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体记(河图h小说)》 第48章

既要送人了,妾身代为笑纳,何须如此情急,竟使出风锤之击?”她掌心一粒肉

球状的晶莹物事,光华时收时放,宛如活物。

云真子淡淡道:“一锤能砸出只凤凰来,也算值得了。”

此际,离我咫尺之遥的那颗灵丹,突然血脉鼓张,红光四射,我只觉体内一

阵气息翻涌,胸臆间说不出的焦躁,一伸手,便抓向那颗灵丹。

白面妇人一愣,缩手不及,我指尖触到灵丹的刹那,顿时如遭电击,一道熟

悉得刻骨难忘的青阳气顺着手臂狂涌而至,我运气相抗不及,一下被击倒在地,

骇然惊呼:“青……青阳……”最后那个“气”字,被体内涌至喉间的气息堵住,

怎么也说不出来。

云真子讶然相望,道:“不错!正是青阳丹!取自青阳巨蛇,此蛇虽是虫类,

却修炼数百年,已至通灵之境,其丹初凝而未结,实乃千载难逢的活丹。不过,

却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识得?”

我心中直叫:“该死!”让我误以为是师尊复出的青阳气,竟然来自那青阳

巨蛇的灵丹!

亏得我满心欢喜地赶来,不仅落了个空欢喜一场,陡遇仇敌,连数日精心谋

划的复仇大计也全盘打乱了,哎,碧落花魂!碧落花魂!眼前便是仇敌,碧落花

魂却让我弄丢了!

“这位少年,便是贾府的大公子。贾似道交游广阔,想来贾公子识见不凡倒

也不足为怪了。”云真子身后那名随从走上前来,冲我微微一笑,看他面容,正

是前些日来贾府的一名全真道士。

云真子也似有意结纳,缓容道:“原来是贾大公子,失敬,失敬!”

我心中气苦,开口不得。

白面妇人像等得不耐烦了,冷冷插话:“云真子。”

云真子道:“贫道在。”

白面妇人道:“那日你到天台山,观中婆婆怎地跟你说的?留元长弃道旁求,

金丹南宗根脉已绝,勿要自寻烦恼,今日你为何又来?”

云真子傲然道:“数祖同宗,全真与南宗同属钟吕金丹一派,南宗凋零,不

忍相弃也,灵丹相赠便是一证,却不知玄武教的朱雀使,甚么时候倒成了金丹南

宗的护法?”

白面妇人粉面微变,道:“真儿,告诉他,我俗姓是甚么?”

棋娘听那白面妇人相唤,猛一抬头,目光与我相触,忙匆忽避过,道:“乾

娘姓白,白玉蟾的‘白’。”看她低头的神情,似乎心头正乱。

云真子道:“哦,我可不管是哪个白,难道一个人姓了白,便有资格插手金

丹南宗的事不成?”

“其实——”白面妇人停眸注视云真子面庞,道:“我姓甚么也不重要,重

要的是……

我知道那件事!“

云真子像被蚊虫狠狠叮了一口,脸皮起跳:“哪……件事?”

白面妇人道:“云真子,你又何必装傻?我且问你,一个月前,你携众南来,

大举侵袭神龙门,不惜残害同道,为的是甚么?”

云真子道:“你说的是《元棋经》?不错,宋师兄眼下筹集《玄都道藏》,

《元棋经》既为南宗经典,岂能落入别派之手?自然首在搜求之列。”

白面妇人道:“那么你四方打听,寻上天台山,今晚又到贾府,为的又是甚

么?”

云真子一怔,拂尘交手,沉吟半晌,霍然抬头道:“没错,还是《元棋经》!

神龙门残余弟子与龙虎山群道正赶往临安途中,七夫人既为留元长道兄嫡系传人,

如若……肯出面受领经书,可谓名正言顺,想来龙虎山道士也没有藉口可以推脱。”

陡闻同门音信,我不由身躯震动,白面妇人眯着眼儿,眼角瞟了我一下,点

头道:“《元棋经》,嗯,《元棋经》!嘿嘿,区区一部《元棋经》,让李掌教

如此食不甘寐的,还真是少见。”

云真子面色大变,厉声道:“你胡说甚么?

