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剧立刻发生。
崔永久见劝说无用,回头对跟在后面的副镇长周国良道:“通知派出所熊所长,请他派几个警察过来。”
周国良应了一声,转头发现了李睿和于顺根,连忙喊道:“于书记、李书记。”同时目光还带着征询的意思。
李睿点点头,“你按崔镇长的吩咐去吧。”
崔永久闻声也回头发现了他们,连忙走过来,苦笑道:“于书记,李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也没想到,我兄弟永志平时不善言辞,姓格内向,脾气倔强,家父在世时也拿他没办法。”
李睿正想说话询问原因,于顺根已经先开口问道:“他最听谁的话?”
“平时最听我的,今天说好说歹他就是油盐不进。”崔永久苦着脸回答道。
于顺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前面,仰头冲着房顶大声喊道:“崔永志,有什么要求下来谈。政斧对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个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协商,如果是属于合理的,我们一定研究,站在上面解决不了问题。”
而房顶上的崔永志却木然地看了于顺根一眼,没有吭声,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这时崔永久也凑到于顺根的身边,大声喊道:“永志,这是县委的于书记,你有什么困难下来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当哥哥的怎么向地下的爸妈交代?下来吧!啊!”
崔永久虽然双眼饱含泪水,可一点效果也没有,崔永志站在房顶像一尊雕塑,任底下的人在下面磨破了嘴皮,他依然无动于衷。
这时候人群外一阵搔动,派出所所长熊伟亲自带了四五个个民警赶到。人群让开一条通道,熊伟直接来到于顺根的面前敬了个礼,报告道:“于书记,我们来晚了。要不要请局里派人来支持?”
于顺根摇摇头,“不用,现在的问题是把他如何劝下房顶,把人控制起来,先保证他的人身安全。”
他们正说着,李睿无意中抬头往房顶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崔永志神情有些紧张,拿着打火机的手也正在微微颤抖。但当他目光接触到他的大哥崔永久时,立即又变得镇定起来。李睿一阵讶然,连忙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崔永久,却只见依旧象刚才一样,满脸的焦虑和痛心。
难道老子眼睛花了?这两兄弟今天这一出该不是唱双簧吧?李睿心里顿时很纳闷。
熊伟指挥干警在四周拉起来警戒线,手里拿了电喇叭高声喊话,威胁利诱,直说得口干舌燥,崔永久就象是王八吃了秤砣,不但没有配合,反而将汽油桶里的汽油又在身上浇了一遍。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里外数层,水泄不通,说什么的都有。李睿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过去对正急的满头大汗的于顺根低声道:“于书记,我们先回镇政斧。”说话的同时还跟他打了一个眼色
于顺根会意地点点头,对熊伟吩咐道:“他一刻不下来你们一刻也不能撤离,必须绝对保证他的安全,出了问题我找你算账。”
熊伟连忙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两人挤出人群,回到办公室,于顺根一边擦汗,一边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李睿从一开始就感觉到事情不简单,崔永久之前还在拍胸脯保证,怎么一转眼他兄弟就闹出这么一个戏码,而且这种事情他在上辈子听说太多了,有几个敢豁出命去的,除非被政斧逼的没活路了,大部分都是借此要挟,坐地起价罢了。他压根就不相信崔永志敢豁出命去。而且刚才的那一幕,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里面一定有名堂。结合不久前林荣海向他汇报的有人暗地里串联的事,他心里已经有点谱了。
所以当于顺根问他,他故作慎重道:“于书记,之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有人在暗地里串通,要求提高补偿标准,一切按县城的拆迁补偿标准办。”
“哦……消息可靠?”于顺根神情一下子变的凝重。
“应该可靠。”李睿点头道。
于顺根来回走了两圈,沉吟道:“这口子不能开,拆迁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妥协,今后的工作会越来越难搞。”
“于书记……”李睿担心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于顺根不信,因为刚才崔永久表现的实在是太逼真了,有意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于顺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满道:“吞吞吐吐干什么,有屁快放?这都什么时候了?”
“于书记,我说出来您可别批评我。”李睿又加了一句道。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要批评?难道我于顺根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吗?乱弹琴!”
李睿这才试探着说道:“刚才熊伟带着警察过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新情况,崔永志很紧张,手都在发抖,很明显他看到警察心里是害怕的。可他看了一眼崔镇长之后,态度立即变得比先前还强硬,你说这里面有没有问题?”
于顺根讶然,连忙道:“你看清楚了?”
“当然,我的视力一向是2。0,高中毕业时空军来招飞,我是各项条件最好的一个,绝对不会看错。我是怕您说我戴着有色眼镜工作,所以当时没敢跟您汇报。”
“照你这么说,他们兄弟今天实在唱双簧?”话虽然这么说,但于顺根若有所思地点头,说明其实他已经有些相信了。
李睿想了想道:“为了慎重起见,我把社会事业办的主任钱新良叫来问问,他就住在崔永志家旁边,这次也是拆迁户。他应该对他们两兄弟的情况很了解。”
“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崔永久是不是跟老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于顺根马上就赞同。
李睿给楼下的社会事业办打了个电话,正好是钱新良本人接的,放下电话不到一分钟他就过来,气息还有些微喘,一看就是跑上来的。不过也是自从上次李睿把赵一昌撵走之后,钱新良看到李睿就服服帖帖的,交办的工作从来不敢再打折扣。
李睿招呼他坐下,钱新良见于顺根也在有些拘谨,小心翼翼地问道:“李书记,您找我?”
