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一个谋杀犯的故事》 第27章

效的。这种香味闻起来颇像稀牛奶和干净的软木。格雷诺耶用了这种香水——即

使胡子拉碴,脸色阴沉,穿着大衣——就像是个穿着一件破外衣。靠人救济的脸

色苍白的穷小子。在市场上摆摊的妇女一发觉他如此狼狈,就塞给他硬壳果和干

梨子,因为她们发现他看上去十分饥饿,无依无靠。屠夫的妻子本来是个非常厉

害的丑老太,也允许他选出发臭的剩肉和剩骨头,免费带走,因为他的清白无辜

的气味感动了她的慈母心。他用这些剩余的东西直接与酒精浸煮,又得到了一种

气味的主要成分。若是他想单独一人,避免与人接触,他就使用这种气味。这种

气味在他周围造成有点令人厌恶的气氛,如同人睡醒时从不新鲜的肮脏嘴里呼出

的一种腐臭气息。老矜气味钻效用妍此后少,就连不太敏感好嘛炭多出身不今已

地避开,到户外去透透空气,自然没有完全清醒地意识到,究竟是什么使他厌恶。

把这种驱虫剂滴几滴在小屋的门槛上,就足以挡住任何入侵者——人或动物。

他按外部的需要像换衣服一样变换气味,这些气味都使他在人的世界中不受

搅扰、不暴露其本质。在这些不同气味的保护下,格雷诺耶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

(bsp;献给他的现实的热情追求:灵敏地追猎种种香味。由于他有了个宏大的目标,而

且还有一年以上的时间,他不仅怀着极大的热情行事,而且也非常有计划和系统

地把自己的武器磨得锋利,使自己的技术精益求精,逐步完善自己的方法。他开

始了他在巴尔迪尼那里未竟的事业,着手从石头、金属、玻璃、木头、盐、水、

空气等无生命物体里提取香味。

当时,用简单的蒸馏方法失败了,如今由于油脂的奇妙的吸附力而取得了成

功。一连好几天,格雷诺耶用牛的油脂涂在黄铜制的球形门把手上,他喜欢它的

凉爽的、发霉的气味。你瞧,当他把油脂刮下来检查时,他就闻到那个球形门把

手的气味,虽然量非常微小,但却很清楚。甚至在用酒精冲洗过以后,这气味依

然存在,非常柔和、遥远,被酒精的雾气遮掩了,世界上大概只有格雷诺耶的特

灵鼻子才能闻到——但确实是在那儿,也就是说,至少在原则上是可以掌握的。

若是他有一万个球形门把手,他将花一千天时间来涂油脂,他就可以制作出一小

滴黄铜球形门把手香味的高级香精,其气味之浓,足以使每个人一嗅到就不由自

主地想像其原始的气味。

同样,他用自己小屋前橄榄林地上抬到的一块石头进行多孔钙的气味实验,

也取得了成功。他离析出一种香味,得到了一小块石头香脂,它的无限细微的气

味使他高兴得不得了。他把这种气味同他在自己房屋周围所有物体所摄取的其他

气味配在一起,逐步生产出一种微型香水,具有弗朗西斯教派修道院后面那片橄

榄树林散发出的气味,把它装在一只小香水瓶里,带在身边,若是他高兴起来,

就让这气味复活。

他所创造的是技艺高超的香味特技,是非常精湛的小巧游戏,自然除了他本

人以外,没有哪个人能对此加以欣赏或仅仅是有所了解。但他本人对完成这毫无

意义的事情欣喜若狂。在他的一生中,在以前和后来,都没有出现过——种真正

纳粹幸福的时刻,就像他此时满怀游戏的热情,创作具体物体的香味风景画、静

物画和肖像画这样,因为不久以后,他就转向有生命的对象了。

他猎获冬蝇、幼虫。老鼠、小狗,把它们浸在热油脂里。夜里他悄悄地溜到

牲畜棚圈里,用涂上油脂的布巾把牛。羊和小猪裹起几小时,或用含油绷带把它

们缠起来;或者他偷偷地跑进羊圈,剪下一只羊羔的毛,把散发香味的羊毛放在

酒精里洗。结果一开始还不够令人满意,因为动物不同于球形门把手和石头这些

服服帖帖的东西,它们是不会那么顺从地让人车走它们艄香味的。猪在猪圈的柱

子上路掉绷带。羊在他夜间持刀靠近时哗哗地叫。母牛顽固地把油巾从乳头上抖

掉。当他要处理他捉到的几条甲虫时,它们就分泌出令人作呕的发臭的液体;而

当他要处理老鼠时,它们大概是害怕的缘故,把屎拉到他那气味上高度灵敏的香

脂里。他想离析气味的那些动物,与花完全不同,不是乖乖地或默不作声地交出

它们的香味,而是对死亡作出绝望的抵抗,它们无论如何不让人触摸,又踢又蹬,

反抗着,因而产生大量恐惧和死亡的冷汗,汗水由于含酸过多而破坏了热油脂:

