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知道,有一种痛,可以隐藏在笑容里,所以,她笑着面对他!
裴傲阳看着这个微笑,身子微微一僵,站定脚步,他出神地望着她,她成长了,成熟了,看事都透彻了,他欣慰她的成长,也心疼她变得如此大彻大悟。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太多太多,她是如何熬过来的,他知道!过往的一幕一幕,都仿佛发生在昨天,可是他要的寒寒真的长大了!
“寒寒!”他忍不住轻唤,像是把积聚心头无法言说的感情全部都唤了出来。
她笑容顿了一顿,垂着眼睫,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愣了愣,眼中光华闪现,人大步走了过来,她抬头看他一眼,见他的唇扬起一道轻微的弧,那是一个说不出感觉的奇怪的笑容,隐合了苦涩的满足。
他不知道她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他也猜了她可能听到了,可又不确定。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她蹙眉叹息,思绪如潮涌,百味在心间。
一時间有点沉默了。燕寒只觉得心间有些发涩,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了吗?”他问。
“知道什么?”她怔了一怔,没料到他会如此问,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问,心提到了嗓子眼,期望他告诉自己那件事,却又害怕。
他一愣,笑了,摇摇头,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她或许根本没听到,于是道:“没什么,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行了!”
“我知道你爱我!”她垂下眼睑,笑了笑,可是有很多時候,只有爱是不够的。“这点我不曾怀疑过!”
只是人的一生太漫长,爱情持续的時间有多长呢?
仔细审视这一段人生,也不过是十个多月,还不到一年,真正在一起的日子的少之又少,爱的轰轰烈烈也不过是爱的化学反应,两个人光有爱”化学反应是不够的,互相的吸引也是不够的,转眼这些都会转淡,随着時间的流逝而转淡。就像是裴傲阳和程子琪,爱得深浓不还是分道扬镳。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燕寒这一刻觉得再度迷茫了!
不再开口,两个人都沉默着。
裴傲阳低下头,目光却盯着她,一瞬不瞬,良久,裴傲阳直言:“你今天不对劲儿,寒寒,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你呢?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不答反问,燕寒妩媚一笑,收回视线,有着躲闪。
“寒寒,你变得有点尖锐了!”裴傲阳呢喃着开口。
“是吗?”她自嘲地笑了笑。“阿裴,其实我一直是个挺尖锐的人,也会得理不饶人,没有你想的那样温柔,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你失望吧?”
裴傲阳的脸庞一下沉了几分,他甚至可以敏锐的感觉燕寒真的有些不对,裴傲阳冷峻的目光又沉了几分,那深邃里有着复杂的情愫。他知道她一定知道了,刚才就怀疑,此刻是确信。“你偷听了我跟紫阳的话?”
燕寒一顿,觉得“偷听”两个字异常的刺耳。
偷听两个字就像导火线,牵引出深藏在她内心深处的那些不安,而这是她刚才一直在努力想要忘记不在意不介意的。
她平静地看着裴傲阳,只是嘴唇咬得青白。良久,她轻声问:“你怕偷听吗?有见不得人的事?还是有不想被我知道的秘密呢?”
裴傲阳一愣,再看向燕寒,她清澈的瞳孔里有着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他眸色沉了沉,长臂一伸,又将她揽回身前,冰冷的手指随即覆上她的眼。
“不准这样看我。”他的口气带着点慌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听到了我跟紫阳的话?”
燕寒将头侧开一边,身体迅速地摆脱他的桎梏,退到离他两米多的地方。
裴傲阳怔了怔,诧异于她的动作。“寒寒,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她眸光冷冷,“如果我说没有听到,你会选择继续隐瞒下去吧?但是裴傲阳,很不幸,我听到了!”
裴傲阳视线锐利的眯起来,看着燕寒,像是审视陌生人一样看着燕寒,也十分平静地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质问我?”
燕寒看他如此,知道自己这样碰触了他的极限,她极力克制着让声音不过分尖锐:“裴傲阳,你一句偷听伤了我!你知道吗?”
裴傲阳眼神一紧,有痛楚和担忧染上眉宇,却没有说什么。
燕寒轻笑,有点恍惚:“你觉得我是在质问你吗?那好,既然你觉得是质问,就权当是质问吧!我想我也有这个权力质问吧?”
是!燕寒有这个权力!她是他的妻,自然有权力。
“你打算带着对程子琪的愧疚跟我继续幸福下去,跟我演戏下去吗?如果我没有听到这些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一个人把这份愧疚的煎熬隐藏在心底,直到程子琪幸福为止!如果她一辈子不幸福,你会一辈子带着对她的愧疚煎熬,是不是?”
其实,燕寒真的是想要用一种平淡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笑看云舒云卷,可是她的尾音,还是颤抖了。
看傲在过。裴傲阳的脸色终于冷下来。他薄薄的唇紧抿,轻轻启音:“我不想隐瞒,是!她不幸福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
他的嗓音是舒缓的,然而他原本澄澈无害的眸色此時就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沼泽,酝酿着呼之欲来的暴风雨。
男人一旦撕去了伪装的面具,露出的真实面目仿若暗夜修罗。
“我懂了!”燕寒说出的每个字,都似乎很累,她点点头,而后轻轻问道:“需要我退出吗?给你对她补偿的机会儿?”
