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越苦恼地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头发,周心意微睁开眼问他:“怎么啦?”
林子越柔声道:“没事,你睡吧。”
周心意喃喃道:“全身粘乎乎的……好难受。“
林子越问她:“起来洗个澡再睡?”
周心意翻了个身:“想洗,可是没力气……”
林子越笑:“你躺着,我去放水。”
林子越去放水的时候,周心意在床上滚了一圈,白色的被单象面皮一样把她卷成一个卷,只剩一个头露在外面。
林子越放完水回来看到周心意象个春卷似的捆得整整齐齐摆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他,忍不住一阵大笑。
林子越笑完解开床单把她抱到浴室,周心意索性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坐在浴盆里任由林子越帮她洗头洗澡。
林子越动作轻柔熟练地帮她洗,周心意忍不住问:“林子越,你怎么动作这么熟练?你专业帮女人洗澡的么?”
林子越抬头大笑,“你吃醋了吗周心意?”
周心意“切”了一声。
林子越道:“我学过护理。”
周心意不禁张大眼睛:“林子越,你学的东西还真让匪夷所思……快说,你还学过什么?”
林子越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够长,我会慢慢让你知道。”
两人在一起,要多长才算长,要多久才算久?周心意苦笑。
林子越摸摸她的背:“我为什么学护理,你不好奇么?”
周心意:“当然好奇,如果说学做西餐是因为兴趣,那么护理呢?护理也是你的兴趣?”
林子越摇头:“护理不是我的兴趣,只是我爷爷在我十岁时坠马,一直瘫痪在床,我从小希望自己能够陪伴护理他,所以学了一年的专业护理。爷爷去世前,都不让别人碰他,只肯让我服侍。”
周心意:“呵,林子越,又一个没想到……怪不得……你洗澡洗得好舒服。”
林子越:“所以啊,嫁给我多好,我可会服侍人了,可以帮你洗澡洗到老。”
周心意看了看自己光洁白晰的皮肤,心道:你此刻自然这么说,等我老了可就未必。君不见,十八岁的男人和八十岁的男人,喜欢的都是十八岁的女人,
周心意但笑不语,顾左右而言它:“你大学学什么专业啊?”
林子越:“我没告诉过你吗?我没读过大学。”
周心意嘴巴张成o型:“连野鸡大学都没读过?西太平洋大学文凭总该有一张吧?”
林子越嘿嘿笑:“连那个都没有,我们家就我文没文化,我哥是正儿八经的牛津大学mba,我妹是哈佛大学mba,我呢,因为没办法左右突围了,索性什么都不读。”
周心意伸出一双都是肥皂泡的手鼓掌:“偶象偶象,你是我的偶象。”
林子越伸出手象撸小狗一样撸了撸她的头,周心意歪歪头想了一会儿:“那你爸爸妈妈,特别是你妈妈,她不会反对么?”
象连绵那么完美的人,她居然不会对儿子高标准严要求?
林子越似能猜透周心意的思想:“你是不是觉得妈妈那样的人一定会要求她的孩子也个个象她一样出色?”
周心意点点头。
林子越摇了摇头:“那你就错了。妈妈从来不会要求我们什么,从我们很小的时候开始,妈妈就一直鼓励我们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且努力去做好。”
周心意匪夷所思:“难道你哥和你妹从小喜欢辛辛苦苦地读书?”
