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伞看着南竹的背影,小小声说:“我会陪你很久……真的……”
南竹动也没动,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云伞稍微往床中间挪了挪,翻个身不多久就睡死了。
隔日雨过天晴,小鸟啾啾的在树上叫着,云伞睁开双眼,是一片洁白的胸膛在面前,抬头就是南竹宁静的睡脸。云伞回过去看看,两人你也不在这头,我也不在那头,凑到一起,搂着抱着,格外温暖。
同样是在南竹怀中醒来,云伞却没再觉得惊慌失措,反而有些高兴。
逞什么强呀你,明明就是离了人活不了。
云伞得意的掐掐南竹的脸,这次你肯定也贴过来了,要不怎么会跑到床中间。
南竹眼睛是闭着,嘴却动了:“你再乱动,我就干你。”
“!!!”云伞瞬间就松了手,脸色发青的蹦下床,胡乱拿起衣服就穿,是不是南竹的也管不了了:“你……不要脸!!”义愤填膺。
南竹说:“别忘了把水收了。”
“你做梦!!”云伞嚎叫跑走,临走还不忘摔了门。
臭流氓!!根本就是臭流氓!!
云伞将怒火宣泄到木柴上,挥舞着斧子用力剁,以前怎么看不出他这么粗俗,装的跟个人似的,怪不得平常不说话,说多了肯定就露底了。亏他还有一瞬间心疼他什么似的,那人完全就不识可怜的!!
做好早饭端到南竹面前,南竹吃了一口:“难吃……”
“那你就不要吃!!”云伞就要抢他的碗,自己什么都不做,毛病还这么多。
南竹用手护了一下,还是闷声吃完了。
于是洗澡水,也是云伞倒的。
云伞说:“我要回去了。”
南竹说:“恩。”
云伞想了想,说:“我过几天就来,你可别去那地方了。”
南竹头也不抬的计着帐:“恩。”
云伞开心的笑笑:“那我走啦……”
正往外走,街上人来人往,云伞感觉被谁撞了一下,身体不可自制的向前倒去。还没来得及惨叫,云伞就被人抱住,瞬间吻上了唇。
“!!!”云伞完全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那人亲了个够本,掐着云伞的下巴仔细看了看,突然笑了:“啊呀,认错人了……”然后放开云伞,摇扇走远,街上行人都侧目围观。
南竹离得最近,略有惊愕的看完全过程,冷笑着起身对云伞说:“你还真是挺会勾搭男人。”
“我没有……”云伞吓得快哭出来:“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南竹一听,手撑帐柜直接跳了出来,一路追上刚才那人:“喂!你站给我住!!”
那人回过身来,笑得轻佻,一双桃花眼勾人魂魄,刚毅的面庞成熟而有富有男人味,身材不胖不瘦,比南竹高出不知多少,一柄折扇在胸前摇啊摇,扇子上画的花鸟,似乎有些眼熟。
南竹却不惧怕:“你干吗占人便宜?”
“小美人,你也要么?”话音未落,那人已抬起了南竹的下巴,又一个吻印上。
南竹没料到他行为这样荒唐,一时也愣住了。
“哈哈!!”那人大笑,刷的合了扇子,在手中不着调的敲着,摇头晃脑再次走远:“保德县真是个好地方,好·地·方。”
十八。风流子
云伞回村的路上,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可回头看看,又什么都没有。
“奇怪……”云伞有些摸不到头脑。
到了家门口,发现院门开着,云伞吓了一跳,走的时候明明关好的,如今南竹的伙计也不来收伞了,门怎么随便就开了呢。
是,他现在是攒了点钱,也不至于把贼招来呀!!村东头那么多大户……
急匆匆的刚踏进堂屋,厨房就扑出一个人来搂住他的脖子:“哥!!”
