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难看吗？”他低低一笑，轻喃着，“可是在伤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觉得痛呢。”因为那时候，他满脑子里，全都是她的那句话，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来似的，以至于根本不曾感觉到身体上的疼痛。

原来……真的有又一种痛，可以比身体的疼痛更甚！

楚欢咬咬唇，看着段棠唇角边的那抹弧度，总觉得心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泛着微微的……疼痛。

这样的人，他可以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可以露出把一切掌握在手中的笑，又或者是漠然到极致的冷笑，但是此刻，他的笑，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寂和……矛盾。

“楚欢。”他喊着她的名字，声音如同摇曳的羽毛，抚过她的耳朵，传入她的耳膜，“你曾说过，我和萧墨夜最大的不同，是我不爱你，而他爱你。那么——”顿了一顿，他的凤眸中升起着一份强烈的渴求，“如果我爱你呢，你是不是就也会爱我？”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的一字一句，她听得是那么地清晰。可是……可是……他说爱？他怎么可能会爱上她呢？即使他加着“如果”二字。

是不是她这会儿点头的话，他就真的会爱她，然后也要求她去爱他？！

“我……”楚欢正要开口，突然被一道声音打断。

“楚欢，你怎么还不……咦，段中校，你也在？你们……”杜海欲言又止地看着车厢中的两人，车厢中，环绕着一股暧昧的气氛，尤其此刻楚欢和段棠又靠得极近，怎么看都像是关系不一般。

杜海联想到之前段棠也曾独自拉着楚欢离开说是补袖子，心中便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楚欢一见杜海，神情顿时变得狼狈，相反，段棠倒是没有丝毫的尴尬，落落潇洒地走下车，整了整微微皱了的衣服，对着杜海道，“刚才看到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就帮着找了。”

说瞎话！楚欢和杜海在心中同时喊道，只可惜没人拆穿他的话。

杜海看着楚欢道，“领带找到了吗？”

“找到了！”楚欢赶紧舀着装着领带的盒子，钻出了车厢。 “杜海，你怎么会过来的？”

“我看你出去了半天，就过来看看。”当然，担心出了什么意外这句话，杜海当着段棠的面，可没说出口。

楚欢在心中暗自感叹着杜海的及时出现，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段棠。关上了车门，楚欢刻意地避开段棠，跟在杜海的身边朝着剧场走去。

漂亮的凤眸微微眯起，盯着前面那犹如小鸡跟着母鸡般行走的两人，唇角边原本那微扬的笑意在一点点地敛去。

莫名的，还真是……“有些刺眼呢。”段棠自语着。刺眼得让他想要把那两人狠狠地分开。

*

回到了剧场里，楚欢把领带盒交给了方婷儿。做好了准备工作后，开始正式拍摄，因为剧场里挺大的，因此没有演出的众人们，都是分散着坐在剧场里的各个座位椅上的。

段棠坐在剧场的后排处，远远地看着前方的一切。楚欢则和方婷儿坐在前排，看着拍摄的情况。

“欢欢啊，你说这段中校今天来这儿干嘛？不会也是刚好路过吧。”方婷儿八卦道。

“不知道。”楚欢耸耸肩。

“不过这场地也是他帮忙搞定的，他关心咱微电影的进度情况，经常来看看，好像也说得过去。”方婷儿又自己给了解释，听得楚欢无语。

等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杜海把楚欢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楚欢，你和段中校没什么吧。”杜海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就像是在问一件挺重要的事儿。

楚欢被问得蒙了一下，然后赶忙道，“当然没什么了。”

“可是段中校对你的态度……”他不是瞎子，段棠几次对楚欢做出那样超越了普通人的举动，是人都会觉得有暧昧。

“估计他是把我当成可以游戏的对象把，可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楚欢抿了一下唇瓣道。

“那就好！”杜海稍稍松了一口气，“你现在和萧墨夜正在交往，要是牵扯到段棠就不好了，他们两人都背景深着呢，万一闹出什么事儿，只怕你会承受不了。”想到自己所知道的萧墨夜冷酷的一面，杜海挪了挪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只能点到即止的提醒一下。

毕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更幸福。萧墨夜现在对楚欢的温柔不是假的，可谁也不知道，一旦楚欢触碰到了萧墨夜底线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

“嗯。”楚欢点点头，“我晓得。”萧墨夜和段棠这两个主儿，谁都不好惹。在心中，她打定主意，以后势必得尽量避开段棠，才是上策。

杜海这才放下心来，突然身后一道惊呼声，令得楚欢和杜海转头望去。

只见在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被扔到了蔡汐的身上，蔡汐原本清秀可人的脸蛋上，此刻透着一种慌乱和楚楚可怜。

把衬衫抱在怀里，蔡汐咬着唇瓣说道，“段中校不喜欢这件衬衫吗？”这件衬衫虽然不是什么昂贵的名牌，但是也花了她半个月的生活费。

093关于表白

段棠站起身，瞥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生，“你说，你要送我衬衫是为了谢谢我上次蘀你解围，帮忙给了田潇潇一万五的事儿？”

蔡汐点了点头，“如果那天不是段中校的帮忙，可能田潇潇真的会报警，所以我才会想着买一份礼物送给段中校。”说到这儿，蔡汐的头低了低，耳根又有些发红了，“那天我看到段中校的袖子破了，就想着买衬衫送你，或许会比较实用。”这件衬衫，自买来后，她就一直放在包里，就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再碰到他的时候可以送给她，却不想对方会直接把衬衫抛还给她。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段棠漫不经心地道，“那天我也根本不是想帮你，所以你所谓的礼物，压根就没必要送。”

心因为他的话而沉了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仅仅抓着怀中的衬衫， “可是……”

