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里的咖啡，拿起桌上地文件，唇角扯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这份资料，她给了张芸……

没想到，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的手里……

无所谓般地耸了耸肩，笑着道，“女生别生那么大气……会出皱纹的，来，要喝什么咖啡？”

“唐素苧，我跟你说正事！！”见唐素苧这幅不在意的模样，初夏更恼了，声音也不自居地拔高了几分。

“我也在跟你说正事啊！”唐素苧无辜地眨了眨大眼，拿起咖啡轻啜一小口，故作讶然地开库，“难道说，我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吗？”

“哪里都不对！”初夏在唐素苧的面前坐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咖啡杯，狠狠放在桌上，“别喝了！唐素苧，我跟你说，我不会接受你这些自以为是的好意的！绝对不会！！”

咖啡溅到桌面上，却没有人会去在意，安静的包厢，只听的到初夏的叙述声——

“慕然和你的事，四年前，我也听你说过了……你们能走到一起，虽然没想到，但我真的为你们开心！至于四年前……”

初夏顿了顿，似乎陷入某种不知名的回忆之中，良久，才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那晚，我喝醉了，就连压在我身上的男人都不知道……我生下小尧，那是因为我爱他，就算那晚是一个强【间隔】奸犯，我也会那孩子生下来，着和跟谁发生关系无关……这四年，小尧跟着我两个人一起也过的很好，他……不需要爸爸！”

“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唐素苧反唇相讥，莫名地，就想起了向念，胸口开始泛酸，“你一直以为你给了他双倍的爱，甚至多得足够弥补了他父爱的缺失……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渴望过？况且，小尧的病……说不定，慕家有办法呢？”

“小尧得病，那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医生说，他声带没有问题，开口说话，那只是早晚的事情……至于父亲，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替他找一个。”

“年初夏！！”唐素苧不禁也有了怒了，初夏带着小尧的辛苦，她不是不知道，可偏偏，初夏心高气傲，不接受她半点救助，嫁给慕然，她如今所有的困然和窘迫，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

更重要的是……

小尧需要一个爸爸疼，而初夏，也需要一个男人宠……

她真的辛苦太久了……

“初夏，不要固执了，你说的轻巧，可你在找一个男人，你确定他会对小尧好？好，就算他真的对小尧好，可他总要孩子吧？等你和他的孩子出生了，你还想他对小尧好？”

“别跟我说那些圣母玛利亚的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初夏，你确定，你还要找男人吗？慕然就不一样了，就算你们再有孩子，小尧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不会偏袒谁忽略谁……再说，慕然人长的帅，钱又多，人又体贴，你有什么可以犹豫的？”

“他是很好……”初夏喃喃说着，在唐素苧以为她开窍了的时候，她突然又激动了起来，“可就算再

好，我也坚决不会抢姐妹的男人！那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他本来就该是你的……四年前就已经是了！”

“四年前，那只是一个意外！”

年初夏，你赢了……

两个人都是倔强的主，总有一个要先妥协，而这一次，妥协是唐素苧……

妥协，不是放弃，而是……为了寻求更好的办法。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霎时陷入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之中。

为了打破着尴尬，唐素苧轻咳一声，随便找了个话题，“对了，小尧呢？”

虽然已经到了上幼儿园的年龄，可以小尧现在的状况，初夏还没让他去，年尧怕生，初夏出门什么，都把他带在身边，这一次，怎么就没看见了？

初夏一愣，吸了吸鼻子，眼泪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怎……怎么了？初夏，你别吓我……”唐素苧移到初夏旁边的位置，急忙宽慰似的拍着她的后背。

初夏是那种什么苦都自己往肚子里咽的人，和她认识这么多年，看见她流眼泪的场景，十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现在她这么一哭，唐素苧也跟着无措了……

“小……小尧，被慕然的妈妈带走了……”初夏说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就往下掉，“他不会说话，又那么怕生，肯定会哭，不，他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素苧，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他无声的流着眼泪，我的心啊，就跟针扎似的……”

“你说，我既然生下他？为什么不好好照顾他？素苧，有时候，我真恨自己！如果不是我的不小心，小尧也不会活得这么辛苦了……同龄的孩子，都有漂亮的玩具衣服，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他……就连一个完整的身体，都……”

“不要说了……初夏……不要再说了……”唐素苧用手背粗鲁地抹去脸上的泪水，突然狠狠抱住初夏。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在你最艰难的四年，我却没有在你的身边。

“素苧，你……你……你说……我……该……该怎么办？”初夏趴在唐素苧的肩窝处，哭的浑身颤抖。

她太苦了……

四年前，她也不过十九岁吧！

自己也是一个孩子，该怎么负担另一个孩子的人生？

“擦擦……先别哭了……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我帮你想办法……”唐素苧说着，拿起纸巾擦了擦初夏的眼泪。

突然发觉，和初夏比起来，她实在是太幸福了……

至少，那四年，跟着乔定，她衣食无忧。

至少，向念的出生，对她的生活，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而不是像初夏那般，沉重的压力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她带了人，小尧是被她强制带走的……”在说到张芸时，迷茫的眸子一闪而过的恐惧，“她……她说，要么，让小尧跟着她，从此，和我彻底划清界限，要么，就是……我……我嫁给慕然，给小尧一个完整的家。”

“这不是很好吗？”

