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落南洋》 第19章

此刻,我真想把生命沉入海底。任岁月流逝,任风雨变迁。我的生命也从此

完美而安详,不要让我醒来,让我安然而眠。

窗外不知何时飞起了绵绵小雨。雨珠扑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不

由想起古人的诗句:“窗外芭蕉窗里人,分明叶上心头滴。”我无心听雨,忍不

住又念起不知身在何处而形单影只的她,还有那个夜晚……

耳边响起熟悉的铃声,那是我手机的铃声。

这么晚了还有谁会给我打电话?

“今天整整开了一天和一晚上的会,实在没空给你打电话,只是向你说一声

生日快乐!”是平从北京打来的长途电话。那端的声音迫近,并且沉稳。

“我不快乐。”不知为什么,对于平,我总是实话实说。

“又怎么了又?”平着急的口气。

“郁闷啊!”我顺口回答了一句,这时我望了一眼沙发上的王丽,由于她酒

喝得太猛,酒劲发作,头斜靠在沙发上好象睡着了。

“你也有郁闷的时候?”平嘲弄着。

“何止是有时候?你走后我就没有开心过。”

“还是为了那两个女孩子?”

“就算是吧。”

“你呀,我现在是对你越来越看不透了。说你风流吧,你还挺多情;说你好

色吧,你又心太软!看起来你挺潇洒,谁知道你又整天心里郁闷?”

“看来我就是跟你在一起才开心。”

“是吗?”

我感觉自己真的变了。昔日的我,从来不会为感情花费精力和时间。可是现

在呢?什么风流倜傥,我跟一个俗人又有什么区别?望着王丽我不觉有些心酸。

我的事业,我的爱情,我的生命,在这个异国他乡的土地上,哪有什么爱在他乡

的季节?可笑?!可悲?!可叹?!同时,也忍不住觉得自己有点特别的可怜。

“英子有消息吗?”平又问。

“喔!”我一怔,“她在电子邮件中说论文写完了,将要毕业了,毕业后要

去一家公司实习。”我说。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该收敛一下,正经过日子吧。”

“是啊,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我说。

“谢谢,你呢?有什么打算?”平问道。

“我?没有打算。不过,我想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要去哪里呢?决定了么?”她说着。我能想象出她当时的那种

诧异的表情。

“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离开。”

电话那端是片刻的沉默。

“你不想再见见我?”

“不了。”

……这是我们电话中的最后一句话。

我曾经这样想。人只有在一个地方呆上一辈子。这样才是家。可是现在我发

现,像我这样的人是根本就不会有家的。永远都不会有的。即便有,也只是最后

的归宿……墓地。墓地是无所谓家的,因为每个人最后都必定去那里。人太多,

不是我要的家。

我与平讲完了电话,回到王丽的身边。

“谁,谁的,电,电话?”王丽闭着眼睛,口齿不清断断续续的呢喃着。

“一个北京的朋友,只是向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哦。”王丽哼了一声,之后,我听到她有轻微的打鼾声。

我把她抱回到床上,她身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我轻轻地把她身上的衣服脱

去,又去把毛巾浸热,擦拭她脸上和身上的污垢。

我为王丽擦拭身体的时候,我不能不注意挺立在她胸前的那一对巍巍颤颤的

乳峰,饱满白嫩,坚挺高耸,散发着成熟丰腴的魅力和韵味。两臂洁白晶莹,肌

肤细腻滑润,身材的优美曲线还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我为她擦洗的动作弄醒了她。她的身体开始颤抖,我小心的抚摸她,她的肌

