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恋爱咨询中心》 第27章

「有那个人类穿过或用过的东西吗?」

我一呆,随即恍然大悟。犬科的生物鼻子都很灵,狼和狗的嗅觉都是人类的一千多倍,所以才会利用他们缉毒。我转身问morris同样的问题,他也愣了一下,我和他说明原委,他有点怀疑地看了灰狼一眼,然後冲回帐蓬里,取了一件vincent的外套来。

「请各位随在下来。」johnny只轻轻嗅了几下,就发足往树林里奔去。

我和morris都尾随在後,连雀鹰都半休半停地跟在morris旁边。因为灰狼的脚程很快,好几次他还得停下来等我们,我们在潮湿的枝叶间穿梭,雨似乎越下越大了,johnny在一株巨大的桦木旁伫足,我从没看过这麽大的桦木,可能有好几百岁了。然後忽地往左一拐,往树丛间钻了进去。

「啊。。。。。。」过了一会儿,灰狼用牙齿咬著一个人的裤管,慢慢拖出草丛来。我惊呼一声,vincent半闭著眼的脸全被雨水打湿,表情好像有点痛苦。morris很快推开我,从後扶住他的背脊:

「啊啊,痛痛痛痛痛。。。。。。」vincent皱著眉头叫道。我担心地问:「那里受伤了吗?」vincent晃了晃脑袋,他的头发全是湿的,好像终於认清楚我们是谁,他看了一眼morris,後者一直寒著脸,然後摸了摸头:

「啊哈哈,真不好意思。。。。。。我本来想要越过这个树丛,没想到一不小心绊倒了,结果闪到了腰,怎麽样都没法靠自己站起来,人上了年纪果然还是不行啊!还好有你们来救我,morris,谢谢你,我好感动,呜。。。。。。」

「你够了没有!」

morris忽然开口,把我们都吓了一跳,我从未听过他用这麽激动的语气说话:

「你还要做多少蠢事才甘心?你一个这麽大的人,没办法照顾我也就罢了,我也不需要你这种笨蛋照顾,但你至少也应该照顾好你自己不是吗?」

「morris。。。。。。」

「爸爸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够在包容你、呵护你、宠著你,你以为一切还像以前一样,你捅了什麽篓子,都有爸爸在後面替你擦屁股吗?清醒一点!现在只剩你和我而已,而我只是个六岁的孩子,不是你的laorris完全没安慰他的打算,继续冷冷地说道:

「爸爸死掉之後,我本来想一个人到寄宿学校去,靠t市的儿童福利机制过活。就是怕你少了爸会活不下去,我才勉为其难地留下来,现在我受够了,我不会再管你了,vincent。」

「对不起,morris,我知道我很糟糕,也不是个称职的爸爸,我。。。。。。」vincent显得惊慌失措,茫然的表情令人心疼。但morris却打断了他的话:

「你才不是我爸爸。」他转过身,再也不看vincent一眼:

「我没有这样的爸爸。」

※※※z※※y※※z※※z※※※

我扶著vincent先生走回帐蓬,morris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拿走了,好像打算到营区的青年会馆借住一宿,等雨停再自己下山。看来他是真的不打算再理vincent了。

那只雀鹰也被他带走了,少了那只吵吵闹闹的鹰,山中的雨夜显得格外凄凉。vincent好像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我注意到他没带著早上的画板,於是开口问他,他才稍微恢复神智:

「啊。。。。。。恐怕是丢在刚刚的树丛里了。」

他马上就想折回去拿,但我劝他等明早雨停再说,因为vincent受伤的关系,他们又错过了傍晚的班车,而且现在视线也很不良,难保不会再出事情。我把午餐剩下的东西拿给他吃,又送他回空无一人的帐蓬,然後才和johnny慢慢踱了回去。

