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桂和虹儿两人自从润翠进宫后就被分派去后宅的小厨房帮忙,活累不说,对小姐又担心得要死,暗地里将没能守信娶她们小姐的二表少爷文轩翻过来覆过去的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也大着胆子骂了骂同样没有守信的诚王爷。
正是前途一片渺茫,小姐音信皆无,她们自己也眼看着要被随便配人的时候,忽然被夫人叫去万分郑重的好生嘱咐了一番,还每人赏了一大堆东西。
秋桂和虹儿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仔细听何夫人说了半日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小姐润翠不知怎的在宫中受到了陛下的青睐,虽然还没有得封赏,但是竟有陛下身边的曹大总管亲自派人来点名要接她们去服侍润翠,这于后宫嫔妃来说可是天大的面子,何夫人命两个人千万要谨慎了,好好照顾小姐,不可胡乱说话。
夏侯夫人心中十分担忧,很怕润翠记恨她,可惜此时想要修好已经是来不及了,只得给了两个丫鬟每人厚厚的一份赏钱,盼她们能记自己点好处,到时劝劝润翠别在皇上面前说夏侯府的坏话,毕竟润翠也姓夏,夏侯府倒了霉于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秋桂和虹儿做梦一般,一大清早就被直接带去京城的西门外随着几个内廷侍卫等着,正在心中惶惶,不知为什么见小姐要来这里,就见一大堆车马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
前后左右都簇拥着无数骑马护卫,中间连着几辆豪华气派的大马车,夏侯爷府上的马车没有一辆及得上的。
最后一辆马车行到她们跟前时停了停,就听她们小姐惊喜的声音在车内响起,“秋桂,虹儿,你们都来了!可想死我了。”
主仆三人这一番见面甚是激动,连哭带说,若不是秋桂和虹儿忌惮这马车外面都是人,不敢乱说话,那肯定连哭带说之余还要加上一个骂,先骂表少爷,再骂诚王爷,最后还要骂骂何夫人。
润翠好容易等她们说完,这才得空把自己的情况大概讲了讲,说自己这是要出宫几年,惦记着她俩在侯府没有靠山,日子肯定过得不会好,所以想法子接了她们出来。
秋桂和虹儿听明白了之后面面相觑,发现小姐的情形与何夫人说的很不一样,根本就不是个得了圣眷的样子,都顾不上抹眼泪了。
过了一会儿,秋桂才低声道,“小姐,皇上这次去石门山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你留在那边三年啊!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你……”
润翠不便多说,看看坐在车子角落里被她们吵得很不耐烦的苍梧,低声道,“现在不方便说这些,万一被人听去就麻烦大了,你们先别急,等明日到了地方安顿下来,我再细细解释给你们听。”
石门山(二)
一路无话,润翠深恐秋桂和虹儿问个没完,要吵得苍梧不耐烦,就把她们派去后面一辆车上收拾东西。
那辆马车是因她此次去石门山要‘服侍老师三年’,所以曹总管特意拨出来给润翠的,专门放置那些她要带上的四季衣物,被褥,妆奁等物。
等那二人一下去,苍梧就长出一口气,“这两个小丫头像两个黄雀儿一般,叽叽喳喳个没完没了,吵死本仙了。”
话刚说完,虹儿又踩着车辕上的脚踏探进头来,冲着苍梧坐着的位置拜一拜,小声道,“上仙大人,我和秋桂姐看不见您,刚才初见了小姐又太兴奋,所以把您给忘了,烦扰到您,还请勿怪!勿怪!”
说完又缩了出去,听声音是跳下车去后面了。
润翠觉得这情形十分滑稽,捂着嘴笑苍梧,“背后说人坏话被听个正着吧!”
