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你们……”我妈竟然和徐叔叔一起回来了，“你们来玩啊？欢迎欢迎。”她走到我身边问我：“莫宸，你怎么不招呼你朋友。”

我翻着白眼到厨房去，“你们怎么回来了。”

她把菜放在台子上，“昨天我找到了一个买主，大概可以卖三百多万，我和徐叔叔打算在市中心买一套二手的三居室，以后你结婚了有时间还可以回来住住，大概五十万，剩下的钱留着备用。”

我点点头，“恩，这样挺好的。”

徐叔叔走过来帮忙，“莫宸，谢谢你。”我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留你朋友吃午饭吧，今天买了很多菜。”

我啃着一根黄瓜走到客厅，简直是胡闹，他们都快打成一团了。“你们别闹了，中午都留下来吃饭，下午再讨论。”

因为亦然的事大家心情都不好，所以在饭桌上都没人说话。

我那个笨蛋老妈问了一个傻到家的问题：“咦，今天亦然怎么没来？怪不得安静了许多。”

“咳咳，她……病了。”

可她又接着问：“严重吗？看医生了没啊。她平时身体挺好的啊。”

我加了一块肉给她，“妈，你别问了。”

大家匆匆吃完了饭就在客厅接着“开会”。林子默还是想去找亦然，我冷静下来对他说：“你现在去能做什么？就算你告诉了她又能怎么样呢？我觉得你所能做的最好的事就是离开她，让她好好养病。”

他看着我问：“不能有别的办法吗？”

“当然有别的办法，你也可以好好照顾她，然后重新规划你们未来。如果她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找她，她会很开心的，也许对病情也有好处。”顾立言又换了一种立场，但现在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那好，我们走吧。”林子默像打了兴奋剂一样，蠢蠢欲动。

“你们要走了吗？”我妈端了盘水果走过来，“吃点儿水果吧。”

“也不知道亦然怎么样了，我觉得那里的护士不怎么称职。”顾立言起身准备和林子默一起走，“她们给亦然换药的时候动作很粗鲁，我们还是去看看吧。”

我妈皱着眉坐下来，“亦然到底怎么了？”

子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来了：“亦然得了急性视神经炎。”她随便编了一个谎话。

徐叔叔大叫：“那不是瞎了？”

我点了点头。

我妈也大叫：“怎么会这样，她还年轻。”

我安慰她：“可以治好的，别激动。”

起码我对她的感情没有变过

我妈和徐叔叔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当中，毕竟人多力量大嘛，而且他们也是过来人。我给他们简单地讲了一下这件事，她也沉默了。我和亦然从小玩到大，我妈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我觉得还是让亦然知道比较好，虽然她瞎了，但这不是子默的错，是急性的，你们说对吧？”徐叔叔一下就记住了我们的名字，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妈也赞成他的看法，“老徐说的对，这不是子默的错。他说分手的确伤害了亦然，但现在可以挽回，有何不可呢？”

于是我们就此达成了共识，下午就带林子默去医院，让他把这件事告诉亦然，至于换眼角膜的事情，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到了医院，我和子菡先进去看看亦然，她似乎现在还不太想见到林子默，我们要探探她的口风。我轻轻地推开门，看见护士正在给她换纱布，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护士给她上了药，据说能缓解病情。

子菡把刚买的花插好，“亦然，你闻到了吗？是你最喜欢的百合花。”

“恩。”她还是轻轻的回答一个字。

我和护士一起退了出去。林子默急着问我：“你跟她说了吗？”

我摇摇头，“子菡去说了，我怕我说不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子菡才出来，“我没跟她说，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要子默去说最好。”

林子默抿着嘴往里走，高扬又叫住了他，“你觉得她还会相信你是从前的那个林子默吗？连我都觉得你变了好多。”

他笑了，指着心说：“起码我对她的感情没有变过。”

就在他要推门进去的时候，我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等等，我还有个问题。”

大家都在看着我，“你刚刚说你对她的感情没有变过，是这样吧？”

“恩，我说过，而且我就是这么想的。”

“你确定？”我反问他。

他走到我面前问我：“李莫宸你到底要干嘛？”

我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你们都坐下来吧，我们谈谈，谈清楚了想清楚了，你再进去也不迟。”

他们都坐下来听我说，我对林子默说：“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找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可是你找不到她，所以你结交不同的女孩子，想在她们身上找到那个人的影子。后来你遇到了亦然，你认为她和那些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样只是贪图你的外貌和家世背景，但长时间的相处你发现她其实是爱你的，她愿意为你做一些其他女人不愿意做的事。可是她爱你的方式让你窒息，于是你又想气了那个青梅竹马，你觉得你放不下她，所以你觉得你对不起亦然，要跟亦然分手。可现在她瞎了，你心有愧疚，不知道怎么弥补，刚好这个时候你发现她其实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女孩，所以你重新确认你是爱她的，现在你想去告诉她你一直在找她并且很爱她。”我看着他，“我说的对吗？”

他们全都吃惊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林子默反应过来，“对。但你现在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即使你告诉了她，你们也回不到纯真的童年了。你变了，她也变了。”

顾立言插了一句：“我也这么觉得，所以你最好不要告诉她，让那件事成为我们五个人心中的秘密。她还爱你，只要你照顾她陪伴她，她会回心转意的。这样，你们两个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那个秘密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就这样，我们又改变了原来的计划，让林子默做一个回头靠岸的浪子，那个岸，就是亦然。

