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欲之名》 第28章

可是所有人都看着我,除了喝尽,我没有退路。

抱着那万分之一的侥幸,我将杯沿凑到了唇边。

最后一刻,一只修长漂亮的手突然伸到我面前,拿过我的酒杯。

还没等我回头,一个熟悉而悦耳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带着浓重法国音的英语,优雅迷人的音调:“我是朱小姐的朋友,不如我陪大家再喝一圈吧。”

我回头,酒气让我的视线氤氲不堪,乔英俊如希腊石像的面容,在薄雾里若隐若现。

他已端起杯子,仰头。

吊顶的灯光璀璨夺目,在玻璃杯上折射出绚烂非凡的色彩。

我有点站立不稳,头开始晕眩。

乔一口饮尽,然后将酒杯放在一旁的侍从端着的托盘里,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的扶着我的背。

他手心的温暖,透过薄薄的绸衫,流溢到我的心脉。

那种恶心的感觉,稍稍缓解。

“你是……”那些敬酒的人面面相觑,对于突然出现的乔,显然过于陌生。

“哦,我记起了,你是丽丽姐的新男友,是不是?”还不等乔回答,一个声音很突兀的响了起来。

大家顿时噤若寒蝉,目光中,夹杂着一些极其复杂的情绪:敬畏以及……同情。

我不明白,为什么里面会有同情的成分?

难道丽丽的男友们,真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吗?

越来越晕眩,根本无法思考。

头重脚轻。

乔显然也察觉到我的异状,毕竟,他离我最近。

可是,他已无法走开,刚才纠缠着我的那群人,又重新找到了对象。

“不要紧吧?”乔靠过来,压低声音问。

他的目光,一直没有看向我,而是注视着前面的空气。

“没事,有点晕……”我努力的挺直腰肢,在混沌中寻找着最后清晰的思路:“丽丽姐呢,你一个人过来……”

“哦,她和莲夫人一起出去布置餐桌了,没事。”乔闪烁其词:“你喝多了,我找个人送你回房,这里的事,我帮你处理吧。”

“你可以吗?”对着那一杯杯几乎能与酒精媲美的‘鸡尾酒’,我还是心有余悸。

“可可,虽然我打不过你,酒量却能和你一拼”乔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背,然后笑着转过头,继续与温如的那些‘死党’周旋。

我随手招了一个侍从,让她带我回房间,乔虽然不放心,却也不能亲自相送,而且,他在金新月,同我一样,都是孤单寡人,并没有亲信。

同那个侍从走了几步,转过大厅的拐角,这里的人相对少了一点,而我的脚步,也越来越虚浮。

其实我的酒量,并没有别人以为的那么好。

总的来说,是那种后知后觉的体制。从前泡酒吧的时候,总是与别人喝得豪爽大气,然后,在接我回家的哥的怀里,醉得不省人事。

哥常常为此摇头,一而再再而三的劝我少喝点——他说,其实你并没有你自以为的那么强悍。

可可,你只是伪装强悍而已,转过身,所有来自感情或者身体的报复,都会来势汹涌。

当时的我,怎么也不肯承认,总是嘴硬。

现在想起来,却发现,原来至始至终,韩玄飞比我自己,更了解自己。

我知道自己醉了,我的思绪再漂浮,即使努力的集中注意力,即使一遍又一遍强调着:坚持到房间,坚持到房间……我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扶墙。

无法移动。

思维是清晰的,可是身体已经不是我的。

我浮了上去,冷冷的看着那个无力而颓然的自己,万分沮丧。

侍从也注意到我的情况,正有点不知所措,他转过身,大概是想回大厅再找几个人吧。

可是,我不想让其它人知道,不想让其它人看到我这样的情形。

想出言制止,却发现,连言语都失去了控制。

一张嘴,就有种想吐的冲动。

那侍从往回走了几步,眼见着就要走回那些簇拥的人群,眼见着,我丢人的丑态就要在那些本就心怀鬼胎的人的面前展露殆尽。

视线越来越模糊,白晃晃的光影里,我见到一个人走了过来。

他的手搭在那侍从的肩膀上,似乎说了什么。

然后他走了过来,弯下腰,抱起我。

我无力的勾着他的脖子,他身上有种陌生的金属味,冰冷阴湿,可是在湿润背后,却有着阳光的气息。

是无数次推开房门,窗口洒进的晨曦,那是幸福的味道。

我的泪涌了出来,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无意识的,或者下意识的,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那个藏入骨髓,不敢诉诸语言的名字。

“玄飞……”

“玄飞……”

思维涣散而盲目,爱是云端月,在迷乱的世间里,一次次被隐藏在云朵之后,可是只要一出现,就能倾洒万物,清辉大地。

只要你在身边,我就可以不再迷惘。

可是,你在身边吗?

手臂勾着那个不知名的男人,模糊的意识里,分不清真与假。

只是加大力气,收紧一点,再收紧一点。

有多少爱,就抱紧多少。

如果怎样都不够紧,如果怎样都觉得不足以表达自己的爱……

我突然抬起头,在他的胳膊上重重的咬了下去。

口中,有一股腥甜的味道。

心,尘埃落定。

(十三)幻象

男人闷哼了一声,手却并没有抽开。

任我咬着,咬到松口为止。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松口的,只是回神时,口腔里全是铁锈的味道。

他抱紧我,大步向房间走去。

途中有谁向我们打招呼,那些全副武装的士兵纷纷让路放行。

记忆混沌。

恢复一点知觉的时候,他正把我安放在床上,手抚上我的额头。

冰冷的手,在触摸到我额头的一瞬,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我稍稍清醒了一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面前的形象模糊不堪,五官笼在雾里,既熟悉又陌生。

