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 第17章

易磊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说道:“我去公路边等你。你也不要待太久,不要想太多知道吗?”

“嗯”风兰点点头,看着易磊离开后,重新靠坐在墓碑前,静静的发起呆,在心中默默说话;只是有一句发出了声,声音细小低微到就连风兰自己都听不太清楚。手指抚摸着父亲风擎的名字,语气含有疑惑的问道:“爸爸,你说的时机到来了吗?”

不能说的秘密

风兰有许多秘密,都只能埋藏在心中,有些不该言明,有些则不能言明;甚至,不能显露出“保守着秘密”的这个秘密;孤独、煎熬、茫然,所有负面的情绪只能独自承担。而如此漫长的岁月,已经快把风兰逼到了极限。

好累……连心都在对自己控诉起来。

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呢?从第一个秘密开始……

那是与爸爸立下的秘密约定。1999年,风兰参加完入学典礼便逃了学,一个人躲在新学校对面的露天公园,直到傍晚学生们放学了才离开回家;第二日依旧如此点完名、逃课;如此到了第三天,老师才与家长联络知悉,8岁的风兰,竟然逃学了。妈妈问风兰原因,风兰说“爸爸不知道我的新学校,我怕他找不到我。”然后妈妈就沉默了,沉默的落下了一滴泪。

那之后,风兰便安安分分的上学,她爱笑,爱逗得大家开心,开朗随和又充满灵性的女孩儿很快便受到同学和老师的喜爱。但没有人知道,放学后风兰还是总一个人跑到公园坐一会儿,偷偷的哭,偷偷的思念。

风兰记忆中,父亲总是不在家,有时一离开就是几个月,有时则是几天,每一次回来都风尘仆仆,每一次出门都让母亲忧虑不安。在风兰入学前,父亲答应她亲自送她去学校,但就在开学的前一夜,父亲又离开了。

入学一个星期,测验考试,风兰拿下了年组的第二名,手中握着奖励得到的方格本,背着书包走到公园秋千上坐好,望着近处人来人往的街道和远处的教学楼低下了头,泪水便又流了出来,耳边却响起了一声温柔的呼唤“兰儿”

僻静的角落处,一颗大树下,男人蹲在地上,飞扬的剑眉与星眸露出温柔而疼惜弧度,嘴角轻轻翘起,微笑中夹杂了一份责备,“怎么这么容易就哭了?”

“爸爸?”风兰跑到树荫下,一把搂住蹲在地上的男人,开口问道:“你怎么不来送我上学?明明答应过我的。”

“对不起,兰儿,爸爸错了,原谅爸爸好不好?”男人温柔的问,英俊的脸庞始终带着笑意。

“不原谅,爸爸总是这样,丢下我和妈妈两人,认错了还要犯错的。”风兰俏灵灵的摸样,嘴巴嘟起来眼睛却充满了笑意的说道。

“啊啊,兰儿好狠心啊,爸爸丢下重要的任务来看你,你竟然还不原谅爸爸。”男人假意丧气,手却搔弄起风兰的腋下和腰际,逗得风兰咯咯的笑起来,轻声叫喊着“好啦好啦,我原谅你就是了。”说完脸贴到男人脸庞,柔声问道:“爸爸,你是又去做秘密的事吗?”

“嗯,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兰儿要乖乖的听妈妈话。”男人手抚着女儿的头发,爱惜而歉意的眼神像是要将女儿装进去一般。

“秘密的事比兰儿还重要吗?兰儿会想你的,想见你怎么办?”

“抱歉兰儿,秘密是要一个人坚守的,所以做秘密的事情时爸爸不能与兰儿见面。”望着女儿忧伤失落的眼神,男人微笑着说道:“但是爸爸可以来看兰儿,兰儿也可以跟爸爸用秘密的方式沟通啊。”

“什么秘密的方式?”风兰好奇的问道。

“看到这颗树的树洞了吗?兰儿可以将要说的话写成小纸条,偷偷的放进去,爸爸也会偷偷的来取走,这样爸爸就知道兰儿想我啦;然后爸爸会找机会来见兰儿。”

“那我怎么知道你来了?”

