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型溃散,他们的顽抗并没有起到多大效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三千恒军在自己阵中杀进杀出。
恒军虽是占据上风,但经过多日的激战,这些骑兵早就已是人疲马倦,如今也仅仅凭着一股悍勇之气支撑,若给铁烈缓过神来,这三千人马还不够对方塞牙缝。
陈方不敢贪功,见好便收,趁着铁烈尚未回过神来,鸣金收兵。
看着恒军撤离自己阵营,铁烈将领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叽里咕噜地大叫着,命令大军逼上势要吃掉这三千恒骑。
看着且战且退的骑兵,陈方下令道:“打旗语,通知骑兵把敌军引过来!”
恒军旗手挥舞令旗,三千恒骑心领神会,不再理会身后追兵,全力策马狂飙,不消多时便拉开了四百多步的距离。
但是经过这一轮疾奔,战马脚力已开始不支,速度渐渐变慢。
就在此时,旗语再变,恒骑纷纷朝两翼散开,将身后的追兵尽数暴露在炮口之下。
“打!”
陈方一声令下,五门火炮同时开火,追在恒骑身后的铁烈骑兵化作炮灰。
陈方看着远处地面上的数十个大坑,不禁思忖道:“这一战下来,少说也干掉一万左右的敌军了吧,我就不信你这些蛮子还有胆子打下去。”
果真如陈方所料,攻过来的敌军已是调转阵型,垂头丧气地撤退。
以一万五千人将数十万铁烈大军挡在此地,并在多番战斗中歼敌数万,如此辉煌的战绩本应值得庆贺,但陈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铁烈人口本来就不多,此番出征几乎结集了举国之力,但连番大战下来损失了五万多人,按理来说他们早该知难而退,或者改变进攻路线,但是他们偏偏没这样做,似乎铁了心要跟我们在这里死耗下去。莫非在他们看来追上撤退的朔风军民比什么都重要吗?”
当日陈方接到铁如山的军令,了解到一些撤退的内情:铁烈军中藏有一件足以轻易毁灭朔风城的凶器,但由于某些原因没能及时使用。
虓勍督帅得知此事后,果断命令军民撤离,以免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尽可能地保存有生力量,实施坚壁清野的战术,将所有力量汇聚于铁壁关内,再与铁烈进行大决战。
但铁烈岂会任由到嘴的肥肉逃脱,于是派兵狙击撤退的恒军,要将他们困在城内,以便一举歼灭。
铁烈大汗也十分清楚,若任由这二十多万军民与铁壁关内的雄兵会师一处,将对铁烈南下的战略目标造成极大的影响,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朔风城的撤退。
陈方望着远遁的敌军心想道:“这些青铜甲士莫非就是铁烈的底牌之一,被我们逼得没法子了,才肯亮出来?如今的铁烈已经不再是常人了,丝毫不能大意。还有那朵妖云究竟有何种功效……”
想到这里陈方抬起头来望了铁烈大营上空的那朵血红色的噬魂妖云,只觉得那朵妖云所笼罩的范围似乎更大了,颜色也变深了,由原本的血红色变成了红褐色。
陈方无奈叹道:“从开战到现在双方死的人没有十万也有七八万吧,这几万亡魂都成了这妖云的养料了。”
“大人,敌军似乎又有动静了!”
陈方还没来得及下令打扫战场,便听闻士兵的呼声,于是赶往阵前一看,只见十五名独角巨人推着三架庞大的战车缓缓朝着边驶来,每架战车皆由青铜所制,做成狰狞可怖的怪兽形状,每架战车皆由五名独角巨人推动,轮轴滚动时发出咔咔的声响,犹如野兽的低吼,战车后边则跟随着大约两万多的骑兵。
陈方咬牙道:“管你来得是什么,我一律开炮把你们炸成肉泥!”