肤像绸缎般柔滑。

我和她是这样的贴近,我能听到她口中传出的呼吸,我能清晰地看到她乳胸

的起伏。我的手开始在微微抖动,我的心跳在加快,也许是酒精在起作用,我仿

佛已感到有些晕眩而不能控制自己。或许是一种异性相吸的本能,或许是太久的

压抑心情,只感到有一股冲动,一阵激情,一种再也难于克制的欲望。这时,王

丽也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手。

我亢奋不已,我们紧紧的抱在了一起,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把她的腿扛在肩

上,如同天上坠下的陨石一样一下子冲进她的阴道,她疼的叫起来,我马上又全

都拔了出来。上面沾满了鲜血,她下面也出了一点血,我爱怜的吻着她,为她擦

干净。她伏在我的肩膀上哭泣。

“我来月经了。”她轻柔的低语。

“对不起,我不知道。”心中有些负疚。

由于我没有射精。躺在她的身边,总是欲火难消。

我又要求插入,她答应了。我慢慢的插了进去,她开始皱着眉头。不过一会

随着我的抽插也舒展了。在我快要射精时,她也高潮了。我肩膀上被她抓出了血

痕。

第二天,王丽照常早晨起来去厨房准备早餐。我终于明白,人是无法摆脱命

运的。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那是下了一辈子的雨。屋檐上的雨珠“扑扑”地打落在

那墨绿的棕榈叶上。这声音仿佛来自黑暗世界的某个角落,在无情地嘲笑着活着

的死去的人……我相信几年后,几十年后,甚至几百年后的某个夜晚。我在一次

惊醒的时候,依然可以听见爱情哭泣的声音。而我却什么也做不了。

我曾经这样想,如果当初英子不去美国,如果我也不来新加坡,如果我们在

北京就结了婚。如果我没有买这套房子。也许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不过,没有“如果”。只有宿命。

在命运里挣扎的人,注定一辈子无法摆脱命运的纠缠。

有时候,有时候世事真的很奇妙,冥冥中的安排,不能不让人为之叹息。

……

公司里的工作照样忙碌不堪,一直忙到同事们都下了班。如今我特别喜欢一

个人独处的时候,一个人苦思冥想。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又是只剩下我一个人。

茫茫人海,风雨几何,顺流逆流,岁月蹉跎,如今我正徘徊于人生的十字路

口,忍受着心智的苦痛与煎熬,令心智已经成熟的我,不禁慨叹做人的艰辛与悲

哀。

……

办公桌上的电话在寂静中惊天动地的响了起来。

“子昊,是我。”筱怡的声音。

“嗨,筱怡。”

“我就在珊顿道的星巴克,你能来一下吗?”

“有事吗?”

“我履行我对你的承诺,我要告诉你陈静的事情?”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吧。”

“我要告诉你陈静的事!”

“陈静?好,好,我马上就来!”

我关了电脑,锁了办公室的门,迅速地跑向电梯口。

我走出办公大楼,雨下得正狂,风也吹得苍茫。夜色里流泻着的阵阵声浪,

那是雨点滚珠似的叮叮咚咚地敲击着夜的寂寥,倾刻间濡湿了我整个心房……

有一种爱,很凄迷。有一种爱,只能远望。有一种爱,注定要成传奇……

……

有一种爱,叫作痛,痛得心脏起了褶子,痛得头脑空洞无物,痛得意志麻木

萧瑟……

有一种爱,叫放弃,明知道许多事情是没有答案的,却想找寻一个答案,真

的好累……

曾经在心中千万次的乞求她回来,回到我的身边,回来修补我早已残缺不全

的心,但我知道那不可能。

经常惊醒于午夜梦回的黑暗中,我的心都好痛,是思念一个人的疼痛,看着

夜空中的星星,想着你的夜,你还好吗?一直都快乐吗?没有我在身边是不是有

另外一个人去关心你,爱你吗?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只是希望再见你一面,但我又怕见你,怕见到你,我的心

又会再一次的被捏碎。

我只有对自己说不要再去想你,不要再想了,虽然你的影子从未离开过。

有一种爱,我们不能称之为爱情。虽然有同样的心动,同样的怀想,同样乍

然相见的喜悦,依依不舍的眷恋,但世间总有一种约束,让心思沉静,让感情不

再漂泊,发乎情,只能,止乎礼。但依然可以在阳光下享受难得的温情,依然可

以在午夜梦回时心生柔情,依然可以相信自己的完美与可爱,在这些温柔的情愫

里。

有一种爱,可以默默的爱,默默的理解,默默在心里装满祝福,挥一挥手,

让春草绵绵,落红成阵。让我们轻轻的叹息,深深的爱!!!

