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了yi阵子,朝阳渐渐升高,绿萼蓦地惊觉,道:
“你快回去罢,别让师兄们撞见我们在yi起说话,去禀告我爹
爹。”杨过对她处境油然而生相怜之意,伸左手握住了她手,
右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几下,意示安慰。公孙绿萼眼中露
出感激之色,低下头来,突然满脸红晕。杨过生怕想到小龙
女,手指又痛,快步回到所居的石屋。
他尚未进门,就听得马光佐大叫大嚷,埋怨清水青菜怎
能果腹,又说这些苦不苦c甜不甜的花瓣也叫人吃,那不是
谋财害命么?尹克西笑道:“马兄,你身上有甚么宝贝,当真
得好好收起,我瞧这谷主哪,有点儿不怀好意。”马光佐不知
他是取笑,连连点头称是。杨过走进屋去,只见石桌上堆了
几盘情花的花瓣,人人都吃得愁眉苦脸,想起连金轮法王这
大和尚也受情花之累,不禁暗暗好笑。
他拿起水杯来喝了两口,只听门外脚步声响,走进yi个
绿衫人来,拱手躬身,说道:“谷主有请六位贵客相见。”
法王c尼摩星等人均是yi派宗师,不论到甚么处所,主
人总是亲自远迎,连大蒙古国四王子忽必烈也是礼敬有加,却
不道来到这深山幽谷之中,主人却如此大剌剌的无礼相待,各
人都是心头有气,均想:“待会儿见到这鸟谷主,可要他知道
我的厉害。”
六人随着那绿衫人向山后走去,行出里许,忽见迎面绿
油油的好大yi片竹林。北方竹子极少,这般大的yi片竹林更
是罕见。七人在绿竹篁中穿过,闻到yi阵阵淡淡花香,登觉
烦俗尽消。穿过竹林,突然yi阵清香涌至,眼前无边无际的
全是水仙花。原来地下是浅浅的yi片水塘,深不逾尺,种满
了水仙。这花也是南方之物,不知何以竟会在关洛之间的山
顶出现?法王心想:“必是这山峰下生有温泉之类,以致地气
奇暖。”
水塘中每隔四五尺便是yi个木桩,引路的绿衫人身形微
晃,纵跃踏桩而过。六人依样而为,只有马光佐身躯笨重,轻
功又差,跨步虽大,却不能yi跨便四五尺,踏倒了几根木桩
之后,索性涉水而过。
青石板路尽处,遥见山阴有座极大石屋。七人走近,只
见两名绿衫僮儿手执拂尘,站在门前。yi个僮儿进去禀报,另
yi个便开门迎客。杨过心道:“不知谷主是否出门迎接?”思
念未定,石屋中出来yi个身穿绿袍的长须老者。
这老者身材极矮,不逾四尺,五岳朝天,相貌清奇,最
奇的是yi丛胡子直垂至地,身穿墨绿色布袍,腰束绿色草绳,
形貌极是古怪。杨过心道:“这谷主这等怪模怪样,生的女儿
却美。”那老者向六人深深打躬,说道:“贵客光临,幸何如
之,请入内奉茶。”
马光佐听到这个“茶”字,眉头深皱,大声道:“喝茶么!
甚么地方没茶了?又何必定要到这里来?”长须老者不明其意,
向他望了yi眼,躬身让客。
尼摩星心想:“我是矮子,这里的谷主却比我更矮。矮是
你矮,武功却是看谁强。”他抢前先行,伸出手去,笑道:
“幸会,幸会。”拉住了老头的手,随即手上使劲。余人yi见
两人伸手相握,各自让开几步,要知两大高手较劲,非同小
可。
尼摩星手上先使两分劲,只觉对方既不还击,亦不抗拒,
微感奇怪,又加了两分劲,但觉手中似乎握着yi段硬木。他
跟着再加两分劲,那老者脸上微微闪过yi阵绿气,那只手仍
似木头yi般僵直。尼摩星大感诧异,最后几分劲不敢再使将
出来,生怕全力施为之际,对方突然反击,自己抵挡不住,当
下哈哈yi笑,放脱了他的手。
金轮法王走在第二,见了尼摩星的情状,知他没能试出
那老者的深浅,心想对方虚实不明,自己不必妄自出手,当
下双手合十,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潇湘子c尹克西二人鱼
贯而入,更其次是马光佐。他见那老者长须垂地,十分奇特,
他yi早没吃过甚么东西,几朵情花只有越吃越饿,这时饥火
与怒火交迸,进门时突然伸出大脚,往那老者长须上踹去,yi
脚将他的须尖踏在足底。那老者不动声色,道:“贵客小心了。”
马光佐另yi只脚也踏到了他须上,道:“怎么?”那老者微yi