下令神火营的炮手准备火炮,只待敌人一进入射程范围之内便开火。
三千步,两千五百步……两千步……只要他们再往前多走五百步,便进入神武大炮的射程之内,陈方目光冷峻,来犯之敌。
青铜战车停在两千步之外,阵阵青绿异光由兽头口中发出,随即汇聚成一团浓郁的光晕,似乎正在积蓄着某种神奇的力量。
倏然,青芒大盛,三道异光如同闪电般划过战场,陈方顿觉耳膜鼓胀,头昏欲裂,整个人被一股磅礴巨力掀翻,撞得五脏六腑几乎拧成一团,一口鲜血夺口而出。
过了半响,陈方才算恢复了一些神志,待他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摆放神武大炮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三个大坑,五门神武大炮化作废铁,而残存的铁块上通红一片,就像是刚锻炼出来的烘炉铁,散发着焦臭灼热的气息。
而诸多炮手仿佛人间蒸发般原地消失了,在仔细看去,地上只有零零散散的断肢残骸,而且皆是一片焦黑。
陈方强忍伤痛站立而起,倏然又见三道青光疾射而来,所落之处便是大军驻扎之处,只见山丘之上冒起三团诡异光球,待到尘埃散去,整个山丘竟被消去大半,步兵伤亡惨重,地上除了遗留着一些断肢外,几乎不留痕迹。
目测估算,损失最少也有四千。
残余的恒军在这一刹已是六神无主,呆呆地看着那三个大坑,眼睛毫无神采,一片灰暗,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前方铁烈众军猛然大喝,纷纷化作妖狼形态朝着恒军奔杀而来。
风水轮流转,此刻恒军阵型大乱,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御,很快便被妖狼杀得溃败。
哀嚎惨叫,血肉横飞,恒军士兵顿时陷入修罗炼狱,惨遭妖狼屠戮。
“该死!”
陈方怒喝一声,抽出血铸刀挺身迎敌,虽是人弱力微,却凭一股血勇硬抗异族妖兵。
血铸刀仿佛感受到陈方的决意,绽放出凌厉红光,犹如血杀战神,力抗妖魔邪军。
血铸刀锋横劈竖削,狼妖非死即伤,很快陈方就拼着一股热血从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
陈方刚冲出重围,却看到自己昔日的手足同袍惨遭妖狼屠戮。
一名士兵被妖狼一爪挖出心脏,放入口中嚼了几下便吞下肚子;一名士兵被狼人削掉半边脑袋,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一名士兵被妖狼咬破喉咙,血如泉涌……看着同袍惨烈死状,陈方怒火中烧,持刀杀入战圈。
在这个纯粹肉搏的时刻,一切谋略战术皆毫无作用,只有凭着本能反应和血勇凶悍在残酷的搏杀中生存。
陈方连杀数名妖狼,忽然头皮一阵发麻,不由打了个寒战——身经百战的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是死亡逼近的感觉。
陈方当下不做多想,使了个一个懒驴打滚往地上一翻,避过身后夺命长枪。
“懒驴打滚”这一类的招数在那些武林高手眼中甚是不雅,但是在战场之上往往是这种简单而又不雅招式往往却是最有效的。
陈方随手抓起地上的一柄弯刀,挥手便朝身后持枪妖狼甩去,狠狠地劈在其面门中央。
“陈大人!”
陈方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循声望去,便看见几名陌刀营的士兵正结成队列朝自己这边移动。
见到同袍,陈方心中大喜,再添几分斗志,血铸刀大开大合,杀得妖狼不敢近身。
陌刀小队如同一个战场绞肉机,把靠近的狼妖劈成碎片。
“大人快进来!”
陌刀小队将陈方迎入阵中后,陈方心神略定,环视了四周一圈后道:“众人按照这队列前进,尽可能地收拢其他兄弟。”
陌刀手依言缓步推进,厚重而又锋利的陌刀开路,挡者披靡。
陈方一边杀敌一边大声大喊:“陈方在此,兄弟们不必慌张,大家奋力杀敌!”