一直心神不宁精神恍惚的我,在过马路时没有看到红灯,仍然低头前行。就

在这时,风雨交加,暮色浓重。在双向穿行的车辆开始交汇的瞬间,我迟疑了一

下,正考虑着应该前进还是后退,还来不及完成思考,两道强烈的灯光伴随着一

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和着人声、雨声、风声,那一刻,我只觉着像是兀地被人给

了当头一棒,眼前猛然涌起一团黑雾,遮住了我的视线,脑海一声轰鸣。天旋地

转间,动弹不得。

似乎还隐约看到漫天飞舞的树叶,陈静穿着鲜艳的玫瑰红裙和米色皮鞋,踩

着轻盈的步子走远了,我被重重的抛落在冰冷的马路上。我失去了知觉,然后就

没有了记忆……

不知昏迷了多久,醒来时朦胧地看见王丽握着我的手坐在我床前的凳子上。

四周,却是一片白色的茫然,背景是医院长长的走廊和来回穿梭的白衣,头顶上

的吊瓶里,滴滴液体,正缓缓渗入我的脉管。

当我的视线越来越清晰时,我惊奇地看到:在床的另一边站着三个人,啊!

那是陈静!她的一旁是筱怡,另一旁是一位高个子的男子。

“陈静!”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别动,你几乎已经把我们给吓死了!”筱怡、陈静和王丽急忙上前一齐把

我按下,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我不知道我是惊喜还是悲痛。直感到有着呼之欲泄

的泪水。

只见两行清泪从王丽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眸中轻轻滑出,掠过苍白无血的面

颊,滴落在我和陈静紧紧相握的那双手上,写满的是别情依依,烙印的是铭心之

誓……

当我平静下来,安稳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我望着陈静身旁那个男子发怔。

那是一张并不陌生的面孔。

“子昊,这是我哥。”筱怡看出我的心思,主动介绍说。

“他就是许耀明。”陈静接着说道。

啊?!他就是许耀明,他们医院的那个高个子医生?只见那男子有着高挺的

鼻子,宽阔的额头。他微微地凝着双眉──他的眉毛可以用“漂亮”这个词语来

形容。不是非常的浓,也不会特别的淡,成熟男人特有的平静里流露着些许无奈

的寂寞。

我的血突然凝结,只有心跳的声音,气氛紧张而坚涩!心怦的一下,痛!很

痛!!

……我发现我哭了。但眼泪却流不出来。

雨落南洋46

我躺在病床上,感到头很痛,很累。

我总以为爱情是一种感觉,一种默契,一种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感应,太理智

的恋爱可能是一场尴尬的谈判。爱情是种双向可逆的默契。烦恼时,一起沉默,

愉快时,一同畅笑。

真的,我不知道我真要什么,只是在未得到时,才隐隐若失。有人说:“作

为男人,被人依赖,被人依靠,被人需要,也是一种幸福。”