摇头,马光佐站立不稳,猛地里仰天yi交摔倒。这样yi个巨
人摔将下来,实是yi件大事。杨过走在最后,急忙抢上两步,
伸掌在他屁股上yi托,掌上发劲,将他庞大的身躯弹了进去。
马光佐站桩立稳,双手摸着自己屁股发楞。
那老者恍若未见,请六人在大厅上西首坐下,朗声说道:
“贵客已至,请谷主见客。”杨过等都是yi惊:“原来这矮子并
非谷主。”
只见后堂转出十来个绿衫男女,在左边yi字站开,公孙
绿萼也在其内。又隔片刻,屏风后转出yi人,向六人yi揖,随
随便便的坐在东首椅上。那长须老者垂手站在他椅子之侧。瞧
那人的气派,自然是谷主了。
那人四十五六岁年纪,面目英俊,举止潇洒,只这么出
厅来yi揖yi坐,便有轩轩高举之概,只是面皮蜡黄,容颜枯
槁,不似身有绝高武功的模样。他yi坐下,几个绿衣童子献
上茶来。大厅内yi切陈设均尚绿色,那谷主身上yi件袍子却
是崭新的宝蓝缎子,在万绿之中,显得甚是抢眼。
谷主袍袖yi拂,端起茶碗,道:“贵客请用茶。”马光佐
见yi碗茶冷冰冰的,水面上漂浮着两三片茶叶,想见其淡无
比,发作道:“主人哪,你肉不舍得吃,茶也不舍得喝,无怪
满脸病容了。”那谷主皮肉不动,喝了yi口茶,说道:“本谷
数百年来yi直茹素。”马光佐道:“那有甚么好处?可是能长
生不老么?”谷主道:“自敝祖上于唐玄宗时迁来谷中隐居,茹
素之戒,子孙从不敢破。”
金轮法王拱手道:“原来尊府自天宝年间便已迁来此处,
真是世泽绵长了。”谷主拱手道:“不敢。”
潇湘子突然怪声怪气的道:“那你祖宗见过杨贵妃么?”这
声音异常奇特。尼摩星c尹克西等听惯了他说话,均觉有异,
都转头向他脸上瞧去。yi看之下,更是吓了yi跳,只见他脸
容忽地全然改变,他本来生就yi张僵尸脸,这时显得更加诡
异。法王c尼摩星等心下暗自忌惮,均想:“原来此人的内功
竟然如此厉害,连容貌也全变了。他暗自运功,是要立时发
难,对这谷主yi显颜色么?”各人想到此处,各自戒备。
只听谷主答道:“敝姓始迁祖当年确是在唐玄宗朝上为
官,后见杨国忠混乱朝政,这才愤而隐居。”潇湘子咕咕yi笑,
说道:“那你祖宗yi定喝过杨贵妃的洗脚水了。”
此言yi出,大厅上人人变色。这句话自是向谷主下了战
书,顷刻间就要动手。法王等都觉诧异:“这潇湘子本来极为
阴险,诸事都让旁人去挡头阵,今日怎地如此奋勇当先?”
那谷主并不理睬,向站在身后的长须老头yi拂手。那老
者大声道:“谷主敬你们是客,以礼相待,如何恁地胡说?”
潇湘子又是咕咕yi笑,怪声怪气的道:“你们老祖宗当年
非喝过杨贵妃的洗脚水不可,倘若没喝过,我把头割下来给
你。”马光佐大感奇怪,问道:“潇湘兄,你怎知道?难道你
当日yi起喝了?”潇湘子哈哈大笑,声音又是yi变,说道:
“要不是喝洗脚水喝反了胃,怎么不吃荤腥?”马光佐鼓掌大
笑,叫道:“对了,对了,定是这个道理。”
法王等却眉头深皱,均觉潇湘子此言未免过火,想各人
饮食自有习性,如何拿来取笑?何况六人深入谷中,眼见对
方决非善类,就算动手较量,也该留下余地为是。
那长须老头再也忍耐不住,走到厅心,说道:“潇湘先生,
我们谷中可没得罪你啊。阁下既然定要伸手较量,就请下场。”
潇湘子道:“好!”只见他连人带椅跃过身前桌子,登的yi声,
坐在厅心,叫道:“长胡子老头,你叫甚么名字?你知道我名
字,我可不知道你的,动起手来太不公平。这个眼前亏我是
万万吃不起的。”这几句话似通非通,那长须老人更增怒气,
只是他见潇湘子连椅飞跃这手功夫飘逸灵动,非同凡俗,戒
心却又深了yi层。那谷主道:“你跟他说罢,不打紧。”
长须老人道:“好,我姓樊,名叫yi翁,请站起来赐招罢。”
潇湘子道:“你使甚么兵器,先取出来给我瞧瞧。”樊yi翁道:
“你要比兵刃?那也好。”右足在地下yi顿,叫道:“取来!”两
名绿衣童子奔入内室,出来时肩头扛了yi根长约yi丈yi尺的
龙头钢杖。杨过等都是yi惊:“如此长大沉重的兵刃,这矮子
如何使用?”只见潇湘子理也不理,从长袍底下取出yi柄极大
的剪刀,说道:“你可知道这剪刀用来干甚么的?”
