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程爱情》 第21章

彼时的她,为了父亲的病,从就职的公司里预支两年的工资,手中拮据,不得已,她选择了费用最低诊所去做人流手术。这个世界其实是没有廉价物美这样的好事,所谓廉价,换来的不过是一场医疗事故。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她晕倒了。

曾经在军营里呆了八年的林战在路边“捡”到了她。

“他跟她的妻子是别人介绍认识的,他说她跟了他一辈子,没享过几天福,所以他不会跟她离婚,只有她有一口气在,他就会留在她身边,不过,他真的待我很好,能给我的都给我了……”,茉莉用充满感情的口气说到林战。也许确实如此,林战待她不薄,给她买房买车买她想要的一切物质东西,除了那张纸。

“那次手术很要命,我的子宫只是我身上的一个器官,没有功能……”,茉莉笑着对我说,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我知道她说这句话时心里的痛,只要是女人,谁也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茉莉的故事让我难受了很久,但却没有酝酿出多少劝慰的话语。所以她开玩笑说想给卡卡当干妈的时候,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彼时的卡卡正趴在我身上,流着口水玩我脖子上的那条项链。

“这项链很漂亮,很适合你……”,茉莉说。

我笑笑,说是吗。

卡卡把我的脑袋扳过来,正对着他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不要老听茉莉妈妈的话,你听我的!”。

我看着那双和某人神似的眼睛,忽然间心中大恸。

“想起谁了?”,茉莉忽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怔了怔,低头亲了一口怀里的卡卡,说没想谁。

不是错过,就是过错

二oo八年十月底的一天,我心血来潮地上了qq。

漆天南灰色的头像居然在动,我点开它,对话框里只有一句话:小舞,生日快乐!

我呆呆地看着那几个字,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忘记了流动。我又看了那句话的时间,发送的时间是十月十六日的凌晨。

那天晚上我又做梦了,我梦到了漆天南。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梦,我正被我爱的男人宠爱着,他热情地抱我温柔地吻我,他说小舞你别离开我,我不会让你离开我……

恶梦让人有意外惊喜就在于你睁开眼的时候所有让你恐慌让你害怕的东西都不再了,而美梦让人难受的地方也在于此,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美好都成了过眼云烟。

唯一让我心安的是,我还有卡卡,他睡在我身边,长而密的睫毛覆在眼睛上,像个天使般温暖着我冷得快没有温度的世界。

我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边,外面的世界是一片漆黑,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光。可即使如此,我也能看得到一张脸,漆天南的脸。

在我被我妈全方位关心终身大事的同时,赵君卓也从他父亲那里享受了同等的待遇。也是,我都二十七了,他快三十了,男人不是三十而立么?

我妈也为他着急,如果正好赵君卓正好在我那里时,我妈劝我的时候也会牵连到他。

被人唠叨是一件痛苦的事,被同一个人天天唠叨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这个人还是我亲妈,我还得仰仗着她帮我带卡卡。

有一天晚上,我妈回去了,卡卡刚睡下,我听见有人敲门。

打开门,是喝醉了的赵君卓。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然后去厨房找茶叶,好不容易才泡好茶,递给他的时候,他不接杯子却抓住我的手,两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一双幽黑的眸子里是我不愿意读懂的忧伤与挣扎,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找个人嫁了吧,小舞!”,他低声对我说。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骂道,用力地甩开他。

他颓然地低下头,像被人抽了筋似的软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他才闭着眼睛说:“你嫁了人我就死心了……”。

我愣在那里,没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自从我离开a城以来,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这样的话。一种莫名的情绪缠绕着我,胸口里仿佛堵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赵君卓,你别忘记了,我俩在法律上是兄妹,你还真想乱伦?!”,我冷冷地说,不知是想提醒他还是想提醒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妹妹,你是我妹妹……”,他喃喃地说,依然闭着眼。

说完便沉默了下来,我也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小舞,我爱你!”,语气里尽是绝望和凄凉。

第二天一大早上,我妈过来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赵君卓,吃了一惊,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他昨晚喝醉了,我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当天我就给茉莉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有没有认识年龄合适的未婚女孩子,她问我想做啥,我说我想给自己找个嫂子。

“你真舍得?地球人都知道赵警官喜欢你……”,茉莉很吃惊。

我叹了一口气,“大姐,他是我哥好不好?!”

“切,又没有血缘关系……你姓许,他姓赵!”,茉莉颇不以为然。

我懒得跟她理论,只说让她赶紧着手去当媒人。

没几天功夫,她便喜滋滋地打电话来报喜了。

“我同学的妹妹,学校老师,温文尔雅,相貌可人,配赵警官绝对没问题……”,她在电话那头娓娓道来。

当天下午我便给赵君卓打了电话,约他一起晚餐,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我给我妈打电话,说晚上不回去吃了,让她帮我带卡卡。

六点半的时候,我和赵君卓到了餐厅,我装模作样地点了许多菜。六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茉莉带着一个面相斯文的女生出现在餐厅门口,我假装惊喜地跟她打招呼,她也是一脸的惊喜,在我的热情邀请下,她和那个女生跟我们坐在了一起。

吃饭的时候,我和茉莉聊天热火朝天,快八点钟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接听了,放下电话便对茉莉说:完了,林总刚打电话说下午签的那份合同找不到了,我得回公司一趟。茉莉也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

