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第38章

唐皞轰轰的跑车停在别墅跟前,抛了钥匙给佣人就冲进屋里:“澜澜呢?”

一个女佣笑眯眯端着一碟子切片杨桃过来答他:“少爷,潘小姐在楼上。”

他顺手接过那骨瓷碟子,蹬蹬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奔,奔了一半,忽的放轻了脚步,踮起脚偷偷摸摸往上踩。楼下来来回回打扫卫生的女佣人仰着头抿嘴笑着看他。

拐角是她的房间。

他轻轻旋开房门,推开一条缝隙往里窥看。

房间中央一张雕花金丝楠木的躺椅,上头铺了一整块罕见的棕红色狐裘,潘澜翻着一本书,懒懒散散半仰半躺着,刚出浴不久的模样,头发微微的湿,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一腿曲立,另一条从狐裘上垂下来。唐皞登时如被电击,从头皮麻到脚趾头,一股火轰地串到下腹去了。那纤长白嫩的腿贴着一片红红的狐狸毛,轻轻地摇晃,就好像……蹭在他的身上一样。

他咽口水,一步一停顿提溜进房间里。从她的后背,双手举着碟子慢慢递送到她视线范围。

她翻过一页书,目不斜视,伸手在碟子摸索了一下,捏了一片杨桃,小小啃了一口:“这季节草莓新鲜呐,杨桃酸的牙根子发软……”她说话的声音轻的如同一片棉絮,一下一下扫在他心尖上,痒得他恨不得甩了碟子扑过去。

他刚要有所动作,眼前的美人又说话了:“你家少爷牙真好,喜欢吃这酸溜溜的玩意儿……不吃了,拿下去吧。”

唐皞傻眼。按捺住就要燃起的熊熊烈火,弓着腰撅着屁股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刚到楼底下,少爷架子就出来了。哐当丢了碟子,点来一个人:“立马买两斤鲜草莓回来,快点!!”

一个拖地的女佣人道:“小花刚刚出门,哪有这么快?少爷喜欢吃草莓早晨时候打个电话回来说一声不就得了。哎,少爷麻烦你把脚抬一抬~~”

唐皞低头,那毛茸茸的拖把像只大老鼠正从他鞋子边上滑过去,他蹦跳了几下,躲不过它,干脆一个翻身跳到沙发上。

“以后别买杨桃了,酸死人。”唐皞趴在沙发上看她拖地板。

那女佣人头也不抬:“少爷,这是新加坡的甜杨桃,比草莓甜。”

他很半信半疑,拈起一片咬了一口,还真是,一点都不酸。他皱了皱眉,笃定地说:“酸死了。”女佣人扭过脸,诧异地看他一眼,翻个白眼继续低头拖地。

草莓很快就买回来,水晶碟子红亮亮的摆了两圈,草莓上的小水珠闪闪发亮,连空中的每个小分子都是酸酸甜甜的香。唐皞一手托着碟子,大摇大摆上楼去了。

咚咚。

“又有什么事?”里头的人问。

“给潘小姐送水果。”唐皞尖着嗓子应。

“进来吧。”

唐皞开了门玉树临风的迈进房间,潘澜这时换了衣裳,穿着简单的粉红色休闲套衫,踩着棉拖鞋在吹头发,又清纯又俏丽。

唐皞心中淌过脉脉失落,欲哭无泪。运动服!该死的运动服!

潘澜转身看见唐皞手里托着的水晶碟子上的草莓,脸上洋溢出惊喜的表情,但极快就闪逝干净了。虽然就是那么一瞥,也足以让唐皞真实的捕捉到了它。

她放下吹风机走过来,刚出浴的脸红粉粉的,上头缀着两颗宝石一样闪亮灵动的眼睛,毫无妆容却令唐皞痴愣了好一会儿。

她闭眼闻了闻草莓的香,近在咫尺的脸通透的皮肤,唐皞在那个瞬间里只会直愣愣的矗着,全身血液在奔腾。 她睁开眼,顺势将胸前的拉链拉高一些,说:“你屁股口袋里的是什么?”

