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 第158章

硕士说,当真有学者在研究中国古代典籍与现代企业管理的关系。

学者终究不同于硕士,终日里把自己闷到屋里造车,难道就会出成果?我发觉,自己终究还是重实践的,恐怕只有实践者才能有所创造,不是说历史是人民创造的吗?按照如此地逻辑推演下去,难道自己就不能写书?不觉又要狂傲自大起来。

但硕士却不这样认为,他说这并非虚幻的想象,这世上原就不存在什么不可能的事,凡是可能的都有实现的希望,因为实践是先导,理论又服务于实践,只要把二者结合起来,就能够创造奇迹,为什么你就不能写书?他的声音是铿锵有力的,事情总说得那么有理有据。

不过,他同时也指出,实践是要总结的,而总结必须要雄厚的理论根底,否则便只能胡乱涂鸦,胡乱涂鸦反不如不做倒能省却诸多精力。这也是书虽多能够传世的却少的原因。

但他还是在鼓励我,说写书自古代开始便是读书人的理想。

天哪,我居然有了与古代读书人类似的理想!无异于痴人说梦。

梦是人类极为正常的一种生理现象,由于它的离奇古怪,往往能打破人的思维定势,据说有不少的现代发明都源于梦。

梦并非虚无缥缈,也有实现的可能,而且只要有了梦想就会时时受到鼓励。所以,我从不反对做梦,梦是进取的开始。

当然,梦也不是凭空而来的,就象婴儿不可能做数学家那样的梦一样,梦有可能穿越时空,但绝不可能突破自身客观条件的限制。

我的梦便从重又开始读书才来的,或者可以说读书可以多做梦,尽管这些梦并非每个都要努力地去实现,但确是不可或缺的。

人的认识或许都必然地要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不读书的时候,虽不时地会有烦闷和躁立不安,人却还是明白的,这个明白实际上便建立在什么也不明白的基础上;及至读了书到我重又开始读书之前的程度,人反而糊涂了,待要精研细读便又回到了开头,不过这个明白往往建立在恍然大悟的基础上,其中必然会经历一个困难多多的时期,这个时期恰恰是读书最投入的时期。

直至硕士帮我圆了大学梦,我才不仅验证了这个过程,而且许多观点都在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原来这些学者们并非我所想象那样总在闭门造车,他们首先是人,不可避免地要首先具备人的感情,他们的研究无疑让人少了不少疑惑,同时,他们又在巧妙地告诉大家——人是不可能不存疑惑的,关键是对待疑惑的态度,因为人类的本身就是一个不断地为疑惑所困又不断地解除疑惑的群体,没有了疑惑,人类就已不复存在了,或者说人类已堕落至无法提出疑离不复存在不远的地步了。

我心里尚有些不服,难道这不是在为自己的无能辩护吗?却已是理解了硕士,他首先有个明朗的态度,所以便感觉不到迷茫,当然其中有着深厚的文化积淀在支撑。

说到这里,自由从业者便欲结束自己的讲述,乡丁突然插话道,你的书写了吗?声音里尽是期待。

自由从业者没作正面回答,只说道,书读多了,慢慢地就会觉得,我们自己就是一本书,为什么就不能留在心里自己慢慢地读而非要写出来呢?

再说,写书并非易事,写我们自己也不容易,更何况人们现在关注的都是大腕明星,读他们的书可满足人的隐私探究欲,读我们的书又有什么用呢?

据说,现在出本书其实很容易,只要有钱,我们何必非要去赶这个时髦呢?

人哪,最先感动的应该是自己,因为只有自己才是最实在的,如果连自己都感动不了,又怎么去感动别人呢?还是先理好自己吧。

自由从业者刚一说完,教授又问道,你唠叨了这么长时间的读书,却只听你说了本《水浒传》,并且讲的不深不透,这可是我们的主题呀,你且说你到底在读什么书?最喜欢的又是什么?

我读的书多且杂,而且随心所欲,想读什么就读什么,最喜欢的当然是人物传记。

有的传记写得确实不错,不过,不是全部,我从不读王婆卖瓜的那种,里面多没有多少实质的内容。

当然,更多的是可称为英雄的那种,我认为,凡英雄都足以影响一个时代,或者说至少一个时期。自由从业者不假思考地说道,因为我总能从这些传记中找到与自己相似的地方,有了类同,就不会觉得孤单,因为这些传记多是英雄的,自己居然与英雄有类似的地方,还有何憾呢?

在这里,我必须要强调一点:随着读书,我明显平静了许多,理智了许多,时时都有一股要有所作为的冲动。

(二)

更新时间2010521 6:10:53 字数:156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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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说,我们的本意原非如自由从业者所说,不过,自由从业者也为我们提供了一条途径。到目前为止,应该说,大家已经彼此熟悉了,讲述完全可以放开限制了,只要不违背我们事先确定的大原则,应该允许自由一些,这样反而更能彰显个性。

说着,逐一征求着大家的意见,见大家点头同意,原该开始自己的讲述,他却又补充道,谈读书心得、评价一本书、讲自己的读书习惯、经历或者某一类作品某一个作家的作品,都不算超出我们的原则。

教授是个认真的人,凡事非要讲究个明白,便显得唠叨。果然,只有唠叨完了这些大家必要再三表态的规矩才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关于读书,我的经历与自由从业者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在我们那里,当时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庄户孙,庄户孙,辈辈世世不断根。这既是对现状的无奈,也是对摆脱农村的强烈渴望。

我们都是凡人,自无法摆脱这样的现实束缚。对于我们这代男人来说,当兵提干和升学似乎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当兵是需要关系的,自是不敢奢望,就只剩下了升学。升学当然不需要关系,只要靠自己的实力。所以说,升学是象我这样的所有这代男人的从初懂事起就有的一个梦想。