林子越:“那倒不是,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要求自己必须出色,把别人远远扔在后面会让他们很爽。”
周心意啧啧不已:“好变态。林子越,还好你挺健康的。”
林子越哈哈大笑:“其实也不是,可能是因为爸爸和妈妈身上要求完美的基因都给了哥哥和妹妹了,所以我身上全是懒散的因子。”
周心意道:“那多好。”
林子越忍俊不禁:“我小妹经常说,二哥,我们家幸好有你这么个人,不然这个家就太无趣了。”
周心意点头,她更喜欢林子越这样的个性,轻松、自在。
林子越又一本正经道:“也还好,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个二世祖,要是赚钱的人少,花钱的人多,迟早坐吃山崩。”
周心意叹气:“林子越,你果然命好。”
两人在酒庄中正自乐不思蜀的当儿,连绵大驾光临。
白头到老的条件
连绵不是一个人来的,和她同来的是一位英国帅哥,身材颀长,脸容清朗,虽已届中年,但保持得相当好,风度绝佳,令人仰望不已。
周心意似乎可以看得出这位菲尔德先生身上流淌着蓝色血液,果然,林子越告诉她,这位菲尔德先生拥有世袭的伯爵头衔。
四个人一起去了第戎,寻找不同的酒庄,喝不同的酒。
几日里下来,周心意终于明白,真正的贵族只能用两个现在流行的字来形容,那就是低调。这位菲尔德先生始终面带微笑,却绝少发表看法,谈话内容仅限于法国的天气以及酒的味道。
他和连绵之间仅靠眼神交流,但两人举手投足间却十分默契协调。
周心意和林子越受连绵和菲尔德气场的影响,不敢再象两人单独相处时那么放肆,晚上回了房间,立刻如释重负。
林子越委屈地对周心意道:“我白天对你眉目传情你怎么都不理我?”
周心意道:“什么眉目传情?纯粹是挤眉弄眼,你瞧瞧你妈妈他们多文明,我哪好意思与你一般见识。”
林子越哀叹:“妈妈他们干嘛要来?”
周心意笑:“以前对贵族的生活充满好奇,现在才知道,和贵族生活在一起,是很郁闷滴。”
林子越完全同意周心意的看法:“可是妈妈觉得他很安静,很好。她回了家,经常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周心意道:“因为你妈妈早已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方式。”
林子越点头:“是。妈妈的身上也许天生就流着蓝色的血,她除了对自己有兴趣的事情抱着热情以外,其他大部分时候,无论看什么人看什么事,都似隔着一层玻璃,通通与她没关系。我小时候,一直渴望有一个象同学一样的妈妈,胖胖的,有温暖笑容与怀抱,放学回来紧紧拥抱我,唠唠叨叨,关心我的一切琐事。”
周心意想起李敖的一句话“要谨慎选择父母”不禁莞尔。
明明知道我们不能选择父母。
周心意笑道:“来,过来,让我抱抱。”
林子越斜了她一眼:“你先胖个二十斤再说。”
周心意道:“我多羡慕有这样一位妈妈,年轻漂亮独立时髦,而且,随时准备为你买单。”
林子越哈哈大笑:“是的,长大以后,觉得有这样一位妈妈真不错,永远无条件支持你,哪怕你想出去航海一年,去非洲去中东当义工,随时有死的可能,她仍然鼓励你做你想做的事,并且用实际行动支持你,往你卡里源源不断地打钱,不问任何理由,按你的采购单购买药品急救物质寄往你指定的机构,我实在是有福的人。”
周心意长叹:“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和菲尔德先生在一起很长时间了吧?看得出来十分默契。”
林子越道:“是,不过妈妈还是没打算再婚,这位先生已经向妈妈求婚不下十次了。”
周心意点头:“真正聪明的女人。”
就象利嘉慧所说:我此刻要钱有钱,要事业有事业,要男人有男人,我不用结婚就已经可以得到我想要的所有东西,我何必结婚?
连绵还可以加上一句:要孩子有孩子。所以更加不用结婚。
周心意也曾问过利嘉慧:“可是,也许我们需要一点安全感,也许我们有时候会感觉孤独。”
利嘉慧道:“所有安全感都是不安全的,孤独这种东西更加无药可救,一张结婚症也于事无补。”
林子越后悔了:“真不该告诉你,你是不是也不想再结婚了?”
周心意歪着头笑:“嗯哼……”
连绵正好过来敲门,看到两张笑嘻嘻的脸,诧异道:“看到我这么开心?”