主将的声音起到了一定的稳定军心的作用,伤残不堪的恒军勉强重组军容。
陈方指挥陌刀小队不断收拢残兵,很快便聚集了五百多名恒军,形成了有效地抵御力量。
陈方粗略地点算了一下聚集周围的残兵大多是陌刀和构枪两营的士兵,这两营士兵无论是在装备和经验上都适合近战,所以在同铁烈狼妖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尚可保全性命。
而弓弩和神火两营由于不善近战,此刻已经所剩无几。
而铁甲营的士兵更惨,由于铁甲既传热又不散热,所以那些没有被青光射中的铁甲营士兵被高热的铁甲灼烧致死。
陈方心念急转,下令道:“陌刀突前,钩枪押后,以三花破敌阵开路!”
五百多的残兵在陈方的命令下,依次排列成队,而钩枪刺杀接近之敌,而没被刺杀的漏网之鱼皆被陌刀阵碾成碎片。
恒军虽败,但军威不颓,以五百残兵在铁烈狼妖的包围圈中不断地制造麻烦。
三花破敌阵以三角阵势前进,所过之处留下一具具的异族妖狼尸身,鲜血染红了整个山头,恒军士兵虽是伤疲交迫,但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念头,奋勇杀敌。
就在此时,一股腐臭的气息飘来,定睛一看竟是三五成群的丧尸,而这些丧尸赫然是伤兵营中的同袍。
陈方暗叫一声不妙,自己对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些被丧尸所伤的弟兄也都成为了铁烈的爪牙。
心中虽是悲怒交加,但此刻深陷内忧外患之绝境,已不容细想,陈方忍痛下令道:“他们已经不是我们得弟兄了,砍下他们的头!”
话虽如此,但要向自己昔日的同袍痛下杀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不少士兵因为一时心软,惨遭丧尸咬死。
连续死了十多名士兵后,众人才清楚的认识到眼前之人已非昔日兄弟,唯有——杀!陌刀挥动,钩枪疾刺,这些丧尸数量本就不多,而且动作迟缓,不消片刻便被杀光。
当杀死最后一只丧尸后,忽闻急锐如电的破空声,数名恒军士兵应声倒下,其喉咙上插着箭矢。
陈方挥刀护身,紧盯前方,只见一支手持弓箭的妖狼队伍冲出,个个引箭拉弓,箭矢纷纷对准五百恒军残兵,只要他们松开指头,恒军保管死伤过半,可是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铁烈狼人只是将箭矢对准自己,并没有放箭,而四周的铁烈兵也停止了攻击,只是保持着包围状态。
此时,在弓箭手后方缓缓走出一头浑身通体银白毛发的狼人,仔细地端详了陈方等人半响,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白森的獠牙,随进这头银白狼人浑身发出青绿妖气,待到妖气散去,竟现出人相。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威武男子,满脸虬须,扎着一头小辫子,身披厚实皮甲,但却裸露胸口,胸口处纹着一个狰狞的青灰恶狼,典型铁烈男子的打扮。
只见此人右手按在心口,朝陈方等人鞠了个躬,此乃草原各族对勇士表达敬佩之情时所行的礼节。
陈方不由一愣,凝神紧盯虬须男子。
只见那名虬须男子一开口竟是纯正的中原腔:“对面的诸位勇士,本人阿古那摩宝乃铁烈南征左统王,在此向诸位致敬。”
陈方暗自吃惊,这个左统王的相当于中原王朝的宰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陈方冷冷道:“原来是左统王大人,真是有失远迎。”
阿古那摩宝笑道:“这位想必就是陈方陈将军吧,小王也曾听闻过将军之威名,今日一见果真不愧是当世名将!”
陈方冷笑道:“多谢左统王夸奖,陈某受之有愧,若吾真是当世名将,也不会落得此番田地。”
阿古那摩宝道:“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这些天来,将军以一万五千人将我族数十万大军拖在此地不得前进,眼睁睁地看着战机流失,若非小王今日仰仗着苍狼神之宝物占了先手,恐怕再打一个月也未必能打下这座山头。”
他语气可亲,态度谦卑,与其粗矿的外貌极为不符,但却有种让人甘心为其效命的魔力。
陈方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左统王殿下,多余的奉承话可以省下了。”
阿古那摩宝摇头道:“陈将军可没有败,你们的任务应该是将掩护朔风主力撤退,如今你们的战略目标达成了,失败的应该是我们才对。”
陈方冷笑道:“那左统王殿下准备怎么对付我这个让你们蒙受失败的罪人呢!”