“!!”云伞惊讶的看着身上这人,相似的面孔如同照镜子一般:“小扇……”
“我回来了!!”云扇开心的抱着云伞蹦跳着。
“你可回来了……”云伞也搂着云扇的腰。
俩人蹦了一阵,云伞说:“你这两年跑哪去了,也不捎个信回来。”
云扇拉着云伞坐到桌边:“说来话长,咱们先开饭。”然后从厨房端出饭菜。
云伞说:“娘走了。”
云扇也有些悲伤:“恩,听乡亲说了,我昨天已经去拜祭过……”
云伞点点头。
云扇拿起筷子给哥哥夹菜:“哥,你昨天怎么没回来?我等了你好晚呢。”
云伞的脸红了红:“啊……昨天雨太大……”
云扇突然察觉到什么,猛的扭脸看向门外,云伞一愣,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院门口站着一位翩翩美公子,双目含情,唇角带笑,全身散发出热烈而甜蜜的爱意,烫得人春心萌动,有幸得见之人,恐怕都难以忘怀这样一张立刻想与他滚上床的英俊面容。
云伞自然也没有忘记,这不就是街上那到处占人便宜的臭流氓么?
那人手中的折扇挽了个花,转而合上,动作行云流水一般,挑了扇尖指向云扇,笑得更腻:“小扇子儿,好久不见。”
云扇手中筷子直接丢了过去,声音都是劈的:“韦少阳,你还要脸吗!!”
墨临接到消息,知州大人的二公子到了保德县,由于正是顶头上司的家眷,理应前去拜会,悉心关照,以尽地主之谊。
于是备好了轿子:“韦公子可是在驿站住下?”
来报信的说:“韦公子他似乎是找了处民居歇脚。”
“民居?”墨临略有诧异,但想那韦二公子是出了名的风流不羁,知交遍天下,真在这县城里找个好友叙旧也不足为奇:“是哪户人家?”
报信人禀道:“乃是路甲村云氏兄弟家。”
“!!”墨临心中一惊。
韦二公子其人,实在是一则奇闻。
八岁求学,天赋异禀,一年既通三经,乃是当时家喻户晓的神童,十二岁时便中举人,但却无心仕途,潜心钻研琴棋书画,尤以画最为出色。二十岁左右开始浪迹大江南北,从此声名远播,风流韵事如影随行,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名满天下,更是受无数名人志士追捧,身边美人如云,温柔旖旎,左右逢源,让天下才子眼红嫉妒又不得不臣服崇拜,进而成为一种精神寄托了。
墨临一来不敢怠慢这般人物,二来也是忧心小伞怎与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立即吩咐轿子行至路甲村。
云伞家的门口,墨临再熟不过,这会下了轿却看见一位持扇的公子在院中狼狈蹦跳着,努力靠向前,堂屋中飞出各种锋利的刀子,木钻,带色的小盘,半成的伞,不多时还飞出一只汤碗。
那公子还躲还边喊着:“小扇子儿,你可别伤着自己,咱们有话好说。”
“滚!!”屋里人毫不心软,一把斧子横着丢出来。
“哎呀……”持扇公子不得已又退开些,嬉皮笑脸的:“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就别再醋了。”
“鬼才吃你的醋!!”屋中已经掀了桌子。
“哈哈……”公子摇扇大笑。
墨临小心绕过地上的狼籍进到院中,拱手道:“韦公子。”
那人回过头来,眼中秋波流转,墨临愣了一下,他平日就这样看人么?
“请问你是?”韦少阳笑着问。
“我正是保德县的县令,佟墨临……”墨临恭敬的答道。
少阳见他年轻,便问:“佟大人是捐班还是科班出身?”
墨临答:“我是去年才中的解元,另补保德县令。”
少阳眼中闪过一丝古怪:“难得难得……”又摸着下巴仔细的端详他一阵,笑的发邪:“……保德县真是个好地方。”
“……”云伞捧着饭碗看弟弟发彪。
“阴魂不散。”云扇擦了擦汗,恨恨的说。
“他……就是韦少阳……”云伞呆呆的问。
“不是那败类还能是谁!!”云扇怒冲冲。
“……”云伞说:“他……刚才在街上……”
少阳与墨临交谈正欢,屋中又飞过来一只汤碗,摔在少阳身上,连带着墨临也溅到一些。
云扇从屋里冲出来:“韦少阳!!敢对我哥动手动脚的!!你是不想活了!!”
