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龙戏凤》 第2部分阅读

软玉温香啊!没想到他这么好运,在无人注意之处逮到了她;幸亏早就跟老鸨在舫上订了小房间,空间虽不大,但挤一挤也足够让她落红。啧啧!想起来就销魂,他想死了她浑圆有致的娇躯,害他脑袋瓜子里净塞著她柔软的身影,对其他莺燕全失了胃口,今晚再不满足一下自个儿的欲望,肯定会被欲火烧死。

无盐睁圆了眼,叫不出声,只得用眼神向雕版师傅求救。雕版的小船上仅他一人而已,不向他求救,还能向谁?她的碧玉刀收到腰际的荷包里头,钱奉尧已有前车之监,手臂捂住她的嘴,只手紧缠住她的一双柔夷,痛得她几乎以为断了骨头。

而后,她的眼睁得更大,眼巴巴望著姓钱的扔了一袋碎银过去,跟那雕版师傅说道:“明儿个你爱怎么嚼话,随你去嚼,但今儿个夜里不成。”他像笃定那雕版师傅不敢胡乱说话似地,开始扯著无盐往花舫的跳板走去。再待下去,只怕会心痒难耐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了她。瞧,光只是捉著她一双滑不溜丢的小手,就叫他浑身火热了起来。

冯无盐死命踢著脚,仍是站不稳地,一路被他拖著走。她的眼瞪著那雕版师傅收起了钱包,看了看她再默声低头,不发一言。

她,是看错了人吗?她一向从雕版看人,因为这雕版师傅雕刻手法温柔细致,所以她忍不住停下多看了几眼,以为是同道中人。

她不屑地撇开脸。这样的人不配雕版,她将目光移至愈发逼近的花舫,在姓钱的踏上二艘船接连的??板时,反而将这艘花舫里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花舫上有男有女,嬉笑怒骂,坦胸露背……花厅里坐著一名男子,会注意到他是因先前楼船靠近时,她也曾好奇观望过;那名男子像是穷极无聊的坐在那儿,身旁的莺燕像褪了颜色,同他搭不上边,这是瞬间的想法。而后她忽然见他懒洋洋的撇首,目光刚好对上她,像有半晌时间,他的唇畔浮起诡异的笑意。她眼一眨,才觉得他身后有抹黑影一晃即逝,下一刻她双手得了空,整个身子重心不稳的扑跌在地上。

“啊!”她低呼,发现她的跟前不知何时,伫立一名高大男子,一身黑衣,吐出的字言冷如冰。

“滚。”

“什、什么?”钱奉尧尚怔怔地,他的脸胀红,混合著未褪的欲望与愤怒。

“你是打嘟儿杀来的程咬金?老子享乐干你屁事?”

“滚。”这会儿声音更沉了。“她不愿,你不能强迫。”

“你说啥我可不懂!”钱奉尧咬牙切齿。混帐东西:这黑脸汉子也是男人,理当明白男人欲头上升却杀出程咬金的痛苦。只差几步。他便可财色兼得,没理由在花了数两银子后无功而返。

他的眼瞟到跌在黑脸漠子身后的无盐。她面露惊恐而裙撩至小腿,他喉口又不住上下滚动。色欲火辣辣的曝光在他斯文的脸庞上。

呸,今儿个夜里要不到冯十二,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你地想要女人?行!”钱奉尧从腰袋里掏出碎银挂在黑脸男子身上。“别跟我抢同一个,往后看。你要多少美人都成,去去去,别来打扰我!”银光一闪,他哑然失声的瞪著自己身上被削落的绶环。

“接下来,就是头。”黑脸男子简洁地说,冷眼望著钱奉尧茫然的神色。

“你还不快走?”冯无盐的声调抽紧。“再不走,这位英雄只怕要摘了你的头颅,吊挂在楼船上。”

钱奉尧迟缓地眨了眨眼,僵滞的脑袋瓜在如海棉吸收她话下之意后,目光调至不知何时爬起的无盐身上。她脸戴半张兽面,衫裙沾泥,髻上的发丝凌乱地落了好几撮,紧抿的唇却奇异地流露出性感,他再度咽了咽口水,在生死与欲望之间,选择了前者。