阿古那摩宝道:“将军不必如此戒备,小王对将军以及将军手下的这帮勇士绝无恶意。我铁烈族最敬重勇士,所以小王在此诚心邀请诸位加入我军。”
陈方面色铁青,哼道:“左统王还真是看得起陈某人。”
阿古那摩宝并没有正面回答陈方的话,而是转移话题道:“我铁烈人人皆精通骑射,骁勇过人,恒军三个士兵未必打得过我铁烈一个勇士,但若果大规模集团军会战的情况下,我族是败多胜少,所幸恒军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不强,所以我军每次败北皆能全身而退。”
陈方心中疑惑,这左统王说的确实是事实,若论单兵作战能力而言,铁烈确实比大恒强,但在兵团作战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恒军则比身为牧民的铁烈更优胜,所以大恒与铁烈的交锋的战绩胜率大概有七成,可是铁烈以骑兵为主,即使战败也能抽身而退,保全最大的有生力量。
铁烈也仗着弓强马快,屡屡侵犯大恒边疆,烧杀抢夺一番后便扬长而去,恒军战术素养虽高,但面对这些神出鬼没的草原骑兵也是头疼不已。
到了前两代大恒皇帝,景宗与贤宗,才大力推行马政,鼓励养马才打造出一只颇具规模骑兵,但在战马和骑术上都难以抗衡铁烈骑兵,所以恒军骑兵大多都是在追击溃败的铁烈时才出战。
陈方皱眉道:“左统王此话有何用意,明说吧。”
阿古那摩宝笑道:“陈将军果真快人快语,爽快!小王在此诚心邀请将军加入我族,替我铁烈训练出一只百战雄狮。”
铁烈不善步战与水战,若能加强这两大兵种的能力,再配合他们那只纵横天下的骑军,绝对可以横扫中原。
陈方寒声道:“左统王是要陈某人做出通敌叛国,背弃祖宗之事?”
阿古那摩宝摇头道:“将军此言差矣。我族大汗雄才伟略,志比天高,待大汗横扫八荒,一统六合后,十方之土皆是一国,天下子民皆为一家,从此再无敌人,各族百姓也能和睦相处,安居乐业,所以将军所说的通敌叛国根本不存在。至于背起祖宗更是无稽之谈,草原中原自太古之时便是一家,咱们祖先都是伟大的苍狼之神。”
陈方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吾等乃堂堂中土神州之子民,自幼便身受儒道佛之教化,秉忠孝,宣仁信,习礼仪,知廉耻,岂是汝等蛮夷可比。而那所谓的苍狼之神根本就是一个下等的妖物,有何资格做我神州子民之先祖!”
陈方毫不客气的一通抢白,使得阿古那摩宝脸色阵青阵白,其他能够听得懂中原话的铁烈妖狼也目现杀气,个个蠢蠢欲动势要斩杀陈方。
陈方看了一眼阿古那摩宝,不禁失笑道:“这位左统王殿下,陈某见你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与那些无耻的新丽高罗人又得一拼,莫非你祖上是新丽高罗人?”