这样,他当然无法冷静地工作。他必须使这些对象平静下来,而且要以迅雷不及

掩耳的速度,使它们来不及恐惧或反抗。他必须把它们弄死。

首先,他拿一只小狗开刀。在屠宰场前边,他拿着一块肉把它从母狗身旁引

开,一直引到工场里,正当这只小狗高兴地喘着气伸嘴去咬格雷诺耶左手里那块

肉时,他猛然用右手拿着的木柴去击它的后脑勺。死神如此突然向小狗袭来,以

致当格雷诺耶早已把它放在革香室油脂盘之间的铁南子上时,它嘴里和眼睛里仍

保留着幸福的表情;它在那里流出了没有冷汗污染的纯洁的狗的香味。当然要特

别小心!尸体如同搞下的花一样,腐烂得非常快。因此,他守在尸体旁约十二小

时,直至发现狗的尸体里冒出虽然还好闻、但已经有点不对劲的尸体异味。他立

即停止革取其气味,把尸体弄走,把摄入香味的那一点点油脂,放在一只锅里。

小心翼翼地进行分离。他把酒精蒸馏出来,直至剩下一丁点儿东西,然后把这剩

下的东西装进一只小玻璃管里。这少量香水清晰地散发出潮湿的新鲜油脂的香味

和少许狗的毛皮的刺鼻气味,这种毛皮的气味甚至呛得让人受不了。格雷诺耶让

屠宰场的老母狗嗅这气味时,母狗突然发出欢呼的叫声,接着发出哀鸣,不愿把

鼻子从玻璃管移开。但格雷诺耶部拟就朝馆憬,身上带了很久,借以对自己头一

次成功地从一只活的生物中提取香味精华的胜利日子进行回忆。

后来,他逐渐地、极其细心地以人作为对象。起先他用大孔网从安全的距离

捕捉人的气味,因为他并不急于取得大量猎获物,而是宁可试验他的捕猎方法的

原理。

他以自己那不引人注意的轻微香味为掩护,在晚间混到“四王位继承者”酒

馆里的顾客中,在桌子和板凳下以及隐蔽的神龛中贴上浸过油脂的碎布。几天后,

他把这些碎布收集起来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它们除了厨房一切可能有的气味、

烟草味和葡萄酒味外,还有一点人的气味。但是这种人的气味始终非常模糊,影

影绰绰,更多的是对普通的烟雾的预感,而不是个别人的气味。一种类似的人群

下载

气味——但已经更纯,而且已经提高到高级的汗味——是可以在大教堂里获得

的。格雷诺耶于十二月二十四日将他的试验小布条挂在板凳下,二十六日,当人

们坐在板凳上做了不下七次弥撒后,他又把它们收集起来。一种由肛门出的汗、

经血、潮湿的腋窝和痉挛的手形成的可怕的气味混合物,掺杂着从千人合唱和天

使祝词般含糊不清的喉咙里吐出的气流以及神香、没药的窒息人的雾气,已经转

移到浸过油的碎布上:其模糊不清的、没有明显轮廓的、使人作呕的密集真是令

人毛骨悚然,但是却明显地具有人的特征。

第一例个人气味格雷诺耶是在医院的病房里弄到的。有一个制袋伙计刚死于

肺病,他把他睡了两个月、此时准备送去烧掉的床单偷来。这床单吸饱了制袋伙

计本人的油脂,以致它能像本取花香的油膏那样把他散发的气味吸收下来,并直

接进行分离。其成果仿佛像个幽灵:在格雷诺耶的鼻子底下,那个制袋伙计嗅觉

上又从酒精溶液里死而复活了,尽管由于独特的复制方法和他的疾病的大量瘴毒

