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被血色染亮的瞳,狰狞着戾光,人鱼圣尊癫狂般地笑着,“你的血白给我都不要!只有他的血能打开神域!这是他欠我的!!!哈哈哈哈哈——”
“……”不再言语,卡索深叹一口,手中亮光一闪,腕上弑神剑握于手中。
轻巧执剑,悬臂倒握,猛然拨转,弑神剑便如飞盘一般旋转着飞了出去。“唰唰唰——”剑身冷光闪成一片,在卡索周身环绕飞旋,形成耀目的光圈。
冷色光圈中,忽而腾起一阵血雾,登时血光四溅。弑神剑“当——”的一声插入卡索身前的方池中,颤巍巍的冷光闪了又闪,一抹血色顺着吹毛利刃滑落下来。
只见,卡索依旧岿然不动,然而双手腕上却血流如注。
“哥!!!!!”
“老鱼!!我杀了你!!!”
“我杀了你!!!!”
……
“哈哈哈哈哈……”
嘶吼与狂笑交织在一起,编制成诡谲的网,束得人心惊胆战,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血一刻不停地从纤细的血管里汩汩而出,卡索半身都被染红。冶艳的赤色如洪流般侵染着那一抹优雅的洁白。莹莹柔光在血雾中犹如风中残烛飘摇明灭。
眼前已经开始模糊,神思如入云端,身体轻飘飘地毫无重量。卡索轻轻喘息着,眼神变得迷蒙,身体晃了几晃,终是支撑不住,颓然地跪倒在地。双手撑在地面上,卡索垂着头,极力想保持清醒。长长的银发飘洒在身前,发端浸入艳丽的赤色中,如同浴血的白练,晕染出红白相间的狰狞。
“哥——!!!!”
“不要!!!”
……
耳畔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唤,可是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山深处,越来越缥缈,越来越遥远。终是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一切遁入黑暗,卡索倒在血泊中。
血还在流淌。奇异的是,那血仿佛有生命般,沿着池中花纹游走,仿佛轻抚着古老久远的回忆。那些繁复难辨的花纹,在鲜血的描绘下,逐渐清晰起来。当花纹全部描绘完成的时候,那池中呈现出了梅花与闪电的图腾。
顷刻间,图腾光华四射,众人下意识地以手遮挡。这炫目的圣光晃得人眼前一片雪白,什么也看不清。
待光芒渐弱,视线好不容易适应了眼前的明亮。在场清醒之人皆为之一震。须臾之间所处空间已然改天换地。
天若晧玉,云如游丝,潺潺犀香绕轻烟。水镜铺就,纹似涟漪,圈圈浮萍水轻点。目之所及,烟波浩渺,似无尽头。众人凌波而立,却掀不起半分轻澜。那袅袅云霭中,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晶球,高低错落,悬浮在空中,时隐时现。
“我终于又回来了……”人鱼圣尊轻颤的声音似乎苍老了许多,她深邃的眸中,沉淀着多少情愫,岂是一句“我回来了”可以尽述。然而此时,她只知道,孤注一掷,不死不休。
“愚蠢的蝼蚁们,你们何其有幸!!在你们眼前的乃是上古神域,须弥境——水镜之海!!”陡然高喝,似是要把郁结心中的种种情愫全部宣泄而出,人鱼圣尊双臂大展,眼中放光,癫狂之色尽现。
可是她的亢奋并没有引来一片哗然。三界众人依然如人偶般无知无觉。而罹天烬和樱空释目眦俱裂,几乎要呕出血来。他们二人,不停地在地上挣扎着,眼睛却紧紧盯在不远处那个倒下的人身上。
卡索静静躺在水镜海上,身下镜面似的波澜轻轻托起他的身躯,一波一波,一浪一浪,仿佛温柔地抚慰,暖暖地拥抱。他被涌动的水镜软软地捧在半空,随着温和的波浪一起一伏。刺目的鲜血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腕上的伤口也愈合了,甚至一点疤痕也没有。只是,他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仿佛是一具还残存余温的尸体……
