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XX年男人事件簿》 第5部分阅读

吸毒的人无眠的夜。

她应该把他戒掉。

像戒掉烟戒掉吗啡鸦片一样,戒掉他。

将他戒掉。

一大早萧潘就打电话给她,然后就去赶渡轮了。等船时又打,在船上也打,一到他母亲家就打,晚上也打,临睡前又打。

算一算,一整天,前前后后,总共打了六七通电话给她,多有情绵绵似。

但谢海媚心里还是不痛快。前日一夜无眠,她的心更加晦涩阴暗。

隔天她一大早就出门,顶着寒气像一只无头苍蝇在街上乱窜。再一天就是耶诞了,很多人忙着买礼物,街上人很多,很热闹。

冷风吹着她半长的发十分凌乱,经过一家发型设计店时,她顿了一下。

萧潘喜欢揉她头发,她想着,心里又觉得妒跟酸,不多加思索,走了进去。

故意的,要烫一个又蓬又卷的黑人米粉头。

“小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美发师轻手轻脚撩顺她的头发,有点可惜的多嘴提醒她。

“不必了。”考虑了,她的心就会动摇。

“以你的发质,其实最适合你现在的直发,像丝缎一样,非常漂亮。如果非烫不可,我建议你烫小卷就好,比较自然好看。”

“我不要小卷。”谢海媚铁了心,拒绝美发师的好意。

美发师无奈。总是有这种怪顾客。

烫完发,结果果然如她想的难看。

谢海媚瞪着镜子半天,没说话,付了钱和小费离开。

中午她没吃饭。明知道会胃痛,她还是吃了大半桶冰淇淋,吃得牙齿打颤,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驼着背,缩着脖子,勉强走了两条街,几次和一对对的情侣擦身而过,心里觉得更凄惨,眼泪几乎掉下来。

又勉强走了两条街,停在一家商店外。是家为人刺青的小店。透明光洁的玻璃店门,映照着她难看蓬松的米粉头。

她推门进去。店里只有一名光头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老板。

“我想刺青。”不想多废话。

店主也不问原因,只说:“有一点你必须明白,在肌肤上刺青后,虽然不是说完全无法消除,但去除刺青的过程会很麻烦。你确定你还想这么做吗?”

谢海媚点头。

光头店主也点个头。

她在左边脚踝上刺了一颗破裂的心。

痛、热、麻、烧,好像同时有一万根针在扎刺着她。

望着渗着血珠的脚踝,她忽然想起那断掉的脚链。

这是不是,就叫自虐自残?

约莫是扇了风,还是刺青的后作用,那晚上她觉得喉咙怪怪的,不到九点就爬上床。然后一直醒来,喉咙像火烧,痛得说不出话,吞咽也困难。

夜半时她又冷醒,更觉凄凉,软弱无比。

萧潘现在在他太太身旁吧?

如果她从未遇到他,和他成了故事,她会一直坚强下去,独立照护自己,反正她一直那样过来了。

但她遇见了他,暴露她脆弱的一面,被柔弱逮住,再也收藏不回去,回不去一个人时的坚强,会想有个倚靠;在这种时候,不禁觉得更凄凉。

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旁,而在另一个女人——他名正言顺的老婆身旁——

她是自作自受。

她明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却偏去犯了它,只能说活该。

她只能订正这错误,离开他,回去她自己一个人时的过去。要不,就找一个她需要时,可以、能够、而且会陪在她身旁的男人——

电话蓦然响起。她望了它一眼,不理不睬。

他是真的喜欢她吗?还只是舍不下她肉体的青春?

尽管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但算她心胸狭隘、思想肮脏,她无法不这么想。

电话仍旧在响,执着的,不肯死心……

不理、不想、不要去听——

“喂?”仍旧是投降了。

“媚……”果然是他。

“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我想你……”萧潘低低的吐着柔情。“你好不好?”

怎么会好?!