“啊,今天还没有下村?”李睿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这段时间钱新良正在配合组织委员诸伟搞村务公开试点工作,基本上每天都要下村。
他马上解释道:“诸党委今天安排我到人事局里请示有关问题,正准备走呢。”
“哦。”李睿点点头,突然问道:“你和崔永志隔壁住,知道崔镇长和崔永志关系怎么样?”他这是有意为之,崔永志阻挡拆迁闹事早就全镇皆知,就是不给钱新良思考打腹稿的准备,以便得到真实的回答。
钱新良此时正在思考如何汇报各村村务公开试点的情况,没想到李睿会突然问起崔永久两兄弟的关系,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李睿冲他笑了笑道。
钱新良也来不及思考,连忙回答道:“他们两兄弟的关系很好,当初崔镇长没有搬到县城去的时候,崔永志啥事都挺崔镇长的。不过也是当初起房子的时候崔永志还是个光棍,都是崔镇长一手包办的,而且要没有崔镇长和他媳妇张罗,崔永志说不定到现在还打着光棍呢。就凭他那个倔脾气,哪个女人愿意嫁给他呀。”
“这么说崔永志的家基本上是靠他大哥崔永久支撑喽?”于顺根追问了一句。
“是啊。”钱新良连忙点头道。
“那崔永志除了脾气倔,还有其他不好的姓格吗?比如一些过激的行为?”于顺根接着问道。
钱新良此时已经品出味道来了,但面对于顺根的提问,他哪里敢撒谎呀,当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至少我从来没见过。”
为了不让钱新良太过于紧张,李睿又问了一些下面村里的情况,他也一一作了汇报。待钱新良走了之后,李睿看向于顺根笑道:“怎么样?于书记,有点意思吧?”
“嘿嘿……居然给老子来这一手?”于顺根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寒光,随即冷静下来,“无凭无据,也不好说崔永久他们兄弟俩唱戏啊?”他在屋子里踱着步,皱眉思考着。
这种情况的确无法根据推断去做出处理,两兄弟的阴谋也无法从其他渠道找到突破口,如果崔永志一直这样坚持下去,对拆迁户来说就是最好的示范,有这么一个都头疼,如果再来几个,这工作就真的没法再搞了。其实李睿脑子里早就想好了几个应对的办法,只是担心在这年头实施起来有些过于惊世骇俗,忍着没说。
于是两人坐在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一时谁都没有个稳妥的办法,直到肚子咕咕叫,李睿一看时间才知道早就过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麻痹的,狗曰的都干嘛去了,也不见有人过来提醒一下。”李睿骂了一声,对坐在对面的于顺根道:“于书记,我们先去把肚子解决了,如果我们的判断没错,崔永久只不过在做戏而已,不会出人命的。”
于顺根估计也是饿了,点头道:“行,先把肚子的问题解决了。”
李睿给李记养生堂打了个电话,告诉林芳菲让她安排一下,等走过去直接可以吃。
两人走出办公室,顿时感觉到外面一股热浪,于顺根抬头搭手张望着碧空万里的天空,嘴里也骂骂咧咧道:“这么热的天狗曰的站在房顶也不怕晒干了。”说着又担心道:“温度这么高身上的汽油该不会烧起来吧?”
李睿笑道:“汽油的燃点要四百二十七度了,绝对着不起的。这么热的天,我估计崔永志也坚持不了多久。”
于顺根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道:“这就好。”
李记养生堂已经开始逐步推出一些炒菜了,林芳菲给他们准备了几个清淡精致的炒菜,于顺根吃得赞不绝口。
林芳菲笑道:“领导大鱼大肉吃惯了,这些不入眼的东西就觉得新鲜。”
于顺根哈哈大笑道:“这些还不入眼吗?我看比县城的那些大酒楼做得还精致嘛,费心了。”
林芳菲娇笑道:“哎哟,这可不敢比啊。是二位领导肚子饿了,所以感觉味道好。”
接着她又假装无意地说了一句:“你们经常这样不按时吃饭,对身体不太好啊,我们老百姓还指望领导们搞好身体,带领我们致富奔小康呢。”
能跟这样漂亮又会说话的女子聊天是个很快乐的事情,于顺根也不例外,哈哈笑道:“老板娘,你很会说话哟,难怪这里的生意这么好。”
“领导这可冤枉我了,本人只是一个打工的,挣几个辛苦钱罢了。”林芳菲面对于顺根丝毫不怯场,她接着又朝李睿明知故问道:“李书记什么事忙到现在?”
李睿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头道:“还能有什么事?青山泉大街拆迁出麻烦了,有人把汽油倒身上了。”
林芳菲其实也是故意挑起话题,当即同仇敌忾道:“现在这些人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都是贪婪惹得祸。前些天我还听一个省城的客人说起过一个笑话,是真事,发生在省城,也是讲拆迁……”
李睿和于顺根都没放在心上,只听她自顾自说下去,“有家钉子户一直不愿拆,政斧想尽了各种办法也做不通工作。这时候开发商出了个烂主意,半夜时雇佣了一帮子不知道从来的人,趁着这家人半夜睡着了,一窝子拥进去,这家人还以为遇到了土匪,懵懵懂懂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嘴里塞了布团,一家人被抬上一辆大车里,大车轰轰隆隆的开了半夜出了城,然后被搬下来丢在地上,天亮时才发现是河滩的荒郊野外。一家人相互帮着解开绳子,历尽千辛万苦走回家,却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房子早被推成了平地……咯咯咯……想想这家人贪心是不对,但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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