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看吗？”

“难道还讲条件？”林凉一听就明白了。

“谁让你不信我。”

“ok，你帅你说了算。说吧？”

“你觉得不好有奖励，你觉得很好有惩罚。”

“……你不怕我骗你？”

“骗不了。”

“奖励我随便提吗？惩罚是什么？”

“都不过分。”

“好，我答应。”

他狡猾一笑，将画卷递给她。

林凉缓缓将画卷展开，发现他选了一个轻盈灵动的瞬间，甚至把看画的她带回那一瞬间，四肢舒展，神情放松，浑然忘我地翩翩起舞。

她本就对他半信半疑，因为他曾一眼选中她最满意的一幅画，至少说明审美和她接近。

“很好，不是直男审美。”

“很遗憾，你要接受惩罚。”

“……所以是什么？”林凉有点小紧张。

“理智让她保持清醒，情感让她倾向沉迷，这样的人是不是活得很累？”他不提惩罚，反而另起话题。

咯噔，她的心一跳，她的心思被一眼看穿……？

“……不知道。”她又装听不懂。

他却噙着笑，继续懒洋洋地说，“对于你来说，你才真正认识我一个多月，我却认识你三年多了。观察你有一年多，我不了解你的其他事，唯独熟悉你的神情变化，你骗不了我。”

“……”

“机会难得，时间不算多，我们不要浪费了。这是大事。”

兜兜转转，这才是他所谓的大事？可他……

他用拇指与食指夹住她的下巴，抬起来，迎上他低下去的唇。

“啪”，画卷掉落在地上，她的手悬在半空中，无处安放。

他用唇来回磨蹭她的唇皮，贪婪又温柔。

她茫然地呆愣几秒，终于反应过来要推开他时，唇上的温柔消失了。不，是他整个人消失了。

“这就是惩罚。回来和你解释。”

她顶着酡红的脸独自立在夜风呼啸的舞台中央。

“风！祁！夜！你怎么这样啊！”

那天，某个精英杀手团里，团员们集体哀嚎，“团长，你怎么这样啊！”

“我怎样？”团长是一个喵哥，那天格外凶残，回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们，“我回去解释不清楚，你们都得死。”

“……现在认错来得及吗？”

“滚。”

作者有话要说： 大型吸猫现场，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贰拾

你能对着我那张脸观察我一年多……？恕我直言，我觉得你眼神不好或者脑袋有坑，抱歉。

怀有这样想法的林凉没有给喵哥解释的机会，因为她做了一件大事——系统提示：你已屏蔽【风祁夜】的发言，你将再也不会收到他的发言。

这个游戏机制的存在，永远提醒她这个世界不真实，别沉迷。

这天一大早，林凉便偷偷摸摸地神行去了【长安战乱】。

蠢萌的喵萝打着呵欠来找她，敲了很久的门，不见她来开门。

“凉姐姐……你还在睡吗？”喵萝密聊她。

林凉正漫无目的地闲逛，骗她，“我起来的时候你还在睡懒觉，就没吵醒你，一个人先出来玩玩。”

“哎，那现在你在哪儿？我来找你吧？”

“不用啦，都要吃午饭了，我可能一会儿就回去了。”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哦。”

“好的，小喵萝。”

喵萝遗憾地挠挠脑袋，自言自语，“明明我起得很早了，凉姐姐这么早去哪儿？”

忽然有人问她：“林姑娘出去了？”

喵萝记得这个人的声音，月照，负责暗中保护凉姐姐。

“对呀，我刚问了她，好像出去很久了，一会儿才回来。”

“她现在在哪儿？”

“哎，我忘了问。”

“麻烦你帮忙问问。”

“好……”喵萝转头就问林凉，却始终没得到回应，疑惑，“凉姐姐怎么不理我了？”

“麻烦你了，谢谢。”

“不客气，我去问问小舒哥哥。”

月照回头就把这个情况上报风祁夜。

风祁夜心里了然，果然还是吓到她了。只说，“你找人打探她的位置，然后告诉我，不要惊动她。”

不久，他就知道了她的位置，然而他并没有轻举妄动。

小少爷找上他，问他，“夜哥，你昨晚又刺激她了？”

“……嗯。吓到她了。”他没有否认。

“……怎么吓的？”

“亲了她。”

“……”小少爷露出纠结的神情，“这的确很刺激她。”

风祁夜扯了扯嘴角。他当然知道，可他情不自禁，也是有意为之。如果可以，他也能徐徐图之，可他缺的就是时间。

“她什么反应？”

“没来得及反应。因为突发状况，我被强制传送走了。”

“……雪上加霜。”

“她没给你们说点什么？”

“没有。听说她今早很早就独自出去了。”

“嗯。”

“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知道。”

“不去找她？”

“会去。”

“你是认真的吗？”小少爷斟酌再三，问出口。

“你也怀疑我？”

“抱歉，此事太过重大，必须慎重对待。”

“你要表示反对？”

“不反对，也不太赞同。”小少爷诚恳地说，“但我们都是旁观者。最大的问题在于你们自己。”

“嗯。”

“我想起以前，有一天，我们一起吃饭，吃着吃着，明月姐叹气，说她最近因为你完全失去一个大号的尊严。”

“嗯……”

“我回答她，没办法，凉姐突然成了喵哥痴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而你只是笑笑，放下碗筷，只说，走了。那段时间，你成了她上线的理由。”