她头昏发烧,喉咙痛,咳得整个肺都快跑出来似。

“我很好。”

“我打过电话,但你不在。和朋友出去了吗?”

“嗯。”

“玩得开心吗?”

“嗯。”

“那就好。明天晚上你有计画了?”

“对。”

“和朋友出去?还是去参加聚会?”他试探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告诉过他的。

“只是问问,我希望你玩得开心一点。”

“你呢?开心吗?”带一点刺了。

萧潘听出她语气的酸,沉默不说话。

谢海媚咳嗽一声。他忙问:“感冒了?”

“嗯。喉咙很痛。”她脆弱起来。

“去看医生了吗?”

“晚上才觉得不舒服的。”

“多喝开水,好好休息,穿暖一点,媚。”

“不必担心,我不是小孩子。”谢海媚逞强着。

“我怎么能不担心。真希望我现在能在你身边照顾你。”

他这么说,她突然烦躁怨恨起来,口不择言:“说这些有什么用!在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在我身旁!”

“你说的没错,对不起,媚……”

谢海媚吸吸鼻,鼻酸心也酸。

伤了他,也伤了她自己。

“我爱你,媚。”

可他说再多他爱她、他担心她,都只是镜花水月。喉咙烧痛夜半醒来不能成眠的她,陪在他太太身旁的他,究竟是镜与花,水与月,到头一场空。

“我们还是就这样算了比较好。”难过不适让她口不择言,心里的怨及委屈不满都渲泄而出。

这样也好,她也不必再愚蠢下去,不必再有心酸被践踏辗碎的感觉。

“媚,你身体不舒服,我们不谈这个。”

“我很好,健康得很。”

“媚,听话,早点休息,我不该打扰你的。”

这话又勾起她恨。

“你最好都别再打电话来了。”

“媚……”萧潘叹口气。“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别意气用事,好好休息,等我回去,我们再谈好吗?”

“不,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身体的痛和心里的痛混成一团,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更教她难受,更令她鼻酸。

“媚——”

“我没有意气用事,这样对我们最好。再见。”

怕自己会后悔,一股气挂断电话,把电话线拔掉,将手机丢进抽屉。他或许会再打电话,或许不会,但无所谓了,反正她是不会知道了。

她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洗了热水浴。两点了,然后吃药,早早上床睡觉。

“喂,蕃薯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台湾?回去放个假,你好久没回去了吧?”陈易文递给她一杯鸡尾酒,又给她一串烤鸡翅。

这个男人太“浪漫”了吧?以前跟女朋友去去来来的,现在又要说服她跟他作伴吗?

“你在说服我跟你『私奔』吗?”谢海媚粗鲁的咬下一只烤鸡翅,不巧打了个喷嚏,鼻水差点喷到陈易文的盘子里。

“嘿,卫生一点!”陈易文连忙将盘子拿远一点。

“不好意思,我得了重感冒。”谢海媚红红脸,转开脸,用力吸一下鼻子。

“没事吧?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没……哈——啾!”又一个喷嚏。

这一次,结结实实喷向陈易文。好在他有提防,身手又敏捷,早在谢海媚张开她的大嘴巴时,就机警的跳开。

“呼!好险!”他夸张的呼口气。“不是我说你,这里人这么多,你好歹也有点形象。”

“我又不是……哈——”又来了!

“谁没有形象?”唐娜凑脸过去——

“——啾!”喷了唐娜一脸。

“哎呀!”唐娜惨叫一声。“脏死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谢海媚尴尬极了。谁晓得唐娜会突然凑过来。

陈易文哈哈大笑,一边赶紧递过去一迭餐巾纸,说:“我正想警告你,谁知道蕃薯的喷嚏来得这么快。”

唐娜往脸上胡抹一把,摇摇头,往洗手间走去。

“这下好了,我一世英名全毁。”谢海媚边说边拿餐巾纸擤鼻水。

她那动作粗鲁得像在拧菜头似,陈易文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拜托你,斯文一点,当心成了蒜头鼻。”

“你要嫌跟我站在一起丢脸,就站远点。”

陈易文站近一步,却还摆一脸备战的表情。

“要不要我去找些药丸给你?”

