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女人》 第25章

“为什么?”耿林为她倒酒。

“那样就像吃了海洛因,很有味道哟。”娄红学着广东腔,把耿林为她倒的杯中酒干了。耿林也干了自己的。

他们开始用手抓着吃肉,两个人好像都饿了,吃得很狼虎。

“好吃。”娄红差不多快要吃饱了以后说。

“你试过海洛因?”耿林还在问。

“可惜没有。”娄红说。

“干吗还可惜?”

“我想什么都试试,你不想吗?”娄红用嘴去舔沾满了油的手指,引得耿林直冲动。

“人不能什么都试。”耿林又看一眼娄红裸在外面的大腿。

“能。只要你愿意,你就能。”

“那好,你能,你告诉我,除了试试海洛因,你还想试什么?”

“当一个好女人,当一个坏女人,当一个情妇,当一个不是妓女的女人,当一个妻子,当一个既是妻子又是情妇的女人,当……”

“停,停吧。”耿林用油油的双手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光这些你就够杀我几个来回的了。”

娄红突然高举双手,把身体向后仰去,躺倒在床上。她的两条腿轻轻抬过来放到熟食上,伸到了耿林的面前,耿林把手中的排骨换到右手上,左手顺着娄红的大腿摸上去。

“我还没喝醉呐。”娄红继续躺在那儿说,声音中一点嗲味都没掺。

“好啊,你个荡妇,居然什么都没穿。”耿林把手抽回来,又继续啃骨头。

“什么都穿才是荡妇呐。”娄红重新坐起来,“什么都穿的女人就是要勾引你去脱她。”

“那什么都不穿的女人呐?”

“什么都不穿的女人直接,自然,所以不是荡妇,是好人。”娄红说着站到耿林跟前,她的脚正好踩在一堆切好的香肠片上。“我腿上沾油了,给我擦掉。”

耿林没有去擦娄红腿上的油,相反用手里啃到一半儿的骨头在她的腿上划出一道道红印儿。娄红毫无反应地站在那儿,好像在为某个不存在的画家摆姿势。

“你肯定有妖精的骨血,”耿林开始吻她的双腿,“你这副做出来的冷淡让我受不了,你知道吗,妖精?”

“你迟早会为我大吃一惊的,我要变成一个你想象不到的女人,比你老婆更好的女人。”娄红把双手举上去说。

“我从没说你比她不好。”耿林说着站起来,要脱掉娄红的裙子。

“可你心里从来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好吧,我就是这么想的,你根本不如她,你什么都不是,我跟你好就是为了跟你上床,在我眼里你是妓女,跟妓女没两样儿的女人,现在你满意了?”耿林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抚摩娄红起伏很大的腰身。

“好,我满意了,我就爱听你说心里话。”娄红终于开始吻耿林。“我的腰长吗?”

“长。”

“腰长好吗?”

“不知道。”耿林说的是实话,但却让娄红叫了起来。

“那你知道什么呀?”

“我就知道娄红小姐很病态。”

“病态有什么不好啊?!病态不是病,你懂吗?你小时候学过‘病梅馆记’吗?古人都这么说,病梅尚且如此,何况女人!你老婆不病态,你干吗不跟她过日子?”

“行了,你闭嘴吧。”耿林一下把娄红抱起,发狠地往床上摔去,然后自己也扑了上去。

门铃响了。

耿林和娄红立刻停止了动作,他们互相看看,耿林的神色很紧张。

“你相信一个女人会变成另一个女人吗?”娄红反倒声音平静地问耿林。

“别说话。”耿林轻声说。

门铃再一次接二连三地被接响。

“回答我,要不我就喊。”娄红说。

“不相信。”耿林心不在焉地轻声说。

“开门,开门,派出所的。”门外传来声音。

“是警察。”耿林尽量控制自己声音不发抖。

“警察算个屁,”娄红从床上站起来,“我去开门。不过我告诉你,我相信一个女人会变成另一个女人。”

“哎,你别去。”耿林欲阻止。

“怕什么?”娄红往门口走去。

她打开门,看见两个警察站在门口。

“什么事?”她问。

“姓娄?”胖子问。

“对啊。”

“里面还有一个姓耿?”

“那又怎么样?”

“跟我们到所里走一趟。”

“我要是不去呐?”

“那也得去。”

“凭什么让我去?”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就去,到时候你们就后悔了,还不是得乖乖地把我送回来。”娄红说完回身对耿林喊,“耿林,你现在该明白了吧?”