“在这长安城里,还没有我钱奉尧要不到的女人”他撂下狠话“你有种,敢跟老子抢女人!现下你有刀有剑,我奈何不了你,下回……啊”他惊叫一声,连狠话也不及说完,便撑著被划成十二条破布的长衫,狼狈而仓惶的逃走了。

这黑脸男子算是她首次瞧见持剑的侠客。她一向难得出门一趟,就算出门,也多流连在书房或是雕版师傅那儿,如果说在她雕刻的技术中有什么遗憾,就是对于人物的表达略嫌死气沈沈,不是没特别视察过人,但总觉得人人皆一模子印出,没有其特殊之处。

坦白说,就算见了钱奉尧二回面,依旧不清晰他的容貌。在她眼里,只有高矮胖瘦之分、男女之别,其他别谈面容是否美丑,就算见过的汉子站在她跟前。也不见得认得出来。

见救命恩人不吭声的走进花舫,冯无盐急急撩起裙摆。跑步至他面前想道谢,却在见了他的脸容后。呆住了。他的肤色近乎黑,唯一称得上是白色只有在眼白部份。他的神态相当木然,看不出喜怒哀乐。这样的长相不好雕───但有型。是个挑战。

“让开。”他的唇几乎没掀起。

“小女子还没说过恩公的救命大德。”藏在她身后的手指上瘾似地动了动,她想雕他,真的很想,她从没这么想主动雕刻一个人。她忍不住又道:“恩公可是长安人氏,近日可有工作在身?我愿以二分银子雇你一日……”

话未完,跟前人影已然消失,如疾风扫过。

“十二!”来不及寻救命恩公,无盐循著人声抬起脸,瞧见脱下兽面的冯十六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爷,若您有意,今儿个夜里,奴才安排安排,让月姑娘上楼船服侍您一夜。”小喜子低附在龙天运耳畔建议。

就不信爷不动心:瞧瞧舫外甲板上尽是些坦胸露背的男女,就连他这小太监也能感觉外头那股打得火热劲,皇上爷是正常男子没理由不生情欲的。

“哦?”龙天运噙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贴近,见他有所犹豫,道:“你当我会吃了你吗?附耳过来。”

小喜子吞了吞口水,依言靠了过去。

“你以为朕会择中庸之姿而弃你这绝代佳人吗?”他低低笑言,像是不知小喜子浑然起了一身寒意。

“皇……爷……月姑娘可是长安城公认的美人儿,我……我这小奴才哪能比得上她,您饶了我吧,爷。”小喜子哭丧著脸。

迟早,他会提前活活被皇上爷给吓死!

忽地,黑影一闪是燕奔回到皇上爷身后守著了。

小喜子依旧不死心。“爷若不喜欢,小喜子再多跑跑城里其它青楼,总会有一个合您眼的。”外头依稀传来放浪呻吟。爷会不心痒难耐。他拿头当球踢!

龙天运微笑,目光停在花舫外的一点。先前那受难的女子旁多了一名未戴兽面的女子,娇貌如西施芙蓉,月光映著欺霜癸雪的白皙肌颜,虽然略嫌年轻,但美得不可方物。

“花舫四周皆是青楼女子?”他忽然问道。

“是是是。当然是。奴才都已打听清楚。三更以后,良家女子大多回府。花舫若要生意兴隆,下了花舫拉客也是有的……爷,您看上哪个啦?”

“你同她比起来,是各有千秋。既然今晚有人代了你,你就不必伺寝。”他依旧面露笑意,起身。

“爷,您还没说看上哪个?”保证一柱香之前送到皇上爷面前供他玩用。老天:保佑他小喜子安然渡过此夜,感激不尽啊!

“今儿个夜里如你的意,就要了那舫外??板上那位没戴兽面的姑娘吧。”他随意说道,燕奔开道,先行离去。

小喜子点头如捣蒜,差点痛哭流涕起来。

而随后,当他转头看清是哪位花娘得此恩宠时,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他与她各有千秋!就凭那其貌不扬的女人?

啊!难道……皇上爷半年未近女色,连带连审美观也给遗忘了吗?

夜色匆匆。

在楼船脱离市集择岸而靠时。一名黑衣人立在岸旁静静地候著。

约莫等了一柱半香时间后,眉目如画的男孩一拐一拐地从雾中现形,急急跑来。在他的肩上扛著一团毯子。

“燕将军,还不快来帮我?”小喜子气极败坏叫道。

黑衣人眉头微皱,身形闪至小喜子面前,接过那一团毯子。“爷要的女人就在里头。差点,我就死在她手里了”小喜子愤怒地低喊。要不是皇上爷千挑万选。终于肯要一个女人,早将她千刀万刮了。痛啊!他的脚丫子!