也许是生活慢慢的沧桑;也许是远离家门,独自异乡;也许是缓慢而又痛楚

的回忆;也许是种种忧伤的思绪,驱不散理更乱……

其实,人们何尝不想更多的快乐?但人总是容易忘记了快乐,而对伤心总是

刻骨铭心。伤心总是容易写成书,快乐总是容易把人冲得头脑晕晕的。好多发自

内心的倾诉,涓涓而流动,轻轻而逝去。有年轻的无奈与成年的苍桑,背影远逝

处,总象一帧绝美的风景。

有时觉得清醒又懵懂,在成长的同时却也积累了忧伤。一生难于忘怀的往日

旧事,也留下了长长日后的回忆与追寻。游离在人生的大海,重新拼组着快乐,

也许会很快填埋过去留下的伤口,而思念和回忆才真正开始。学会了人情世故,

学会了处世圆滑。

为什么如今的人都迷恋上网络?因为我们最希望的是一种释放,寻求情感上

的轻松。依然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心情故事,偶而也看看窗外的星光。

因为很早就知道那千古绝唱的梁祝悲剧,似乎那就是两只蝴蝶。所以当陈静

出现的时候,我是何等的激动和向往!因着落叶飞花般的情怀,这寂寞便难免降

临,丝丝扣扣,纤纤绕绕,挥之不去。

苦苦寻找,于茫茫人海之中,只为曾那样温柔的一对眼睛,满天风沙里,看

见你,便如阳光,一直照到心底。沿着思绪行走,两足不由人控制,总向着西方

大漠之中,那曾经的辉煌,即使远在天涯,也梦萦魂系。这便归去,唱罢阳关,

欲与你相知,但纵使山无涯,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人也合。

激动与悲哀的情绪交替上升,我凝望着陈静,她瘦了。两颊有些微陷。但那

依然是一张娇好的脸,肤白如雪,唇红如朱,但眉宇间却有一种抹不去的落寞。

也许是病房里光线的缘故,我忽然觉得她的脸上有一种苍凉。她的眼神没有以前

那样清丽透明,似乎有一层雾气在眼瞳中蔓延,如梦、似幻。

“我们走了,你要好好休养,多保重!啊。”陈静的手从我手里抽了出去。

“好好休息,不会有什么大碍。”那个叫许耀明的男人也对我说了一句。

“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去给老板说的。”筱怡很温柔的声音。

之后,陈静转过身,边走边伸手挽在许耀明的胳膊上,筱怡也跟着走了。走

出几步后又扭回头向我摆了摆手,似乎是示意:拜拜!

我望着陈静离开的背影,心头陡然一揪,她真的是走了。

忘了吧,就像一朵落地的花。我在心里默念,一声叹息,又一声叹息。

也许是因为时近黄昏,也许是因为我亲眼看着她走了,那首《再别康桥》便

挑起了我心中隐约的情愫,明知是不可能,却又不愿让一切就这样流逝,我闭上

眼,极力想锁住以往的记忆,却禁不住深深地看向陈静她离去的方向。

我带着泪痕昏昏沉沉的睡去。偶尔,胸口随着啜泣起伏──梦里也会因为要

离开她而失声痛哭,睡也睡得很不安稳。王丽把我拥在怀里,轻轻拍打着我微微

颤抖的肩背,她以为我是身体的疼痛,她总是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要不要把医

生叫来?要不要吃点止痛药?要不要给你打一针?