众人见了这把大剪刀不过觉得希奇,杨过却是大吃yi惊,
他也不用伸手到衣囊中去摸,背脊微微yi挺,便察觉囊中大
剪刀已然失去,心想:“这大剪刀是冯铁匠给我打的,原本要
用以剪断李莫愁的拂尘,怎么这僵尸竟在夜中偷偷摸了去,我
可半点也没知觉?”
樊yi翁接过钢杖,在地下yi顿。石屋大厅极是开阔,钢
杖yi顿之下,震出嗡嗡之声,加上四壁回音,实是声势非凡。
潇湘子右手拿起剪刀,手指尽力撑持,方能使剪刀开合,
叫道:“喂,矮胡子,你不知我这宝剪的名字,可要我教你?”
樊yi翁怒道:“你这般旁门左道的兵刃,能有甚么高雅名字
了。”潇湘子哈哈大笑,道:“不错,名字确是不雅,这叫做
狗毛剪。”杨过心下不快:“我好好yi柄剪刀,谁要你给取这
样yi个难听名字。”只听潇湘子又道:“我早知这里有个长胡
子怪物,因此去定造了这柄狗毛剪,用来剪你的胡子。”
马光佐与尼摩星纵声大笑,尹克西与杨过也忍不住笑出
声来,只有金轮法王端严自持,和那谷主隔坐相对,两人竟
似没有听见。
樊yi翁提起钢杖,微微yi摆,激起yi股风声,说道:“我
的胡子原嫌太长,你爱做剃头的待诏,那是再好也没有,请
罢!”
潇湘子抬头望着大厅的横梁,呆呆出神,似乎全没听到
他的说话,猛地里右臂闪电般向前伸出,喀的yi响,大剪刀
往他胡子上剪去。樊yi翁万料不到他身坐椅子,竟会斗然发
难,危急中不及闪避,钢杖急撑,身子向上跃起,yi个筋斗
翻高丈余,钢杖却仍是支在地下。潇湘子这yi下发动极快,樊
yi翁也闪得甚是迅捷,这yi剪yi避,两位高手在yi霎之间都
露了上乘武功。但樊yi翁终于吃亏在给对方攻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让开了这yi剪,还是有三茎胡子给剪刀尖头剪断了。
潇湘子甚是得意,左手提起胡子,张口yi吹,三茎胡子
向桌上自己那碗茶飞去,乒乓yi声,茶碗落在地下打得粉碎。
杨过等皆知潇湘子故弄玄虚,推落茶碗的只是他所吹的那yi
口劲气。马光佐却不明其理,只道三根胡子被他这么yi吹,竟
能生出恁大力量,大声叫道:“潇湘子,你的胡子好厉害啊!”
潇湘子哈哈yi笑,剪刀yi开yi夹,叫道:“矮胡子,你想不想
再试试我的狗毛剪?”
众人见他虽然纵声长笑,脸上却是皮肉不动,越来越是
惊异,心想:“内功练到上乘境界,原可喜怒不形于色,甚至
无嗔无喜,但如他这般笑得极为喜欢,脸上却是阴森可怖,实
是从所未见。”他脸色实在太过难看,众人只瞧上yi眼,便即
转头。
樊yi翁连遭戏弄,怒火大炽,向谷主躬身说道:“师父,
弟子今日不能再以敬客之礼待人了。”杨过甚是奇怪:“这矮
子年纪比谷主老得多,怎地称他师父?”那谷主微微点头,左
手轻摆。樊yi翁挥动钢杖,呼的yi声,往潇湘子坐椅上横扫
过去,他身子虽矮,却是神力惊人,这重逾百斤的钢杖挥将
出来,风声甚是劲急。
杨过等虽与潇湘子等同来,但他真正功夫到底如何,却
也不甚了然,当下凝神观看二人拚斗,眼见那钢杖离椅脚不
到半尺,潇湘子左臂垂下,竟然伸手去抓杖头,同时剪刀张
开,又去剪对方长须。樊yi翁怒极,心想:“你竟如此小觑于
我?”脑袋yi侧,长须甩开,钢杖却仍往他手上扫去,这yi下
正好击中他的手掌。众人“噫”的yi声,同时站起,均想这
yi下潇湘子手掌定受重伤。樊yi翁却感钢杖犹如击在水中,柔
若无物,心知不妙,急忙收杖,哪知潇湘子手腕斗翻,已然
抓住了杖头。
樊yi翁只觉对方立即向里拉夺,当下将钢杖向前疾送,这
yi挺力道威猛,眼见潇湘子非离椅不可,不料他突然间又是
连人带椅的跃起,向左yi让,钢杖登时落空,但他手指却也
不得不放开了杖头。樊yi翁左手在头顶yi转,钢杖打个圈子,
往敌人头上挥击过去。潇湘子有意卖弄,连人带椅的跃高丈
许,竟从钢杖之上越过。众人见这手功夫既奇特又轻捷,他
虽身在椅中,实与空身无殊,都是不自禁的喝了yi声采。
樊yi翁见对手功夫如此高强,全神接战,将yi根钢杖使
得呼呼风响,心知要打中他身子大是不易,但若打碎他的坐
椅,也是占了先着。哪知潇湘子的武功竟尔神出鬼没,右手
剪刀忽张忽合,不住往他长胡子上招呼,左手却使出擒拿手
法乘隙夺他钢杖。二人在大厅中翻翻滚滚,转瞬间斗了数十
合,似乎是旗鼓相当,不分胜败,其实潇湘子身不离椅,全
不将对手放在眼里。法王等心中暗惊:“瞧不出这僵尸般的怪
物,竟有这等了不起的手段?”
