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投降吧。”

“可是……”，神威还想坚持，但亲眼看着自己的船员投入战斗牺牲，她也心痛得很。

岛田中将突感心口疼痛，连忙掏出救心丸服下。“不用再坚持了……胜负已分。我们都被裕仁陛下利用了。”

神威不敢相信天皇陛下会设下陷阱。“也许是长门……”

“长门？放眼全世界，历朝历代父子相杀、手足相残的戏码还少吗？天皇陛下抛弃他义姐都舍得？抛弃我们又有何不舍得？”岛田中将安抚着自己愈发疼痛的心口，靠在椅子上喘气。“你出去，告诉东京港所有我们的人，立刻放下武器投降！这是我的命令……”

“岛田提督……我……”

岛田摇头推了一把神威，“快去，他们不应该因为我们的失败而牺牲在这里！”

神威答应了岛田中将的要求，含泪跑出了自己的舰长室。在她跑出几米后，身后传来一声清晰的枪声。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神威也瞬间失去了往日的专注，泪水遮掩了她的双眼，与自己陪伴多年的提督饮弹自尽，而且就在自己身后。她神威接受不了这种结局！

“电告所有东京港内的吴港官兵，立即放下武器投降。这是最高指挥官岛田中将的命令！”

“重复一遍……”

神威随后眼睁睁看着第二师团的士兵包围了自己的船体，所有神威号船员都依照命令没有反抗，成为了俘虏。而她的甲板上，第一次迎来了一群陆军军官与士兵。

“神威小姐，很高兴您与您的提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依照上方指令，我们需要暂时软禁两位。待事件调查完毕后，交由军事法庭宣判。请放心，主要责任人并不是你们，上方相信是不会让两位有生命上的危险。”

官话让神威听得恶心，可想而知在城内的义军会受到什么待遇。总有人要承担责任，而在这些陆军长官眼里，他们做的就是场闹剧，谁该去死，谁该被指正都预先选定好了。

“不，我想你们误会了。”神威说着从甲板上站了起来，正视着上舰陆军中军衔最高的发话人。“我的提督已经战死，我拒绝接受广播中的虚假命令！我的武器就在这里，我是不会投降的！”

所有陆军官兵都被神威的气势吓退了一步，他们这才发觉明明之前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舰娘，有着恐怖的威慑力。

“神威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军港广播是你打开的，你传达的命令。为何要继续战斗？你能做什么？一句投降很难吗？你要清楚你现在的立场！上面的人给与你们的宽容是有限的！”

言语起不了什么作用，神威转身就往舱室跑，陆军官兵一时没想到神威会逃跑，等反应过来神威已经跑进舱室了。

“快，抓住她！岛田中将很可能也在里面，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

大队士兵撞开了舰长室的铁门，走在最前的联队队长只看到舱室内有一大滩鲜血，而靠海的窗户大开。

“人呢？”不止联队队长气得跺脚，周围的士兵也是奇怪地很，难道神威带着岛田中将用绳索逃了？这也太丢两人的名望了。

联队队长连忙爬到窗户旁，往下张望，只听到扑通一声，海面上还能看到些许波澜。

————

【“您好，我是来自神奈川的深谷香。很高兴见到您。岛田上校。”

“你就是深谷先生的女儿？我跟你父亲是战友。放心，以后就在我麾下安心工作，有事我给你撑腰。”

……

“岛田少将，大海好美啊~这次演习我们镇守府能赢吗？”

“如果不出意外，胜利十拿九稳。”

……

“恭喜您，晋升中将。我给您带了神奈川家乡的清酒。今天庆祝您的升职，破例让您喝酒吧。”

“别说得我跟老头一样，我穿上新款西装，还是帅小伙。”

……

“对马海战的胜利镇守府的诸位功不可没，咳……咳……。等下，我吃口药。”

“岛田提督，水。”

……

“这是我最后的命令，好好活下去！神威！”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违背你的命令，岛田提督。”】

————

【海水……好冷啊……

提督先生，如果你也感到冷了，就抱紧我吧。这是神威最后的回报了……】

神威号水上机母舰十分钟后突然核心爆炸，船体迅速，短短几分钟内，这艘老式水上机母舰就沉入了水中，化为了东京入海口的亡魂。

仓忙逃回登陆艇的第二师团联队队长，看着帝国的一艘军舰在自己眼前沉没，不由肃然起敬，没有了之前肃杀的表情。“全队听令，立正！致敬！”

陆军士兵难得用他们最高的敬意目送一位舰娘与提督的逝去。

海浪卷起碎花砸在码头上，一切都随着神威的沉没增添了一分悲壮感，不该死的人死了。岛田中将与神威死得让所有幕后黑手感到棘手，也让舰娘们愤怒。这是自深雪事故以来，第一次发生舰娘“战死”。而且是被陆军的人逼死的，即便长门没法领导舰娘，还是立刻引发了海军方面的声讨。舰娘都是天照大神选择的神之巫女，是神圣的大和民族女性精英。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国人手中，海军省与舰娘们都不能接受。

但这些仅仅是开始，谁都没料到政变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结束。

时间到了3月22日。距离政变12日后。

神威与岛田中将的遗体被紧急调来的潜艇舰娘打捞上岸，至于庞大的舰体只能拖曳到港外，让海水与时间慢慢侵蚀掉。一方面，海军的人想把整个事故包装成精忠爱国的光荣事迹，说成两人被叛军诓骗，最后无法接受叛国的事实而自尽。另一方面，诸多舰娘也反对把神威号的舰体打捞出来，认为大海是已故神威号最好的归宿。