“你走后，我和明月姐继续聊着。她说，她有点担心你。我不太理解她在担心什么，结果她回答我，你不觉得他们这情况类似于热恋期吗？”

“我很奇怪这哪儿跟哪儿，哪里类似？我回答她，凉姐小号太多，建号的初衷都是出于对那个角色的喜爱。”

“明月姐却说，这次不太一样。纵观所有小号，你看有几个成男？我一想，果真只有你。但我回答她，她还喜欢二少（藏剑成男），喜欢他们君子如风的气度。”

“明月姐说，你有所不知，她的确建过一个二少，是她最喜欢的【庄花】（藏剑山庄大庄主叶英）门下弟子，即使有这一层关系，只有二十多级的二少被放置很久后，还是被删了。”

“嗯……她一直嫌弃成男建模太健壮……没办法。”

“你看她怎么就不嫌弃喵哥了？”

“……突然发现真爱了。”

“对嘛！她一开始对喵哥根本无感，有段时间因为任务被一个喵哥仇杀，她的第一个仇人就是这个喵哥，一度很烦这个群体。”

“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好像是发现喵哥是那种‘帅，且邪气’的存在，于是新世界的大门对她打开了。从此在她眼里，喵哥怎么看怎么帅。开大号、开小号偷窥各种各样的喵哥，一脸满足。偶尔还跟着复制党在世界频道刷‘喵哥嫁我’、‘等一个喵哥的密聊’……各种一言难尽。甚至去年的七夕活动，她……真的和在世界频道喊来的一只喵哥做了任务……用我……为了成全她对‘喵哥x道姑’的执念……”

“我知道，现在她就经常双开你和夜哥截图。另外，她也算无意间给你牵桥搭线，你和被迫和你做了七夕任务的那个喵哥在一起了，可惜她不知道。”

“……别说了。我一开始只是被强行凑cp啊……”

“是，现在也非要把你和夜哥凑到一起。”

“你懂我有多痛吗？两边都嫌弃我！”

“没办法，相互理解吧。”

“其他倒也无所谓，可风祁夜这喵，酷得我想打他！”

“你打不过。”

“别拆穿，我就说说……他居然嫌我丑！嫌我丑！特么他要是她第一个号，保证丑得不能直视！”

“没事，你已经换脸了。”

“可他把我丑的样子画下来做纪念了……然后说我现在是整容后……哎哟喂，我特么真得打死他以泄心头之恨！然而我现在还在替他操心，我心真大啊……”

“说着说着，我都忘了我们最初在讨论什么。”

“那就继续解释我为什么非要用‘热恋期’一词。第一，我觉得林小妹这段时间将不同寻常的热情倾注于这只喵身上。我原本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创建这喵。因为林小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喜欢与享受这个游戏了，几乎就是随时都会离开的状态。然而，这喵居然成了她继续上线的理由。”

“应该是她还留恋这个游戏江湖吧。”

“是这样。可某人，啧，好像有点上心。”

“夜哥怎么了？”

“你没发现他的秘密？”

“什么秘密？”

“他喜欢隐身暗中观察屏幕前的林小妹。”

“……嗯？”

“你知道他怎么老在天鹅坪那边一个旧栈台待着吗？”

“因为凉姐最喜欢在那里挂机？”

“对！挂机挂久了，角色一直不动，我们就能暂时恢复自我意识。然后我就发现他了。一开始我以为是巧合，后来被我抓到多次，我寻思不对呀，他哪儿这么闲！我逗他，说，怎么，就许你上线？偶尔让我们上线一次你还全程监视？他瞪我，让我闭嘴，看上去是恼羞成怒。”

“于是现在我才担心，他不会真对林小妹有什么想法吧……她，嗯，年龄是到了，可人却是小乖小乖的，像萝莉……他怎么……”

“你问过他吗？”

“谁敢啊，肯定会被他打死！”

“那就只是猜测。”

“小少爷，你不懂～姐姐我阅人无数，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我觉得存疑。夜哥可能单纯认为凉姐有点好玩……”

“但愿如此咯。他要是看不清现实，一头陷进去，我特么必须要笑死他！让他整天装酷！林小妹又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知道他的存在！她只是在玩游戏，她只是单纯地喜欢这个角色……好比叶公好龙，如果他真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只会被吓死。”

“两个不同世界的人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谈什么感情？”

小少爷回忆到这里，看着喵哥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向你求证这个猜测。而意外已经发生了。”

所谓意外，就是有一天，林凉大面积地删号。一个接一个地删，到最后她也没数清她在各个服务器建了多少号。她当时删得既烦闷，又畅快。她终于决定不玩了，想着“垃圾剑三，毁我青春……其实是我自己毁了自己”，她要把自己存在的痕迹一一抹掉，仿佛她从未来过，当然，这是自欺欺人。

最终，她留下了道姑和小少爷，却把备受她“宠爱”的喵哥删了。

删他的时候，她看着角色页面，眼里闪烁着泪光。来回转动鼠标，不断拉近拉远地看，嘴里还在说，“不愧是我的帅喵啊～”心里却在想，对不起，再见。

她选择删除角色，缓慢输入验证码，最后再看一眼他的脸，看一眼他的眼睛，轻声说，“再见啦～帅喵。”然后退出游戏，删除游戏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