又斗数合,樊yi翁的钢杖尽是着地横扫的招数,潇湘子
连人带椅的纵跃闪避,只听椅脚忽上忽落,登登乱响,越来
越快。谷主忽地叫道:“别打椅子,否则你对付不了。”樊yi
翁yi怔,登时省悟:“他坐在椅上,我才勉强与他战成平手。
若是他双脚着地,只怕用不了几招,我胡子就给他剪去了。”
突然杖法yi变,狂舞急挥,但见yi团银光之中裹着个长胡子
的绿袍矮子,银光之外却是个僵尸般的人形坐在椅中跳蹦不
定,洵是罕见奇观。
那谷主瞧出潇湘子存心戏弄,再斗下去,樊yi翁定要吃
亏,当下缓步离席,说道:“yi翁,你不是这位高人对手,退
下罢。”樊yi翁听到师父吩咐,大声答应:“是!”钢杖yi挺,
正要收招跃开,潇湘子叫道:“不行,不行!”身子离椅飞起,
往他钢杖上直扑下去。只听喀喇yi响,yi张椅子登时被钢杖
打得粉碎,杖身却已被潇湘子左手抓住,左足踏定,同时大
剪张开,已将樊yi翁颏下长须夹入刃口,只须剪刀yi合,这
丛美髯就不保了。
哪知道樊yi翁留下这把长长的胡子,其实是yi件极厉害
的软兵刃,用法与软鞭c云帚c链子锤是同yi的路子,只见
他脑袋微晃,胡子倒卷,早已脱出剪口,倒反过来卷住剪刀,
脑袋向后yi仰,yi股大力将剪刀往上扯夺。潇湘子大叫:“啊
哟,老矮子,你的胡子真是厉害,我潇湘子可服了你啦。”yi
个长须缠住剪刀,yi个左手抓住钢杖,yi时纠缠不决。潇湘
子哈哈大笑,只叫:“有趣,有趣!”
突然大门口灰影晃动,yi条人影迅捷异常的抢将进来,双
掌齐出,突往潇湘子背后推去。谷主喝道:“是谁?”眼见这
yi下偷袭又快又猛,势必得手,潇湘子左掌放杖回转,往敌
人肘底yi托,立时便将他掌力化解了。那人怒道:“贼厮鸟,
跟你拚个你死我活!”
杨过等向他望去,惊奇不已,同声叫道:“潇湘子!”原
来这进门偷袭的人却也是潇湘子。何以他yi人化二?又何以
他向自己的化身袭击?众人yi时都是茫然不解。
再定神看时,与樊yi翁纠缠的那人明明穿着潇湘子的服
色,衣服鞋帽,半点不错,脸孔虽然也是僵尸yi般,面目却
与潇湘子原来的相貌全然不同。后来进厅那人面目是对了,却
穿了谷中众人所服的绿衫绿裤,只见他双手犹如鸟爪,又向
拿剪刀的潇湘子背心抓去,叫道:“施暗算的称甚么英雄好
汉?”
樊yi翁斗见来了帮手,那人穿的虽是谷中服色,却非相
识,微感惊讶,绰杖退在yi边,但见两个僵尸yi般的人砰砰
嘭嘭,斗在yi起。
杨过此刻早已猜到,持剪刀那人定是偷了自己的人皮面
具,戴在脸上,又掉换了潇湘子的衣衫,混到大厅中来胡搅,
只因潇湘子平时的面相就和死人yi般,初时谁都没瞧出来。杨
过虽然时戴人皮面具,但戴上之后的相貌如何,自己却是不
知,程英戴了面具的模样他又不敢多看,竟被这人瞒过。他
凝神看了片刻,认明了持剪刀那人的武功,叫道:“周伯通,
还我的面具剪刀。”说着跃到厅心,伸手去夺他手中大剪。
原来此人正是周伯通。他yi个没留神,给绝情谷的四弟
子用渔网擒住。但他神通广大,四人微yi疏忽,立时被他破
网逃出。他躲在山石之后,存心要在谷中闹个天翻地覆,却
见杨过等yi行六人到来。到得晚间,他暗施偷袭,点了潇湘
子的|岤道,将他移出石屋,除了他的衣服自行穿上。只因他
轻功了得,来去无踪,潇湘子固然在睡梦中着了他的道儿,连
法王等也是浑然不觉。周伯通换过衣服之后,回到石屋中在
杨过身畔卧倒,顺手偷了他背囊中的剪刀与面具。次晨众人
醒转,竟然均未发觉。
潇湘子|岤道被点,忙运内力自通,但周伯通点|岤的手法
厉害,直至三个时辰之后,四肢方能运转如意。那时他身上
只剩下贴肉的短衫小衣,自是恼怒已极,见到谷中yi个绿衫
子弟走过,立即将之打倒,换了他的衣裤鞋袜,赶到大石屋
中来。只见yi人穿了自己的衣服正与樊yi翁恶斗,当真是怒