出京城往西,第一日还四野广阔,沿途麦涨田绿,遍眼黄花,杨柳舒青,花香风暖,庆仁皇帝这次临时起意出巡几日,不欲被太多人知道,因此绕开了沿途州县,不做停留,只是赶路。
走到第二日地势就不同起来,远远能看见郁郁葱葱的山峦起伏,已经进入了石门山地界。
润翠从没出过远门,兴致勃勃的看了一路风景,终于看得有些厌了,到了午后时分,就闭上眼睛靠在车里养神,正在摇摇晃晃,似睡非睡的周身倦怠,忽觉车子一顿,停了下来。
润翠懒得睁眼,继续闭目假寐。不一会儿她的车帷就被掀了起来,曹总管手下一个小太监过来请她,“夏姑娘,陛下让你去他车上坐。”
自从润翠禀报了七阵图的事情之后,庆仁皇帝就不知起了什么便扭心思,这些日一直没有见她,不想行到地头陛下却忽然想开,愿意见润翠了。
润翠打起精神跳下车来,请那小太监前面领路,微一侧头,毫不意外的发现苍梧也已跟着下了车,心里十分笃定,这个上石门山的主意是苍梧出的,一会儿陛下万一问起什么她答不上来,有苍梧在身边也好提醒一下。
庆仁皇帝虽然是出行从简,但也还是带了一大队的车马随从,润翠的马车在车队的最后面,离着陛下的大车颇有些距离。
走到一半,被斜刺里踱过来两匹马拦住,抬头看,十分惊讶,“诚王爷,表哥?”
诚王和文轩都翻身下马,站在润翠的面前,先问前面带路的那个小太监,“你这是带夏姑娘干什么去?”
小太监应道,“回王爷,曹总管说陛下要夏姑娘去他车上坐,让小的过来引夏姑娘过去。”
诚王嗯一声,“你稍等下,本王和夏姑娘说两句话。”
转头细看看润翠,“皇上已经将咱们去石门山要办的事情和本王说了,还要本王带上两个资质颖悟的同行,本王想着既是和夏姑娘有关就带上文轩一起来了,你们表兄妹许久未见,正好能见上一面。”
润翠的二表哥文轩踏上一步,脸上的神色很是忧心忡忡,“润翠,你,你怎么………唉…你怎么什么事都瞒着家里,你说的这位西席我竟是一点不知,你不知王爷前日和我说起此事时我有多担心。”
润翠有些愧疚,她要是折腾出麻烦来,那定然是对这些亲戚影响最大,搞不好要连累到他们,柔声道,“表哥尽管放心,我绝不敢对陛下胡言乱语的,说出这些话自然是有把握。”
文轩满心的焦虑,不知自己表妹怎么忽然会出这个风头。
第一实在是不相信自己这个无依无凭的表妹能寻来上古传说中的宝物。
第二就算能寻来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听王爷那说法,皇上这竟是要拿她去换七阵图回来。
好好一个后宫女子,在荒山野岭中陪着那不知底细的什么世外高人住三年,名节还要不要了。
她当时献宝的时候怎么不动脑子想一想!
可惜此时骑虎难下,文轩急得想要跳脚,可偏偏是根本无法阻止。
诚王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着润翠还是几月前在王府中那般娇憨明媚的模样,心中黯然,拉了文轩一下,“让她快过去把,不好让皇上久等,唉,怎会搞成了这样,夏姑娘,你万事谨慎些,有什么不妥定要早说。”
润翠点头答应,冲着文轩安抚笑笑。
跟着小太监快步来到庆仁皇帝的御驾前,刚要跪下行礼,就被车中陛下十分不耐烦的阻住了,“免礼吧,你不是腿不太好,那地上*的都是灰土,别折腾了。”
一旁立刻有侍从给放下脚踏,扶了润翠上去。
马车中地方有限,站着是不行的,只能和陛下同坐,润翠想着还要给苍梧让点地方出来,于是就大着胆子,挨着庆仁皇帝近近的坐了。
结果先被陛下意味不明的深看一眼,后被仙君大人十分不满的瞥了一眼。
润翠里外没讨好,自己有点尴尬,坐着垂头不语,等陛下发话。
车队又再开始前行,车辕碌碌,马蹄的的,周围的人虽多,却是连一声咳嗽都没有。
“润翠,朕这次真是为难之极。”庆仁皇帝脸色深沉,沉思了一会才开口,“七阵图如此神妙,既然知道它存于世间,那朕花再大的气力也是要找到的。却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条件。治理天下,匡扶社稷是朕的份内之事,朕生下来就注定要担此重任,可是,朕并不愿用自己心爱的女人去换。”
自己的女人?还心爱的?
