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了,对不起》 第25章

他的语气很轻松,很不在乎的样子,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他故意装成的。

“你撒谎!为什么你会变成那样,并且一声不响不辞而别。”

他依然带笑:“去西藏的打算我是一早就有的了。只是我在跟你们讲起的时候,你们没有用心听,也 bsp;第五章(2)

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我是在说着玩。所以你们觉得突然。这完全与分手的事搭不上边。如果你这样认为,你太小瞧我了 喂,喂,澄海,你在听吗?”

“ 在 ”我许久才答应。我总觉得他的离开与此事有关。

“你是在自责吗?我的天!”他的语气焦急起来,“你千万不能这么想,澄海。你就是太善良,处处为他人着想。如果我的离开而使你感到自责,那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请你相信我,真的与此事无关,与你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答应我,别这样想,好吗?”他在恳求。

“ 嗯 ”我停顿片刻,缓缓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这是在哪里。只知道这是个小镇。我现在在街边的公用电话亭。我住的旅馆就在街角对面。这里很安静,见不到一个人。你那里现在看得到月亮吗?我这里的月亮非常大,非常圆,月光灼灼,天空又是那样深邃透明。雪山的顶峰散发着幽蓝的光。在这里能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象 ”

我静静地听他说。

我想我又伤害了两个人。

2

端午节来临之前的一天晚上,我应邀观看了樱雪的舞蹈演出。樱雪参加的是广东大学生舞蹈文化艺术节。在珠江新城的广州歌剧院。

演出结束后,我和樱雪沿着江堤行走。樱雪换了一身白色连衣裙。头发还绾着。发丝上沾着闪闪发光的金粉。妆是卸下来了,但脸还是红扑扑的,淡蓝色眼影仍在。

“谢谢你的花。”樱雪凑上鼻子又闻了闻,“什么时候买的?进场见到你时你没有带着花。”

“刚买的。到你表演时才想到。”

“这么说来,你是退场出去买的咯。那我的表演你一定没有看完全吧。”她语气有些认真。

“没有没有。”我连连摆手,“是你之前的前一个节目出去买的。我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

“同你开玩笑。你倒是认真起来。”她嗤嗤作笑。

“好重,又要拿花,又要拎东西。”

“我帮你拎东西。”我急忙说道。

她把东西给我,低头掩嘴一笑向前走去。东西很轻,袋口露出芭蕾舞服一角。我想起她台上表演的情景。在十几个女孩中我一眼便认出她。她几次朝我坐的方位看来,不知是否能看到我。正式演出的樱雪,非常美丽动人,我脑中久久遣散不去她的舞影。

“太精彩了!”追上她时,我说道。

“什么精彩呀?”

“你跳的舞。”

“当然,排练了那么久。”她嫣然一笑,“在练舞房,你不是看过好多次了吗?”

“那是彩排,这是正式演出,大不相同啊。而且每次看感觉都会不一样。这大概是舞蹈的魅力。”

“喏,挺会说好听的话的呢。”

我们在一处栏杆前停住脚步。两岸堤栏内侧装有饰灯,一盏一盏闪烁不止,随着堤线向两边延伸下去,蔚为壮观。平静的江水倒映着饰灯的灯光,也倒映着两岸高楼大厦各种霓虹灯光。江面显得流光溢彩。夜空被这些灯火映得闪闪发亮。

“好漂亮的夜景。”樱雪轻轻抿起唇线说。

朝江对岸右侧望去,高耸的电视观光塔通体发光,格外耀眼。

“先生,和你的女友合张影吧?”

江边一个拍快照的摄影师对我们说道。

我和樱雪难为情地相互看了看。

“照一张吧,看,你女友多漂亮。”

摄影师继续说道。这时樱雪娇羞地低下头。

我尴尬地笑:“那,那就来一张吧。如何?”

樱雪轻轻地点头,站近我的身旁。

“准备 笑一个 好嘞 ”

我付了钱,拿着相片。

“照得不错。”我说。

“是啊。你笑得好灿烂。”樱雪凑近说。

“你要留着吗?”我把相片递给她。

“你留着吧。”她推回给我。

“那好。”我傻傻笑着,看了一眼,将相片郑重其事地放入衬衫左上口袋中。

樱雪嗤嗤笑着快步向前走去。

我追上她说:“现在稻田变了样。稻穗已经成熟,稻悠,嘎吱作响。

跨过河溪后,道路变得狭窄起来。泥土乌黑黏湿,上面落着许多脚印。

樱雪提起裙摆一步一个脚印地走。

“可弄脏了你的鞋。”我看到她的鞋浅浅地陷进泥土。

“没事。”她冲我一笑。

道路变窄后,两旁的稻穗开始不断地掠过我们的大腿。樱雪的裙摆因此带上谷粒。一些熟透的稻田,有农夫正在收割。他们看到我们,抬头望了一眼,随即又俯下身,挥舞着手中的镰刀。谷粒像水柱般掠起落满他们全身。溢出的稻香扑面而至。

有几块连续的稻田早已收割完毕,露出干裂的泥土和一丛一丛的稻茬。我们走进田中,取近路。樱雪洁白的身影在我前面轻轻晃动。我的视线随之摇颤。

“快,快。澄海,你走快一点好不好。”是纪美细碎的笑声,我们正穿越稻田。“庙会的杂技表演就快结束了。叫你逃课你又不肯 求你了,别再看书了,明天的测验对你不难。”

她一把扯下我的书,往田里一扔,啪地一声响,溅起水花。

“哎!哎! 我的书!”我下田要捡。

她死死拉住我,“你这书呆子。别捡了。我的书给你。”她不由分说,拉起我的手。“快走!”

