见他一副见鬼的样子有些讶然，虽然这位冯老师为人是奇怪了点，但也没到长着一张怪物脸的程度吧？

之后朱砂也没来得及继续跟他说话，因为他跑的太快了，几乎是一路奔出了茶餐厅，元夜还动作敏捷的给他让了一条路。

猥琐男走了，剩下也就只有朱砂冯敬和元夜三个人了，至于其他的顾客什么的，都是不认识的，没什么好说的。

而现在朱砂想的是另一件事，如果那个人不做到她的要求，她要怎么办？难道真的告他？

虽然在面对猥琐男的时候说的挺信誓旦旦的，但她也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一只纸老虎。这些事情她以前从没处理过，自然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处理才好，这让她有些纠结。

至少，她是不想麻烦二哥的，二哥工作已经很忙了。

“朱砂同学，你接下来有什么事要做吗？”冯敬突然问，打断了朱砂的思考。

朱砂愣了一下才摇头，“没什么事。”

“既然这样，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跟那个人的之间的合作呢？”冯敬语气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但好在之前朱砂已经被荼毒过一次，所以现在不是很难接受。

“朱砂，你别误会，老师认识那个人，你知道在艺术界最看不起的意中人是什么人吧？”元夜大概是怕朱砂误会什么，一向少言的他居然说了这么一长句。

朱砂当然知道艺术界最看不起的一种人就是拿来主义的人，毫无疑问，猥琐男就是其中之一。

犹豫片刻，朱砂才道：“我很抱歉，具体的情况我不能跟冯老师您说，这是我们的约定。”虽然现在说不说都没什么关系了，但她还是不怎么喜欢违背自己的约定。

“他不是先违背你们的约定了吗？”冯敬饶有兴趣的挑眉，一边已经再次坐了下来。

元夜示意了朱砂一下，两人也就坐。

其实朱砂还是有些尴尬的，显然之前她跟猥琐男说的那句话被冯敬听到了。

“我已经跟他说了，只要他将那些图上的署名取缔，我可以当做没看到。”这也是她最后的底线了。

“如果他不呢？”冯敬反问。

“……”朱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的底线在哪里她自己很清楚，可是还是之前她缩想的，想和做是两码事，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的是什么。

“朱砂同学，你还年轻，不知道名声对一个像我们这种靠手来生活的‘艺术家’的作用，等你再长大点，你就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说给就能给的。有些人，也不是说相信就真的一味到死都能相信的……”冯敬说的意味深长。

朱砂看着他，觉得这位冯老师是在给自己上教育课。当然，前提是她听得进去，而且她也承认，他说的很正确。

沉默片刻后，朱砂才道：“冯老师，谢谢您的指导。只是有些时候，人都会有些身不由己，这一次，就当我买了一个教训。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一次，轮到冯敬无言了。

好吧，虽然他本来就打算给这孩子上一课的，但是他原本是想着多说几次，然后跟她拉近点关系，再把她弄进自己的工作室来看看。结果呢，他这才说了一遍，人家就这么乖乖牌的答应了，而且还诚恳的道谢了。

老冯有些气馁了，不是都说现在的80、90后孩子没有管束无法无天了么，怎么还有这么纯粹的一个，难道是他人品爆发了？

“对了，元夜，你跟冯老师在这里是……”朱砂见冯敬面色变来变去，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就这么走了也有些难为情，只好找元夜说话。

在元夜的印象中，这还是第二次跟她这么说话，第一次是因为社团以及社分。

“我是来面试的。”元夜也不隐瞒。

“面试？”朱砂脑海中隐隐有些想法，但还不能太肯定。

“从明天开始，元夜就是我东方工作室的学徒了，朱砂同学，你要不要一起来，刚好也有个同伴。”冯敬不等元夜开口就已经先把自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