“燕寒,你是在耍脾气。”裴傲阳深吸几口气,平静下呼吸:“你居然说出退出,你又想逃避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燕寒轻轻一笑,似乎松了口气一般。“那就好!至少你还没有想着去无条件的弥补她。你觉得我在耍脾气吗?其实我真的没有,经历这么多,我动不动耍脾气,那才是真的不成熟。”
如果他摇摆不定,举棋不定,那才是最伤人的行为。但他没有动离婚的念头,所以,她觉得还不是最恶劣。
“我有愧疚,我不否认。但回不去了,回去的话,我就不会跟你开始了!”裴傲阳语气纠结。“你身体还没好,不要想这些,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就行了。”
“我可以不想,但你能不想么?你认为现在知道了,我们就可以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了吗?很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忘记的,也是无法不介怀的,让它存在心里。那才是对彼此感情的亵渎,我不认为藏起来什么不说是最好的方式,那样问题就真的解决了吗?”
“我无法解决这个问题,我只能祈祷她赶紧找到个爱人,结婚,生子,那个人不在乎她不能正常生育,一心爱她就好。就这样,我不能去安慰她,什么也不能做,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愧疚而已。这点我不想隐瞒你!”裴傲阳十分平静地说道:“寒寒,她不能正常生育了,这对一个女人很残忍。而我也知道这不怪我,是她先天身体不好,可是当初跟她恋爱的人是我,我就有了责任!”
“责任?”燕寒挑眉。
“你这是什么口气!”他的眸色似乎变了变,心底划过一抹慌乱,竟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所以他移开了视线。
燕寒也不说话。
许久,裴傲阳深眸不得不望向她,沉吟道:“寒寒,我以为你懂我,我们走过那么多,都能不离不弃,我现在对她只是愧疚,你别这样可以吗?你身体还不好!”
燕寒的身体僵住,微微的笑着。
过了一会儿,似是在鼓起勇气,她捏住拳头,她轻轻颤抖的声音坚定中又带着些微的不确定:“是!我们经历了很多,但是那些,都不是爱情的范畴之内的。裴傲阳,你已经把情绪带到了我现在的生活里了!是!因为有我,因为我们已经领证了,所以,你有了责任,婚姻的责任让你亲自去为她无法做什么!是不是?”
裴傲阳的眉宇,忽然皱起,薄怒,似乎是一种内心不被人所知的物事被看穿后的薄怒在他脸上升起:“不!我不是那样摇摆不定的人!你不能自以为是的想我!不能随便给我扣个帽子。”
(bsp;燕寒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着:“有些东西,回避,是没有用的,回避就真的没有了吗?你不知道便罢,不会愧疚。可是你却知道了,以你的感情,可以等她三年,三年光阴对一个正常的有需求的男人来说,真的太煎熬了。可见,你曾经爱的很深刻。那些都是你的过去,我无权追究,而过去,你做的很好,让我觉得真的是这样,你们断了!断的干干净净。但,现在突然冒出这样的事来,一下牵引了你的愧疚心,这几日,你在我面前,你知道你强颜欢笑的样子有多刺眼吗?这几日,我看着你跟林紫阳,我就预感到了!裴傲阳,或许我很小气,但是我真的看不得你看着我時,视线偶尔闪过的恍惚,你敢说你没想她吗?”
“我——”
“你想了!”燕寒直视着他,继续说着:“也是,毕竟那么多年!她现在最可怜,都不能正常生育,我知道她自杀你没有回头就很决绝了!但,正因为她自杀都不肯告诉你她为你怀过孕,差点死了,所以你更愧疚!我也说良心话,我佩服程子琪,她宁愿用生命来挽留你,也不愿用愧疚挽留你,可见她多爱你!阿裴,如果自杀時候她告诉你,她不能正常怀孕了,你是不是会在那時回头?”
“事情不能那样假设!”裴傲阳的声音提高了许多,但在燕寒听来,声音的下层却是空无,没有支撑。
“而之前你为她做了很多,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许几个月前,她回国来找你時,只要肯牺牲点,你们还能重归于好。”
“不是这样!”裴傲阳忽然低吼一声,像只受伤的兽。“结束了就是结束了,寒寒!你不能这样栽赃给我!”
“我没有栽赃你。”燕寒低声,轻笑:“你知道吗?你晚上做梦,喊过程子琪的名字,就在昨晚。我不愿提,我在等,等你告诉我!”
第564章,咄咄逼人
“我提过程程的名字?”裴傲阳这几日睡眠的确不好,因为会突然涌出来一些画面在脑子里,他知道不太对,但是入梦的东西,他怎么控制的住。可是听到燕寒这样说,他一下觉得自己很混蛋,很对不起燕寒。
燕寒依然不理会他,继续道:“阿裴,你不用恼怒,不用觉得对我愧疚,也不用担心我的身体,我真的没有那么脆弱。我原本以为,只要两个人爱着彼此,那么,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可是我却忘了,越是爱得深,越是容不任何嫌隙。你的心中,有很大的一粒沙,你掏不出来,所以你选择忽略,但是那种愧疚却在心底了!而我若是没听到,我还可以继续跟你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的在一起,但是我知道了,我心里也有一粒沙,磨得的心脏疼,很疼!”
“那只是愧疚,也只是愧疚了!”他这样坚持。
“而这愧疚将会是以后我们生活的导火索,因为你已经对此很有情绪化了,而我无法忽视这种情绪化!其实,你也不是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爱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感情没有是不是?你之所以这样对我发火,是因为你心底有点懊恼却更多的是无奈,如果没有我,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补偿她,甚至自己负责任,可是有我了,一切都乱了!你没办法,你又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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