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郡主误终生》 第24章

剩下两名长乐宫的太监再加上冬梅直勾勾地盯着华年,都快把眼珠给瞪掉了。要不是碍于太后就在门后,只怕他们已经冲过来把华年团团围住了。

站在他们毒箭般的目光下无处躲避的华年顿时有种万箭穿心的感觉。她默默地脱下皇上的外衣,仔细叠起来,然后抱在怀中——这样总比明目张胆地披在肩上好一些。华年虽然感谢乌兰宜对自己的关心,但同时也在心中责备他做事不分时间场合。华年根本不缺这份关心,只怕这件事日后传到即将入宫的若月娉婷耳中,又要闹得鸡飞狗跳了。

不等若月娉婷出现,太后很快就对此事做出了反应。乌兰宜的外衣对于华年来说就是一张调职令,从此以后,华年再也没有出现在太后与皇上对话的房间之外。这令华年暗暗惋惜,因为比起清扫院落,她更喜欢听太后与皇上商议朝廷和后宫的大小诸事,至少立刻开阔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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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又过了三四天,华年和冬梅正在帮太后的衣裳熏香时,突然有两名太监急冲冲地跑过来问:「你们有没有见到皇上?」

华年和冬梅被他俩炸雷般的声音吓得抖了一下,惊愕地抬眸望去,同时摇头。

那两名太监看着都有些眼生,华年猜测大概不是长乐宫,而是皇上身边的近侍。

这时冬梅放下手中的薰炉,担忧地问道:「皇上是不是又不见了?」

那两名太监大概已与冬梅熟识,没有片刻迟疑马上答道:「是呀,我们都快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了,还是没有找到皇上。」

「大概又在什么地方睡懒觉吧……」另外一个太监说。

待呼吸稍微平缓一点后,两名太监告别冬梅和华年,急匆匆地跑去别处继续寻找。望着他俩的背影,冬梅叹了一口气说:「唉,太后又要操心了……」

华年虽然也替乌兰宜担心,但是她在心中给自己画了一条警戒线,那就是绝对不提有关乌兰宜的任何事情,而且别人讨论乌兰宜的时候自己也绝不插嘴。所以,哪怕冬梅叹完气后故意看了一眼华年的表情,华年还是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似的继续默默地替太后的衣服熏香。

自讨没趣的冬梅不满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皇上真该早日立后,早点生下太子,也许就有皇上的样子了。」

华年在心中默默点头,她也承认要想管教住孩子心性的乌兰宜,只有一个太后还不够,最好再多加一个皇后。但是,只要一想到皇后的有力人选就是那个喜欢颖指气使的若月娉婷,她仿佛就能看到乌兰宜日后被教训得可怜巴巴的样子,既同情又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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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膳后,华年要把长乐宫中宫女们换下来的衣服送到的浣衣局去。从浣衣局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御书房,不知道怎么回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午匆匆跑来寻找皇上的两名太监。他们说他们快把整个皇宫都翻过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找过御书房的藏书阁,也不知道他们最后找到皇上没有。

想到这里,华年下意识扭头登上了御书院的台阶。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走在通往藏书阁的路上了。

华年曾经在这里当了五年侍婢,这里的宫人虽然不算与她多么亲近,但是彼此都相互认识,路上碰到后也会彼此点头行礼。华年可以看出宫人们都对自己再次出现在这里有些诧异,但是好在没有人好奇地询问。多亏如此,华年不用编造任何借口就顺利来到了藏书阁的门外。

还没走近华年就发现门是虚掩的,裂开了一条细细的小缝。

这时华年不禁再次回想起上次在藏书阁中发现乌兰宜时的情景,几乎已有七八分的把握皇上就在里面。

她轻轻地推开门扉走进去,下午明亮的光线斜斜地从窗户透进来,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在空中飞舞。