“可……”初夏咬了咬唇，倏地抬起头，晶亮的眸子尽是坚定，“素苧，结不结婚，对我来说，其实真的无所谓，我爱小尧，只要对他有利的，我都愿意去做……可是，和慕然结婚，这不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这是原则性的问题！”初夏说着，突然紧紧握住唐素苧的手，“我想过了，小尧跟着慕家，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他们可以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不是吗？再者，你嫁给慕然，我也不用担心后妈欺负小尧了，我和他也可以经常见面，这……这不是很好吗？”

“扪心自问，初夏，你舍得吗？”

一句话，让初夏瞬间哑口无言。

她舍得吗？舍得吗？

自然是舍不得的。

哪怕自己的能力再差，条件再不好，可没有一个妈妈，愿意把自己的孩子拱手相送，哪怕……对方是孩子的生父，和自己的好姐妹。

可又能怎么办呢？

怀胎十月的是她，在产妇苦苦挣扎的是她，既当妈又当爸的也是她，可慕家有权有势，就因为小尧身上留着他们家的血，一句话把他带走了，她能怎么办？

她和慕家……

那是云和泥的区别。

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拒绝？

看，这就是这个现实的社会。

明明人家夺走你的儿子，你还要一副中了五百万大奖似的感恩带谢……

初夏苦笑着，瞳仁里的绝望、无力、纠结、矛盾，种种情绪，都让唐素苧嘴巴如同被塞入黄连般，苦涩心扉。

初夏啊初夏……

有时候，你真的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慕然的婚礼，新娘的身份一直保密未公开，婚礼在即，你答应张芸的要求，小尧既有了爸爸，你也有了一直渴望的家庭，一举两得，不是很好吗？

却为了我……

这般折腾。

她唐素苧真是三生有幸，能交到这样子的好朋友！

“初夏，嫁给慕然吧！你和小尧都会幸福的！”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握着初夏的手，心平气和的，诚恳的。

“啊？”初夏大概也被唐素苧突如其来的认真吓到了，怔忪了几秒，下意识地问道，“那……那你呢？”

如果她的幸福，要以唐素苧的痛苦为铺垫，她做不到！

“我？”唐素苧神秘的笑了笑，弹了一下初夏的脑壳，“我也准备去结婚啊！”

“什……什么？”

初夏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一时半晌，竟没有反应回唐素苧话里的意思。

“怎么？就准你幸福，不许我跟着一起幸福了吗？”唐素苧说着，风情万种地拨了拨自己的额前的刘海，“言桀，你知道的！”

“和他？”初夏拧了拧眉头，狐疑地看着唐素苧，“你们不是闹翻了吗？唐素苧，你不会为了让我心安理得地跟慕然结婚，你故意编造起来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你看我像是撒谎的人吗？”唐素苧一脸坦然，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那叫一个顺溜，“告诉你算了，是我嫌弃他，看不上他，直接把他甩了！可他就是一个木头，明明知道我在生气也不来哄我，一气之下，我……我就找了慕然，然后就……”

唐素苧说的三分愧疚，三分羞涩，生动的表情，让人看了都忍不住相信。

“年初夏，不然呢？我要是真的喜欢慕然，你喜欢我会这么便宜你？我当初也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可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初夏，你简直就是上天派给我的救星啊！”唐素苧夸张的说着，紧紧抓着初夏的手，“你呢，和慕然一起好好过日子！所以，我决定了，以后我也要收敛脾气，好好跟他过日子！孩子都有了，我还矫情啥呢？下次闹得这么大，可折煞我半条命了，以后绝对不闹了……”

“素苧，我怎么突然觉得，你这么有女王气场呢？”初夏说着，脸上笑容突然一敛，“不过，这话我怎么也听着，这么没有说服力呢？”

“年初夏，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你信不信，现在我一个电话，他就屁颠屁颠地赶过来了！”

唐素苧站起来，拍了拍胸脯，说的那叫一个肯定。

本来想，初夏会不好意思见言桀，看着她这幅确定肯定以及一定的样子，一定会拒绝，可没想到，丫的竟然淡定地吐出一句话——

“好啊，你打吧！”

啊啊啊啊啊啊，初夏，究竟谁把你教的这么腹黑？

告诉我，我一定揍死他！

唐素苧拿出手机，都快哭了，看着初夏，不确定地再问一遍，“你……你确定？”

“没啥好不确定的啊！好姐妹的未来老公，我也必须好好审核一番，对吧？”初夏说着，突然半眯起眸子，悠悠说道，“素苧，这一脸苦逼样，怎么无声地告诉我，你刚才说的都是谎话呢？”

“谁说的！我只是觉得，自己先打过去，很丢面子而已！”

唐素苧逞强地说着，颤抖着指尖，拨出那熟悉的号码……

嘟……

嘟……

嘟……

呀，怎么还不接？

言桀，为了初夏的幸福，你可千万不能坏我好事啊！

在初夏审视的目光下，唐素苧额头不停往下冒着冷汗，终于，在漫长地以嘟嘟声后，唐素苧甚至会以为传来机械的女声时，电话接通了……

迷迷糊糊地，根本不知道究竟说了些什么，只听见言桀最后一句‘我马上来’，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言桀刚刚进包厢，唐素苧就热情的挽住了他，几乎是同一瞬间，言桀就发现了猫腻。

“好，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死党兼好姐妹年初夏，这位是……嗯……我的男朋友兼未婚夫言桀……”

男朋友兼未婚夫？

言桀挑了挑眉，表示对于这个称呼很喜欢。

和初夏握手问好，整个过程，尴尬的，大概只有唐素苧一个人。

漫长的谈话，是从初夏如调查户口似的盘问，还有言桀彬彬有礼的回答开始。

一问一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