“她曾动粗?这么说,她不是花娘?”

“唔,啊,”小喜子面露异色。“她怎会不是花娘!”

燕奔一言不发,掀了毛毯一角。“你找错人了。”

“嗄?”

“不是花娘。”面容端庄而秀丽,虽然平凡。但就是不像青楼女子。她的唇奇异地眼熟。

是皇上要他救的那名女子:当时她虽戴半张兽面。但从她的唇形可以认出。小喜子吱吱唔唔了一会儿,才肯吐实。“她确实不是花娘,但半夜里在花舫附近闲晃,也不见得是良家妇女。燕将军,你也该知道皇上爷半年末近女色,好不容易他瞧上她了,就算是个良家妇女也该痛哭皇上的宠幸。”事实便是如此,天大地大皇上爷最大,她的贞节不算牺牲,能让皇上爷挑上,是她的幸运。

“不是她。”

“对啦,我都承认她不是花娘了,她还敢用刀伤我,待会儿可要记得查看她还有没啥玩意,小心伤了皇上爷……”小喜子攀上绳梯,见燕奔依然未有上来之势,只得爬了几梯便停下。他下望,道:“你还不快扛她上来,要皇上爷久等,谁来担这罪?”

“不是她。”

半晌,小喜子停在那里,嘴巴尚未合上,湖上的冷风飒飒吹遇,吹凉了他的口心。

“不是她?”

他的声调再度起了头。“皇上爷要的不是她。”

“不……不可能!”小喜子叫道:“皇上爷要的是没戴兽面的姑娘,我瞧去时,就是她啊!她身旁可没别的人呐!”

“皇上爷要的是她身边没戴兽面的美姑娘。”

“你在开玩笑,燕将军”小喜子激烈的反应。笑话,要是找错人了,现下要他再去哪里找那美姑娘啊?啊,等等,先前擒这娘们回来时,她身边是有个十余岁的姑娘,但那时那小姑娘是戴著兽面的呐,该不会皇上爷要的是她吧?“

他就说,皇上爷怎会看上此等货色的女子?

但,若真找错了人,今晚极有可能由他来伺侵……。

“不……”他低语。他这辈子的目标是要当金壁皇朝最出色的公公呐。再者他也没那癖好,若让太后知道皇上爷对他有意,只怕他一回宫便暗地赐死。他不要啊!

“燕将军,这事你不必管。”他咽了咽口水,计划由他脑袋瓜成形,绝对一举数得。他瞧了瞧燕奔忠心耿耿的老实脸。大概不太可能跟他同流合污,不如自己动手还来得快些。他清了清喉咙,再度开口:

“皇上爷禁欲太久,说不得会要了这女子,你先将她送进‘春宫’里,待我禀明皇上爷后,再作处置。”

蒙蒙夜色里,楼船停泊在岸边。

在船甲板上几名汉子依旧交替巡著,不同的是被吩咐下来,今晚不准上二楼打扰皇上爷。

在楼船二楼有五间房,中央是龙天运独自一间,在他左手边的房间名谓春宫,内以腥红与黑为主色,无多余的赘物,只有一张钉死的小桌与大床,床可容二人以上,四角乌木床柱上雕著花样,红纱床幔低垂,看不清楚里头,但隐约像有人躺在内侧。

夜近四更天,龙天运方进了春宫。原本已遗忘在花舫上意外的惊喜,若不是小喜子提醒,倒忘了有这一桩事。

未至床畔,就闻到了一股异香,香气沁入骨子,能撩起男女情愁。龙天运原含笑的脸庞稍稍收敛了起来,目光瞧见桌上的薰炉散起袅袅白烟。

那是勾起淫念的迷香。

由于春宫向来是密闭式的,窗子不外开,因而迷香薰的愈久,是愈发地浓烈。

龙天运唇畔恢复了玩世不恭的笑意。显然是小喜子想的周全,恐他半年未近女色,忘了如何对女人烧起欲念,因而好心的助他一臂之力。

他褪了上衣,露出赤身。撩开红纱床幔,瞧见床上内侧躺著一名女子,丝绸的被子完全凸显了她的曲线,仅剩一头清亮乌丝披于外。

他依旧微笑,指尖顺著她身子上的丝绸??,游移至她的长相。她的长发相当的柔顺惹怜。拨开它的青丝,露出它的脸蛋

他的笑容暂时停下。她的脸蛋是陌生的,是其貌不扬的,算不得丑,但貌相平凡,是谁将她放在床上的?