你对我这么好，究竟是爱还是愧疚

林子默果然没有说出那个秘密，他一直陪在亦然身边。我们本来以为亦然会抵抗，比如大吵大闹，不吃他买来的东西，叫他滚出去，但她什么都没做，无论我们谁去她都是那个淡淡的反应。

过了两个多月，冬天也来了。我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生活轨道上，井然有序地生活着。亦然出了院，等待捐赠的眼角膜，林子默也做到了不离不弃，家里的别墅已经卖了，我搬了新家，也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卖汽车。我妈和徐叔叔也结婚了，在我坚持下，他们举办了一个小型的婚礼。

林子默趁热打铁把亦然也带去了，他悄悄地问她，其实也不能算是悄悄的，因为亦然看不见，所以我们都站在旁边光明正大地“偷听”，林子默红着小脸问她：“亦然，那个，叔叔阿姨的婚礼热闹吗？”

亦然现在愿意多说一些话了，“恩，我听见了，很热闹。”

她的回答似乎给了林子默一些勇气，他使劲搓着手，“你想不想……恩……也有一个这样的……这样的……”

我站在旁边急得要死，恨不得替她把后面的那两个字也说出来，幸亏顾立言捂住了我的嘴。高扬张着嘴无声地笑，他还用手机在上面打“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么腼腆的样子，哈哈，真好笑”，我们几个都在旁边笑。

亦然把脸转向林子默，“这样的什么？”

“婚礼。”总算是憋出来了，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现在就等亦然的回答了。

就在我们心急如焚的等待中，林子默像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你想跟我结婚？”亦然问他。

“是，我爱你。”他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在我们面前说出这三个字，我佩服他。

但接下来说亦然说了一句让我们瞠目结舌的话，使林子默的整张脸都变了，“你对我这么好，究竟是爱还是愧疚，你有答案吗？”

我们都面面相觑，场面尴尬极了，于是匆匆打了招呼就都分开了。

出门的时候子菡对高扬说：“晚上我想和莫宸亦然一块住，你去陪陪子默吧。”

然后高扬就和林子默一起走了，我想林子默今天又要一醉方休了。

顾立言最近买了一辆车，就是在我那儿买的。我也出了点钱，因为我和他每天上班都要跑来跑去的，车费就要不少，我们一合计，觉得还是买辆车划算。

我把亦然和子菡带到我那儿去睡，好多年没有三个人在一起睡了，子菡在她爸爸的公司里做事，总是飞来飞去的，我的家里也有一大堆的事，亦然也总是换工作，没出事之前我们三个能聚在一起好好谈心的时间少之又少，现在出了事，才明白能活着有多好。

我们坐在床上聊着天，聊着聊着也没多少话题了，无非就是子菡说说公司里发生的笑话，要不就是和高扬一起去那儿旅游了，我也说说我妈和徐叔叔的甜蜜生活，还有和顾立言之间的磕磕绊绊。

子菡推了我一把，“诶，你觉得顾立言怎么样啊，我觉得你们俩有戏。”

“对啊，我觉得他对你挺好的。”亦然也在旁边八卦。

“我跟他能有什么呀，我们是哥儿们，好朋友。”就算是我和顾立言两情相悦，那他妹妹怎么办，何况我们俩还什么都没有呢。

“哎哟，你就别狡辩了，真的真的，你们特般配。”

“再说吧。你和高扬什么时候办事儿啊。”我岔开了话题。

子菡摆摆手，“想办了就办了呗，不过最近我们俩都特忙，他爸的身体也不怎么样，哪儿有时间结婚啊。”

我转过头问亦然，这话我从进门憋到了现在，“亦然，你刚刚问子默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不爱他吗？”

亦然苦笑了一下，“爱啊。我不确定他爱不爱我而已。”

子菡把脑袋凑过来说：“他对你那么好，你还看不出来啊。”

“就是就是。”我也在旁边说。

“我只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勇气像以前一样义无反顾地去爱一个人了。”亦然说完就倒在了床上。

这两个多月来，我们都尽量抽空去陪她，带她去郊游，去野炊，去海边，但我们都明白，她再也不是从前的亦然了，她再也不愿意没心没肺地笑了，她担心的事情太多太多，她的勇气也越来越少。

我不要脸了，只要她能明白我的心

半夜的时候，我戳醒了子菡，她揉着眼睛说：“干嘛呀，你上厕所还要人陪啊。”

我奸笑了一声，“嘿嘿，我们有个计划。”

子菡紧张地往旁边看了看说：“你们？你旁边哪儿有人？你不是鬼吧。”

我也懒得跟她废话了，拉着她关上了门就上了楼。

顾立言把门打开，高扬和林子默都在里面。站在我旁边不耐烦的子菡看见他们大半夜全聚在一起有些不明所以，“你们到底要干嘛啊。”

“求婚啊。”高扬一语惊醒梦中人。对啦，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晚上和亦然谈完心以后我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林子默对她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亦然却退缩了。于是我就上楼去找顾立言说，刚好高扬打来电话问我们亦然的情况，我就叫他把林子默给带过来一起想对策，想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有了结果，那就是求婚。

子菡听完了以后还是有些担心，“这样不好吧，那万一亦然不答应子默多丢脸啊。”

林子默却摆摆手说：“我不要脸了，只要她能明白我的心。”这话一出口，我们都在旁边笑。为了亦然，林子默做了很多的牺牲，甚至牺牲了艳福，那些围绕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全都不见了，我们都笑话他，说他是看破红尘，吃斋念佛，准备做和尚了。

计划好了以后我就带着子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