“不用了,谢谢。吃药的话头会昏,一样不舒服。”

“怎么突然感冒了?前几天碰到你时,不是还好好的?还有,你干么突然烫了一个爆炸头?是不是失恋了?真的有够难看的。”

“我看到你就感冒了!”谢海媚忍不住翻白眼了。

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就是了。

陈易文咧嘴笑说:“真感动,我的魅力居然那么大,让你一见就流鼻涕。”

谢海媚又回他一个白眼。

“说真的,你不适合这个发型,还是直发比较好看,比较清纯。”

真教人无力!

“陈易文,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话太多了?”

“没有。”

“喏,现在就有一个。可惜呢,你要是静静不说话,也算帅哥一个。”

“你也觉得我帅?”

唉,更教人无力了。

她自顾又拿了一杯酒,一口干下去。

窗外白茫茫的。从凌晨就开始下雪,下了一整天,白茫茫一片。才六点多,天已经很黑。

“说真的,你想一想,跟我一起回去。我很久没回去了,认识的没几个,你要是也一起回去,好歹也多个认识的人。”

“我跟你回去干什么?机票很贵的。陈易文,我严重怀疑你企图拐骗人口。”头昏脑胀,谢海媚甩个头,又拿了一杯鸡尾酒。

“我又没要你跟我双宿双飞。而且,你放心,我还没有爱上你。要是爱上了,我就不会问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而是陪你留下来了。”

“那么,是我自我陶醉了。”

“也不算,我还想多了解你。你不觉得,我跟你的关系正在起步呢。”

“一点也不觉得。”

“啊!我的心碎了!”回答得那么快,根本不假思索,陈易文夸张的双手捧心,做个受伤的表情。

“少来!”谢海媚白他一眼。“你真的打算新年过后就回去?”

“不是打算,是已经决定了。”

“喔。”

“喔?就这样?”

“不然,你希望怎么样?”

“至少也表示一下伤心、难分难舍的模样。”

“神经!”

“你真的是不可爱。”

“不行吗?”

“不是不可以,女孩子有个性也不是不好,但是,给你一个忠告,百分之百肺腑之言——男人不管几岁,都喜欢温柔可爱有气质的女人的。”

听到这话,谢海媚不禁扫了他一眼。

陈易文收起嘻皮笑脸,拍了拍她肩膀。

“你——哈——啾!”谢海媚刚开口想说什么,很没气质的又打起喷嚏。

“嘿!”陈易文往后一跳,逃得远远的。

哎哎,就凭这喷嚏鼻水的,粗鲁又没气质,哪个男人看得上?!

气质!气质!还有可爱温柔!大半的男人,喜欢的,都是那样的女人——

谢海媚撇撇嘴,又犯忌的违反温柔可爱有气质的形象定律,一口气干下一杯让她头更昏、感冒症状更严重,而且会醉人的鸡尾酒。

第十一章

不知是否有人曾经想过,在耶诞或年底的夜晚这种时刻,当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温馨的与自己的亲朋友伴相聚在一块时,独自一个人,凄凉的吃着泡面的情形?

买的韩国特辣泡菜面实在真的辣,由舌头辣到喉咙穿下肚子,辣得谢海媚逼出几滴泪。

街上所有店几乎都关门,除了电影院。她晃了一圈,发现居然有家卖酒的店开着,从店头到店尾逛了两遍,买了一瓶五百毫升的伏特加。

所以,她吃着一口面,配上一口加冰的伏特加。

这一年,最后一回的醉。

吃完泡面,电话响了,来电显示是陈易文。她想了想,就接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过完耶诞,就要回你叔叔家?”

“睡晚了,没赶上渡轮,索性就再多待几天。”

“没赶上这班,还有下班。再说,还有飞机。”

“你这人真没意思,算那么清楚干什么?这叫借口,借口!”