「皇上?」华年就像在寻找一只走丢的猫,一边轻轻呼唤,一边向房间深处行进。

一连喊了好几声,但是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华年心想皇上是不是睡着了,于是加快脚步向地柜的方向走去。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很多书籍堆在地上,然后似乎有一个黑影正盘腿坐在书架边。从裤子的颜色上看,华年一眼就认出是皇上的穿着。

她在心中暗暗说了一声「果然不出所料」,连忙冲了过去。

藏书阁中的书架彼此平行,华年正在两个书架之间的走道上穿行,而乌兰宜则坐在书架的头上,整个后背都靠在书架侧面的大木板,只露出半个肩膀和半条盘起的腿,腿旁还散落了不少书籍。从这幅画面看来,华年猜测乌兰宜不是在睡觉,而是在看书——那为什么刚才不回应自己呢?

「皇上?」华年终于来到可以碰到乌兰宜的地方,轻轻摇了一下乌兰宜的肩膀。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乌兰宜没有回头、没有回话,而是硬邦邦地侧着身子倒了下来。全身僵硬得就像一尊盘腿的罗汉佛被人从旁边推倒了一样。

「啊——」华年吓得尖叫起来,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第一个反应是乌兰宜遇害了。

谁料乌兰宜听见她的叫声后蓦然回过神来,就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一抖,弹起来跪在地上扭头到处看了一圈。发现身旁的华年后,他才拍了拍胸口说:「吓死朕了,你在这里干什么?」话音刚落突然「啊」的叫了一声,双手上举,紧紧地捂住了脑袋。

被他吓得半死的华年脸色煞白一片,愣愣地顺着乌兰宜的手臂向上一看,这才发现他的头发居然被绑在了书架上。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华年急忙踮起脚尖,想帮乌兰宜把头发解开。

「哎哟,轻点轻点——」乌兰宜紧紧地捂着头顶的发根叫痛,「古人只会骗人,谁说头悬梁锥刺股就不会睡着了?」

听到这里华年才恍然大悟,原来乌兰宜不是来这里偷懒,而是来用功的。她一边帮乌兰宜解头发,一般无奈地叹息道:「皇上,你想头悬梁也该绑紧一点,不然只怕你横躺在地上,头发一点也没被拉痛。」刚才硬邦邦的倒下去都没有拉到头发就是乌兰宜对自己放水的最好证明。

乌兰宜严肃地辩解道:「本来绑得很紧,但是拽着拽着就松了……」说到这里突然张开嘴巴打了一个大呵欠。

华年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十分憔悴,急忙问道;「皇上,你该不会从昨晚起就一直在这里吧?」

作者有话要说:忽然发现乌兰宜其实是一个搞笑角色……嗯,其实从一开始就是otl。

029 道破真相

华年问完后才发现乌兰宜脚边摆着一个小烛台。里面的蜡烛已经燃尽,看来天还没亮他就已经来了。

「难怪太监找你找得这么急,皇上,你该不会连早朝都没上吧?」正在帮乌兰宜解头发的华年一着急,手微微抖了一下,把乌兰宜痛得龇牙叫起来。

「哎哟,华年,你轻点。」痛过之后,乌兰宜揉揉头皮,一边打呵欠一边说,「当然上朝了,不然太后肯定活剐了朕。不过冬季天亮得晚,朕下朝之后偷偷溜进藏书阁还要点灯才能看清楚书上的字。」

「皇上怎么变得这么用功了?」华年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脚边揉眼睛的乌兰宜,「看书又不是坏事,何须如此偷偷摸摸?你差点把你宫里的太监急死。」

「他们就爱大惊小怪。从小到大,全皇宫都被朕躲遍了,只剩下藏书阁这个隐蔽之处未被发现。如果他们知道朕经常出入藏书阁,下次朕再失踪的时候,他们不就马上找来了么?从那以后,朕就再无藏身之处、安宁之时了。」乌兰宜说得煞有介事,华年却听得哭笑不得。

「皇上,你都已是一国之君了,怎么还是长不大?」华年明明比乌兰宜还小两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位孩子气的万岁爷总是下意识把他当弟弟。