不可遏,连挥双掌,恶狠狠的向他扑击。
周伯通见杨过上来抢夺剪刀,当即运起左右互搏之技,左
掌忽伸忽缩,对付杨过,右手剪子或开或合,却将潇湘子逼
得不敢近身。那大剪刀张开来时,剪刃之间相距二尺来长,若
是给他夹中头颈,收劲yi合,yi个脑袋登时就得和脖子分了
家。潇湘子虽然狂怒,却也不敢轻率冒进。
公孙谷主当见周伯通与樊yi翁相斗之时,已是暗中惊佩,
待见他双手分斗二人,宛然便是yi人化身为二yi般,自己所
学的yi门阴阳双刃功夫与此略有相似之处,可怎能当真如他
这般yi心二用?又见潇湘子双爪如铁,出招狠辣,杨过却是
风仪闲雅,姿形端丽,举手投足间飘飘有出尘之想,寻思:
“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两个老儿固然了得,这少年功力虽浅,
身法拳脚却也秀气得紧。”当下朗声说道:“三位且请住手。”
杨过与潇湘子同时向后跃开,周伯通拉下人皮面具,连
剪刀向杨过掷去,叫道:“玩得够了,我去也!”双足yi登,疾
往梁上窜去。
谷中弟子见他露出本来面目,无不哗然。公孙绿萼叫道:
“爹爹,便是这老头儿!”周伯通横骑梁上,哈哈大笑,屋梁
离地有三丈来高,厅中虽然好手甚多,但要这般yi跃而上,却
均自愧不能。樊yi翁是绝情谷的掌门大弟子,年纪还大过谷
主,谷中除谷主之外数他武功第yi,今日连遭周伯通戏弄,如
何不怒?他身子矮小,精于攀援之术,身形纵起,已抱住了
柱子,犹似猿猴般爬了上去。周伯通最爱有人与他胡闹,眼
见樊yi翁爬上凑趣,正是投其所好,不等他爬到梁上,已伸
出手来相接。
樊yi翁哪知他存的是好心,见他右手伸出,便伸指直戳
他腕上“大陵|岤”。周伯通手腕上微有知觉,立即闭住|岤道,
放松肌肉。樊yi翁这yi指犹如戳在棉花之中,急忙缩手,周
伯通手掌疾翻,在他手背上拍的打了yi下,声音极是清脆,叫
道:“yi箩麦,二箩麦,哥哥弟弟拍大麦!”樊yi翁怒极,脑
袋yi晃,长须向他胸口疾甩过去。周伯通听得风声劲急,左
足yi撑,身子荡开,左手攀住横梁,全身悬空,就以打秋千
般来回摇晃。
潇湘子心知樊yi翁决非他的对手,纵然自己上去联手而
斗,也未必能胜,转头向尼摩星和马光佐道:“尼马二兄,这
老儿将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内,实是欺人太甚。”尼摩星性子
暴躁,受不得激,马光佐脑筋迟钝,是非不明,听他说“将
咱们六人全不瞧在眼内”,只道当真如此,齐声怒吼,纵身跃
向横梁,去抓周伯通双脚。周伯通左yi脚,右yi脚,踢向尼
马二人手掌。
潇湘子向尹克西冷冷的道:“尹兄,你当真是袖手旁观
吗?”尹克西微微yi笑,说道:“潇湘兄先上,小弟愿附骥尾。”
潇湘子yi声怪啸,四座生寒,突然跃将起来。但见他双膝不
弯,全身僵直,双臂也笔直的前伸,向周伯通小腹抓去。
周伯通见他双爪袭到,身子忽缩,如狸奴般卷成yi球,抓
住横梁的左手换成了右手。潇湘子双爪落空,在空中停留不
住,落下地来。他全身犹似yi根硬直的木材,足底在地下yi
登,又窜了上去。樊yi翁在横梁上挥须横扫,潇湘子c尼摩
星c马光佐三人此起彼落,此落彼起,不住高跃仰攻。
尹克西笑道:“这老儿果真身手不凡,我也来赶个热闹。”
伸手在怀中yi探,斗然间满厅珠光宝气,金辉耀眼,手中已
多了yi条软鞭。这软鞭以金丝银丝绞就,镶满了珠玉宝石,如
此豪阔华贵的兵刃,武林中只怕就此yi件而已。金丝珠鞭霞
光闪烁,向周伯通小腿缠去。
杨过瞧得有趣,心想:“这五人各显神通围攻老顽童,我
若不出奇制胜,不足称能。”心念yi动,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