那天晚上,我和john并肩躺在帐蓬里,外头的雨滴滴答答地下个不停,john还特别把帐蓬架高,以免水淹进来。johnny今晚好像特别累,盘踞在帐蓬一角睡得很熟。

「john,你睡了吗?」

「什麽事?」友人回答我。

「aids真的是不治之症吗?」我问。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而言,的确是的。」john瞥了我一眼。

「得了aids的患者,最长可以活多久呢?」

「你问这个做什麽?」友人终於忍不住问。我把身子侧过来面对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白天vincent和我讲得故事讲给他听,友人的表情一度很奇妙,特别是讲到lawrence不惜感染,也要和vincent上床的时候,john的神情显得很哀伤。最後他说:

「aids现阶段虽然不能治疗,但可以用药物加以抑制,加上现在有所谓的鸡尾酒疗法,如果一直都没有发作的话,多半可以活个十年左右,最长也有到十五年的例子。但死虽然不会死,因此而并发的淋巴炎或其他神经性疾病,也足以叫患者痛不欲生。」

我又想到一件事。「john,aids只有人类会得吗?动物呢?」

「不会,hiv无法经由蚊虫传递就是这个理由。这是人类专有的病。」

我翻身望著帐蓬的顶部,原来身为人类,也是有许许多多的难处。人类的生存法则,有时比大自然的法则还要更为严苛,我忽然有点同情起人类来。

(bsp;※※※f※※r※※e※※e※※※

之後我和john便没再继续交谈。过了一会儿,我慢慢觉得困了,昏昏沉沉地正准备睡去,忽然听见帐蓬上隐约传来奇怪的咚咚声,好像有什麽东西在撞击一样。我正想起身去看,一个黑影「咻」地一声,就往我手上钉过来。

「啊!」我痛的叫了一声,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捞住。才发现是morris的那只雀鹰,john和johnny也被惊醒了,友人爬起来问道:「怎麽回事?」

我发觉那只鹰浑身泥泞,飞行技巧和往常一样别脚,羽毛都弄乱了。他从我手上跳起来,一开始还东张西望,直到认出我的脸,马上拍著翅膀大叫起来:

「紧急事故!紧集事故!sos!sos!」

「发生什麽事了,你快点说啊!」我抱住雀鹰,他身上还有好几处擦伤,看来飞来这里的途中摔倒了好几次。但那只鹰好像完全慌了手脚,还是「sos」地吵个不停,我只好说:「雀鹰下士,立刻回报你那里的情况,这是命令!」

没想到雀鹰瞪了我一眼,还用喙啄我额头。「没时间演戏了!现在是紧急事件!morris老爹出事了,出事了!emergency!」

「。。。。。。。。。。。。」没想到我也有被这只鹰如此指责的一天,但他带来的讯息震惊了我:「出事了?出什麽事了?」

「老爹回帐蓬找爱哭鬼,爱哭鬼说板子不见了,老爹生气了,冲出去找板子,然後轰隆!轰隆!哗啦啦啦!老爹就掉下去了!」

「掉下去?掉下去那里?」我忙问,john在後头问:「什麽掉下去?」但我没空理他。雀鹰拍著翅膀又叫道:

「奴家不知道,但是那里好深!好恐怖!又下雨!奴家找不到老爹!所以赶快来找桃太郎的伙伴们帮忙!」

「啧,johnny,我们走!」

这附近都是高低起伏的山路,加上山雨泥泞,morris肯定是不小心滑落那个地方了。灰狼和我冲出帐蓬,我听见john在後头叫我:「喂,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要去那里?」但我现在没心情替一个人类翻译。

我和johnny冲出帐蓬,我又折返回来,在帐蓬旁拿了一卷绳子,那是绑钉椿用剩下的绳子,我想之後可能会有用。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著大雨,我抱著雀鹰在大雨中疾奔,在路上搞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原来morris後来还是放心不下,回帐蓬找vincent,可能是想和好吧!但一去之下就听到画板不见的事情,所以便单独出来找父亲的遗物。