人鱼圣尊此时已经看不到这些。她兴奋地喘息着,眼睛如探灯一样逡巡着四周。突然,眸光一亮,仿佛窥伺到猎物一般,她直直望去。一个娇小的水晶球正泛着紫光漂浮在云霭中。
连脚步都嫌迟滞,她浑身蓝光一闪,瞬间移形到水晶球前。颤抖着伸出筋脉突兀的手,她轻轻捧起那小小的水晶球,顷刻之间眼泪纵横。
“这是我的……”嘴里絮絮叨叨着什么,人鱼圣尊神经质似地瞪着手里的事物,“终于拿到了,这是我的……你夺走的……你该还给我的……”
“这是你欠我的!!”嘶哑地喊着,人鱼圣尊突然高高举起水晶球,狠狠向镜面上砸去。
“哗啦”一声,水晶球被摔了个粉碎。一缕紫光从碎片中悠悠升起,轻轻拢向人鱼圣尊。转眼间,那紫光变成一层薄薄的光幕,罩向她全身。
渐渐地,人鱼圣尊的样貌开始易变。岁月沉寂的皱纹逐渐展平,眉宇之间的暮霭之气慢慢消散。肤色更加莹亮通透充满朝气。身材也变得愈发凹凸有致。当紫光消散的时候,人鱼圣尊浑身上下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那年轻活力的身躯,那美艳娇羞的容貌,无一处不惹人遐想。更奇异的是,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竟与卡索又几分相似。
她扬起头,静静阖目,深深吐纳着,舒畅以及。
时间是个神奇的事物,它在磨砺身体,锻造意志的同时,也会保存着珍贵的东西,那就是回忆。无论是怎样的回忆,一旦身临其境地触碰它,就会产生不为人知的改变,不是让人更加超脱释然,就是让人更加疯狂极端。
对于她而言,则属于后者。久违的肌体感知,怀念中的紧实和活力,并没有让她回忆起更多美好的东西。相反,憎恶和仇恨像熊熊烈焰一样,把她的眼睛烧得通红,把她的心投进了更深更黑的地狱里。
突然睁开双眼,她一只手伸向水镜。一道紫光射向水镜海。随即隆隆震响。水镜海中央升起一座冰峰。那冰峰的顶端斜插着一柄利剑。剑身被封在冰棱里,只有刻着梅花图案的剑柄□□在外。
再一拧腕。“哗啦——”冰棱崩裂,冰晶四溅。那柄利剑应声而出,在空中闪着冷光环绕了几圈后飞向她手中。她高举着右手,目光狠戾地盯着卡索。眨眼间,那柄剑已握于她的手中。
原来,这柄宝剑是把断剑。剑刃虽然依旧寒光凛冽,然而剑尖和部分剑身却已经消失,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残口。
她手提断剑,一步,一步走向卡索。
“你要做什么!!”
“离我哥远点!!你敢动他,我让你死无全尸!!”
“老鱼!!你滚开!!”
“不要伤害他!!!有什么仇怨我来还!!”
毫不理会罹天烬与樱空释的怒吼和乞求。她饥渴得快要爆炸了,那种长久以来被仇恨和愤怒吞噬的空虚,此刻正演化为最阴暗的快感。她需要淋漓尽致地释放这快感。她需要把他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一切伤痛百倍奉还。
此刻,她已走到卡索身前。温润的光笼罩着卡索。那份圣洁安详,仿佛与世无争的山巅白雪。
“你真的很善于伪装……”冷幽幽说着,她围绕着卡索踱着步子,而燃烧着仇恨之光的眼睛却一瞬不瞬地钉在卡索身上,恨不得一口咬上去,“瞧你这副圣母白莲花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顶着这副皮囊,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顿了顿,她停了下来,俯视着那那一抹山巅白雪,咬牙切齿道,“卡索,今天我就帮你了了心愿。千曜之火杀不了你,但我手中这把剑却杀得!”