是小喜子?

“唔……”她低低呻吟,脸颊异常的通红,显然在房里躺了一段时间,星眸半闭如半梦半醒,想都不用想又是小喜子的杰作。

这不是他要的女人,小喜子搞些什么玩意?难怪放了起性欲的迷香,是怕他对这貌凡女子起不了性趣而治罪吗?

他再秋了眼这女子的长相。对她是没什么兴趣,也挺难想像花娘里有这么一株不起眼的白萼。

他自幼曾习过武,迷香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就可怜她受了迷香之苦。倘若她要多嫌几分钱,倒是可以让手底下的人自个儿选择。

他本欲起身叫小喜子进门,后念她一身赤裸,便要拍了拍它的脸颊,唤她起身。

掌心传来微微抽痛,像麻酥了似地。她的脸颊滑润而细致,不由得顺著她蜂蜜色的颈子一路滑行,她的肌理极具弹性。娇躯玲珑有致,胸小巧而浑圆,那掌心上的刺痛像虫子钻进他的肤下,开始了欲念的焚烧。

他皱起眉,像是上了瘾般的不受控制覆上她的乳房,带笑的黑眸堆积深沉的欲念。

他,想要她了。

不是因为迷香。而是她拥有了一副好身子。鲜少有女子如她般,仅仅碰了她,就足以让男人销魂。

“看著我。”他开口。微笑。

她迷迷蒙蒙地张开了眼,顺著他的话看著他。

“差点,就错失了你这块宝。”他依然笑容满面。“我无意顺了小喜子的诡计。但倘若你取悦了我,就能如你所愿得到你该有的报酬。”

床铺上的女子想蹙起眉头,斥问他,却发免喉咙出不了声。她哑了吗?还是在梦里?那男人的手怎能放在她身上,异常的热……他俯下脸贴近她,却没靠近她的脸,而是吻上了她的胸!

不行啊,她的刀呢?她的手臂提也提不起。如何拿刀?她意识模糊不清而恐慌的发现她的身子持续加温中,是因为他吗?那种热气叫她难受得紧,在被动的意识之下,竟发现她的身子如同飞蛾般紧跟著他的手。这是梦吗?她甚至不识得这男的!

隔著微睁的细缝里,看见他高猛的身躯完全覆盖上来,她惊恐的想要从喉间发出声音阻止他,依旧是出不了声──

不,不要她的眼不由自主的紧合起来,咬牙忍痛──

第三章

东方灰蒙蒙的亮了起来……

“爷……”小喜子在门外叫唤。

“进来。”

小喜子战战兢竞的进了春宫,扑鼻而来的是乱入淫欲的味道,呛得令人受不了。小喜子虽是太监。心头也不由自主加快速度。连忙把门大开。

“关上。”

“啊?”小喜子这才注意到皇上爷仍在床上,赤著身,漂亮的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地。也对。皇上爷尚未穿衣,会受凉的。

“怜姑娘去端早膳了,奴才去叫她来服侍爷更衣。”他小心翼翼地瞧了床上内侧一眼,女人是趴著躺在上头,丝绸被单谨盖在她的腰际,肤色是蜂色的,瞧不大清楚,因为她的长发披散于上。不过确定的是她睡得很熟,那是当然嘛,被皇上爷折腾了近半夜……

说是折腾,是因为他在门外守了很久的时间,他跟随皇上爷仅有半年日子,但燕将军跟女官钟怜则从王爷时代跟随至今,当然清楚皇上爷的作习──

“青楼妓女?皇上爷虽爱美色,但不色淫,没与相好女子共寝的习惯,你只须在外守著就成。”这是女官钟怜的建议。换句话说,皇上爷颇有自制能力,不贪恋于肉欲之中,未多久自然会出房来。

才怪哩!

小喜子嘀嘀咕咕的抱怨。从三更天至东方鱼肚白,这叫时间短啊?他在外头都快冻死了,还不见门开,肯定是皇上爷太久不近女色了,索求无度,那娘们可怜啊!