润翠到底还是个姑娘家,听了这闺中私语一样的说法,脸腾得就红了起来,自觉都要冒烟了,结结巴巴的道,“陛下言重了,自古尊师重道就是天经地义,我去服侍师傅几年也是应该。”
“你那个老师就算是个世外高人也是男子吧?”
润翠悄悄看苍梧一眼,“是啊。”
“那就对了,他避世独居,住在山野之中,身边最多只有两个童子服侍,你是朕的女人留在那里,一住数年,成何体统!”
“我现在还不算是您的,您的……”润翠说不出口,不过实在不愿听旁人动辄就把自己是谁的女人摆在口边,这话听着很不顺耳。
“什么叫现在不算!迟早总会是的,朕,朕想了这些日,还是觉得放不下你。前段时日是朕疏忽,慢待了你,这次回去朕就立刻下旨,封你做贵妃,只要你能早于杜,黄两位贵妃诞下麟儿,朕就一定拜你做皇后,太后她也管不到朕的。”
润翠的脸继续冒烟,傻乎乎的张大嘴不知要说什么好,自己明明都不打算再回去后宫之中了,这品级怎么倒一升再升,况且记得苍梧没有传授给自己什么这方面的秘术啊,皇后之位就已经悬在头顶上了?!
当然了,还差着些,先要做贵妃,还得赶紧生个儿子,此后才有可能。
想想还是不对,“陛下,都是三年后的事情了,您想的当真长远。”
“不是三年后,朕不打算把你留在石门山,咱们先去见你的老师,请他传授七阵图,朕到时和他打个商量,他不就是想要人随侍左右几年吗,那容易,朕这里带了不少伶俐的宫女侍从,一百人换你一个总可以了吧,也别三年,他立此大功,这些人都给他就是了,朕另外还有厚礼相谢。你是朕的后妃,他总不至于无理取闹,硬要留下你乱了纲常礼法。哼,朕带着这许多侍卫,想要硬留也是没可能的!”
庆仁皇帝越说月觉得自己在理,一拉润翠,“你放心吧,朕一定带你回去。”
润翠只觉眼角处白光一闪,再回头,身边的苍梧已经不见了。
石门山(三)
“苍梧!”
润翠失声惊呼,心底无端腾起一股惊慌,苍梧一直和她形影不离,忽然一言不发甩手就走,定是被庆仁皇帝那准备不守信用的说法给气到了。
“陛下,您怎么能这样说!”
庆仁皇帝被她吓了一跳,“怎么了?什么苍梧?”
“没什么。”润翠知道自己唐突了,临时改口。
只是嘴里说着没什么,心中都快要急死了,苍梧不能动仙术的,这忽然离开是要去干什么啊!
这下眼里再装不进任何人,对庆仁皇帝和她说的话也恩恩啊啊的听不进去了。
陛下今年也才二十有五,年轻得很,即便倚红偎绿,坐拥后宫三千,但骨子里也还是个青年男子,仍保有一丝纯真年少的心境,这是头一次真心喜欢一个姑娘,一番心迹吐露得虽然不是很委婉动听,但也是生平头一遭,说得自己都有些感动了。
谁知润翠没反应,听了跟没听一样,陛下这一番放到其它任何后宫女子身上都要感激涕零的肺腑之言好似泥牛入海,转眼消失无踪,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庆仁皇帝忍了又忍,末了实在忍不住了,“润翠,朕和你说了这半天,你也回朕句话啊!”
润翠眼望车外,茫然道,“啊?陛下要我回什么话?等到了石门山再说吧,怎么这么慢,还有多久才能到啊?”
陛下气闷,扬声问道,“曹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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