唐皞正对着拿衣服正中央的长拉链投以仇恨的目光,闻言伸手摸了摸屁股,抽出来一沓:“bsp;她拢了拢头发,接过来,坐狐裘上翻看,唐皞搓搓手,一本正经紧挨着她坐下来。潘澜正犹豫着要不要做出个害羞脸红的表情或是往一旁挪开一点,他的一只爪子毫不客气地搭上了她的腰,还那么发了一点点力,她就倒在他胸脯上了……

那时候的潘澜还不懂得自己对于的唐皞而言,不拒绝并不代表默默接受,她的不拒绝有且只有代表着——哥哥呀,你再过来点儿嘛。 她刚来的及瞅见报纸上赵樊那张秒杀众生的脸,就被压倒在了狐裘上。

唐皞是个天生的行动派,让他抓心饶肝追捕了几个月的小猎物此时此刻就在他爪子底下,他怎能不吃掉。只可惜,那时候的唐皞也并不知晓,潘澜并不是只轻易捕获得到的寻常猎物,她是夸父耗尽毕生精力追逐的太阳,只会烧得你浑身火热,灼得你沸腾融化,却伸手够不着。

除非——箭术精湛,耐力超群。

午夜时候琴琴收拾完行李,经过唐皞的房间。听见他哀声叹气打着电话:“哥……为我的手默哀吧……它要伺候我过完一生了……”

她一寒,贴着门缝去看,唐皞只穿了条子弹裤,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哀鸣:“才亲了一小口!脸上的……嗷嗷……”一脚将一只枕头踹下床。

琴琴敲了敲门,唐皞抬起脖子看了一眼,挂了电话。

“我马上走了。飞机在等了。”

“好好练~~哥哥给你捧场!”唐皞蔫蔫的敷衍她。

琴琴捡起枕头丢他脸上,没好气的说:“你们俩要在一块爸爸也没说什么,可你不要没事做搅出一堆破事好不好,幼稚!人家……”

“少跟我提他!”唐皞及时截断她的话,他从小最烦别人拿他跟赵家那只白马比划了。

琴琴斜睨他一眼,撇撇嘴。

唐皞窝心了一晚上,一看她的神情又来了气,恨恨丢开枕头,翘起一条腿:“唐琴琴,我再说一遍,我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诚意的!骗你掉粪坑的!巴不得赵樊给我们家当姑爷呢!”

琴琴冷笑:“啊哟!你吃错药了今天发善心啊?!你以为你吼塌了赵家祖宅潘澜就真爱上你了?真爱你怎么早不爱你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别以为爸爸不知道你整日里做什么!”

这一席话正巧戳进唐皞心肝里去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翻在床上。

潘澜摸得着吃不到他难受,上下左右人都以为她图谋不轨他难受,可最难受的还是——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这么想的。

……

蒲泽洗漱完毕,披着外套在阳台站了一会,准备回房睡觉。忽见院子外一抹幽蓝的光。她定睛一看,果然是赵樊的车。

一直没听见又车开进来的声音,想来那车子已经停在墙边有些时间了。

她想了想,穿好衣裳下楼来。

赵樊果然在。

大厅里只开了一盏角灯,佣人都休息去了。他坐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桌面上几张报纸,还有几只金光酒瓶子。

蒲泽靠在扶栏上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泛起些微酸的情绪,连她自己也辨不清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她轻轻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喝多了,还有好几步远就闻见酒气。蒲泽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报纸,几个大标题匆匆忙忙地跃入她的眼。

夜晚的空气被酒精熏得微微发酵,酸酸涩涩并不清新。

“有我这么个平民百姓的女朋友好掉价吧。”她开口嘲弄。不晓得是在嘲弄对方还是嘲弄自己。

“呵。女朋友。”他轻声笑,身子后仰将自己隐匿在原本就不多的光线里。

“谁是我女朋友?你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蒲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见阴影中的黯然的说话声。她皱眉,上前两步要去辨认这究竟是不是赵樊,一下子就被一股力气卷了过去,登时四周全是浓重的酒气。

是赵樊。只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樊。

他眯着眼,两只手指捏着她一绺头发,从发根顺直滑到发梢,然后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么好的长发,怎么说剪了就剪了呢?”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眼神却干净无比。这样干净的眼神,干净得像是扫去她心上的尘埃。

他一只手在她鼻尖点点戳戳:“你!不坦诚!”