乌兰宜忽然抬起头,严肃地盯着华年说:「华年,你是唯一知道朕这个秘密的人,千万不可告诉别人。再过不久娉婷就要来皇宫了,到时候藏书阁的用处还大着呢。」能有多大?还不是让你像耗子一样钻进来躲娉婷?不过这句话华年只在心里想想,嘴上只能无奈地叹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乌兰宜把头发绑得乱七八糟,华年解了半天也解不开。如果对方不是皇帝,她早就找剪刀来剪了。

藏书阁中静静的,乌兰宜盘腿坐在地上,似乎正在打盹。但是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抬起头来,说:「华年!如果以后娉婷真的成为皇后,朕该怎么办?」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吓得正在专心致志解发丝的华年又抖了一下。华年苦笑着说:「什么怎么办?皇上还怕娉婷会吃了你么?」

「如果娉婷像你这么温柔,朕当然愿意顺应太后的心意,欢欢喜喜地立她为后,但是……」说到这里,乌兰宜抱起胳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只要太后一提娉婷的名字,朕就浑身哆嗦。最近太后总是催着朕选妃立后,不过朕都以国事为重推脱了。可是昨天朕又如此推脱的时候,太后却说『皇上心中如果真有国事,不知能否把北燕七省三十二郡一百二十三县的名字都背出来』……」

乌兰宜说到这里还故意模仿太后的语气和神态,而且模仿得惟妙惟肖,连华年都逗笑了。

「皇上,这下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用功了。」聪明的华年不等乌兰宜说完,自己就已经猜得七七八八。

不过乌兰宜还是模仿太后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你可以把这些地名都背出来,那哀家就承认你的确是以国事为重。不然的话,娉婷入宫那天,你必须亲自去宫门迎接。』然后朕仔细比较了迎娉婷入宫和背地名这两大难题对朕的摧残性,最后还是觉得背地名对朕的伤害比较小。」说着又打了一个呵欠。

华年下意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地上堆的全是各郡县的图册,看来这次乌兰宜是下狠心了。想到这里,她不由有些同情乌兰宜。他虽然贵为万人之上的帝王,但却连选择心爱之人的资格都没有。

华年轻声叹息道:「皇上,你能专心用功是好事。但是,就算你躲得过这次,谁能保证躲得过下次?既然你是皇上,那就不得不立后。既然要立后,那就不得不立娉婷,这是已经注定的事情呀……」

「注定?为什么?」乌兰宜似乎真的不明白,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中眨巴了一下。

这时华年终于快要把乌兰宜缠成乱麻的头发解开了,一边做着最后的努力,一边平静地说:「因为她是太后的亲侄女,而且又很爱你。有她在你身边照顾你,太后也可以更安心。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样你们家族之内派系单纯,一旦遇到危险所有人都能拧成一条线,不会被别人挑拨离间最终分崩离析了。」

华年的话令乌兰宜变得沉默。他抬头望着前方的墙壁,忽然幽幽地说:「朕倒宁愿像静一样潇潇洒洒、自由自在。其实朕很怀念从前在御书院的日子。那时候唯一的烦恼就是大学士的抽考,当初总以为离开御书院就能天高海阔任朕遨游、文武百官任朕调遣,但是真的离开御书院后才发现,整个皇宫只不过是一个更大的牢笼罢了——华年,为什么现在静和你都与朕疏远了呢?」

感慨之后突然抛给华年一个难题。华年吃惊之余又十分同情。自己无论如何卑微,但至少还有乌兰静的陪伴。但是皇上如此尊崇,却没有一个知心爱人。

「华年,当初你可以教朕如何令丞相放弃出兵昭明,现在可不可以再教教朕,要怎样才能不让太后逼朕立后?」乌兰宜似乎把华年当成了唯一的希望,扭头用诚恳的目光注视着愕然的华年。

华年前不久才因为多嘴多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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