两人的遗体打捞出海后，便立即转到东京周边的千叶县公墓低调下葬。

第六章 忠与义

事变以长门、岛田、近藤等人的兵败身死或被捕而告终。作为整个兵变的真正责任人——海军联合舰队旗舰、海军第一舰队司令官、吴港特设参谋长官、第一战队司令官、舰娘总管事的长门，也迎来了禁闭多日后的首次秘密审判。

对于长门，日本帝国的掌权者们也是不敢轻易触动，任由裕仁天皇将长门关在皇宫后院宾客室，实则是长门过去作为大正天皇养女时住的屋子。

“长门大人。陛下有请。”

连服侍她的都还是过去的老面孔，即便是长门也不由没了脾气，绝食两天后就在佣人的请求下屈服了。

“把我的军装拿来。”这也是长门被软禁以后第一次提到她的军装，之前她的所有物品都被没收查封了。

佣人显得很为难，她们哪有权限触碰被查封的物品，倒是宫里的老侍官汇报上级，立刻取得了那件带血白军装。

“不用清理血迹。就这样吧。”洗漱用餐完毕的长门，夺过自己的军装，带着养父御赐的战刀——菊一文字则宗，与带路的皇室官员去了会议室。

只有这把刀裕仁天皇特意要求留下，或许在会议室端坐的内阁官员看到长门的佩刀，又会想起不久前刚死的阿部首相。

“请，”长得尖耳猴腮的官员，是刚上任的新人。对他们这些皇宫里的侍从，能升官靠的从来不是本事，而是关系。长门看到这等人都是极度讨厌的，所以同对方一句话也没说过。

“……长门觐见。”长门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背叛她的天皇弟弟，进去后闭着眼，站坐在了墙边。

不出裕仁所料，不少大官看到长门腰上的佩刀，吓得脸色发白，但又不敢多言。

“既然长门司令官到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

裕仁天皇下了逐客令，没关系的人依次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审判长门的会议，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旁听的。

在剩下零星几个人后，侍官立刻示意长门坐在裕仁邻座，按照长门的身份站在墙边不合礼数。

“免了，我的弟弟。”长门推掉了所有好意，依旧坐在外围，一副引颈受戮的姿态。“说吧，什么时候砍我脑袋。”

裕仁天皇招手撤了侍官，亲自离开座位，坐在了长门旁边。“这里现在只有我信任的人。包括你，我的姐姐。帝国的未来要需要仰仗你和你的舰队。我非旦原谅你的叛变，我还要赐予你更合适的职位。”

长门从未见过城府深厚的弟弟，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能说出这等无耻的话语。“仰仗？你就是这样仰仗我的？”

“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皇道派思想已经落后于时代了，继续留着他们只会干扰帝国的发展。我要的是真正的权力，既然战争已经成了大日本帝国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我裕仁就要带领我的国民称霸整个东亚！旭日旗帜将飘扬在东方每个角落！”

长门的眼里没了斗志，只有对弟弟深深的不信任。“那还要我做什么？杀了我，不正好可以拉拢统制派，为他们报阿部先生丧命之仇？”

之前裕仁天皇说要原谅长门，几个陆军元老已经坐不住了，他们看到长门不领情的样子，当即有人站出来要求裕仁天皇处决长门以明法典。

“朕说了不杀长门，就没人能杀了她。诸位大臣何必在此小事上多言？”

裕仁也没想到死了陆军出身的阿部首相，这些陆军元老还一副自持权重的样子，心里不生气是假的，嘴上没说出来罢了。

加贺的养父，代理首相——近卫文麿也发表了他的看法，同样要求裕仁天皇对长门进行处罚，但婉转表达了罪不至死，可以戴罪立功。显然新内阁懂了要见好就收，不然就要当下一个阿部信行。

对于这些官场老手而言，近卫文麿的话还算有点说服力。

“禀告，陛下，舰娘天龙求见。”

天龙是第一战队下设的水雷队队长，本次兵变，长门没有让她来东京，只让她单独在东京海域外围接应。

看出长门的疑惑，裕仁做了解释。“我看陆奥一个人住在皇室别馆禁足太孤单，干脆就让天龙陪着她。对她们的判决已经下达，暂时解除了她们的军务。即第一战队已经解散，我会在之后任命你们新番号。”裕仁这话说得像是已经决定无罪释放长门陆奥，根本没把陆军元老们放在眼里。

天龙一进来，就让所有人感到莫名的冷意，独眼的天龙，同属武家出身的舰娘，自从一次军演失去左眼就变得情绪不稳定。但像这次阴沉的脸色，多少跟金碧辉煌的皇宫会议厅格格不入。

“启禀天皇陛下，天龙只为传达一件事情。”

“什么事？但说无妨。”

裕仁还没见天龙开口，就看到另一个贴身侍官匆忙走来，跟他耳语几句。裕仁听完干笑几声，还特意看了看那个侍官，反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3月22日。”

“行，我还当我的时间比别人慢了9天。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关押起来！”

天龙上前一步，严肃地说道。“陛下，您的侍官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都是来糊弄朕？来人，把这两人都关押起来！”

裕仁暴怒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