“你爸妈不催你回去?”

“有什么好催的?我人生最后能寻欢作乐的时光,就剩这几天了。”

“你不是嫌这里无聊,干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回叔叔家更无聊。出来happy。”

“街上店都关了,要到哪里happy?”

“出来再说吧。”

“冷死了。”而且天都黑了。昨天的积雪还没有化,到处是烂泥。“我刚刚才出去,刚回来而已。明天吧,商店也开门,又大特价,刚好可以大采购。”

“女人呀,就只知道逛街买东西。”

啰嗦的家伙!

“就这样好了,明天我顺便请你吃饭,也找唐娜出来。”

“好啊,你请客最好。好了,我打个电话给唐娜。”

陈易文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而且个性让人愉快。如果早点认识陈易文,换个时间,改个地点,她或许会喜欢上他,与他相近一步,甚至两步、三步。

有的女人爱嚷嚷说,下一个男人会更好。但如果不是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就算再好,就算是下一个、下两个,又有什么用?就是那么错过。

所谓缘分,是一种化学作用?还是一道机率习题?

被这问题纠缠得又想不通时,电话响了。谢海媚惊了一下,心脏狂跳着。

是萧潘。

她盯着电话,听它响了又响,固执的不肯停,声声叫她心惊,简直受不住。她发狠拿起枕头蒙住电话,将它蒙窒息。

跟着,她的手机响起来。她颤跳一下,忽然又恨了。

狠很抓起手机,再次将它丢进抽屉里。

萧潘告诉过她他母亲住在哪条街,她想过,过去亲眼看一看,也许会死心得比较快、比较彻底;却又怕真看到了,那团圆一起的景象,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悲凄凉。

心中充满自怜,可叹可哀。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想、不愿将自己想得那么凄惨。所以,她特别打扮了一下,还化了妆,穿上柔气的衣服和高跟鞋。

约在购物中心大门口。陈易文已经先到。

“哗!”看到她盛装打扮出现,陈易文捧场的叫了一句,吹声口哨。

“怎么样?很漂亮吧?”谢海媚作态的抛个媚眼。

“美呆了!”陈易文不吝证美。“这才像个女人嘛。”

说得好像她以前就不是女人似。

“所以说,世上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

“光知道用嘴巴说!你知不知道要穿成这样,打扮得这么慎重,要花多少时间?多累多麻烦?”

“吃饭大便都麻烦,还不是要吃饭大便。”

跟陈易文抬杠只是找自己麻烦。谢海媚干脆当是耳边风,说:

“唐娜呢?”

“还没到。”

“你没去接她?”

“小弟不知道我要用车,开车出去了,只好请她搭公车了。”

“那到里头等吧,比较暖和。”

一走近,陈易文闻到什么似,皱鼻嗅了嗅,然后凑过去,闻了闻她。

“你喝酒了?有够臭的,大白天就喝酒!”

真的是好狗鼻!

早上她把放了三四天,本来打算丢掉的吐司,蘸着昨晚剩下的伏特加当早餐吃了。吃完她觉得反胃,吐掉一些。

但就算有味道,也早散了。她自己都没闻到,也不觉得,何况是喝进肚子里的,又不是跟香水一样洒在身上,他居然鼻一嗅就闻到了。

“嫌臭就离远一点。”谢海媚白他一眼,还故意朝他呵了一口气。

“臭死了!”陈易文捏着鼻子又挥手摄风。

各商店打折特价,人很多,进进出出的人只以为情侣在打情骂俏,反正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谢海媚又白陈易文一眼,但旁人看起来,更像是媚眼。

“谢海媚!”正伸手推门,身后居然有人叫她。

她一愣,回过头去。

“果然是你!”喊住她的男子眉目白净俊秀,但因为天气冷,穿得有点臃肿,手上还提了一个购物中心的大纸袋。

是他!

