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天堂》 第203章

追求又因为经济上的贫困而丝毫不敢有所表示的当头儿。

单从时间上看,光碟的设计就存有极大的矛盾,但我已无法辨认,因为我的思想已开始出现混乱——我敢断定,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无法面对自己深爱的妻子与另外一个男人的亲密,即使妻子在与自己结合之前。

按说这已经是十几年之前的事了,也就是在我们没有任何的关联之前,我原不该有如此的怒火,但她在我的心目中始终是纤尘不染的,形象轰然倒塌在我内心所产生的巨大落差而引起的莫名其妙的怒火炽烈地烘烤着我,几欲让我丧失理智。

人的理智确是个甚为古怪的东西,竟能够让人于黑暗中看到艳阳高照,尽管这个艳阳高照通常是虚拟的,终究还能够让人不致于完全地丧失信心,哪怕是只保留一点点可怜的侥幸。

我显然已经步入了这种状态,竭力地在为自己寻找着辩解的理由——自己当时并没有对王姐有过任何的表示,而她当然也没有过任何地应诺,所以她应该是自由的。更何况我们结合之前曾有过明确的关于互不干涉对方过去和应有自由的约定,而且她从未过问过我的过去,而我则主观断定她必洁白无暇根本无需去过问。

现在看来,这个约定无疑是草率的。关于这个草率,我无法原谅自己,倒非因为这个已经发生的事实,而是自己现在的莽撞与当初的懦弱。因为这个事实明显地存在着漏洞,首先就是小女孩的动机,我的脑子里在不停地盘旋着许多关于电脑合成图像的传说。

我知道,这只是自己善良的可怜的愿望,而事实终究已无法改变。

我曾做过无数地假设,倘若这个男人我不认识,或许会最大可能地减轻我的痛苦与不安,而这个男人却偏偏是我记忆永远也无法抹掉的那位——弥勒佛的那位曾经让我最为痛恨的干儿。

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必须要痛恨她,为什么非要找这么一位?

说起来,这确是位各方面都优于我的男人,无论是门面,还是为人处世的老道与圆滑。

但他绝非对我胃口的那种男人,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且不说,单是总给人以“假”的印象就令我反胃。凡是“假”的,多是小男人。我认为。

不过,这个小男人有着不错的家境,据说他爹是改革开放初年的经商者,那个时候家里已有十几万的积蓄。

我搞不清王姐到底相中了他的哪一方面,钱财?小白脸?我不断地猜测着。

钱财?待他爹娘先后去世后,虽说他仍在大吹大擂挥金如土,但传言他已没有多少油水,蓝毛的关于他仅银行贷款就已高达上百万的调查结果就足以证明这一点,尽管他仍维持着他爹当年曾经营过的早已过时了的机动车维修部,但他已完全在靠贷款过日子。

这么说,并非说我瞧不上他这一点儿,现在不是流行吃银行吗?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够逮着银行就是好猫。

至于小白脸儿,则完全靠保养,生活的艰辛已完全让其失去了昔日的风采。

如此猜测着、分析着,痛苦似乎减轻了许多,仇恨却愈加炽烈起来,但我终究是个男人,既是男人,就不能小肚鸡肠,自不便于出口相问,因为我必须保持着男人最后的自尊。

我强颜欢笑虚以应酬着,但连我自己也能感觉出其中的假。

男人的笑里是藏不得假的,我认为,因为男人有泪不轻弹,所以男人的笑必须敢于放纵而且无愧于天地,只要稍稍地掺杂了“假”,必定比哭还难看。

偶尔地,我也会犯一两次诸如失约故意不理她甚至恶意地摔坏了杯盘之类的浑,但犯过之后立即又后悔,仿佛如此就失了男人的尊严。

而对于我的表现,或许由于不知情,或许她已修炼至这样的境界,她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漠然的态度,而这恰恰是我不能原谅她的又一重要原因。

我们必须承认,男人总是比女人暴露,并非指思想,而是说男人的感情无疑更容易外泄。

某一次的“aa”之后,我终于不可遏制地把光盘摔倒了地上。她甚至没有丝毫的慌乱,冷静地打开电脑看过之后,只释然地一笑,没做任何地辩解。

说实在的,我当时多么希望她能够辩解几句,最好能够矢口否认。然而,她却平静得没有一丝生气地说,对,有这么回事儿。

我的心如同一只水中的漂浮物努力地上浮却被硬生生地压到了水底,浮力与压力的对抗仿佛要将我炸裂,我分明已经听到了它逐步碎裂的清脆的声音。

人的尊严原来如此脆弱,我敢肯定,当时的我绝没有任何的绅士风度可言,因为我那只强壮的右手早已把玻璃杯捏碎,玻璃划破了柔软的皮肤,血不停地流。要说感觉,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

——倘若还存在着感觉,就不是痛苦的最高境界,最高的境界绝不会有感觉。

我痛快淋漓地看着血在流,没有去管它。我记得,她仍旧那样漠然。其实,其时她必定也没有去管它,只两眼空洞地盯着我。

这正是我最害怕的,因为女人的眼神应该是最丰富的,当她变得空洞无物的时候,足以令所有珍爱她的男人绝望。

或许她并非真的空洞无物,而是我的判断出现了问题,因为女人的眼神必须要靠男人去发现,而若是迟钝的男人对深沉的女人,可以言表的东西就少了。

按说人的眼神是不会撒谎的,尤其是女人,其中必定存在着未被发掘的丰富的内容,只是因为我迟钝的感觉。

或许面对我的血,她体味到了女人因高贵而居高临下的感觉,或许她就象一只猫在戏弄着一只老鼠,或许她的快感正自由地蔓延只是被她深深地隐藏了,或许女人在这个方面的天才和手段原本就高于女人,反正当她重新开始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已完全没有了尊严。

