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

“这样不方便一些么？”

“不用了，走下去吧，我想走走。”

秦洋看到慕深深怀里仍是抱着那个盒子，便指着说，“还要带下去么？挺沉的。”

慕深深低头看了看，终是没有说什么，在贾东南的搀扶下沿着楼梯慢慢的往楼下走。

贾东南知道她是要去见顾启扬，虽然知道这一面总是要见的，但是真的到了，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从大学的时候起，她和深深和秦洋就是最好的，当初唐萧离开，慕深深马上就接受了顾启扬，纵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保密的，但少数的人还是知道慕深深跟了另外一个校外的男人，原本就不喜欢慕深深，拿到了这个嚼头，对于慕深深的作法十分的不屑，时常在背后说着些不着边的话，一传十十传百，学校里大都知道了唐萧突然退学与慕深深另投新欢的事情，无一不将慕深深推到风浪的尖端，贾东南最看不惯，哪怕是多不赞同慕深深和顾启扬在一起，但是听着那些难听的话，她自己也气得不轻，慕深深偏又是一副要理不理的样子。

贾东南知道慕深深对顾启扬没有感情，那时她觉得慕深深是在糟蹋她自己，直到最后，当她知道慕深深真的对顾启扬上了心之后才慢慢的放下心，顾启扬这几年的表现实在是太好，好到令你不敢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会那样的宠溺一个人而几乎没有底线。

可是，最后，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不可原谅的失望！连同让她失望的还有那个她就要真正付出自己感情的男人！

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看着慕深深还是苍白的脸再说不出话来。

“二哥！”

黑四见到走出来的慕深深，高兴得几乎要吼起来，这几天他算是被顾启扬吓怕了，天天的守在这也不进去，虽然容蒋因为秦洋而不得不派人在这里守着，但是，他顾启扬是谁！要是他真的想见里面的那个女人，又有什么可以拦得住他？

顾启扬听到黑四的声音，从车窗往外一看，见到是慕深深的时候，他猛地一震，顿时愣在那里，连动也不会了，就那样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他的这个方向走来，她瘦得不像话，在贾东南的衬托下更显出她的孱弱与单薄，他觉得自己的咽喉被什么给堵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不要过去了，我自己过去就行。”慕深深站定，将手臂从贾东南的手里扯出来，轻轻地说。

“深深……”贾东南有些犹豫，“你，可以么？”

“……可以的。”她的声音没有起伏，贾东南从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这样的慕深深才是最让她担心的，她太平静，平静得让人，觉得害怕。

离开了贾东南的慕深深继续往顾启扬的车子走去，那辆黑色的法拉利慕深深最熟悉，此时再看到，她最想是坐在里面的那个男子，抱着盒子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扣起来，眼睛酸酸涨涨的，她张开口大口的吸了一口气，将那些瞬间泛起来的眼泪狠狠的压下去。

可是在真正见到几乎是狼狈的从车上下来的顾启扬的时候，她就再忍不住，刚被压下去的泪水没有任何预兆的就落了下来，，沿着她的脸颊往下掉，她的手就像是被粘在了怀里的盒子上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脚步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两个人就那样离着三米左右的距离看着对方。

顾启扬看起来真的是狼狈，头发凌乱得不成样子，眼睛深深的凹下去，浓重的黑眼圈印在下围，这哪里还是那个成熟睿智的顾启扬！

慕深深闭上眼吸着鼻子，再睁开，顾启扬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站定。

他看着她脸上划过的泪痕，眼里的疼惜闪过，最终还是抬手想要抚上她的脸，慕深深突然的一偏头，他的手落了空，徒留在那里。

慕深深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他，这是她从那天在病房之后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心情却再不相同。

“深深……”他喃喃地开口，“你……好不好？”

慕深深看着他竟然也可以弯起一个弧度笑着对他，却满是苦涩与悲痛，她低头看着怀里的那个盒子，修长苍白的手指在上面慢慢的摩擦。

“……这里面，是muse咖啡店的全部证书，上面，是我的名字，我签了一份转让书，只差你签字了，还有，在你家卧室那个你给我买的小保险箱里面，放着你给我的所有卡，给我买的所有东西，这些，原本就是你的，现在……我就要走了，也不会带着离开，全都还给你。”她说得艰难，却是一字一字说得不断。

顾启扬看着那个她递过来的盒子，握着的手隐隐的爆出青筋。

“……深深。”他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何必……”

“你知道，这一天始终是会来的……”慕深深看着他，眼里是控制不住的水珠，“还是你认为，我们，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什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啪的一声，顾启扬大手一挥就将她手里的盒子拍翻在地，慕深深被他突然打下的巨大力度趔趄了一下，顾启扬双手攥上她的双臂，脸上满是痛苦扭曲的表情，“深深，你何必要这样！你敢说你不爱我，你……”

“我爱你。”