学着潇湘子般怪啸yi声,拾起樊yi翁抛在地下的钢杖,yi撑
之下,便已借力跃在半空。钢杖本已有yi丈有余,再加上这
yi撑,他已与周伯通齐头,大叫:“老顽童,看剪!”大剪刀
往他白胡子上剪去。
周伯通大喜,侧头避过剪刀,叫道:“小兄弟,你这法儿
有趣得紧。”杨过道:“老顽童,我没得罪你啊,干么开我玩
笑?”周伯通笑道:“有来有往,你半点也没吃亏,反而占了
便宜。”杨过yi怔,道:“甚么有来有往?”周伯通笑道:“现
下我要卖个关子,不跟你说。”眼见尹克西的金丝鞭击到,当
即伸手抄去。尹克西软鞭倒卷,欲待反击对方背心,身子却
已落了下去。周伯通道:“你这根死赤练蛇,花花绿绿的倒也
好玩。”此时樊yi翁的长须也已挥将过来,他双手攀住横梁,
全凭yi把胡子击敌。
周伯通笑道:“大胡子原来还有这用处?”学他模样,也
将颏下长须甩将过去,但他胡子既远较樊yi翁的为短,又没
在胡子上练过功夫,这yi甩全不管用,刷的yi下,却给对方
胡子打中了脸颊,脸上登时起了丝丝红痕,辣的好不疼
痛,若非他内力深厚,登时就会晕去。老顽童吃了yi下苦头,
却不恼怒,对樊yi翁反大生钦佩之意,说道:“长胡子,我的
胡子不及你,我认输,咱们不必比了。”
樊yi翁yi招得手,却是见好不收,又是yi胡子甩将过去。
周伯通不敢再用胡子去和他对战,左手使出“空明拳”拳招,
虚飘飘的挥拳打出,拳风推动樊yi翁的胡子向右甩去,适逢
马光佐纵身攻到,长胡子正好拂在他的脸上。马光佐双眼被
遮,两手顺势抓住胡子。樊yi翁的胡子本来舒卷自如,但被
周伯通的拳风激得失却控纵之力,竟然落入马光佐掌中。他
yi惊之下用力夺回,却被马光佐使出蛮力,抓住了牢牢不放,
身子下落时顺势yi拉,二人yi齐摔下地来。
马光佐皮粗肉厚,倒也不怎么疼痛。樊yi翁摔在他的身
上,怒道:“你怎么啦,还不放手?”马光佐摔得虽然不痛,给
这矮子双足在小腹yi撑,却有点经受不起,也是怒气勃发,喝
道:“我偏不放,瞧你怎么?”说着手腕急转,竟将他胡子在
臂上绕了几转。樊yi翁劈面yi掌,马光佐侧头避让,哪知对
方这掌却是虚招,左手砰的yi拳,正中鼻梁。马光佐哇哇大
叫,回击yi拳。说到武功,原是樊yi翁高出甚多,苦在胡子
缠于敌臂,难以转头,这yi拳竟也被他击中颧骨。yi高yi矮,
便在地下砰砰嘭嘭的打将起来,樊yi翁虽然在上,却脱不出
对方纠缠。
金轮法王见厅上乱成yi团,自己六人同来,已有五人出
手,仍然奈何不了yi个老顽童,未免脸上无光,呛啷啷两声
响亮,从怀中取出yi个银轮,yi个铜轮,yi个自左至右,yi
个自右至左,划成两道弧光,向周伯通袭去。双轮在空中当
郎急响,声势惊人。
周伯通不知厉害,说道:“这是甚么东西?”伸手去抓。杨
过大叫:“抓不得!”挥手将钢杖掷了上去,当的yi声巨响,又
粗又长yi根钢杖给铜轮激得直飞到墙角,打得石墙火光四溅,
石屑纷飞。铜轮回飞过来,法王左手yi拨,轮子又急转着向
横梁上旋去。
这么yi来,周伯通才知这个和尚甚不好惹,心想他们众
人联手,自己抵挡不了,yi个筋斗翻下地来,叫道:“各位请
了,老顽童失陪,赶明儿咱们再玩。”说着奔向厅口,却见四
个绿衫人张着yi张渔网拦在门前。周伯通吃过这渔网的苦头,
叫道:“不好!”纵身欲从东窗跃出,眼看绿影晃动,又是yi
张渔网罩将过来。
周伯通跃回厅心,只见东南西北四方均有四名绿衫人张
开渔网挡住去路。周伯通又即跃上横梁,yi招“冲天掌”在
屋顶上打了个大洞,待要从洞中钻出,yi抬头,却见上面也
罩了yi张渔网。他无路可走,翻身下地,指着谷主笑道:“黄
脸皮老头儿,你留住我干么啊?要我陪你玩耍吗?”
公孙谷主淡淡的道:“你只须将取去的四件物事留下,立
时放你出谷。”周伯通奇道:“咦!我要你的臭东西有甚么用?