“不必唤她来。小喜子?”

“奴才在。”眼角一瞄到皇上爷起身,立刻放下托盘。捧上衣杉。

“你确定她是烟花女子?”

“啊……她是:奴才确定她是。”小喜子吓出一身冷汗。昨晚他下的药应该恰如其分,让那娘们一天一夜说不出话来是为了确保她能躺在那里让皇上爷享用不会多作挣扎,他特地加了少量足以让脑子昏沉的药迫她喝下,她应当是完全不会有任何反抗的举动才是。

他咽了咽口水,边为皇上爷更衣,一双眼溜到床上熟睡的女子,她的双眉微蹙,一脸倦容,没任何欢愉的模样。反倒像被榨乾的??葫芦……他忽然有些同情她了。

“她尚是处子之身。”

“嗄?”小喜子收回目光,??愕的张大嘴。

“我是她第一个男人。”龙天运唇畔是带著抹笑,但显得有些不耐烦。“小喜子,我可曾说过我不碰良家妇女?”

“是是……爷是提过。”完了,他死了,没料到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女人还没被人开过苞,他算是霉到家了,谁不好抓,偏抓上这等稀世珍宝。

他的嘴在颤,为皇上更衣的手指更是晃的剧烈。

“她……她才刚卖到花楼……奴才弄丢了爷想要的姑娘,所以……上花楼找,我瞧她刚进去,没被人碰过……所以买她下来服侍爷一夜,好过她在花楼里被人开苞后,还得连接几位大爷的客……”他结结巴巴地,脸不敢抬。这种谎言不知皇上爷信服吗?

“哦?莫怪倒是生嫩得很。”似是信了,但却又提眉,温吞吞地说:“小喜子,你抖些什么?是怕朕对你动起邪念吗?”

“不不……奴才怕药汤要凉了,失了药效。所以才……才紧张的。”

“药?”龙天运的目光教托盘上的药杯给引了过去,过了会才道:“药可以重煎,等她自个儿醒了,再送她回去吧。”

“奴才遵命。”至此,小喜子力松了口气,目送皇上爷出春宫了,他的贞操算逃过了一劫,全仗赖那娘们的“鼎力相助”……

“皇上?”小喜子眨了眨眼,瞪著皇上爷在春宫门前忽停脚步。

“你就在旁候著,别对她动手动脚的,等她醒来,多给几锭银子吧。”

显然,皇上爷是挺满意那娘们的。“主子满意是奴才的快乐。”小喜子喃喃道,愈发的认为自个儿是没做错。是青楼妓女、良家妇女都行,只要能讨皇上爷开心,毁几名女子的清白都不是问题。

在春宫里踱了半刻,依旧不见她醒来。有些不耐烦了,反正皇上爷也不知她究竟何时醒来。药再煎多麻烦,不如现时就赶她下船吧。

小喜子先大开房门透了气,吹来的冷风冷醒了半趴在床上的无盐。疲累的眼尚未掀起,忽感有人硬是揪起她的一头长发,逼她仰起脸来,随即来人撬开了她的唇,灌进刺鼻的药汁,她呛了几口,也吞了几口,身子痛苦如同得了伤寒般,乾涩的眼掀了掀。映入眼廉的是眉目如画的男孩。

是他!

就是他偷袭她!原以为十六是目标,所以先找机会让十六逃走了,却不料他一拳朝她打了过来!

“你醒了倒好,省得待会儿还得扛你出船。”见她喝进药汁,小喜子这才满意地将瓷杯暂搁在小桌上。那药汁是确保她的肚里不会因昨夜而怀了龙种,不是他狠心,而是她的身份容质不配成为金壁皇朝未来的皇储之母。

不过应该感激她的,要不是皇上爷肯要了她来泄欲,只怕如今躺在这腥红床上的就是他小喜子了。

“瞧不出你倒是挺能媚惑爷的。”小喜子不解的嘀咕。

他原以为即使下了迷香,多多少少能勾起皇上的情欲,不会怪罪他找错人,而勉强将他凑合著用,却没想到皇上爷索求无度,可怜啊!

“ㄏ……”无盐睁大眼,摸著喉间。她发不出声音来,是哑了吗?可恶!她一拳打向小喜子,却因四肢软弱无力,整个身子因前倾而翻滚落地。

小喜子跳开,皱起眉头。“想动武?你有什么损的?咱们爷可不是白占你便宜的哟!银子是少不了你的!”