尊严对于男人来说,我认为,是能够重过生命的东西,但也绝不该过多地去指责男人的厚颜无耻,因为男人属土女人属水,倘若水的数量足够,土是挡不住水的,偶尔地围拢也不过是一时的违反客观规律的,所以就会决堤。

决堤是必然的,除非围拢的方法讲究科学,科学也是相对的,无法阻止必然,必然当然是指说不定的哪一天就会发生。

如此说,已经足以证明:男人在自己珍爱的女人面前,永远是厚颜无耻的,永远无尊严可言。因为我已经强迫自己在顺着她的思路听她说话,尽管我仍在不停地寻找着反驳自己的理由,但最终还是“且听她讲下去”占了上风。

只听她说道,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反正就是我第一次去监狱看你的那天,噢,对了,三月十四日,回到家里我才意识到,除了患有弱症的女儿,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房东催房租已经多遍了,明天就是我答应人家的最后期限。

你知道,我是一个重信用的人,但信用这东西不单纯是个人品问题,还有太多的客观条件限制。我想到了老家的房子,房子早已变卖给死鬼治病了,我是决计不肯回老家的,只要回到老家,我就容易想起死鬼,我们毕竟是自由恋爱的夫妻,我忘不了他。

我还有什么呢?我反复地问自己,实在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够变钱的东西。

房东是位善良的老人,我不想欺骗他。我已经多次地利用了他的同情心,我不想让他的同情心变得太过廉价,廉价的同情心是对人格的污蔑。

女儿的药也没了……思想正快速地转着,饥饿已在提醒我,家里只剩下了一个干裂的冷馒头。我不停地用手抚着它,迟疑着:自己到底该不该吃掉它?如此的行为或者念头已经发生过多次了,这可是我的希望,我不忍心吃掉它,我知道,假若我吃掉它,我会绝望。

果然,当我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因缺药越来越不济事的女儿终无法自制饥饿硬着心肠吃下去后,绝望开始蔓延,渐渐地就紧紧地罩着我。恰于此时,他又来了。

2

显然地,因为激动她顿了顿,大口地喝了口水,就又旁若无人地自顾讲下去。

而我莫名其妙地激动着,或许一个与我紧密相关的重大秘密就要展现到我的面前,所以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耐心听他讲下去。

此时,她的脸上现出了多少年来不曾见过的红润,看我的眼色开始羞涩渐至迷离。这恰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正欲将其揽入怀中,她却两肩晃了晃以示拒绝。

她没有改变自己的思路,说道,他已经来过多次了,而且给我留下了大约有三千块钱。

那时候的三千块可不同于现在,足可以证明他家境的殷实,看来他所说他爹是个成功的商人这一点儿倒不假。

对于他殷实的家境与英俊潇洒与彬彬有礼,说良心话,我并不反感。

但一想到你,我就会耿耿于怀——他居然会与弥勒佛是那样的关系?!!!

那三千块我是决计不肯动的,隐隐中竟有点儿嫌脏的感觉。所以,他刚进门,我就把钱摔给了他,忙不迭地坚决赶他走。

他似乎喝了一点儿酒,小脸儿赤红,眼似要滴出血来。对于我的不友好,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借着酒劲粗野起来。别看他文质彬彬的,可是个有力的男人,我的柔弱的反抗终于无济于事而让他成了事。

我哭了,但没有出声。这就是强迫吧?我分明地反感着,因为我感到了恶心,相信所有的女人都这样。因此,他刚一离开,我就开始洗自己,我必须要把自己洗干净。

洗着,一股对于女人来说绝对能够算得上厚颜无耻的感觉竟然悄悄涌了上来:或许因为他的温存,因为女人是需要温存的——那种粗野之后的温存,我突然觉得他算是个不错的男人。我那位死鬼男人就不如他,你也不如他。

对不起,我知道,贞节的女人是不应该这样比的,但我不想再隐瞒了,隐瞒是人身体健康最厉害的杀手,这确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渐渐地,或许由于长期缺少的缘故,我居然对那种粗野与温存产生了点儿留恋,甚至希望它能够再来一次。真是荒唐。

反正,就在那一刻,我决定动用那后来成了我本钱的三千块钱,而且似乎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动用才合情合理了些。

正打着念头,女儿柔弱地哭了起来,这个催命鬼。我骂着,这可是娘卖自己的钱啊。我莫名其妙地用上了这个词儿,当自己意识到时,神智又开始混乱。

后来,我们又有了许多次,我竟然得到了满足;再后来,你出狱了,我决定罢手,因为我觉得,我必须为你守候自己,尽管你从未表达过,但我能感觉到,似乎我应该这样,我甚至开始因为你的犹豫而怨你不够男人。但此时他的家境已经败落,我不忍伤了他,而他也渐渐来得少了。

噢,对了,在这里必须交待一下,或许他真的是个重感情的人,至今没有结婚,据说他爹娘为他物色了不少,但他竟没有一个能看得上的,气得他爹娘双双住进了医院,最后也只有罢手不管。

最近,据说他到南方发了一趟财,又开始纠缠不休。可我已经结了婚,结了婚的人是该负责的,但任我百般解释,他终不肯听。我真的好矛盾,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原因。

说到这里,她止了话,两眼直直地盯着我,为难中明显地飘过浓浓的愧疚,愧疚中又带着无助的求援。

我最不堪女人的哀求,它就象一把利剑,就在当胸而入的霎那间,因为她不贞(或许应如她所说在没有婚姻这个契约之前,她是自由的,算不得不贞,但我非要认作不贞,你又如何?)的愤怒、因为她坦白的感动、因为她毫无悔意的冷漠和因为她孤立无助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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