两三年没见了,他叫什么名字?她应该记得的……

“好久不见。”谢海媚笑笑的。

微笑打招呼的同时,很自然的伸手挽住陈易文的手臂。

陈易文长得好看帅气称头,一双腿也不短,也没近视,看起来十分爽朗,和她在视觉上看起来相当登对。

陈易文看她一眼,居然没吭声,十分沉住气。

“远远看到时,我还在想会不会是你,走近一看,果然是你。我听说过你出国了,但不知道你原来在这里。”那男子打量着她,态度亲近和善,目光隐微的流露出赞赏。

“是啊,真巧。你怎么会来这里?”她还记得那张烫金的喜帖。

“我有个朋友在温哥华,趁着年底假期来拜访他,顺便旅游。”

“你太太呢?还是你一个人来的?”

“她跟朋友还在前面的商店里逛,我觉得有点闷,出来走走透透气。”一双晶亮的眼对着她笑,有意无意落在她挽着陈易文的手上。

他从来就是个好看的男子,自有他吸引人的地方。即使她束缚她的那脚链早早已经断裂,被她丢弃了,她也无法否认那段过去。

“啊,我忘了介绍,这是陈易文。”谢海媚比比陈易文。

“呵,终于想起来介绍我!”陈易文睨睨她,点点她的额头。

那举动,他或许觉得没什么,但看在旁观的人眼里,充满亲昵的意味。

“男朋友?”

谢海媚微微笑一下,不置一词。

“你好。”陈易文像好莱坞电影里演的那些男主角般,从容的伸出手,对他微微一笑,显得大方又有气度。

“你好。”他也伸出手,与陈易文握了握。又望望谢海媚。

从前的从前,他从未如此专注的看过她。

谢海媚心里不禁轻笑,对自己摇头。

谢海媚啊,谢海媚,你又要他看望你什么?到如今,你还会在乎他那一言一语或一个看望吗?

“你们会在这里待多久?”他们,指他跟他太太。

“晚上就会离开,我们没打算在这里过夜。”

“这样啊。”小地方,也没什么值得停留太久的。谢海媚笑笑的,匆匆一会,也不觉得可惜。

“我真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他重复又说,很轻微的,有点若有所失。

“希望你们有个愉快的假期。不好意思,我们该走了,很高兴又见到你。”谢海媚对他轻点个头,轻得恰到好处,微倾着一丝妩媚清柔。

挽着陈易文推门走进购物中心,她一直没有回头。不再回头。

“就是他?”陈易文问得没头没脑的。

谢海媚会意,也不否认。

“嗯。但都过去了。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过去。人家已经结婚有老婆,你不要乱给我瞎凑合。”

“他甩了你?”陈易文津津有味的。

“我也希望如此,很可惜,我根本没有被甩的机会。”

“不会吧?他那么没眼光!”

“你不老嫌我没气质?”谢海媚不禁轻笑起来。

当时她并不是个迷人的女子,也少有花季女子的风情娇媚。然而如今,她自有她的美、她的风情与妩媚。

“可我也没说你丑或难看。”

“有什么不一样?”

差多了。他的批评不是存心的,但他的称赞口哨是结实、由衷的。

“你既然不在意他了,干么挽住我?”拿他当挡箭牌。

“我只是不想他误会。”误会她还多眷恋着他。

“那不正好?你可趁机将他抢回来。”陈易文开个玩笑。

“我要他干什么?”谢海媚反问,也问自己。

曾经以为她这辈子大概永远放不下,成为心头的烙印,没想到不知不觉中,她早早就放下,重相逢却竟毫无波澜。

啊,竟会是如此。

“唐娜怎么还不来!”谢海媚笑了。“你想好吃什么没有?先说好,我穷得很,不能点太贵的东西。”

“有这么请人吃饭的吗?这么没诚意!”