“嗯……兰儿的教室在哪里?”

风兰回身指了指远处的楼房说道“正对面一楼,左面开始数第七个就是了。”

“啊,那最好了,你看公园门口都有卖气球的,爸爸来了后就在公园的秋千上拴一个气球,你远远地看见了,便知道爸爸来了。”

“好。”风兰欢喜的答应。

“不过,兰儿,这是你和爸爸之间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知道吗?”

“连妈妈也不能说吗?”

“不能。”男人点点头,轻声说道。

“为什么?”风兰不满意的问道“妈妈是我们最亲的人。”

“小兰儿,你要知道,有些秘密,不到时机不能说;有些秘密,则需要一辈子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能吐露……即使,是面对最亲近之人哦。”男人语气带些调皮的说着。

“我不懂。”

“兰儿聪明,以后就懂了;爸爸不能待太久,答应爸爸乖乖的,要替爸爸保守秘密哦。”

“嗯,好,我发誓。”小小的风兰举起手,信誓旦旦的承诺,接而被男人搂在怀中……

然而,那却是爸爸最后一次的拥抱。

小纸条每天都会塞进树洞中没有人取走,气球也一次没有出现,小小的风兰总是拼命的学习,因为老师规定成绩排名前十的人可以自己挑选座位;而风兰每一次都挑在了靠窗边的位置。望眼欲穿,一等就是一年。

2000年,人们说那一年是千禧之年,是新的世纪开始。

风兰的教室已经搬到了二楼,但风兰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秋叶绯红落日橘红,好像天与地都被染红了,而就在这片红之间,风兰终于等来了气球,一支支气球从公园的地面飞起,红白蓝黄,颜色甚是好看;有看见的同学都起哄起来,风兰却瞬间从教室奔跑了出去……

而那一天晚上,妈妈说,爸爸去天国执行任务……

秦萧在天未明时便来到了墓园,靠坐在一座墓碑前,墓碑上贴着一张清秀阳光的少年,明亮的眼睛嘴角满含自信的笑容,秦萧发了很久的楞,也或者只是在心中对着墓主交谈;等到太阳明媚到刺眼时,才拍拍裤子离开;走下一阶阶的台阶,眼神漫无目的的四顾中,竟看见了风兰。

一个多月未见,风兰瘦了,但依旧是初见般风姿卓然,遗世独立。单薄的身躯倚靠在一座墓碑上,眼神清冷的望着虚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却让秦萧莫名一惊,那种笑秦萧曾见过,攸洛出事的那夜风兰也曾这样的笑过,笑的脆弱,笑的孤独无依。

快步走上前,伸出手臂又想起离开前的不愉快,尚未解释,不知风兰在不在意,却又发现对方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依旧愣愣的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退回的手便毫不犹豫的上前,靠近了才听见风兰细弱蚊蝇的声音,缓慢的说道“其实,我看见了,爸爸就在车中,他也看见我了,还冲我笑来着,可是……一下子……到处就都是血了,整个车窗上都是……你们不用瞒我的……”

温暖的身躯包裹住自己,感觉有一双手温柔的抚摸,和父亲当初一样,让自己感到心安;风兰微微的笑起来,直视了秦萧很久,才逐渐皱起眉头,差异的问道:“秦萧?”

望见对方看清自己后便皱起的眉头,秦萧心中一痛,缓缓放开了自己的手臂,语气却还是习惯性温柔的问道:“好些了吗?你刚刚……情绪很不好。”

“嗯……没事……谢谢。”短短三句,礼貌却疏离。

秦萧眉头皱痕加深,冷峻的容颜严肃的让人胆寒,风兰不禁低下头,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懊恼;自己从来警觉性高,但不知为何每次秦萧走近自己都感知不到;不知不觉间就被搂在怀中了,让人想想就脸红,再一想到上次的不欢而散,又为自己说出的话感到抱歉。

走了两步……走?……风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醒过来,才发现手又不知什么时候被秦萧握住了,正拖着自己向着上方的墓园走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风兰诧异的问道。