她的碧玉刀呢?无盐喉口抽紧,只能发出“吱吱啊啊”的声音,说不出连贯的句子。

昨夜残存的最后回忆是黑脸侠客救了她之后,十六寻到了她,十六的容貌一向是长安城茶余饭后的话题。出门必惹登徒子。她不一样,除了钱奉尧这等不死心的雕版世家之后,她几乎连被调戏的经验也不曾有过,所以才会将自己半张的兽面让十六戴上了,而后回家的路途中却遇上了这面容姣好的男孩……

他绑架了她!

又是一个雕版世家之后吗?

她咬牙,合上黑眼。她的娇颜苍白似起了病,浑身上下虚脱无力,很难过。他究竟下了什么样的药?回忆虽在被绑架后停格了,但隐隐约约地明白她已非清白之身,在逃过了以往那些如钱王赵李的魔掌后,却让她被另一名男子占有了,很可笑,但既然是无法避免的命运,那被谁侵犯都是一样。

“ㄏ……”她从喉间勉强发一音节。

“放心,我可没坏心到毒哑你一生,只是下了点药,到了时辰自然会恢复。”小喜子将昨夜褪下的衫裙还给她。“还不快换上,难道想赖在这里吗?”

老天佑他啊,昨晚一时心血来潮,从花舫里讨来迷香,让皇上爷对她起了欲念,不然皇上爷怎会饥不择食到这等地步吗?他先行退出了房,让她换上衣物。

冯无盐蹙眉,疲累的身子让她有些头昏眼花。他不是钱奉尧的人!昨晚若是钱奉尧毁她清白,那么今早迎接的必定是钱冯二家的喜事。

她靠著床柱,酸痛的爬起身来,换上皱巴巴的衫裙。昨夜真的没多大记忆,就像是生了一场病,浑身除了不舒服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感觉,既然将来她既无成亲打算,不必为某个男子守住清白的身子,那么就不必要有罪恶感。

先前不让钱奉尧碰是因为她尚能守护自己,而今既然失去了贞操,再在意也是自钻牛角尖,这是她的想法,但淡淡的遗憾仍然有……在穿衣的过程中,忽然瞥到小桌上的瓷杯,原本不舒服的病态已减轻了大半。

“ㄏ……”她狼狈地扑上前,小心的捧起陶瓷杯;杯子的形态普通,但上头彩绘刻纹,是秘戏图,一男一女结合的图貌,重点并不于此,而是上头图式刻纹精细,看不出是哪一派的。

她想要!想要这杯子!想极了!

她可以在合理范围里买下这杯子,而它将是她收藏品中最珍贵的另类小版画。

她抬起脸,首次正眼瞧著这“春宫”里的摆设。她惊诧的低呼;先将小杯子收在原是放碧玉刀的荷包里。随即奔至墙旁。墙上立著巨幅木版刻画,上头亦属秘戏图,但与杯上图纹不同,更显放浪形骸,裸体人身虽在交合之中。却将线条的弹力性表露无遗,相当的动感。在金壁皇朝里能有这功力的雕版师傅不多,就她所知,几乎没有……无盐轻轻抚过上头交织的阴、阳刻法,鼻头有些痒痒酥酥的,一般颇有知名的雕版师傅为了保护自己。多在作品印刷后,毁其木刻原品,换句话说是限量发行,以她来论,她雕印的插画最多发行一千份,再多便是由他人来雕了,这是她偏执的地方。

而现下的这幅木版刻昼却是未经印刷的原版……如果说先前因清白被毁而带来些许的遗憾,这会儿全教这木版刻画给弥补了。

她想要它!

“喂,好了没?”小喜子在门外喊道。

她更想见这原作的师傅。

“喂!”

她瘦小的瓜子脸露出微笑,身子骨是有些不适,但无妨。今天所得到的比过去二十年都多,而失去的不过是小小的清白而已。

“想赖在这里啊?再不出来,就算你这娘们裸身,我照样拖你下船。”小喜子在外恐吓。

她依依不舍地投了墙上版画一眼,移步向前,而后推开门……

怪了,失贞的女子有必要高兴到这地步吗?小喜子怀疑地瞅著她如璨满足的笑颜。没搞错吧?该不是想银子想疯了?