林子越嘻皮笑脸:“当然,看到金主还能不开心。”
连绵笑着摇头:“心意,你有空么?我冰了一瓶99年的葡萄酒,与我一起喝一杯?”
林子越奇怪:“不带我么?”
连绵笑:“不带你,你自己乖乖在房音里呆着,不要怕,这个酒庄虽然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但是听说最近都不闹鬼了。”
周心意转头对着林子越嘻笑。
连绵道:“他小时候最怕的就是床底下藏着一头鬼,所以他的床,下面都不许是空的,我说的可是?”
周心意竭力回忆林子越房间里的床,似乎床板下是有抽屉的。
林子越抓头:“妈妈,如果我结不成婚,就都赖你。”
周心意关上门与连绵并肩而去。
妈妈正式上场了,只是不知道这位不走寻常路的妈妈会说出什么不寻常的话。
连绵的话题从99年此地的气候开始,直至99年气候产下的葡萄有什么特色,这样的葡萄会酿出什么味道的葡萄酒说开去。
只听她娓娓而谈,声音低缓中透出一股柔媚,仿佛空中有一点淡淡的香气不时萦绕鼻间,挥之不去,周心意深深陶醉其中,连听她说话都是享受。
当然,周心意也明白,这些话不是她的重点。
果然,谈完酒,连绵开始步入正题:“我很喜欢你这样的女孩子,既有成熟女生的委婉与懂事,也有女孩子的天真,我看得出来,子越非常喜欢你。”
周心意只好微笑着,眼观鼻,鼻观心,等待连绵真正的主题。
“其实子越还十分孩子气,也许你不够喜欢他……”连绵叹了口气,几日里的相处,她看得出来,子越深深喜欢这个女孩,他的目光,有如粘在她身上,随时随地在寻找她的身影,而这个女孩的目光,却常常空茫没有焦点。
周心意等着连绵把那句没说完的话说完。
连绵道:“做妈妈的总是比较自私,我觉得你很适合子越,多希望你会肯一直陪着他。”
周心意诧异,前面那么多的铺垫,她还以为连绵是希望她离开林子越。
周心意只好实话实说:“我知道子越很好,可是我刚刚离的婚,七年的婚姻,在一起十年的人,很难一下子象个没事人一样马上投入下一段感情。”
连绵点头:“我明白。”
两人喝了一会儿酒,连绵轻声道:“子越是个慢热的人,他不是那么容易喜欢一个人,我也没看过他这么喜欢一个人,这一次来法国前,他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遇到他心目中一直想要的那个女孩,可是人家不要他,所以我才建议他来散散心,却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在飞机上相遇,也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周心意点头:“是,我也这么想。”
连绵笑:“所以,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你认真考虑他。”
周心意道:“我会,只是现在……可能对婚姻和男人还有恐惧感。”
连绵笑:“站在女人的立场,我不觉得结婚或生孩子有什么必要性。但是站在母亲的立场,我觉得你应该和子越这样的男孩结婚,因为他是我见过最好的老公人选。”
周心意笑:“那倒是,又会做甜点,又会护理,又会开香槟,又知情识趣。”
连绵:“是,他从小和另外两个孩子不一样,心思天马行空,不想读大学,高中毕业以后和几个朋友在海上航行了一年,后来又去了非洲中东当义工,跑到剑桥听了一年的英国文学,却不想正正式式地坐下来当学生。不象那两个,只会闷声读书赚钱发财,一点不可爱。后来他爷爷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回家专门陪他老人家两年,陪着老人家度过最后的日子,这样的孩子现在不多了。爷爷去世后一段时间他很颓丧,开了个咖啡厅打发时间,倒是因此认识了不少朋友,重新开朗起来。”
周心意只觉得连绵十分有趣,两位在别人看来相当出色的孩子,在连绵眼里反而无趣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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