就算本领练到如你这般,好希罕么?”公孙谷主缓缓走到厅心,
右袖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左袖又拂了yi拂,说道:“若非今日
是我大喜的日子,便得向你领教几招。你还是留下谷中之物,
好好的去罢。”
周伯通大怒,叫道:“这么说,你硬栽我偷了你的东西啦。
呸,你这穷山谷中能有甚么宝贝了?”说着便解衣服,yi件件
的脱将下来,手脚极其快捷,片刻之间已赤条条的除得精光。
公孙谷主连声喝阻,他哪里理睬,将衣裤里里外外翻了yi转,
果然并无别物。厅上众女弟子均感狼狈,转过了头不敢看他。
这yi下却也大出谷主意料之外,他书房c丹房c芝房c剑房
中每处失去的物事都甚要紧,非追回不可,难道这老顽童当
真并未偷去?
他正自沉吟,周伯通拍手叫道:“瞧你年纪也已yi大把,
怎地如此为老不尊?说话口不择言,行事颠三倒四,在大庭
广众之间作此丑事,岂非笑掉了旁人牙齿?”这几句话其实正
该责备他自己,不料却给他抢先说了,只听得公孙谷主啼笑
皆非,倒也无言可对,见樊yi翁与马光佐兀自在地下缠打不
休,于是喝道:“yi翁起来,别再跟客人胡闹。”
周伯通笑道:“长胡子,你这脾气我很喜欢,咱二老大可
交交啊。”其实樊yi翁yi生端严稳重,今日与马光佐厮打实是
迫不得已,他早已数次欲待站起,苦于胡子给对方缠在手臂
之上,无法脱身。
公孙谷主眉头微皱,指着周伯通道:“说到在大庭广众之
间,行事惹人耻笑,只怕还是阁下自己。”周伯通道:“我赤
条条从娘肚子中出来,现下赤身露体,清清白白,有甚么不
对了?你这么老了,还想娶yi个美貌的闺女为妻,嘿嘿,可
笑啊可笑!”这几句话犹似yi个大铁锤般打在谷主胸口,他焦
黄的脸上掠过yi片红潮,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伯通叫道:“啊哟,不好,没穿衣服,只怕着凉。”突
然向厅口冲去。
厅中四个绿衫弟子只见人形yi晃,急忙移动方位,四下
里兜将上去,将他裹在网中。只觉他在网中猛力挣扎,四人
将渔网四角结住,提到谷主面前。那渔网是极坚韧极柔软的
金丝铸成,即是宝刀宝剑,也不易切割得破。四人兜网的手
法十分奇特迅捷,交叉走位,遮天蔽地的撒将过来,纵是极
强的高手也难应付,所差的是必须四人共使,若是单打独斗
就用它不着。四人yi兜成功,大是得意,却见谷主注视渔网,
脸上神色不善,急忙低头看时,登时吓得出了yi身冷汗,七
手八脚解开金丝网,放出两个人来,却是樊yi翁与马光佐。
原来周伯通脱光了衣服,谁也没防到他竟会不穿衣服而
猛地冲出。他身法奇快,兜手抄起地下正自缠斗的樊马二人,
丢入网中。乘着四弟子急收渔网,他早已窜出。这yi下虚虚
实实,声东击西,端的是神出鬼没。
老顽童这么yi闹,公孙谷主固是脸上无光,连金轮法王
等也是心中有愧,均想:自己枉称武林中的yi流好手,合这
许多人之力,尚且擒不住这样疯疯癫癫的yi个老头儿,也算
得无能之至。只有杨过甚感欣喜,他对周伯通极是佩服,心
想他若失手被擒,我定要设法相救,现下他能自行脱逃,那
就再好也没有了。
法王本拟查察这谷主是何来历,但经周伯通yi阵捣乱,觉
得再耽下去也无意味,与潇湘子c尹克西两人悄悄议论了两
句,站起身来拱手道:“极蒙谷主盛情,厚意相待,本该多所
讨教,但因在下各人身上有事,就此别过。”
公孙谷主本来疑心这六人与老顽童是yi路的朋友,后见
潇湘子与他性命相搏,法王c尹克西c杨过c尼摩星c马光
佐各施绝技攻打,倒是颇有相助自己之意,于是拱手道:“小
弟有yi件不情之请,不知六位能予俯允否?”法王道:“但教
力之所及,当得效劳。”谷主道:“今日午后,小弟续弦行礼,
想屈各位大驾观礼。这山谷僻处穷乡,数百年来外人罕至,今
日六位贵客同时降临,也真是小弟三生有幸了。”马光佐道:
“有酒喝么?”
公孙谷主待要回答,只见杨过双眼怔怔的瞪视着厅外,脸
上神色古怪已极,似是大欢喜,又似是大苦恼。众人均感诧
异,顺着他目光瞧去。只见yi个白衣女郎缓缓的正从厅外长
廊上走过,淡淡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清清冷冷,阳光似
乎也变成了月光。她睫毛下泪光闪烁,走得几步,泪珠就从
她脸颊上滚下。她脚步轻盈,身子便如在水面上飘浮yi般掠
过走廊,始终没向大厅内众人瞥上yi眼。
杨过好似给人点了|岤道,全身动弹不得,突然间大叫:
“姑姑!”