“又或者说——”段棠眼角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朝着这边看来的楚欢，俯下身子，对着眼前的人道，“你想说，你喜欢我？”

蔡汐的脸蛋，慢慢地泛起了红晕，湣鹪谡庖豢蹋闹械拿孛鼙唤移屏艘话恪j堑模不端彼裉焐褚谎某雒娼馕y氖焙颍透芯醪荒芤瓶酉摺?br/>

那之后，她的脑海里，几乎时时刻刻都会浮现出他的音容样貌。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从贫困小镇出来的大学生罢了，虽然长相不错，学习成绩也还过得去，但是除此之外，似乎就乏善可陈了；而他，已经是中校了，听杜社长说过，他的家庭背景很是深厚，这样的人，合该就是天之骄子。

可是她又不想放弃这个能够结识他的大好机会。因为家里贫穷，她往往需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辛苦。以前读书的时候，她只想着拼命地读书，提高成绩，以为成绩好了，就可以改变人生，改变命运。

然而进了大学，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会事儿。

在大学里，几乎没什么人注重成绩，只要不挂科就行。同学们之间更多的是攀比着谁家有钱，谁的后台硬，谁身上的名牌，或者谁的男女朋友带出去更体面。

直到这时候，蔡汐这才觉得，自己以前似乎太单纯了些，仅仅只有学习好，根本就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想试试，或许……她真的可以吸引眼前的人，想到此，蔡汐的心忍不住狂跳了起来，唇颤了颤，她点头道，“嗯，我喜欢你，段中校。”这一刻，她完全不像是个冷美人，反倒是期待着恋情的青涩少女。

她的心砰砰地跳着，如果他能接受她的话，或者给她一点可能的希望，那么她……

像是过了很长的时间，又像是仅仅只过了片刻，她的耳边，听到了他冷漠如水般的回答，“可惜，这样的喜欢，我已经有太多了！”

瞬间，蔡汐的脸，变得惨白。

楚欢没想到蔡汐会对段棠当众表白，虽然蔡汐当时的声音并不响，可是在剧场里注意到这一幕的人却并不少，自然，众人也听到了段棠的回答。

晚上楚欢趴在萧墨夜书房的办公桌上，双手虽然在画着毕业设计的设计稿，但是脑子里却仍然想着蔡汐表白的事儿。

想想也是，段棠的外表出众，又是中校，家境富裕，会受到女生的爱慕，自然也是正常的。只是……他的回答，却有些伤人。

楚欢这样想着，眼睛偷偷往着办公桌的对面飘去。

颀长的身影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那件夜市里买的猫咪t正套在他的身上，配着卡其色的棉质长裤，随意而休闲。

好吧，她曾经以为他穿着这样的t会很搞笑，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

萧墨夜半低着头，垂眸看着手中的政府公文。浅麦色的肌肤，刀削似的脸庞轮廓，挺直的鼻梁下是性感的薄唇，而那浓黑的长长睫毛正半垂着，宛如蝴蝶的翅膀在轻轻扇着……

这样的男人，恐怕就算没成为影帝，也有许多女人喜欢着吧，可是在她和他交往后，却从来不曾看到他周围出现过关系亲密的女人，就连婷儿曾经提起过的林紫薰，楚欢至今都还没见过。

蓦地，他的眸子倏然扬起，视线正对上了她的眼睛。

偷看被逮个正着！

楚欢有些尴尬地看着萧墨夜，反倒是萧墨夜神情自若地微微一笑道，“在看我？”

“嗯。”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了。

他脸上的笑意更甚，合上了手中的公文，起身踱步到了办公桌前，双手压在桌面上，倾身向前，“那么你可以光明正大地看，看多久都可以。”

怔怔地看着骤然放大在她眼前的俊雅面庞，她咬了下下唇，突兀地问道，“萧墨夜，是不是有很多女人都对你表白过？”

他微楞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表白？”这词儿还真纯情，在他们这圈儿里，恐怕没人会用表白这个词，更多的是逢场作戏，看上眼了，就玩一下而已。“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想知道。”她答道。

“有吧。”他直起身子，耸了耸肩膀道。

果然是有的，她的心没由来地感到有点闷，“那你是怎么回答那些人的？”

他的眸光幽幽一黯，在以前荒唐的日子里，他也曾和那些女人们上过床，或是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女人对他来说，太过随手可得，所以他从来不曾知道，原来女人这种生物，也会有求而不得的时候，也会让自己视若珍宝。

“也没怎么回答，若是不喜欢的话，自然就拒绝了。”萧墨夜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拒绝……可是拒绝的话也分很多种吧。“会委婉拒绝吗？”她问。

“为什么要委婉呢？既然是要拒绝，倒不如直接些，好过让对方再抱希望。”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上透着一股清冷。

094理所当然

楚欢没吭声，其实她知道，萧墨夜这么说也有其道理，有时候，太过温柔的拒绝，反而会让对方不轻易死心。

可是……可是……

“怎么，觉得我不该这样吗？”他问。

她摇摇头，这样的回答，也不算是出乎意料，“我只是觉得如果拒绝别人拒绝得太冷漠，那么被拒绝的那人，岂不是太可怜了。”

“可怜？”他扬扬眉。

“是啊，本来向别人表白，就是需要鼓起很大勇气的。”尤其是对女生来说，恐怕一次的表白，是无数次鼓起勇气的结果。

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状似无意地笑笑，“那么欢，你对谁表白过吗？”他的声音是那么地随意，可是他的眼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表情的变化。

她一惊，随即不自在地避开了他的视线，“没有，我没对谁表白过。”

“是么。”他轻抬起了她的手，她的手，此刻正不自觉地握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