顾启扬愣住，看着她流着泪但是却没有任何表情的脸，觉得胸腔闷得几乎要炸掉！

“我当初和你在一起就是赌气，那时我就在想，唐萧走了，我的一辈子再怎么样也就这样了，我对你没有感觉没有心没有感情，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就这样对你的……”她突然伸出手颤颤的环上他的腰，然后在他僵硬静止的动作中，慢慢的往他的身上靠去，最后抱住他，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心口上，他的心跳突突的比平时跳得更快，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就像她之前无数次伏在他胸口听到的那样有力，稳健，闭上眼，灼热的眼泪像是滚烫的开水从眼泪冒出来，她的手紧了紧，“后来啊，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的对你，我开始又有了心又有了感情，我知道，你是爱我的，现在，也是有我的，我也爱你，可是，也许，就是我之前太任性了……所以，上天觉得要小小的，小小的惩罚我一下，所以，我们就不可以再在一起了……启扬，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会记得，记得你抱着我的样子，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记住抱着我的样子，孩子的事情，我不会怪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你要记得，我们也是有过孩子的……”

顾启扬就那样僵硬的任她抱着自己，淡淡的熟悉气息涌进鼻尖，听着她的声音从怀里传出来，还是那个声音，却是带着深深的哽咽，但是，她说的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子，将他的心脏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用力的锤成碎片。

第四卷 归爱 第一章

“明天出院，搬回家里住吧。”慕安笙边帮她收拾着东西边呢喃着开口。

慕深深愣了一下，“还是不要吧，妈妈那边还是先不要说，免得她担心。”

“不回去？难道让你住外面？你放心！我可不放心！我想过了，终归是一家人，妈早晚会知道的，与其到时候让她后怕的睡不好觉，倒不如现在回去……”

“我想出去一段时间。”慕深深一直看着慕安笙折衣服的动作，突然冒出一句。

“出去？”慕安笙的眉头皱得老深，“去哪里？”

“出国一段时间，想出去散散心，等回来的时候再搬回去吧。”

慕安笙倒是也想她出去走一下，但是想到她要一个人出去，又有些担心，“一个人？”

慕深深点点头。

“什么时候？”

“过几天吧。”

慕安笙终于点头，“那……这几天你就先住在东南那里？”

慕深深知道她在怕什么，她是害怕顾启扬还来找自己。

顾启扬。

慕深深默默的低下眼，想起最后那次见他的样子，直到慕深深松开手从他的身上离开的时候，抬眼便看见顾启扬那张满是痛苦与不可思议的脸，她的心也拧作一团，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还可以这样的痛，他呢？他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痛？

有没有和她一样的失望之痛？失子之痛？

她不知道！所以在她转身，而顾启扬猛地上来将她紧紧抱进自己怀里的时候，她能做的也不过是用自己的手一根根的将他紧紧箍着自己的手指掰开。

“……顾启扬你放手吧，我们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深深……给我们一点时间。”他的声音低低的在她耳边散开，“我去找你。”

慕深深就在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心脏猛地缩起，找？怎么找？她很想笑，但是出来的还是她最讨厌的水雾。

还怎么回得去？

出院的时候，慕深深看到了唐萧的车，从出了医院的那条马路，他的车就从一旁的小道转了出来，一路跟着她们的车。

“你在医院的时候他每天都来。”贾东南看着慕深深盯着后视镜里面唐萧的车，边开车边说，“不过，顾启扬的人守在外面，他进不来……”

慕深深将头转回来，“我知道的。”

“深深……”贾东南看了她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以前有家里的阻碍，后来……有顾启扬，现在，深深，你还会，选择和他在一起吗？”

慕深深拨弄着手上的小手链，像是在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只能二择一吗？没有了唐萧我就要顾启扬，没有了顾启扬我就要要回唐萧吗？”

一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背信弃义离开，一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子却连最基本的信任也给不了，难道我慕深深就只能在这两个人之间选择吗？

这些话慕深深没有说出来，她悠悠吐口气，一脸认真郑重地说，“东南，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爱了。”

贾东南看着她，眼里也湿湿的有了湿意，“你不要说这样的话，你才多大，一辈子有多长你知不知道？总会还有的，这世上，有谁是离了谁活不了的，地球照样的转，照样有人高兴有人难过，哪就那么容易说死一辈子呢！”

说话间已经到了贾东南父亲家的大院。

贾老爷子早就知道贾东南要带深深来，早早的就命人在院子里等着了，贾东南一停下车，就有人上来将慕深深的行李提下去。

“深深，都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贾老爷子见到慕深深，见到她一身瘦弱的样子，浓重的眉毛一拧，“怎么变得这么瘦？得补！”

慕深深笑了一下，“是，打扰伯父了……”

“去去去，说什么打扰！快进去休息一下吧。”

慕深深点头，回头看，唐萧的车子没有跟着进来，倒是停在不远的道上，贾东南看出她的意思，走上前凑近她的耳朵说，“他不进来，你先进去，我出去看看。”

慕深深也明白，点点头，进了屋。

贾东南不久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大大的袋子，放在慕深深房间的小桌子上，“他让我提上来的，都是一些补身体的。”

坐在床边的慕深深看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继续将自己的衣服从行李箱里一样样的拿出来。

“就不见一下？”贾东南有些急了。

“……见什么？”

贾东南知道她是在装傻，偏又说不出话来驳她，是啊！见什么！

慕深深住进贾东南家，倒是不怎么用手机，手机卡也换了，顾启扬的电话自然也没有了。

以前顾启扬宠她，就算出差电话也总是不断，现在，他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再没了联系。

慕安笙有空就过来，贾东南平时也忙，她一个人准备着出国的事，因为有贾老爷子的帮忙，倒是不难，她也空闲了下来。

真正和唐萧碰面是那天傍晚吃过晚饭之后出去散步的时候。

说是无意其实也是有心，慕深深早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