少阳择着菜叶苦笑:“我哪知道你与你哥长的这么像……”
“那怎么也不能在街上!!”云扇怒。
少阳用扇子掩了嘴角:“……我明白了。”
“……”云扇顿了一下,又吼:“你打哪来回哪去,我们这不欢迎你!!”
听到这里,墨临也略微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恐怕已经发生了:“韦公子不如到驿站住下,我已安排……”
“不必……”少阳摆手:“我就住这里。”
“……”云扇上前推搡他:“出去,你出去!!”
少阳并没怎么抵抗,顺从的退出了院子,笑笑的看云扇关上门。
“墨临兄,进来坐。”云扇缓和了脸色,拉过墨临的胳膊:“别理那疯子。”
墨临回头看看篱笆院外的少阳,仍是笑着,似乎并不觉得被这样对待有什么不好的。
墨临随着云扇进屋,云伞赶紧拿了干净抹布给他擦着身上的汤渍,两人都连给他陪不是。
墨临并不以为意,三人重新摆了摆椅子,坐下叙起旧来。
云扇离家之后,一心想着赚多些钱养家,但年纪又小,差事并不好找,辗转了许多地方,受了不少苦,幸而得一家饭馆老板可怜,在里面做了跑堂,打算多攒些钱趁饭馆修灶的时候回来看看,哪成想后来就招惹了韦少阳这么有钱有势又追随者众多的一个,云扇怕连累饭馆经营,只好收拾了东西连夜跑回家里,结果那变态竟跟了回来。
“你……怎么惹的他呀?”云伞问。
“唔……他欺负别人……我看不过。”云扇闪烁其词的说。
“哦……”云伞见识过少阳的流氓行径,不疑有它。
墨临却听出些不对劲,看韦公子逆来顺受的暧昧态度,两人必定不是一般的关系。
“小伞,不如你随我搬到县衙里住,叫你弟弟与韦公子好好解决问题。”临走时墨临偷偷拉过云伞说。
“不好吧……”云伞说:“他身强体壮的,我怕他把小扇欺负了。”
墨临笑:“不都是小扇在欺负他么?”
云伞想了想也是,小扇对少阳真是连打带骂,少阳都不还手的。
“我……我还是再看看……”云伞说。
墨临温和的笑:“有事就来找我。”
云伞点头。
转头看向院子外,少阳正被村里的几个姑娘媳妇围着,轻摇纸扇,谈笑风生,身上些许污渍并不影响他的英俊潇洒,那些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姑娘们反而纷纷闹着要给他换下,拿去清洗,胆子大些的还想将他邀回自己家里。
云扇默默收拾着屋里杂乱的一切,并不关注。
少阳就一直在院子外站着,时不时的换个姿势,身边的姑娘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
直到日头将落,雨云又积了起来。
少阳等身边的姑娘们都散了,才略有放松的靠在篱笆上。
不久,雨丝细细的打下来,碰触到或坚硬或柔软的东西,沙沙的响着。
少阳慢慢的顺着篱笆滑坐在地上,完全没管地上脏不脏。
云伞担心的看着少阳萎靡的背影,问弟弟是不是要让他进来。
云扇瞥了一眼:“不用管他。”
雨声越来越大,昨日留下还没干涸的水洼渐渐连成了片,云扇撑开一把纸伞,踩开水花来到少阳身边。
“回去。”云扇用脚踢少阳,只在湿漉漉的衣服上留下些泥印。
“那个县令……”少阳低着头:“好年轻……”
“……”云扇没有说话。
“他中了解元。”少阳抬起头来,总是迷人的桃花眼中满是忐忑。
“你是举人,也没比他差。”云扇不耐烦。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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