白面妇人道:“我说的甚么,你也许明白,也许不明白,都没干系,你可以

转告李掌教,《元棋经》既为道门经典,自当留传世间,不该毁於人手,《元棋

经》只会是一部道经,与他人无涉。但若贵教还似近来这般……举止乖张、残害

同道,那么,《元棋经》也不劳贵教费心啦,自会送至终南山,於天下同道之前,

大白於天下!”

云真子闻言,移前半步,举目森然道:“你想威胁本教?!”

白面妇人寸步不让:“看来你到底是明白的。”

云真子面色铁青,咬牙道:“当年白玉蟾受邀观礼,私闯处顺堂,竟以符籙

记事,册载本教密辛,似此无耻之行,为天下同道所不齿,若非掌教道心宽广,

不多计较,嘿嘿,区区一个白玉蟾,又岂能安然下山?”

白面妇人懒懒道:“算啦,懒得与你争辩。贵教陆志静勾结妖人,暗算我兄

长,却又怎么说?十五年来,《元棋经》始终是一部道经,未曾惹人注目,你也

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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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真子拂尘交臂,举头沉吟,良久方道:“《元棋经》该由七夫人保管。”

白面妇人点头道:“真儿虽已还俗,本来不该管甚么道门闲事,不过,富贵

人家嘛,偶然翻看翻看道书,我想,也不会失了她的身份罢?”

云真子向棋娘一揖,道:“有劳七夫人费心了。”

棋娘垂目颔首,微微叹了口气。

云真子道:“青阳丹还请收下,以表贫道寸心,望七夫人早日破狱而出,南

宗血脉,不致断绝。”

棋娘道:“只可惜师命难违。”

云真子也不多言,忽然转向白面妇人,道:“久闻玄武教朱雀使穷极变化,

贫道极欲领教,当心!贫道‘斩邪剑’历不空回!”他身背斩邪剑似慢实快,指

掌一张,已然就手。

灯下细看,那“斩邪剑”似刀又似剑,刃面极宽,剑身有小圆洞,法禀阴阳,

尖处弯弯,弧形双刃,不规则处恰似从地面揭起的一块薄冰。

白面妇人一惊后跃,道:“斩邪剑?云真子,你到底是把我当作妖邪呢,还

是想乘机杀人灭口?”笑音清越,恰似五音和鸣,身周绸带,齐齐飞舞,宛如无

数条活蛇昂头吐信。这一刻,她彩绸绕身,裸足轻踮,恰似画中仙人。

“五界点将!”

云真子使了个势子,剑尖上挑。“咵!”的一声,如群兵列阵,室内几、案、

桌、矮凳,连带棋台上的散置棋子,都齐齐一跃。

不料,这却是云真子的惑敌之术,白面妇人一怔之间,云真子剑势挑高,蓄

势已足,陡然一个翻转,斩邪剑疾若流星,直朝白面妇人奔来,气劲破空,竟生

异啸!

一道彩绸,昂首升空,活如灵臂,早在斩邪剑变势前,搭上了剑身,此时如

蟒蛇纠缠,却像女子的无力臂膀,止不住剑势一往无前,白面妇人忙飞身急退,

避开斩邪剑锋芒。

斩邪剑一声虎吼,气势更足,像要把周围空气,俱都吞入口中。白面妇人厉

声高叫,一团长袖,纷然如拳,直击斩邪剑前,眨眼间化为片片粉碎,白面妇人

已失了踪影。

“蠢物!”

白面妇人的斥喝却在左首,裸足急缩,避开脚下匣子的突前一“咬”,身子

如一道轻烟,遮遮漫漫,转瞬绕到云真子身后。云真子腰拧身变,回转身来,迎

面是身侧全真道士一记长臂,斩邪剑挥势上撩,那全真道士失声惊叫:“师叔!”