我们异口同声地把斯文妹妹托付给了赵君卓,他若无其事地答应了,临到走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他一双阴沉的眸子。

从餐厅走出来之后,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头便发现茉莉正用玩味的表情看我。

“你干嘛?”,我冲她翻白眼。

“是不是……有点儿舍不得?”,她笑着问。

“什么舍得舍不得?”,我加大了翻白眼的力度。

“真舍得把你的赵哥哥拱手相送给别人?”,她不怕死地继续刺激我。

“得了吧,他是我哥,要我说几遍你才明白?!”,我无奈地说。

她笑了起来,最后笑容转成了唏嘘,“小舞,有的人错过了就不会回来了!”。

我也笑,笑容有些苦涩:“要是不错过,就成了过错!”。

茉莉终于闭嘴,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概是想再说几句鼓励我的话,可手机却响了,我看她温柔地对着电话嗯嗯哦哦地说话,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等她放下电话,我没等她跟我道歉便开腔了:“赶紧去找你的老情郎吧,我可不想明天上班的时候被老总翻白眼!”

她笑嘻嘻地跟我道别,一脸春风地驾车而去。

我站在街边,看她的车在夜色里越变越小,最后终于消失。这个被爱情被世事伤得伤痕累累的美丽女子,正奔赴于一个不能给她一世承诺的男人,可他给她的,应该是爱情吧?即使这爱情永无葬身之地,无关乎伦理,无关乎道德,至少他给了他能给的。

深秋的夜,仍是寒冷与萧瑟,我缩了缩肩膀,慢慢往回走。

街角边有一间装修华丽的酒吧,即使隔着厚厚的墙,也能听得到里面压抑而混乱的喧嚣,也能嗅到昏暗灯光里流动着的浑沌与迷离。

我停了下来,转身往里面走进去。

我想起了小七,那个在a城某个酒吧里打工的男孩,如果今天他在,也许我该问问他我的星座今年会有怎样的运势。

吧台里面也站着一个年轻的男生,正忙碌地打理着手里的酒瓶。

酒吧里并没有多少人,这个时间,还不到空虚而无聊的人的出动时间。

音响里放着林忆莲的歌,歌词是她曾经的男人李宗盛写的。我至今还记得当初李宗盛为离婚而写的简短声明:我们的爱,若是错误,愿你我没有白白受苦。sandy,祝你幸福。找到你要的、你认为值得的。那样在世人看起来如此般配的男女,最后却用一种平静得让人流泪的方式分开了。

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

仿佛要把一切要全掏空

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

恍如今夜霓虹

也许在某个时空某一个陨落的梦

几世暗暗留在了心中

等一次心念转动

等一次情潮翻涌

隔世与你相逢

谁能够无动于衷如那世世不变的苍穹

谁又会无动于衷还记得前世的痛

当失去的梦已握在手中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

不想只怕是没有用

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

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如波涛之汹涌似冰雪之消融

心只顾暗自蠢动

而前世已远来生仍未见

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我静静地坐在酒吧的一隅,听林忆莲的声音,那样的痛,未曾经历过的人是不会唱得出来。情若深又有谁顾得了痛?下一次,我不会让自己爱得那么深。可是,还有下一次么?

我没能在那里坐太久,因为有人过来搭讪。

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街道清冷,连风都是寂寞的。

回到住所的时候,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卡卡,我要抛开那些不必要的思念和忧伤。

我在门口拿出钥匙准备打开大门,一个人影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惊了一下,那人却叫了我的名字。

是赵君卓。

他身上有很浓的烟味。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夜色沉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不说话,低头又拿出烟点燃,我伸手想去夺他手里的烟:“你抽太多烟了,赵君卓!”

他把手往上一抬,敏捷地躲开了我的手,微微抬头狠狠地吐了一口气,烟雾从嘴里逸出,弥散在我和他之间,我咳了起来,他转过身去,又抽了一口,手上的烟被弹到了地上。

我没说话。

他沉默了片刻,转过身看着我,这一次,我看清楚了他的脸,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让我觉得难受,或者不忍。

“对不起,赵君卓——”,终于我还是说了出来。

他似乎有些意外,伸出手,慢慢地落到我的肩上,我以为他会拥抱我,可他没有,他只是把手放在我的肩上,然后慢慢地移到我的脸颊,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脸庞,一下一下地,我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莫名地觉得心酸。

他动了动喉咙,对我说:“你别操心我的事……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跟你说那样的话了!”

我怔在那里,默默地低垂着眼帘。

又过了一会儿,他拍拍我的肩,说:“我走了——,再见!”。

等他的脚步渐渐远去,我这才缓缓抬起头,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一个月以后,我去我妈家,没看到赵君卓,我顺口问了一句,我妈的眼神往赵君卓他爸一闪然后又向我眨了一下眼睛,我转头看了看赵老头儿,果然,他一张老脸拉得老长。

赵君卓调到了距这里有一百多公里的另外一个城市的公安刑侦队了。因为这件事,赵君卓和父亲闹得很不愉快,因为他父亲压根不同意他的做法,而他也没有给父亲提供什么有力的理由,只说想去那里锻炼一下。

我听我妈说完之后便沉默下来,我妈有些不放心我,想了想,终于还是问了:“小舞,你和君卓是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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