“今天,我要将你抽筋拔骨,挫骨扬灰!!!”突然眸色血光一闪,她手起剑落,向卡索颈上刺去。
“不!!!!!!”罹天烬和樱空释哭喊着,挣扎着。尖叫声在水镜之海上回荡着,余音不绝……
……
突然,一切声响戛然而止。就在剑刃距离卡索的颈子只有半寸距离之时,时间又一次冻结了。一切都静止在这一刻。
在一片寂静中,唯有卡索显出异状。只见包围他的柔光突然溢出红色神力。红色神力场瞬间大盛。水镜海再一次隆隆作响。从水镜海深处泛出冰色神力光芒。这光芒如同十几个太阳一般,把整个神域照耀得一片惨白雪亮。
这耀眼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与卡索周身的红色神力场相呼应,慢慢融合在一起。在双色神力场中间,卡索银发瞬间倾泻而下,直拖逸到镜面上。额间银光一闪,镶钻额花钿显现。身上衣袍转眼间幻化成古朴幽雅的丝袍,屡屡衣襟飘带,如轻烟云雾无风自动。
当双色神力光芒消失的时候,卡索借助神域神力,已然融合了所有神识,完全取回了正身。他已经不再是冰族王子、三界储君,也不再是樱空释和罹天烬的哥哥,他是沉睡万年的上古之神——南冥。
一把断剑,一曲离歌,情到深处却惘然。秋月冷,霜花残,人去楼空水月天。可叹,可叹!相逢何必曾相识,相惜何须又相知?天若有情可见怜,青梅酒,笛声欢,人生若只如初见……
(关于须弥境在三界中的传闻,请参看48章修罗地狱之夜魔道上;关于水镜之海的具体描写请参看50章风云再起、54章深陷囹圄)
第64章 迷阵重重
当双色神力光芒消失的时候,卡索借助神域神力,已然融合了所有神识,完全取回了正身。他已不再是冰族王子、三界储君,也不再是樱空释和罹天烬的哥哥,他是沉睡万年的上古之神——南冥。
浓密羽睫下月牙形的暗影中星光闪动,再一颤,那双与卡索一般无二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凝视着眼前这柄断剑,面无表情,眸里却云山雾罩。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以指背轻轻滑过寒光逼人的剑身,细细描摹着流水落花般的纹理……
无言独自惹轻愁,几多惆怅几多忧。残剑微寒冷入骨,当时却道长相守,而今人已没(读:mo),徒留百花洲……
思绪寥落,只剩嗟呀,剑身的凉意直入心田。手指不由得一阵轻颤。这颤抖却如疾风入狂波,乱纷纷,千头搅万绪,阴惨惨,心寒更齿冷……仿佛刻意压抑这纷乱芜杂的心绪,南冥攥起拳,那指尖还在不停得震颤着。
深深喘息了一下,南冥阖目凝神片刻,再睁开时,眼里却只剩一片荒凉冷漠。
“啪!”南冥一个响指。静止的时间随即动了起来。瞬间,断剑直指咽喉!
“铛!”南冥复一弹指,那断剑立刻被震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锵!”的一声插入水镜海,兀自嗡鸣不止。
“!”行刺者被震退十数步,终于堪堪站定。执剑的手臂却传来阵阵麻痛。一手抚上震麻的手臂,看着眼前之人的变化,她惊惶失色。不知是因为愤怒仇恨,还是因为恐惧胆怯,她浑身发颤,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南冥优雅起身。低垂的睫毛上仿佛挂着晶莹的露水,如瀑银发,似万顷云烟,流泻一地芳华。
“哥!你怎样了,你没事吧?”樱空释搞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前一刻哥哥还命在旦夕,下一刻却改头换面,反戈一击。
“!!”罹天烬心中却是一凛。他何止认识南冥。在噬梦谷的瞑匙幽镜中,南冥曾以卡索的身份戏虐过他。也正因为南冥的出现,他才得知了救卡索的方法。然而罹天烬也心知肚明,这个乖戾狠辣,善于玩弄人心的人绝不是卡索。他所说的拯救之法,不过是利用自己的手段。可是,当时也只能如此,罹天烬只想让卡索好好活着。
南冥眼角一挑,斜睨了三界众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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