使之变得虚幻缥缈,但是他却明显地以个人的气味形象在室内飘动:一个三十岁

的小个子男人,头发金黄,大鼻子,四肢短小,脚扁平呈乳酪色,生殖器肿大,

性情暴躁,口腔有霉烂气味——这个制袋伙计不是美男子,从气味上来看,不值

得像那只小狗一样长久保存。然而格雷诺耶还是让他作为气味之魂在自己小屋里

飘荡了一整夜,反复地嗅着,内心充满地能左右另一个人的气味之情,感到幸福、

满足。第二天,他才把它倒掉。

在冬天的日子里,他还做了一次试验。一个哑巴女叫花子在城里行走,他给

了她一个法郎,叫她在自己赤裸的皮肤上披着各种油脂混合物处理过的破布呆了

一整天。罗实证巩在接受人的气味芳香。羊羔肾脏油脂和经过多一次提纯的猪与

牛的油脂按2乃:3的比例混合,再加少量摄取了人的气味的芳香油最合适。

格雷诺耶做完这件事就罢手了。他放弃了完全占有某个活着的人,放弃了用

他制作成香水的念头。若是这么做,就得冒风险,而且也不会增长新的知识。他

知道自己已经掌握了强行摄取一个人的香味的技术,重复证明这种本领是没有必

要的。

他觉得人的香味本身也是无关紧要的。人的香味他完全可以用代用品来仿

制。他所追求的是某些人的香味:即那些激起爱情的极其稀少的人的香味。这些

人是他的牺牲品。

第三章(2)

一月里,阿尔努菲寡妇和她的大伙计多米尼克·德鲁结婚了。这样,德鲁便

成了手套制造师傅兼香水专家。他们设盛宴招待行会头头,设便宴招待伙计。夫

人为自己公开同德鲁合睡的床购买了新的床褥,从橱子里拿出她五颜六色的服

装。其他的一切都是旧的。她保留了阿尔努菲这个好听的老名字,保持完整的产

权,控制商店的财务,掌握地下室的钥匙;德鲁每天则完成性生活义务,随后就

喝葡萄酒恢复精神。格雷诺耶虽然现在是第一伙计,是唯一的伙计,干活挑重担,

但所得的报酬依然菲薄,伙食简单,居住条件简陋。

这一年开始时,大家忙着大量黄色的山扁豆,忙着风信子、紫罗兰花和令人

陶醉的水仙花。在三月的一个星期天一一格雷诺那到达格拉斯大终一年了一一格

雷诺那动·身到城市另一头去观看城墙后花园里那小姑娘的情况。这次他早有准

备嗅到香味,知道什么在等待着他……但是当他来到新城门旁。刚走到去城墙边

那个地方的半路,就嗅到她了。他的心跳得更厉害,他觉得动脉里的血液幸福得

沸腾起来:她还在那里,她这无比美丽的植物安然无恙地越过了冬天;她充满液

汁,在生长,在扩大,正长出最美丽的花引她的芳香正如他所期待的,变得更浓,

可又不失去其精致,一年前还显得非常柔弱、分散,如今似乎已汇成稍显浓稠的

香河,它呈现出千种颜色,尽管如此,它却把每种颜色来得牢牢的,而且再也拆

不开。这条香河,格雷诺耶兴奋地断言,它的源泉越来越大。再过一年,只要再

过一年,只要十二个月,这源泉就会溢出,他就可以来抓住它,捕捉它大口吐出

的芳香。

他沿着城墙一直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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