云真子闷哼一声,生生停住剑势,右颊却挨了全真道士一记耳光。云真子大

怒:“莫动!”

刷刷几剑,全真道士上身裸呈,云真子枭然长笑:“你要钻我师侄裤裆么?”

白面妇人的笑脸从全真道士颈后升起:“留着你自个钻罢!”倏忽一闪,全

真道士张开大臂,前抱云真子。

云真子怒急:“你给我闪开!”一脚将全身道士踢飞老远。

白面妇人在我身后笑道:“叔侄俩不亲热亲热么?”

云真子定了神情,狞笑泛起,口中念诀,横剑在胸前轻轻一拖,白面妇人跳

脚大骂:“无耻!竟挠人痒痒。”却是白面妇人脚下的木板作怪。

“现身罢!”云真子朝我逼来,突然左右一个闪劈,却劈了个空。我蓦地前

扑,一掌印在云真子胸膛,“啪啦”一声,室中整面屏风倒地,云真子浑然无事,

击到胸前的掌力却被他嫁祸他处。

云真子道:“贾公子,得罪了!”大掌向我抓来,我愣愣站着,突然运气一

吹,云真子嘶叫一声,斩邪剑掉落地上,掩目后跃,腾身半空,他竭力睁开双目,

血水沿着颊边蜿蜒而下,曲尽凄怖。我淡淡道:“你瞎了狗眼!”

云真子厉声道:“一个都休想活了!”

白面妇人贴着我的脸颊,吃吃娇笑:“咱们再给他一下子。”我的右臂不由

自主,贴着她腴软的纤臂递出,莺燕双双,身子飘空。

“来得好!”云真子身在半空,盘动自如,宛若蛟龙,勾指成尖,龙爪铮铮。

白面妇人纤腕一跃,尖啄前吐,灵蛇一般咬击云真子腕部。云真子微哼一声,

爪前侧回,两人腕臂前端像麻绳一般拧在了一块,白面妇人凄声长叫,声如鸟鸣,

身子已离我而去,在半空扑闪挣扎,云真子也是怒声连连。

我的铁拳触到云真子指爪,正觉空然如海,拳背一紧,云真子爪子由虚而实,

生痛中,莫可抵御的沛然真劲像庞然大锤,一波一波,透体攻来。气劲擂击之下,

我整个心腔都欲破裂支离。

“嘭嘭,嘭嘭!”

我耳鸣失聪,体内鼓声大噪,只觉整个身子转瞬便要爆裂。

忽觉一阵异香,萦绕鼻尖,我眼前一黑,甚么也看不清,耳边却缤纷大作,

只听云真子怪叫一声,叮里当啷,门扇吱呀。眼底缓过来,室内已然一空,不见

了云真子与另外那全真道士踪影。

白面妇人与棋娘两人对望,眼中犹带讶色。

“滋滋”声响,斩邪剑在地面移动寸许,忽然飞出窗外,云真子恨恨的声音

自远处传来:“改日再来领教!”

棋娘看了看我,又看看白面妇人,道:“云真子去了。”

白面妇人瞅瞅棋娘,又瞄了瞄我:“可不是么。”

我目瞪口呆:“怎地一回事?”

棋娘与白面妇人相视而笑,白面妇人吸了吸气:“好像是碧落花魂的香味。”

棋娘道:“我只是听说,未曾亲见,当真是碧落花魂么?”

白面妇人道:“怪的,难道我就见过?我也只是猜猜。”瞪眼直望棋娘。

棋娘道:“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白面妇人道:“那还说个甚么?总之,好妹妹,今儿个,我可是都照你的话

说了。”

棋娘笑道:“你骗人的本事一流,云真子果然中计了。”

白面妇人道:“你怎知《元棋经》另有蹊跷?”

棋娘垂目半晌,宛然一笑:“我也只是猜猜,这么多事连在一块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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