阿古那摩宝脸色大变,目光中尽是杀意。
这阿古那摩宝的祖上确实是新丽高罗人,其原本姓氏为朴,为新丽高罗王族。
这新丽高罗与辽东接壤,自古便崇尚中土文化,但自从朴家执掌新丽高罗后便生出不臣之心,先是自创文字,试图从文化方面脱离中土的影响,但民族使用中土文字已久,岂是说改就改,而且新创的文字根本没有完整的体系和意思,如何能与历经千万年之久的中土文字相比,所以民众还是选择使用中土文字。
朴家见此计不同,便不断篡改历史,颠倒是非黑白,更是将中土的诸多名人说成新丽高罗的血脉后裔。
中土神州的许多读书人知晓此事后,个个斗气得不打一处来,纷纷上书帝都,请求皇上发病讨伐这群无耻之徒,而皇帝只笑着说了一句话:“猢狲杂耍,笑之便可,何须动火。”
在大恒皇帝看来,新丽高罗只是一只猴子,偶尔跳那么一两下也只是耍一下猴戏,娱乐大众罢了,不值得大动兵戈。
三十年前铁烈入侵中原,这朴氏王族心知机会来临,于是便发兵侵犯辽东,趁火打劫,试图一举吞并辽东这块富饶而又广阔的土地,谁知被崔家军打得丢盔弃甲,落花流水。
当时因为中土遭遇百年难遇的洪水,各路大军进京难以勤王。
因此,崔家老爷子憋了一肚子的窝囊火,这些跳梁小丑正好成了崔老爷子的出气筒,于是老爷子下了一道绝杀令,杀得新丽高罗几乎忘族灭种,而朴氏一族有一个分支逃到草原,投靠了铁烈,铁烈大汗也对其礼待有加,还赐了美女予朴家男子为妻,朴氏一族对此个个皆是感激涕零,纷纷要求更改姓氏加入铁烈。
阿古那摩宝其祖母和母亲皆是铁烈女子,所以体内也留有狼族血统,故而可以化为狼人。
阿古那摩宝被陈方揭了伤疤,脸色十分难看,恨声道:“陈将军你可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陈方见这左统王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已是知晓,笑呵呵地道:“左统王莫非你真如陈某所言,乃新丽高罗人?”
阿古那摩宝面色铁青,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盯着陈方道:“你的废话太多了!你究竟是降还是不降!”
陈方哈哈大笑道:“兄弟们,这里有个新丽高罗的猴子叫我们投降,你们说我们降还是不降!”
众人异口同声地道:“不降!”
声音震彻云霄,如同斩铁断钢般坚决。
陈方笑道:“左统王,你也听到了吧!”
阿古那摩宝寒声道:“不降便只有死!”
“去你妈的新丽高罗废物,就凭你这狗屎也想让大爷投降!”
“无耻无知的蠢货,真不愧是新丽高罗的杂种!”
众士兵纷纷开骂道,在边军看来投降是一件无比耻辱的事情。
他们有许多人都是当地边民,与铁烈不共戴天。
如果向铁烈投降不单是自己遗臭万年,就连自己的家人也会遭到别人的白眼和歧视,而且此刻招降之人竟然是新丽高罗人,这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阿古那摩宝手掌一挥,弓箭手眼中杀气大盛,箭矢纷纷对准陈方等人。
“我再问一遍,降还是不降?”
“新丽高罗的废物闭嘴!”
“白痴才会向你这废物投降!”……阿古那摩宝眼神射出凶光,箭如雨落,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恒军这五百残兵。
看着不断倒地的同袍,陈方眼中闪过一丝凄然之色,朗声笑道:“我陈方能与诸位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也不枉此生了!”
说罢挥动血铸刀,朝敌军奔杀而去。
其余士兵也纷纷握紧武器,丝毫不惧那密集的箭雨,跟着陈方冲击敌阵。
“风起云涌,大漠苍茫;手持战刀,守吾家国;杀尽贼奴,卫我妻儿;壮士去也,终为鬼雄;烽火漫漫,裹尸而还;持戈跃马,雪我宿耻;诚既勇武,不可凌辱;毅魂魄兮,激扬万世!抛头颅兮,该当万夫;当万夫兮,九死何难!”
朱红滴落,绽放夺目凄艳,雄躯倒地,刻下千古英姿。
嘹亮的大恒军歌由高昂到低沉,渐渐回归无声,只余一片寂静。
将士撒热血、勇者泣英魂,不屈天地间。
在战场上,在各自坚守的岗位,在每一个战士的心中,无尽的热血,奏出一曲灵魂之歌,是来自千年前的信仰,更是播向千年后的希望。
第十二回、三千扶摇
傀山外围三十里处,十名恒军士兵与一名僧人正不断地策马狂奔,其身后紧紧跟着一队妖族士兵。
当日天罗破阵,苦海凭着深厚的佛门根基躲过一劫,但遭到妖族无尽追杀,所幸王栋等人在傀山外围接应,才得以保全性命。
正因如此,引得妖族内部发动士兵追击这伙潜入傀山的外人。
身后的妖兵数量繁多,而且还有许多从未见过的妖物,如蝎子精、狮子精、猿猴精,各种不同的妖物轮番攻击,使得王栋等人应接不暇,几乎喘不过气来,也亏他们了得,被这群穷凶极恶追杀了几天依旧能力保不失,但看着身后的妖物越来越多,王栋等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绝望。
“王大哥!”