「他是从那里掉下去的?」我问。雀鹰带著我们走进树林,好在他和vincent不一样,鸟类的方向感都还挺好的,我们来到不久前寻获vin的树丛,我不禁倒抽了口冷气,白天还好好的山路,不知何时整片陷了下去,连灌木丛也歪了一边。

「是这里吗?」我向雀鹰确认,小心地凑近断开的道路。然後我很快发现那张画板,被雨淋的湿透,画布还被扯开一角,那里的山石有被践踏过的痕迹,我领著johnny冲了过去:「请小心。那位人类幼兽可能就是从此处掉落。」灰狼警告地说。

「喂!morris──!你在下面吗?听到的话回答我一下!」

我在距离断面几公尺的地方喊著。雀鹰在我肩膀附近绕来绕去,拍著翅膀大叫:「morris老爹!morris老爹!你不能死啊,你死了克隆星的复兴大业要怎麽办!」我又叫了morris一遍,倒塌的树丛下彷佛传来微弱的呻吟,但完全听不清楚。

「似乎相当深的样子。」johnny断言道。我急得团团转,虽然morris看起来这麽老成,毕竟是个不满七岁的孩子,要是受伤可就糟了,我看了一眼山边,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雀鹰,这才想起他是这里唯一的有翼动物。

「那个。。。。。。你能够飞下去探勘情况吗?」我抱著万一的希望问。

「没问题!俺最擅长坠机了!」

「。。。。。。。。。。。。不,不只是掉下去而已,这个我也会。我希望你飞下去看看morris的情况,再上来告诉我们。」

那只鹰听了我的话,首度露出为难的眼神。我没想到这只不正经的雀鹰,也能有这样的神情:「俺不会飞,从小就和别的鹰不一样,俺不是只好鸟。」我看他全身羽毛都垂下来,好像真的很沮丧的样子,如果不是忽然变成山东腔的话会更悲情一点。

johnny在旁边插口:「先把绳子垂下去如何?或许幼兽并未成伤,可教其自行绑缚。」

我一想也是,於是把营区带来的童军绳绑在山边的大树上,另一端则越过树丛抛了下去,我一边抛一边喊:「morris!我们现在把绳子丢下去,如果你可以的话,就把绳子缠在腰上,你应该会吧?」

但直到绳子放到底,下头还是没有回应。我开始後悔没有让john一块来,他对这种事情肯定比较有经验,但转念又想,我都已经快成年了,总不能事事麻烦john,何况被动物称为谘询专家的可是我。正在烦恼,我身边却掠过一道影子,我惊讶地抬头,就看到雀鹰以惊人的速度向山边冲了下去。

「等一下,你。。。。。。」

这只鹰确实是坠机一流,我还来不及叫住,他就已经消失了。我在树旁等了半天,还是没见雀鹰回来的影子,我本来想这样下去,只好真的回去请大人或管理员来,把一人一鹰一起救上来。

但就在我几乎放弃的时候,山边忽然伸出一只抖动的翅膀,好像快饿死的乞丐般在雨中挥舞,我赶忙跑过去把他拉了起来。果然是那只鹰。

(bsp;「怎麽样了?你看到morris了吗?」

雀鹰看起来真的快挂了,气若游丝地躺在我两腿间,双眼茫然地看著我。没想到平常虽然疯疯癫癫,但紧要关头却很讲义气,他盯著我的脸,喘息著说:

「偶。。。。。。偶快不行了。偶有一事相求,请你务必要答应偶。」

「请尽管说。」

「偶的老爹是个好人,你一定要把他救起来。。。。。。偶从小就和他相依唯命,他是个可怜的伦,没有劳贝劳木,一直都孤孤单单的,所以明明听无偶说的话,还常常跟偶说话,又讲故事又讲笑话,像个北妻一样,他也很爽。看到八点档里有卖身葬父的剧情,还会和偶抱在一起哭,还打电话到电视台说要出钱帮他埋那个劳贝。。。。。。」

他的口音比刚才的山东腔还难懂,不知是那里的方言。然後他深吸一口气:

「总之,你一定要给他到撒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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