“跟我来,到了你就知道。”沉声,压抑,还带一些急迫。

两人牵手走到秦萧之前坐的墓碑前,风兰有些好奇秦萧的意思,看着照片中年轻的男孩儿,容颜有三分熟悉,绝非见过,皱眉思索,心中突然有些了然。果然听见秦萧说道:“这是安晴的哥哥,安远。”风兰静默着咬唇,不多言相问,但是等了许久秦萧都不发一言,只是脸色十分黑沉,似有千金重负于肩,想抽出被握住的手,却又被用力拉回,再一抬头,秦萧已经脸色平和的说道:“安远是因我而死,死前拜托我照顾他妹妹一生一世……安晴……从小喜欢我,我一直知道,可我只把她当成小妹妹看待……安远死后,我便答应了安晴……做她的伴侣,不离不弃。”

说至此,秦萧转身握住风兰的肩膀,两双深不见底的双眸紧紧对视,都想从对方眼中读出些什么,一个读出了深情和痛苦,一个读出了忐忑和徘徊。

秦萧面色越加苦闷,痛苦的压抑的声音低沉而有些沙哑的说道:“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遇见你,不知道我会爱上一个人;爱到想背信弃义。”

风兰像是被吓到,身体颤抖不已,语气清冷中带着不确信的问道:“你爱我?”但她心中却知,自己是多么激动和紧张中。

“是,我爱你,从第一眼被你吸引,到慢慢发现自己爱上了你,爱到听见你说我们只是彼此的借口时,愤恨的想毁掉一切。”

“我说谎的。”看着秦萧难过的样子,听着他温情的告白,大脑混淆了发出的指令,理性告诉自己时机不对,话却毫无思考的脱口而出。

只是四个字,秦萧却像是重新换了一个人,嘴角笑容飞扬,眼神光芒万丈,满含期待的问道:“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借口?那么就是说……”

惊觉自己说出了什么话,后悔已晚,风兰只得补救的说道:“借口的说法很失礼……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是不适合。”

秦萧又像是被瞬间冻住,身体僵硬在原地,几秒钟的思索之后,煞有介事的问道:“为什么不适合?风兰,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为什么不适合?”

“我……”想说自己不爱你,却开不了口,想接受,却又想到身负的秘密,想到父亲说过秘密的事情要一个人做,否则就会牵连到最重要的人,不能,不能说,需要一个借口,风兰抬起头,声音冰冷的问道:“如果我说,我有一个做毒贩子的父亲,我们还适合吗?你是酒店大老板,怎么可以要一个罪犯的女儿做伴侣?会有多大影响你……唔……”

“你这才是借口……”秦萧气恼的话传在耳边,消失于唇齿之间。

风兰双眼大睁着,满含了不可置信。望着秦萧近在眼前而扩大的脸,那双眼睛近看黑中竟然还泛着淡淡的蓝光,像极了深海。

嘴唇上传来温润带着微微凉意的触感,双片唇瓣被包裹住,身体也被搂进对方怀中,一只手臂紧紧箍住自己的腰,剧烈的挣脱在对方的钳制下变成轻微的扭动,一只手掌扣在脑后,微微用力托起自己的脑袋上扬着,下唇被两片唇瓣轻抚着,接而微弱的啃咬,带着热度的舌滑过嘴唇,细细描绘着唇形,浅尝辄止,又流连忘返的重新来过一遍,接而松开,箍住自己的手臂却不曾放开,秦萧头顶着风兰的前额,邪邪的微笑了起来,志得意满,略带挑衅的说道:“你也爱我……”

“我……”想否决,却无言,风兰只有咬着嘴唇,一脸懊恼,不明白秦萧怎么一瞬间变的同蓟劭川一样的邪肆赖皮。

“说……为什么拒绝我?给我一个可信服的理由。”秦萧开始逼问。风兰侧过头,避开对方因说话而吐到自己脸上的风,却让脖颈露在秦萧嘴边,呼吸间气息拂过,麻麻痒痒的感觉让风兰原本就紊乱了的呼吸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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