“请你吃饭,你就该偷笑了。”

她粗鲁的拍一下陈易文,美美柔气的形象完成毁灭。

身后的人、经过的人来来往往,她一直没回头。

她从来没想过会再遇到他,隔着一个大洋,如此的凑巧。想起来,她的生活、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恋爱史,竟充满了偶然——或者,根本是偶然串成的。

而今,她投影在萧潘的波心——

那是否会是镜花水月一场,多年后,走在风中的某条街上,想起这多年以前?

萧潘呀……

想起他,她的心微微纠起来。

一出了渡轮,离开缓冲区,上了高速公路,萧潘便将车子开得飞快,有些迫不及待,而且急躁。

路上还有些积雪未化,天色又黑,实在不应该将车子开得太快。但他等不及,急着想见到谢海媚,怕晚了就迟了。

陪母亲过了耶诞之后,与桑妮谈了往后该处理的事、该办的手续,又多待了两天,他就耐不住,匆匆赶了回来。

从耶诞节前两天,谢海媚就不肯接他的电话,他打了又打,也写了无数的电子邮件,但一直没有回音,她不肯回应他。

他没忘了她在电话中说的。他怕她真的离开他,怕再耽搁就迟了。晚上打电话给她时,她又不肯接,心中焦急,搭末班渡轮,连夜匆匆赶回来。

他说了那么多,她就是不肯相信他的保证,折磨他也折磨她。

任性的家伙,偏偏是他的魔星。

一路简直飞车,好不容易总算到了,他跳下车,快步走到大门,按了铃。

没人应。

他又按两次,还是没人应门。

这么晚了,她居然不在!

他应该跟她要钥匙的,心里有些急躁。

又按了一次铃。仍然是空荡的嘟嘟声。

他走回车子,路面有些滑,险些跌倒。

“哈啾!”谢海媚打了个大喷嚏。

上回感冒好不容易好得差不多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着凉,喉咙又烧起来,眼泪鼻水又齐齐冒出来。

运气真背!这下子又要头昏眼花好几天。实在是糟糕透了的一个年!

她一边走,一边吸鼻子。

忘了从唐娜那里多带一点卫生纸出来,眼泪鼻水愈流愈多,狼狈透顶。

她原没打算在唐娜那里过夜的,可两个无处好去、有点无聊的女人,凑合着在一起,看了一晚的碟片,结果搞得太晚,她只好将就一下,在唐娜房间的地毯上窝了一夜。

“哈啾!”她又打个喷嚏,一边捞着钥匙。

“媚。”忽然听到萧潘的叫声。

谢海媚心一跳,猛抬起头。

萧潘就站在门口,阴阳怪气,脸色很坏。

没想到他一等竟等了一夜!她居然一整夜没回来。

“你现在才回来,去哪里了?”居然在外头游了一夜,天亮了才回来。

谢海媚不理,绕过他。

“媚!”他抓住她的手。

“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你。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一整夜。”萧潘按捺住妒意不满。

听他说等了她一夜,谢海媚心中一抽,没出息的揪了一下。

她硬着心肠,不理他,开了大门,反手就要关上。萧潘扳住门,侧着身硬是挤了进去,跟着她进电梯。

“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把头发烫成这样!”像老太婆一样,一直追问。

谢海媚抿着嘴,一言不发,开门进她的公寓房间,萧潘很自然的跟进去。

一进去,他就将谢海媚拉进怀中。谢海媚挣开他,背过身去。

“媚,你还在生气?”萧潘追过去,又将她拉住。

“没有。”

没有才有鬼!

“你有。”他抚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感冒还没好吗?吃过药了没有?”

“我没事。”谢海媚挣开他的手,不让他碰她。

萧潘硬要碰,又搂住她。

“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用力搂紧,让她挣不脱。

就在这时,谢海媚打了个大喷嚏。

“还说没事!”心疼的亲她一下。

谢海媚重感冒,头昏眼花,懒得跟他啰嗦。她找着面纸,就在他面前,鼻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

“你这个脏小猪!”萧潘戏谑笑她。

他边笑她脏,边抽出面纸替她擤掉鼻水。

谢海媚挣出他怀抱,他又将她拉回去,质问她说:

“我急着赶回来,等了你一夜,结果你却彻夜不归。你到底去哪里了?”声音充满醋意。

她没出息的心一软,身体也不听她的,想不理不睬,身跟心都背叛。他只那样轻轻碰触,她一下就投降了。

“我跟朋友出去了。”又不肯太老老实实。

“朋友?男的女的?”醋意更浓。

手在她背上游移,吻她爱抚她。她轻轻一颤,他亲得更放肆。

“想不想我?”

