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玛》 第31章

『既然你说玄,那我用灵异的说法来比喻。』我笑了笑。『简单说,男人潜意识深处的阿尼玛就像魂魄,根本没有肉体。但是那个女人出现后,阿尼玛便附身在她身上,于是阿尼玛就有了肉体,最后她就变成了阿尼玛。』

「这样讲我就懂了。」她笑了笑。

『太好了。』我停下脚步。

「怎么了?」她问。

『刚好走了两圈。』我说,『所以我说两圈应该就够了。』

「你已经说完了?」

『其实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话,但为了解释这句话需要走两圈。』

「哪句话?」

『我曾经迷惑过,总觉得不太确定。知道今晚,我才非常确定,而且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确定的事了。』

「你确定什么?」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

13。 栀子花开

深夜的操场上,既没有人影,也几乎没有任何声响。

我觉得我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她就是我的阿尼玛,这样就够了。

再没有任何话语可以补充或加强,也不需要。

因此我不再开口,她也因我的沉默或我刚刚的话语而沉默。

「手还我。」她先打破沉默。

『嗯?』

「舞会进场时,你向我借了左手。」她说,「现在还我。」

我愣了愣,然后伸出左手,她用右手轻轻握住我左手。

「还有一圈。」她笑了笑。

我们牵着手,继续沿着跑道顺时针方向,安静地前进。

「门禁时间快到了。」走完一圈后,她说:「回宿舍吧。」

『嗯。』我点点头。

我们直接走到宿舍楼梯口,然后她停下脚步、放开我左手。

她突然站直身体原地跳起,跳了几下。

『你在做什么?』我很纳闷。

「你不是说我被你的阿尼玛附身了吗?我以为我应该会飞天遁地了,没想到还是飞不起来。」她笑了笑,「我这样跳,很像僵尸吧。」

我静静看着她的笑容,她果然是有点白目。

『你就是我的阿尼玛,你不会飞天,也不会遁地,但你会让我哭、让我笑、让我神魂颠倒。你有女神般的魅力,让我毫不考虑奉献一切;你也有女巫般的魔力,让我疯狂迷恋无可救药。你是我潜意识里女性所有美好特质的投射,你也是我梦中情人的形象。』

我说完后,注视着她白皙脸颊上泛起的红。

『如果你不赶快说声晚安然后上楼睡觉,我还会说出更恶心的话。』

她愣了愣,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你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你让我朝思暮想……』

「晚安。」她立刻说,说完后转身跑上楼。

『晚安。』我朝她的背影说。

回寝室后,我一个人爬上宿舍顶楼沉思,也想通了一些事。

对阿忠、小伟、李君慧而言,当他们初识林依琦、徐雅玲、萧文莹时,因为阿尼玛的作用,使得这三个女孩分别成为他们各自的阿尼玛。

我17岁初识栀子花女孩时,应该也是将阿尼玛的形象投射在她身上,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而已。

新年快到了,原本打算约栀子花女孩一起跨年,但前社长突然来找我。

他约了放声大哭的女孩在今年最后一晚去看定影,要我也一起去。

『我不想当电灯泡。』我说。

「没关系。」他说,「她也会带一颗电灯泡。」

他说放声大哭的女孩要求得有旁人,她才肯跟他看电影。

我推辞了一会,但禁不住他再三恳求,只好勉强答应。

没想到放声大哭的女孩所带的电灯泡就是栀子花女孩。

由于我们没有因看电影而相遇的心理准备,因此都惊讶得说不出话。

本来我是心不甘情不愿去看这场电影,没想到却是个大大的惊喜。

而且如果可以跟栀子花女孩进一步交往,

那么一起看电影应该是必经的过程,我需要累积这种经验值。

第一眼见到放声大哭的女孩,只觉得她很普通,像擦肩而过的路人。

但前社长高中时每天放学后都会跑去她的校门口,只为了见她一面。

可见对前社长而言,她一定有强烈且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最后甚至让他做了件蠢事,也因而被记一次警告。

我不禁联想,放声大哭的女孩或许就是前社长的阿尼玛吧。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很有道理,也呼应了阿尼玛的作用。

每个男人的阿尼玛就是他的西施,但在别人眼里可能只是路人甲。

就像我觉得林依琦聒噪、徐雅玲太凶、萧文莹太酷,但在阿忠、小伟、李君慧的眼里,她们就是西施。

即使出现了张秀琪这样客观条件接近西施的女孩,他们也不会动摇。

进了电影院后,我们四个人的座位由左而右依序是:栀子花女孩、我、前社长、放声大哭的女孩。

『帮个忙。』我转身向左。

「嗯?」

『就当做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看这场电影。』

「好吧。」她微微一笑。

我把颈部向右转到的肌肉锁死,营造只有我和她一起看电影的氛围。

在电影放映前的预告时间,她拉了拉我左手衣袖,我不禁转过头。

「阿尼姆斯对女生的作用,是不是就像阿尼玛对男生的作用?」

『嗯。男生会迷恋他的阿尼玛,正如女生会迷恋她的阿尼姆斯。』

「但阿尼玛只有一个,但阿尼姆斯可以有好几个。是这样吗?」

『没错。』我点点头。

「如果女生对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姆斯。虽然可以表示她很迷恋他,但不能代表那男生是唯一?」