我别过头,凝噎无语,不敢对视那潭凝聚伤感雾气的眼眸,只是摇着头,更

是感到那种剜心之痛倾刻之间又肆意袭来,仿佛我的肉体和灵魂倏忽间被咬噬得

遍体鳞伤,变得不堪一击……

天黑了下来,在我眼中窗外那交织着的光与影,已经失去了它的意义,只有

那汽车急驰而过的狂鸣声常令我怔忪不已。依旧那么刺目,那样张狂,一如那被

血染红的雨夜和记忆……

王丽已经像守望麦田的农夫,两天两夜守护在我的床前,也许她的眼帘不曾

合上片刻,如今看她,那是满眼的血丝,满眼是痛。

经过医院详细的检查,这次车祸并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伤害,脑部有轻微的

脑震荡,右腿被撞伤,缠了很厚的绷带,踝骨韧带扭伤,肿得很大。第三天,我

说服了王丽让她回家休息,我的精神也好了许多。

下午一觉醒来,床前站满了公司的同事。桌子上堆满了鲜花和各种水果。

我正要欠起身,立即被他们按了下去。

“感觉怎么样?”总经理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说。

“你小子真是命大,面包车的头部被你撞了个坑,你却没事。”tony

风趣地说道。

“看来林经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catherine也凑起热闹。

“我还能有什么后福啊!没死就是万幸了。”我说。

“我看啊,你的后福就要看我们筱怡啦!”tony说完眼睛紧盯着筱怡。

“嘿!他的后福跟我有什么关系啊?”筱怡反驳着。

“好了,不管后福还是前福,以后大家切要注意交通安全,汽车是铁,我们

的身体是肉啊!肉哪能撞过钢铁呀,这次子昊没有什么大碍,那真是他的万幸,

也是我们公司的万幸。好,子昊你好好休养,希望你早日恢复健康,公司里还有

许多重要项目需要你啊!”总经理说完之后,大家就离开了。

月亮升起来了,照着窗外的树,勾勒出一片那么模糊的影子,我知道那不可

能是她,可她偏偏就象站在那里。我轻轻喊她,叫她,用想象来追踪她的步伐,

我看着病房里那监察仪的绿光一闪一闪,向航标一样,只是没有声音飞来。我沈

睡惊醒一次又一次在深沉的梦寐里。睁眼又闭上,看那墙上的一点萤光。昆虫在

窗外鸣叫,那么响亮,清晰,我就漂在那么黑的夜,那么黑的黑色上面了。

在病床上辗转反侧。如今只有她是我唯一能够激起心灵的震颤。

正当病房里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飘动的落叶时,小雪风风火火地跑进病房。

“哎呀!哥,你可把我吓死啦!”小雪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边说边寻

找着搁放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咳,这几天打你的电话,都是关机,我跑到你住的地方,整天都锁着门,

打丽姐的电话也打不通。”

“是啊,都在医院里,电话不让开。”

“直到今天我才打通丽姐的电话,才知道你出事了。”

“怎么样?让我看看。”小雪说着就扒开我身上的被单,看到我那缠满绷带

的右腿。接着说:“没有断吧?”

“没事。”

“疼吗?”

“当然疼啦。”

“哎哟,你真可怜。”小雪的手抚摸在我受伤的腿上。

“来,我给你做了十全大补骨头汤,先喝点吧。”小雪把保温瓶打开,顿然

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小雪认真地一勺一勺地往我的嘴里喂着骨头汤。

我为小雪的这片深情深深地感动,她对我是这样的体贴和关心,我时常在心

里想,为什么上苍对我要如此眷顾,为什么这么多好心的女子会对我如此倾心。

我不禁一阵心酸,潸然泪下。

“怎么了?不舒服啊?”小雪放下手中的汤勺。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拭我

脸上的泪水。

我摇摇头,小雪为我擦拭着眼泪,她的脸离我是这样的贴近,我凝视着她,

她是这样的温雅秀美,一往情深。……只见她浅笑盈盈,万千柔情,我突然想起

她家电视柜上的那张合影照片。我的心顿然一颤。

“小雪……”我声音低沉。

“嗯?”小雪的手臂停在空中。

“你以前的男朋友叫什么?”

“还提他干什么?”小雪一脸不屑一顾的神情。

“我想知道。”我说。

“哥,是你让我忘掉他的,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我还会沉迷多久?是你在

我最痛苦的时候帮助了我,哥,所以我才特别感激你。”

“小雪,他是不是姓许?叫许耀明。”

小雪猝然愣住了,她一脸的疑惑和惊讶。

病房里顿然一片沉寂,我们都沉默不语。

……

“你怎么知道的?”小雪好象从痛苦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现在的女朋友是我的一个朋友。”我说。

“是一个中国女孩,对吧?”

“但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中国女孩。而是另一个中国女孩。”

“啊?这个没良心的。”小雪的眉宇间露出怒气,问:“那么后来呢?”

“今天他们来看望我了。”

“啊?你提起了我吗?”

“我不敢确定,怎么能提你呢?”

“你是不是担心你的朋友也会受骗?”

“我,我,我还不知道……”

“小雪,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不爱关心别人私事的我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

题。

“前两年,新加坡流行一种叫作‘骨痛溢血热症’的疾病,我不幸也被传染

了,高烧持续不退,就被救护车送进了他当时工作的医院。”

“是他治好了你的病?”

“嗯。”小雪点了一下头,接着说:“那时我刚从学校出来不久,单纯而不

知天高地厚,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工作,有很好的朋友和家人,我以为我的生活

就在天堂,我想本来我可以一直这样幸福地享受生活,但是,我遇上了他。那时

我觉得我很幸运。但认识了他,我又这么的不幸,认识了他!…”小雪哽咽了,

她说不下去。

世上常说无巧不成书,太巧合的事总是令人难以置信,但这确确实实的发生

了,就发生在我的真实生活中。

雨落南洋47

当窗外的路灯悄悄亮起,夜已翩然而至。那或耀眼或昏暗的光线,轻盈的划

出夜的旋律。病房桌子上的那个硕大的花篮盛开着各种优雅的鲜花,花芯含羞舒

卷,幽幽的吐露醉的清香。

偶尔有晚归的鸟扇动翅膀的声音,白色的羽翼在月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匆

匆掠过树木的上空。今夜,它们又将栖身何处?晚风轻扬,黑暗中树影婆娑,榕

絮缥缈。

小雪几乎哭泣般的向我诉说了许耀明追求她的过程。我理解像许耀明这种男

人的猎艳心态,男人决不会忍受与一个女人厮守的寂寞,尤其是像他这样,有一

副俊秀的外表,一份体面的工作,优越的家庭和挥洒不完的金钱。

“哥,你说男人都会喜新厌旧吗?”