她狠狠摇头。

“可你的身体在想念我。”他咬着她耳朵。

“没有!”谢海媚否认。心却又热了。

一切又回到了;对她不知有没有益的。

“是吗?”他不跟她争辩,吻得更加放肆。

“别——”她伸手挡住他亲吻她的唇。“我感冒了,会把病毒传染给你。”

“太迟了。”

不知道吃下了她多少病毒后,他才抬起头,又问:“想不想我,嗯?”

这一次,谢海媚已无法再倔强,点了点头,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新年过后才会回来?”

“真等到那时候,你还会理我吗?”

谢海媚咬着唇不说话。

萧潘叹口气,说:“你一直不肯接我电话,我担心死了,我怕迟了,你就真的离开我。”

“你再找一个不就行了。”

“好啊,你竟然说这种没良心的话,看我怎么处罚你!”萧潘在掌心呵呵气,然后上下其手搔她痒。

谢海媚娇笑求饶,因为感冒,嗓音异于平常,多了股性感慵懒的感觉。

撩起了萧潘。他不断吻了又吻她,搓揉着她挺翘的臀股。

“你还没回答我,那个该死的朋友是男是女。”还在嫉妒这个。

“女的。”

“那就好。头发呢?为什么烫成这样?”

“不好看吗?”

“我喜欢你原来的模样。”

好吧。她去把它洗直了就是。看她多迁就!谁叫她喜欢上他,就是这样迁就妥协。

萧潘双手往下滑,柔唇也往下滑,吻滑到她脚踝,抬起她的腿,架在他腰上。而后俯低脸,唇手在她腿上摩挲游移。

啊!身体深处那一阵一阵的骚荡!

萧潘的手抚摸不停,摸到了她脚踝那个刺青。

“媚!”居然是一颗破碎的心!

“我以为我们会就那么结束了。”她喃喃低语。

他心疼极了,吻了吻那刺青。

“我明白你在意什么。放心,我跟桑妮谈好了,会很快解决这件事。”

“你是说……”虽然那么盼望,但她不敢相信。

“桑妮也开始了她新的人生,还介绍了我跟她的新伴侣认识。”

啊?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她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我也替她觉得高兴。”他顿一下。“倒是我们,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搬家了?”

啊?!

“不要光只是发愣,到底好是不好?”萧潘形状漂亮的唇角往两边勾起来。

谢海媚扑向他,恶虎扑羊似将他扑倒在床上,双手勾住他脖子,滚成了一团。

“你这是好,还是不好?”萧潘不甘示弱,反身将她压在他身子底下。

谢海媚光是媚笑。恶虎加恶狼,如干柴烈火,顷刻间就燃烧起来,整个房间全着了火。

就在他咬上她鲜美的红唇时,谢海媚忽然极杀风景的——

“哈啾!”打了个大喷嚏。

“媚!”萧潘惨叫一声。

可烈火中烧,什么都顾不了。水蓝大床吱吱叫,滤过性病毒便那样被吃掉不少。

谢海媚紧勾着萧潘的脖子不放,不知羞耻的,吻了又舔,舔了又咬。

当初她原以为她这辈子就那样了,却遇到了萧潘——

这一桩男人事件簿,总算有了个圆满甜蜜的句点。

附注:故事中提及的电影是“unfaithful”,李察基尔与戴安莲恩主演。所引用的诗是——"persian love" sixty…nine stanzas by omar khayyam (omar khayyam作)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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