梁明指着前方的一处峡谷叫道,“前面有峡谷,咱们进去避一避吧!”
王栋昔日在百兵长中颇有威名,所以自从龙辉失踪后,众人就以王栋马首是瞻。
面对这数量庞大的妖物,王栋自知不能力敌,于是便招呼同伴策马朝峡谷奔去,在撤退的过程中王栋指挥众士兵边打边撤。
“吴聪!”
王栋招呼道,“你用弓弩牵制妖兵!”
“是!”
吴聪精于骑射,只见他策动缰绳,战马猛地一个掉头,竟朝身后的追兵迎上,在距离敌军还有两百多步时,吴聪又是一扭缰绳,战马在妖兵前方兜了一个半圆。
随即,吴聪举起弩箭便是连环三箭,三名妖兵立时毙命。
众妖兵不由勃然大怒,纷纷举起弓箭回射吴聪。
面对身后箭矢,吴聪身子一矮,双腿夹住马腹,整个人倒挂在战马身上,那些箭矢连他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
“哈哈!妖孽,来尝尝本大爷的厉害!”
吴聪从战马身下探出身来,上弦,搭箭,动作一气呵成,只见七道箭芒疾飞而出,快得令人难以置信,最为叫绝的是这七道箭矢竟无一例外地钉在七名妖兵的面门之上。
吴聪的这首绝活名为七星连珠,昔日军中比试时,吴聪骑着高速狂奔的战马,连发七箭,箭箭皆中靶心。
吴聪也不恋战,且战且退,只要妖兵一接近便将其射杀,其箭法可谓百发百中无虚弦,妖兵虽然数量众多,但也顾忌吴聪这手神箭,也不敢过于接近。
凭藉着吴聪的精湛的骑射功夫,王栋等人距离峡谷还有一里多的路程。
忽然,前方沙石飞扬,数道庞大的身影从土里冒出——五只巨大的蝎子强势挡路。
王栋大骂道:“妖魔拦路进退两难,真他妈晦气。”
王栋心知若稍一耽搁,前后妖物立马便会形成合围之势,自己这点人还不够这些妖怪吃一顿,唯有冲到峡谷内借助地形之利方有活命的机会。
经过多日与妖兵的周旋,王栋等人早已不想以前那样对妖怪有恐惧感,为求突围,为求保命,众人胆气大盛,挥起军刀迎了上去。
王栋大声道:“袁武和袁文,你们由两翼冲杀,给我切断中间那只臭虫的狗腿!”