“从心理上讲是这样的,但从道德上讲就另当别论了。”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有什么不好?”

“感情的事是说不清楚的。”

“我真的是不甘心啊。”

“怎么,你还想他啊?”

“说实话,不想是骗人的,那毕竟是我的初恋啊。”

小雪沉默了片刻,继续说道:“也许女人永远难逃情劫,因为我们是用整个

生命去爱,爱得没有呼吸,没有空间,这不是错,是习惯,是天性!”

小雪的情绪又触动了我的心事,是啊,就在那一刻,那一刻在我的心中留下

了深刻的记忆……

我痛苦的凝视,瞬间如过千年,陈静她绝然地转身,手挽着许耀明的胳膊离

去,让我受伤的身体僵硬成灰。那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女人就这样的走了,我怔

忡失落,感觉自己的心被掠夺一空。

“哥,回忆以前的很多时候,我想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可是就没想到…”

“小雪,我理解你,失恋了,斤斤计较你辜负我多少,我有哪些不甘,这都

是人之常情,但分手自有分手的理由,何不在痛过之后自我安慰:以前老是担心

会分手,现在没什么好担心了,以前总在抱怨他对你不好,现在你再也不必受到

不好的对待了。以前你只能守着一棵树,现在到处都可能有芳草。是不是?”

“嗯,我爱过的男人都是值得我爱的。你,还有以前的他。那么让我引以为

豪。”

“你别提我。”

“我就提你,你们都有学问,见多识广,人长得也是真正的汉子。爱着的时

候我总觉得自己很骄傲很幸福。你知道不知道我把你当偶像来崇拜?你永远是值

得我骄傲的男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肯定也会是。就象我以前说的一样,你

了不起,比别人都强,我真是的这么认为的。”小雪已经不再哭泣,眼瞳里开始

亮出光芒。

“你就别再夸我了,其实我和你一样,失恋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哎,对了,哥,你跟丽姐是初恋吗?”

“不是,我也有过许多女朋友。”

“哼,我看也是。”

“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倒真希望小雪把我当成坏人,把我放入“不是好东西”的行列。

“对,我真的不是个好人。”

“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坏人。”

小雪的话让我无语。

今夜的星星不多,越发的显出那轮银色弯月的细致美丽。月光是可以如水般

温柔的。这样细细的弯月,又能借来多少太阳的光,尽力的照亮这片漆黑的大

地。

月弯弯,银细如钩。风停了。云走了。天还是蓝的黑黑。

“生活还是要过的。其实有种爱叫作离开。我们都一样,小雪,我希望你看

开点,离开不全是坏事,雨过总会天晴的。”我不知道我是在讲给小雪,还是在

讲给我自己:

“不要只想着一时的失去,你以后可能有更优秀的男人在等着你。只要不失

去生命,我们依然大有可为。你想,我如果这次车祸死了,我们那还有机会在这

里聊天吗?”

“哎哟,你怎么提死啊。我知道你不会死的。”

“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

“我爸爸也是个好人,而且要比我好上几百倍,但是他死了。”

“啊,你说什么?你爸爸不在了?”

“也是车祸,我没有死,但我爸爸却就死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所以我特别羡慕你们都有爸爸。”

“聊什么呢?两人那么亲热。”王丽进来了说道。她提着两大塑料袋的东西

放在桌子上,我急忙把手从小雪的手里抽出来。

“吃饭吧,今天我做的全是北京家常菜。”王丽把一盒盒的饭菜从塑料袋里

掏出来。

“那我先走了,丽姐,哥,你们快吃饭吧。”

“别走啊,一块吃吧。”王丽对小雪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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