我们骑在墙头上。庙会广场人影绰绰。戏台上传来冗长拖缓的唱声。台上正在上演戏剧《霸王别姬》。

“好漂亮的戏服。”纪美赞叹地说。

“嗯。”

“女演员的手好柔软。”

“嗯。”

“我们不要读书了,去学戏好不好。到时候你演霸王,我演虞姬。”

“ ”

“你出出声嘛。你有听我说吗?”

“嗯 演戏,我不喜欢霸王,他的脸妆很难看。我喜欢《桃花扇》里的张生。”

“张生?我的作业还没有完成。明天你借我抄行不行?”

“ ”

我转过头看向墙外的稻田。稻田黑魆魆一片。蛙声虫鸣此起彼伏,分离于戏台的唱声和嗡嗡的人声,清晰地穿入我的耳膜。一轮寂静的满月低悬在稻田尽头上方。数十只萤火虫拖曳着淡黄的荧光,不知从何处冒出,相互交织萦绕,在空中滑翔一段距离后,很快没入稻禾中。

“别去了,好吗?”我抓住纪美的胳膊。

“不,季澄病了,我要去看他。”她语气非常倔强,眼睛湿润,脸颊挂着泪珠,在午后阳光下晶莹闪亮。

“别那么任性。季澄的母亲不喜欢你。你还要去受骂吗?”

“我不管,季澄是为我生病的。我一定要去看他。”

“你总是一意孤行。”我扬高声音,紧紧抓着她手臂不放。“你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做。你就不能忍一忍。”

纪美哭出声来,泪水涟涟:“澄海,我不是故意要让大家 bsp;第五章(4)

不高兴的。我只是在追寻自己的爱。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她轻轻伏在我的肩头:“澄海,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能答应我吗,永远做我的朋友,支持我,对我不离不弃。”

“好。我永远做你的朋友。”

我被一个稻茬绊了一下,身体打了个趔趄。站定后,我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使自己回过神。

“快到了。”樱雪回头对我莞尔一笑。

我笑容僵硬地回应。心中对自己说,不许再回忆这些感伤的事情。可是记忆的力量大得很,总是毫无预兆地突如其来地侵入脑中。并且在反复回忆中更加历历在目。我甚至能想起更久远,更细微的事情。而且樱雪在身边,更是势不可挡。记忆像罅隙中喷涌的泉水汩汩流出。她身上仿佛有种引力,一种专门唤起记忆,吸聚记忆的引力。连纪美哭泣,在我肩膀留下的泪水味儿,我都能嗅到。

“嗳,暑假快到了。有没有打算在暑假干些什么?”樱雪问。

“ ”

“嗳。”

“啊。没想好。大概就是回家。妈妈一个人在家,无论怎么都得先回去陪陪她。你呢?”

“也是回家。青岛,路途越是遥远越是想家。”

“为什么要来南方读大学。”

“想体验不同的生活和文化。父母也鼓励我来。”

“那你体验到南方和北方有什么不同?”

“很多啦。气候、饮食、习俗,人们思考的方式都有差异。例如这里的夏天来得早,结束得迟。漫长。下雨的时候,又闷又湿,和我们那儿的夏天就有明显差别。最初来到时,稻米饭吃不惯。广东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挺好听的。”

樱雪说着,摊出手掌,一边走一边抚掠稻禾。

“我想摘一串稻穗。但好像是破坏农作物啊。”

“地上掉了一串。”她撩起裙摆,蹲下身,轻轻拾起。

“好老的一棵树。树龄应当有一百多年了吧。”樱雪抬起头说。

我们的到来,树上的蝉嘎然一声停止鸣叫。随之,落下一阵蝉尿儿。

“讨厌!”樱雪边拭脸边嗔怒道。我哈哈发笑。樱雪眨一下眼,亦笑了。

我绕着榕树转上一圈,选了一个绘画视角。

“就这里吧。”

我们在软草上席地而坐。我支起画架,置上画板,在地上铺上一张报纸后,将工具一一取出,油画笔、颜料、刮刀、油壶、调色板、松节水。樱雪在一旁静静地看我完成画前准备工作。

我盯着画布看了一会,想想画什么好。

“能到前面摆一个舞姿吗?”我试着问樱雪。

“啊?干什么?”她随即领悟,蓦地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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