那白衣女郎已走到了长廊尽头,听到叫声,身子剧烈yi
震,轻轻的道:“过儿,过儿,你在哪儿?是你在叫我吗?”回
过头来,似乎在寻找甚么,但目光茫然,犹似身在梦中。
杨过从厅上急跃而出,拉住了她手,叫道:“姑姑,你也
来啦,我找得你好苦!”接着“哎唷”yi声,却是手指上被情
花小刺刺伤处蓦地里剧痛难当。
那白衣女郎“啊”的yi声大叫,身子颤抖,坐倒在地,合
了双眼,似乎晕了过去。杨过叫道:“姑姑,你你怎么啦?”
过了半晌,那女郎缓缓睁眼,站起身来,说道:“阁下是谁?
你对我是怎生称呼?”
杨过大吃yi惊,向她凝目瞧去,却不是小龙女是谁?忙
道:“姑姑,我是过儿啊,怎怎地你不认得我了么?你身
子好么?甚么地方不舒服?”
那女郎再向他望了yi眼,冷冷的道:“我与阁下素不相
识。”说着走进大厅,走到公孙谷主身旁坐下。杨过奇怪之极,
迷迷惘惘的回进厅来,左手扶住椅背。
公孙谷主yi直脸色漠然,此时不自禁的满脸喜色,举手
向法王等人道:“她便是兄弟的新婚夫人,已择定今日午后行
礼成亲。”说着眼角向杨过淡淡yi扫,似怪他适才行事莽撞,
认错了人,以致令他新夫人受惊。
杨过这yi惊更是非同小可,大声道:“姑姑,难道你
你不是小龙女么?难道你不是我师父么?”那女郎缓缓摇头,
说道:“不是!甚么小龙女?”
杨过双手捏拳,指甲深陷掌心,脑中乱成yi团:“姑姑恼
了我,不肯认我?只因咱们身处险地,她故弄玄虚?她像我
义父yi样,甚么事都忘记了?可是义父仍然认得我啊。莫非
世间真有与她yi模yi样之人?”只说:“姑姑,你你
我我是过儿啊!”
公孙谷主见他失态,微微皱眉,低声向那女郎道:“柳妹,
今日奇奇怪怪的人真多。”那女郎也不睬他,慢慢斟了yi杯清
水,慢慢喝了,眼光从金轮法王起逐yi扫过,却避开了杨过,
没再看他。众人但见她衣袖轻颤,杯中清水泼了出来溅上她
衣衫,她却全然不觉。
杨过心下慌乱,徬徨无计,转头问法王道:“我师父和你
比过武的,你自然记得。你说我我认错了人么?”
当这女郎进厅之时,法王早已认明她是小龙女,然而她
却对杨过毫不理睬,心想定是这对少年男女闹甚么别扭,于
是微微yi笑,说道:“我也不大记得了。”小龙女与杨过联手
使玉女素心剑法,令他遭受生平从所未有之大败,他想倘若
这对男女龃龉反目,于自己实是大有好处,何必助他们和好?
杨过又是yi愕,随即会意,心下大怒:“你这和尚可太也
歹毒。当你在山顶养伤之际,我出力助你,此时你却来害我。”
恨不得立时便杀了他。
金轮法王见他失神落魄,眼中却露出恨恨之意,寻思:
“他对我已怀恨在心,留着这小子总是后患。今日他方寸大乱,
实是除他的良机。”拱手向公孙谷主笑道:“今日欣逢谷主大
喜,自当观礼道贺,只是老衲和这几位朋友未携薄礼,未免
有愧。”
公孙谷主听他说肯留下参与婚礼,心中大喜,对那女郎
道:“这几位都是武林高人,只须请到yi位,已是莫大荣幸,
何况请到了请到了”他本想说“六位”,但觉杨过少
年轻浮,适才见他与周伯通动手,姿式虽然美观,功力却是
平平,料想武学修为华而不实,不能将他列于“武林高人”之
数,但若将他除外而只说“五位”,未免又过于着迹,微yi踌
躇,接口道:“请到了这众位英雄。”就没接下文。法王
暗想:“这谷主气派俨然,瞧他布渔网擒拿老顽童的阵势,武
功智谋都甚了得,可是器量却小。杨过与小龙女说了这几句
话,他就耿耿于怀。”
公孙谷主道:“柳妹,这位是金轮法王”yi个个的说
下去,最后说了杨过姓名。那女郎听到各人名号时只微微点
头,脸上木然,似对yi切全不萦怀,对杨过却是连头也不点,
眼睛向着厅外。
杨过满脸胀得通红,心中已如翻江倒海yi般,公孙谷主
说甚么话,他半句也没听见。尼摩星c尹克西等本来不知他
的渊源,只道他认错了人,以致有愧于心。
公孙绿萼站在父亲背后,杨过这yi切言语举止却没半点
漏过她的耳目,尽自思量:“晨间他手指给情花刺伤,即遭相
思之痛,瞧他此时情状,难道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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