蒲泽恍如被泼一盆冷水,脑海中纷纷乱乱的影像频频飞闪。她抬起手要从他的两根手指之间拯救她的断发,却被他卷进怀里牢牢扣着。

他的头重重地压在她的肩窝里,耳朵边全是他不间断的小小声咕咕囔囔,伴着温热的酒气扑腾在耳根子。蒲泽意识到他大概是醉了,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背:“赵樊?赵樊? ”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抱得更紧一些,口齿不清的喃喃,蒲泽艰难的侧栏侧脸去听,才听见他在说“好累”,一会儿又说“头好痛”。

……

那天夜里赵樊睡在她床上,一整夜都抱着她的一只胳膊不愿意放开。他熟睡中的模样很是安静,像是一只刚出炉的包子,柔软而温热,全然不似白日里的温中带冷。

蒲泽抿嘴笑,笑自己果真是凡胎草芥,活生生的被天上掉落的王子砸晕了,怎么也回不过神。

这是她的男朋友啊。货真价实的。名正言顺的。

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喜欢她。

那好吧,就这样子好了,尝试去爱。假若他有一天爱上别人不再爱她,至少这份爱也是存在过的。况且王子向来是罕物,即使是曾经拥有也足以让草民别无所求了。

她咬着唇,悄悄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他长长的睫毛,他略有感应,微微皱皱眉,蹭了蹭她的胳膊,双手收得更紧一些又毫无知觉睡去了。

蒲泽不知几时迷迷糊糊睡着了,睁眼时窗外蒙蒙的蓝,自己歪倒在床边,床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她,眼眸幽褐。

她挣扎起来,手臂一紧,原来他整夜握着她的手。

那可怜的手臂以一个姿态僵了一宿,早就麻透了。既然他醒了,她打算把手抽出来缓解缓解,谁知他鼻子一哼别过脸去。

蒲泽愣。

“赵樊?”她推推他。

没动静。

她抽手,他反而拽得更紧,手心滚烫滚烫的。

蒲泽一惊,撑起身去摸他的额,火燎一样。

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工作狂老板赵樊终于发烧了。

lilly拎着一盒点心推开病房门,笑嘻嘻地走进来。

一个女孩子,不仅折磨得她老板寝食难安,竟然住院了。

赵樊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文件。看见她进来也不打招呼。

“boss,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啧啧。”lilly放下点心,职业习惯地环视一周,又到窗口边瞟了两眼:“蒲泽呢?”

“学校。”他平淡地回应,声音哑哑的。看来病的不轻。

“有风声,今天夜里突击,那批宝贝加紧时间。”lilly敲敲床头的花瓶,发出咚咚响声。

赵樊冷笑。炸祖宅还不算,居然想借刀杀人。

他漫不经心翻开被子,推开窗台的门走到阳台上:“蓉园出土的一千八百七十九件物件,他一件都别想看见一眼。”声音沉冷,不带一丝情。

lilly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男子,他低头俯视的时候,就像是君王在环视自己征战而来的国土,寸寸皆是血泪。

“那一千八百七十九件器物……现在风头这么紧,谁敢来洗。”

“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他顿了顿:“禧福轩。”

lilly皱眉,这禧福轩向来低调,多年来安分守己,怎么在这当口上胆子倒大起来了。

赵樊看她一眼,走回房里:“下午有个签约,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你不是在住院吗?喂,不用这么搏命的。”

“小毛病,睡一觉就好。”

蒲泽毕业前要交一分实习报告,签约的公司倒是很贴心,很快给她办理了一份证明。秃头经理笑眯眯地告诉她,下午有个重要的签约,是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如果她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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