『勉强可以这么说。』我想了一下,『因为女人可能把阿尼姆斯的形象投射到一个或某几个男人身上。』

「哦。」她似乎很失望。

『怎么了?』

「当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玛,就可以代表一切,也会让女生很感动。

可是当女生说:你是我的阿尼姆斯,却还得加上『之一』。」

『之一?』

「阿尼姆斯可以不止一个,所以只能表示他是她最喜欢的人之一。」

『没办法。』我笑了笑,『女生的心思确实比男生复杂。』

「不公平。」她说。

『所以那晚我说你是我的阿尼玛时,你很感动。』

「哪有。」

『你刚刚不是说,当男生说你是我的阿尼玛时,女生会很感动?』

「呃……」她愣了一下,「那是对一般的女生而言。」

『没错,你不是一般的女生,你是我的阿尼玛,你是独一无二。』

「好啦,我承认。」她笑了笑,「是有一点点感动。」

『谢谢。』我也笑了。

「电影快开始了,我们不要再说话了。」

『看来你似乎还没有身为我的阿尼玛的自觉。』

「什么意思?」

『你是我的阿尼玛,即使你在电影放映时说话、乱叫、跑来跑去、甚至大声放屁,在我眼里,那些都是非常可爱的行为。』

「胡扯。」她笑了起来,随即止住笑,低声说:「嘘,电影开始了。」

我点点头,闭上嘴巴。

整个交谈的过程,我们一直都是压低声音而且捂着嘴巴。

就像用无线电通话一样,我讲话时,我捂着嘴巴靠近她的右耳;轮到她讲话时,她捂着嘴巴靠近我的左耳。

虽然放映过程中我们没有交谈,但她的声音仍会莫名其妙在耳边响起。

即使这家电影院的音响很好,也无法完全掩盖她的声音。

看完电影,我和前社长送她们会宿舍。

原本我和她应该扮演电灯泡的角色,但一走进交谊厅,我却觉得前社长和放声大哭的女孩才是电灯泡。

我和她悄悄离开他们10步,打算说些话再告别。

「新的一年快到了。」她说。

『是啊。』我附和。

今年我与栀子花女孩重逢,一起吃饭郊游、一起参加耶诞舞会,不再是只能站着看坐着的她,然后最多交谈两句。

因此这一年对我而言非常充实而美好,我舍不得送走它。

「虽然新年还没到,但还是先跟你说新年快乐。」她说。

『不要啦。』

「嗯?」

『喔,没事。』我说,『那我也先说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

「我们还是会见面。」她抢先说,然后笑了笑,「我上楼了。」

『我送你到楼梯口吧。』

「不用了,才几步路。」

『但我很想再看一次僵尸跳。』

「身为你的阿尼玛,我命令你忘掉那个画面。」

『遵命。』我陪着她走到楼梯口,果然只走了8步。

「晚安。」她转身上楼。

放声大哭的女孩也紧跟着上楼,经过我身旁时,她问:「还是情感浓度不足以成为爱情的友情吗?」

『嗯……』我想了一下,『或许吧。』

「那么加油吧。」她笑了笑,然后挥手说声byebye。

『谢谢。』我也说声byebye。

前社长说要请我吃宵夜,我们便回去学校附近找了家面摊。

「谢谢你今晚肯陪我们看电影。」他说。

『不客气。』我说,『那么学长今晚很顺利吗?』

「不管顺不顺利,我以后都不会再跟她见面了。」

『啊?』我大吃一惊。

他的神色倒很自然,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对高中时的我而言,他就是我的阿尼玛。」

『我猜也是。』

「第一眼看见她,脑中好像响了声闷雷,从此坠入情网,整颗心被她占据,根本无心念书。」他说,「我千方百计想接近她,才会做出那件蠢事,之后就再没看见她。直到今年耶诞夜,终于又见面。」

『学长是邀请她当耶诞舞会的舞伴吗?』

「嗯。不过她拒绝了。」他说,「可是我一点也不难过。」

『为什么?』

「已经四年没见,但我上礼拜看见她时,竟然完全没有特别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四年前,她是我的阿尼玛,我深深为她着迷。四年后,对我而言,她却变成了一个普通而平凡的女生。」

我看着他苦笑,惊讶得说不出话。

「我曾经跟你说过:人永远会有选择。但阿尼玛例外,因为内心深处总有一股神秘力量,引导我们去选择特定的女性,由不得我们。」

他说的没错,就像魔术师的选择一样,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因为潜意识里的神秘力量,早已帮我们做好选择。

「四年前她是我的阿尼玛,而现在的我无法将阿尼玛的形象投射在她身上,这些都不是我的选择。」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

「阿尼玛是男性内心的女性形象,在男子身上既不会呈现也永远不会消失。但随着男子的心理成长,内在的阿尼玛也会从幼稚变成熟。」

他说,「或许我现在潜意识里的阿尼玛形象跟四年前不同吧。」

『既然已经没感觉了,为什么学长今晚还约她看电影?』

「我只是完成高中时的心愿而已。」

『恭喜学长完成心愿。』

「谢谢。」他说,「你也该恭喜我变得比较正常。」

『不仅正常,而且学长刚刚的谈话也很专业呢。』

「自从被记一次警告且不再看见她后,我总觉得失魂落魄。现在这一切都过去了。」他看了看表,「可以跟你说声新年快乐了。」

『新年快乐。』我也说。

室友都出门去跨年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寝室里思考人生。

当我们还是婴儿时,在外人感觉既非男性也非女性。

之后受到社会对男女的期望不同,才逐渐将我们塑造成男人和女人。

我们只成为自己的一半,另一半潜藏着,成为阿尼斯或阿尼姆斯。

于是每一个人都借由恋爱,寻找自己所遗失的另一半。

也就是说,男性在女性身上,寻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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