袁武和袁文吆喝一声,一左一右地朝最前面的那只蝎子冲去,两柄军刀藉着战马狂奔之力,只见军刀犹如两道闪电般朝蝎子的两条前腿劈去。
那只蝎子巨大的身躯猛地上仰,两条前腿悬在半空,袁氏兄弟的左右夹击之势顿时落空。
蝎子精发出人言,冷冷笑道:“这种雕虫小技也想伤……”
那个“我”字还没讲完,蝎子精的前首便被一柄飞刀插中,疼得他哇哇直叫,庞大的蝎子身躯不断地在地上打滚。
这五只蝎子精由地下冒出来后,便摆出一个层层逼近的阵势,要将王栋等人围杀下来,可是被这么一个打滚便打乱了阵势,后边的蝎子精前进的步伐顿时受阻。
王栋等人从军多年,早就有了他们自己的切口和暗号,比如刚才说的“两翼冲杀”实际是指让两人由两翼干扰敌人,引出中路破绽,那名蝎子精虽同人言,但思维始终难以跟这伙老兵条子相比,当他注意力被袁氏兄弟分散后,王栋便一把飞刀伺候,正中前首。
袁氏兄弟见状,猛地策马飞奔,由左右两翼朝后边的四个蝎子精冲去,藉着战马奔驰的速度,手中军刀更添威势,朝着最外围的两个蝎子精的腿劈去,只听卡嚓两声,两条巨大的蝎子腿应声而断,那两只蝎子精在剧痛之下难以支持,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王栋等人见状心知机不可失,朝着外围的缺口冲去,余下的两只蝎子精调转身躯,正想拦截之时,倏感身躯一阵刺痛。
吴聪此刻在后边连射数箭,恒军弓弩虽然厉害,但蝎子精那身甲胄实在厚实,这几枚利箭也只是勉强射入两寸左右,只能让他们痛一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损害。
王栋等人也正是凭着蝎子精的这一下的迟疑,冲了对方的合围之势。
甩开最后这两个蝎子精后,前面便是一马平川,王栋等人很快便冲入峡谷内。
一进来,众人不禁大吃一惊,这个峡谷入口虽然狭窄,但深处却极为宽广,而且分出数道岔路,不知何处才是正确出路,若想从此地出去,着实困难。
峡谷内四处皆是嶙峋巨岩,两边尽是陡峭山壁,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袁氏兄弟道:“确实是一个险地,若有足够的材料,我兄弟两定可以叫那群妖物半步都踏不进来。”
这兄弟两擅长布置陷阱,若真有足够材料给他们使用,还真有可能设置出重重机关,用来阻挡妖兵。
梁明笑道:“你两省省吧,就算给你们足够的材料,你们由足够的时间设置机关吗?外边追着我们的妖怪没一千也有八百啊,而且那些蝎子精还会钻地,你们的机关最多只能对付一下那些狼啊,狮子之类的妖物。”
王栋道:“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梁明你最擅长隐匿行踪,你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能够避开这些妖怪的耳目吗?”
梁明苦笑道:“难啊,这些妖怪鼻子比狗还灵,即便我们能暂时从他们眼皮底下消失,但他们还是可以凭藉着气味找到我们的行踪。”
胡英东忽然严肃地道:“大家小心,地下有动静!”
众人知道胡英东的耳力极强,他说地下动静十有八九不会错,而且很有可能就是那些蝎子精,于是皆握紧军刀严阵以待。
倏然,地面猛地冒出一道庞大黑影,果真是一头巨大的蝎子精。
胡英东、梁明以及袁氏兄弟同时出手,四路刀势合围异端妖物。
巨蝎也不是省油灯,两只巨钳左抵右挡,巨大的力量把四人震得连退十多步。
林小春与肖波两人见状,一个箭步抢上前去,来了个懒驴打滚,直接滚到蝎子巨钳的盲区,对准巨蝎的身上便是两刀,他们都是陌刀营的士兵,臂力远在常人之上,这一刀足可以削断手臂粗细的铁条,蝎子精虽是一身坚甲,但也被硬生生地划出两道口子,绿色的液体猛地从体内涌出。
两人心知这些液体诡异,一个后仰躲开了。
绿色液体洒在地上,发出腐臭的酸味,冒起丝丝白烟,腐蚀性极强,人要是沾上一点保管皮开肉绽。
两人深吸一口气,暗骂道:“果真是妖物,连血液都这般歹毒。”
“小心!”
两人听见同伴大声警告,心知危机迫近,本能之下挥刀劈出,只觉得一股磅礴巨力涌来,军刀难以把握,应声脱手。
原来巨蝎下半身已经从地底出来,那条剧毒无比的蝎子尾巴朝两人扎来。
林小春、肖波两人没有武器防身,只得在凭着灵巧的步子左右躲闪,单是血液都这般剧毒,如果真给毒针扎中恐怕大罗金仙也得没命。
蝎子尾乃是蝎子身上最具力量和杀伤力的部分,哪有这么简单就躲过,林肖二人很快便左支右拙,就在这危急关头,七支利箭如同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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