我迟疑的伸出手,去触摸他挺直的鼻梁,在我的指尖挨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僵了僵。

温润的肌肤,即使绷紧,依然让我温暖。

那种温暖是一种电流,透过我的指尖,窜进我的血脉。

指尖缓缓下滑,滑过他的人中,摩梭着他抿得过紧的唇。

我突然笑道:“我认识你,就是认识你。”

他不言,不语。

目光灼灼的望着我,幽深的眸底,是一种近乎心疼的锐痛。

指尖停在他的唇角,指腹在那凹陷处来往反复。

他停在我额上的手缓缓的滑了下来,抚上我的脸颊。

很轻柔的抚摸,像风过原野,无声。

我的泪又涌了出来。

手勾着他的脖子,吃吃的问,带着哽咽。

“是你吗?是你吗?”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担心你担心到睡不着觉。

没有你,我会在这个世上迷失。

他没有回答,明亮漆黑的双眸,就这样闪烁着,融化着,消除了金属般的冰冷,变得温润而柔和。

那是属于韩玄飞的目光,那是属于晨曦温柔的守护。

我闭上眼,抬起头,觉得自己坠身在云端之中,我在云之巅,今夕何夕,前尘往事,俱成烟云。

然后我吻了他,在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认识他的情况下,吻了他。

轻巧地,用舌尖勾勒着他唇的轮廓,他的冰冷与僵硬,一点点的回暖,迟疑地,试探地,在长长的怔忪之后,开始小心的回应我。

那种回应,也是温柔而清新的,带着一股浓浓的薄荷味道,以及……

阳光的味道。

我的心在欢心地大叫,一遍又一遍,拼命宣布着那个事实。

“是他,就是他!”

气息开始不稳,血腥的铁锈,清新的体味,我的索取很快被他后知后觉的反攻所取代。

他的手撑在我的两侧,弯着腰,将我压在床上,他的身下。

那是温柔坚定的侵占,一寸寸,如那段长久守候的时光。

我们在接吻,我们在触摸曾经的时光。

温馨的,绵软的,安全的,完满的十年。

在光影中穿梭,然后停留在最初遇见的时刻。

他站在楼梯上,穿着白色的小礼服,手插在兜里,像一个王子一样俯视着我,唇角带笑,英俊得我错不开眼睛。

我仰着头,头发蓬松,穿着破烂王,嘴啜着,想吹一个口哨,却忘记了音调。

遇见遇见,遇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词。

那一年,那一天,我遇见他。

那一天,那一年,他遇见我。

缠绵婉转,我有点找不到北的晕眩。

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松开我,恰到好处的时机,恰到好处的力道。顺着我的脸颊,游移到我的耳垂。

我低低的说:我爱你,用一生去爱你。

一声叹息在耳畔响起。

熟悉的声音,忧伤的语调。

“可可,为什么要来?”

是他。

我顿时安心,很安心。

这段时间的不安与彷徨,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有种被托住的感觉,无论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无论情形有多么危险,只要他在,只要哥在,我可以什么都不怕,可以什么都不想。

绷紧的神经陡然放松,一直游荡着的醉意很快将我俘虏。

我陷入沉睡。

这是几个月来,我最长久最安慰的睡眠,很彻底的黑暗,甚至没有一个惊扰的梦。

再醒来的时候,有点弄不清自己在哪里。

手动了动,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底下是绵软的床垫。

礼服已经换成了舒服的睡衣,一条毛毯松松的盖在身上。

我把手放在额上,努力的回想最后的记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你醒了?”

正在我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旁边蓦得响起一个低暗的声音,浓浓的鼻音,一听便是一夜未眠的后果。

我偏了偏头,毫无意外的见到了欧阳。

欧阳也换下了西装,穿着一套休闲装,手边放着一条还散着热气的毛巾。

“头痛……”我试着想坐起身,却又觉得全身使不出劲来。

“你昨晚喝醉了。”欧阳连忙压下我,用手拂开我额前的散发,略心疼的说:“今天好好休息,他们喝酒也太没有分寸了,我才离开一会,怎么就让你喝成这样呢?”

我无所谓的笑笑,在脑海里搜寻着一些若隐若现的片段。

宴席,喝酒,乔……然后呢?

“我怎么回来的?”我又问。

“听说是景非把你送回来的”欧阳想了想,顺口回答道。

景非,景非?那个冰冷如枪械般的男子,莲的冷血保镖?

我和他并不熟才对。

可是为什么有一种很奇怪的错觉,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我忘记了。

遗失在宿醉后的记忆里。

是什么呢?

(十四)辩解

(失职,跑去看闭幕式了,话说,后面几首歌还真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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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劳的试过几次,发现自己仍然起不了身之后,我也放弃了挣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

欧阳俯过身,将身后的枕头垫高,然后牵着我的手,就这样坐在床边。

“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没事。”见他一副长坐的模样,我连忙劝慰道。

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怕与欧阳独处,和他在一起,我总是有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

他越是对我好,越是温柔体贴,我便越是被一种罪恶感充斥。

对欧阳,恨在慢慢消散,歉意却一点点累积。

我终究,还是一个心软的女子而已。

“有些事,想和你说一下”欧阳回答。

“什么事?”我探寻的望着他。

他将我的手抬起来,手肘撑在床沿上,握紧,很专注很坦然的望着我的眼睛,这才缓缓的开口道:“是关于莲的。”

“恩。”我呼吸一顿,却故意表现得漫不经心。

“我和她,有过一段。”欧阳斟字酌句的说道:“不过已经过去了。”

我的动作一滞,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应道:“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告诉我?”

“我想让你知道,我不希望你心里存在任何误会。”欧阳极诚挚的望着我,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你有什么疑惑,什么不解,甚至你想得到什么,或者觉得不满的地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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