象筛豆子一样,经过小学和初中的层层筛选,我虽算不上顶级高手,却总算勉强能够列入优等生行列,尽管进入高中后我百般努力终无法进入被老师认为可以升大学的前十名,但直至高考结束在等待成绩的那段时间甚至在班主任证实我却已落榜后,我仍不相信自己会上不了大学。

当然,其中也有这样一个原因:当时我们村流行着这样一种村里人甚为迷信的做法,即在案桌上摆一尊伟人像,然后把一根针插到筛细面的筛子上,倒过来以针触到平整地摊了一层薄面的面板上燃上香,只要祈祷者虔诚地求伟人保佑,由人扶着的筛子便会自动地移动在面板上显示求卦内容是与不是的答案。

当时,我就怀疑其中必有人为的因素,所以便不去相信。但经不住家人地再三催促,还是虔诚地许了愿,尽管我至今已不再相信这世上存有绝对的虔诚,但那一刻我是绝对虔诚的,理所当然地,结果也尽如我意。

落榜的消息传来,只经过了短暂的迷茫,我便已恢复如初。——按照当时的高考政策,尽管我能够继续复读,但不要说家里已无力让我复读下去,即使家里能够让我跟其他人家的孩子一样去复读,顽固的自尊也绝不会让我那样做。这么说,并不等于说我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因为我很快就自作主张地去找支书要求当兵。

去找支书要求当兵,应该说,我下了天大的决心,而且也是绝对真诚的,因为我觉得只有他才是我唯一的救星。

在我们那里,有了事去找支书原是极正常的,我便经常看到有人这样做,只不过我爹娘却从不这样做,而且也绝不允许我们去做。他们再三强调说,这倒不是去找支书需要买东西花钱的问题,关键是我们不能因此失了做人的尊严。

做人是有尊严的,他们最看不惯别人拎着两瓶酒或三把韭菜两棵葱去低头哈腰地求支书,他们认为,这是一种最没道德最没水准的行为。用他们的话说,这与哈巴狗又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们从没有请过村里的支书或其他的什么干部,尽管我爹逢年过节必要请要好的朋友,要好的朋友当然也要回请他,其中独没有村干部,他甚至连有干部参加的场合也不去参加。

大家知道了他的特点,渐渐地到我家赴宴的人便少了,回请他的人必然也少了,因为村里人讲究“回请”的礼仪,而且大家的家里原就不宽裕,勉强安排三两场,有谁愿意因此而落下了村干部以后再去破费重新安排?

村里人逢年过节必要安排的,意即对平日里彼此照应的回报,否则便落下了人情;当然凡参加吃请的必然要请吃,意即我对你的照应你将来照应我就罢了,庄户人过日子谁没有个三长两短,倘若我只吃请不请吃,人情就算还了,再遇难题就不好开口了。自然没人愿去落这样的口实,感情,感情,情是赶的,不赶就会失情。

我猜想,多半因为这个原因,村里人逢年过节必忙,原就无多大经济能力的人家情却必须赶的,因此家里准备的年货多用在了情上,老婆孩子则只有吃剩菜剩饭的份儿,剩菜剩饭也必要抢的,因为里面毕竟多了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油水儿,而且善于精打细算的婆娘也绝不会让其有太多的剩菜剩饭。

对于村里人来说,请吃吃请什么或多少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次数,次数频繁绝对是一种荣耀,因为冬日里的闲暇村里人唯一能做的事儿就是聚堆拉呱,拉什么呢,很自然就会转到“请吃吃请”上,尽管那年月“吃请请吃”的标准几乎都是千篇一律的,但大家的谈兴却依然是很浓的,虽然或许已讲过了千遍百遍,而且还是那些醉酒的人和事,却似乎每次讲都是新鲜的,尤其是有村干部参加的场合,或者某一家有在外吃商品粮的人员,必会多一些更加新鲜的花样,便要百谈不厌,而且脸上总要流露出既羡且妒幸福的神色。

随着年龄的增长,偶尔地旁听过几次如此漫无天际的聚会,所有这些无疑都对我充满了诱惑,连我娘也要经常埋怨我爹死脑筋。我爹却说,还是省俩钱儿买种子吧,我们不吃请不照样过得好吗?

确实,我爹是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对我们母子异样地好,只要有了顺口儿的,他从不会象其他的男人那样在外面吃喝了事,即使大家凑份子买的东西,他也从不舍得吃,必要带回来给我们母子尝鲜。

正是由于缺少了吃请,我们家逢年过节必要吃得比别人家稍好一些,从孩子不谙事理的牢骚和偶尔到别人家玩耍碰到吃饭看到的情景就能证实这一点儿,但我爹娘却因此也落下了不通情理的名声。

由此,便不难理解我何以会说自己下了天大的决心和我爹何以会因为我拿了他十元钱买了两瓶酒去看支书而大发雷霆,他责怪我坏了他的门风,虽然我能够看出他的责骂越来越有些底气不足,但仍不能改变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他确是一个不通情理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愚笨的并且因为愚笨而不讲道理的人,岂不知人是需要场面的,而所谓的场面必要靠这些不起眼的有点儿琐碎的人情来维持。

与我爹相比,支书无疑更富魅力,不仅因为他有三十年做支书的辉煌,更重要的是,他终日里笑佛似地笑吟吟的,几乎做过全村所有家庭的座上客,也曾经拼命地酗酒而烂醉如泥,村子里却听不到关于他的一丝传闻和故事。

他是村子里公认的最有本事的男人,没人敢蔑视他的权威,只要他咳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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