耿林站在里屋的门口,已经穿好了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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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耿林和娄红进了派出所之后,立刻被分别带开。娄红被带进的一间屋子,里面有几张办公桌,两个警察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弄着一大堆表格。胖子让娄红坐到一张靠墙的长椅上,然后便出去了。这时,娄红发现她对面的地板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只手被铐在暖气管子上。

屋里的两个警察陆续出去了。娄红看着对面的小伙子,她问:“你怎么了?”

“他们说我偷东西。”小伙子说话声音很低,“你呐?串门儿?”

“你别跟我说你们的行话,我听不懂。那你到底偷没偷啊?”娄红坦率地说。

“你说呐?”小伙子反问娄红的时候,把她给逗乐了。

“你怎么了?”小伙子问娄红。

“他们还没告诉我我怎么了。”

“那你做啥了?这你总该知道吧。”

“我做的事没违反任何法律。”

“偷人了?”小伙子说。

“我看你岁数也不大,怎么总用一百多年前的词儿啊!”

“对,偷人不犯法,”小伙子突然兴奋,不理娄红的茬儿,自顾自说下去,“你应该上道德法庭,可惜咱国家还没设。”

“你是不是说什么都离不开偷字啊?”

“离开行吗?你说人啥不偷?偷人,偷心,偷情,这些都比我偷的厉害,让人精神上痛苦。我偷的不过是几个臭钱,碰上高雅的失主,还感谢我呐。有一次,我偷了一个戴眼镜女的钱包,她发现后根本没找,她对卖化妆品的那老娘门儿说,‘丢就丢了,钱越少我离佛主越近。’看看这风格,把我感动够呛。”

“那你还偷。”

“要都这样,我早就不偷了。人就是贱,你越不让他偷,他越偷。就像你似的,他要变成你丈夫了,你就不偷了,也不稀罕他了,天天跟他吵架,恨得你咬牙切齿的。”

“没想到你还挺哲学。”娄红说。

“啥叫哲学啊?”小伙子又一次反问。

这时,刚才出去的一个警察又走了回来,他肯定听见了小伙子最后一句话,所以一进门来就狠狠地瞪了小伙子一眼,他立刻像霜打的悠地说:“公安部长是我二大爷。”

“你们不信我的话,”娄红轻蔑地笑笑,“好吧,我再说点什么,你们的局长叫袁山,住在电报大楼后面新盖的风华小区,我舅妈在市五十中教理化,他们的女儿比我小两岁,现在在新加坡学酒店管理。要不要我再说他的电话号码,办公室的,家的,还有手机?”

所长和胖子再一次对看,胖子站起来,对娄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回见,所长。”娄红临出门时说。

在离派出所不远的一条小路上,耿林和娄红若即若离地慢走着,像一对刚吵过架的正常情侣;没有丝毫的亲密,也没有了胆怯,仿佛派出所是他们的最后的一劫,再也不用担心发生什么事了。在单位里他们很清楚同事们对这件事的议论,他们已经商量好,既不为了表示反抗而过分亲密,也不再像从前那样躲闪。耿林的上司乌伟因此请过耿林一顿酒,说了刘云来访的事,并嘱咐他把家里的事解决在家里。在乌伟说这些话的时候,虽然有着朋友好心相劝的口气,耿林还是觉到了他幸灾乐祸和居高临下所带来的伤害。他向乌伟保证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同时心里也清楚,他和乌伟之间只剩上下级的关系了。

一离开派出所的大门,耿林就立刻像娄红道歉,他恨自己作为一个男人也没能阻止这件事的发生。但娄红没有说话,一个人慢慢地拐上这条小路,耿林便也跟了上来。他接着又试试跟娄红说话,安慰她,但她只顾看着前面,慢慢地踱步子。耿林很不舒服,因为心里很乱,但娄红此时此刻的表现也不多见,他没有把握把娄红重新带回和平中,所以他只好忍着,等待娄红对他的攻击。

娄红依旧不说话,也不看耿林。耿林的思绪渐渐地跑远了。他想到了刘云,这是他认识刘云以来第一次恨她。他想不好她还能到哪里去闹,这么一想,对刘云的恨上又加了些许厌恶。她真愚蠢,他想,以为闹就能把我闹回去吗?她不至于这么笨。耿林想到这儿,仿佛看见了附在刘云身上的巨大绝望,他不能肯定,但改变了刚才的想法,刘云不是在闹“和”,而是闹“绝”。耿林的心因此颤栗了一下,如果刘云的目的不是逼迫他回去,他就不能想象,刘云还会怎样闹下去。报复是没有界限可言的,更不幸的是报复会给丧失理智的人带来足够疯狂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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