“这一袋银子你拿回家,马车在岸旁等著你,别想多敲,快走快走。”小喜子催促她往梯子走下。

出了门,她才知道这原来是一艘船,很眼熟,但没什么记忆,甲板上有几名汉子,对她视若无睹。主子呢?她想见见这艘船的主子。

“ㄏ……”她低低押住喉间,希望能说出几句话来。至少能跟这里的主子谈判一下杯子的价钱及吐露她崇拜的兴奋。

“别吵,我不是说过等晚上你就能说话了。快快快,把银子拿走吧……喂,把银子拿走再跑啊……”小喜子忽然顿口,瞧见她拎裙跑向船桥的那几名汉子前。

“你想干嘛?想找碴吗?”他真是小觑她了,还当好打发哩。呸,她要敢在船上耍泼妇。就丢她下船……咦,她停在燕将军跟前微笑干嘛?瞧上那黑不溜丢的男人吗?

他疾步跑过去,却发现几名汉子挡向前,护著身后的皇上爷……

完了。他死了!原打算趁著皇上爷还没见到她之前,乾净的处理掉她,没想到皇上爷补眠还补的真快……

“ㄏ……”无盐激动地向燕奔比手画脚的。

燕奔看著她,再瞧瞧跑来的小喜子,不发一言。皇上爷就在身后,照理来说,她要抗议,应该是要找皇上才是……

“喂喂!”小喜子扯住了她的藕臂,塞给她银子。“快滚快滚,想要拉客,免谈,滚滚滚。”

无盐瞪了他一眼,还给他银子,同时指指燕奔。要不是他下药,她怎会说不出话来?今天是失了贞操没错,但若能因此一睹雕版大师的风貌,贞操就属微不足道,尤其又巧遇救命恩人……她不是想谢恩,而是期盼能够画他。

她擅长画花画山画水画佛祖,就是不擅画人,她的人物像始终有些死板板的,能完全画出形态,但难抓神韵,这黑脸恩公的画形不好画,是项挑战,也是唯一能让她记住的长相。

她的眉眼轻轻扫过其他汉子,二名面貌凶狠的男子站在前头,后方的男子一身华服,面相……马马虎虎。皆归一见就忘,没能在她脑海停留。大师呢?也在其中吗?

“你干嘛啊你?”小喜子怆惶大叫,不敢抬眼对上皇上爷那二道莫测高深的威目。如今骄阳之下,小小的脸。大大的眼是一览无遗。完全……完全没有美人相。皇上爷会不会因为他找了名庸姿俗粉的女人来,而判他罪刑?

小喜子苦著哀怨的脸,想拖她下船,却见她手肘一撞。狠狠地击向他的腹部。

“痛!”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

无盐不悦地抿著唇,瞪了他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燕奔上头,她张嘴却只能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她锁眉,再试上几回……

“她不会说话吗?”几名的汉子身后忽传出了懒洋洋的声调。

“她是……哑巴!”小喜子顾不得痛,连忙匍伏前进。

“哦?”汉子恭退于后,龙天运缓缓迈动步伐向前。“照你说来,她被卖入青楼,又是哑女,这身世倒也挺可怜的。”

“是……是满可怜的。”小喜子头不敢抬。感觉身旁那女人诧异地瞪著他。

龙天运饶有兴味的注视她,嘴里却再问:

“燕奔,你识得她?”

“不,奴才不识。”黑脸男子的嘴几乎没掀。

无盐轻蹙眉。昨夜是戴著兽面,所以他不识她,那该如何才能请他回冯府当人体像?无法可想之下,她举臂想拉住这黑脸男子,却忽教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她抬首,却见是个不相识的男人。

他的唇抹笑,但未达眼底。

“ㄏ……”主子?

“可以这么说。”龙天运微笑,满意她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她的手腕依旧如昨夜的滑腻销魂,很难想像她能保持贞操到昨日。

无盐抽回手,从荷包里拿出瓷杯。

“ㄏ……”卖?

“不,那不卖。”他看著她的唇形,含笑摇首。“我不缺钱,也不打算卖。”

“ㄏ……”高价?

“小喜子,多给她些钱,送她走。”

“ㄏ……”无观哑著声说不出话来,目光盯著那秘戏图的瓷杯。她舍不得啊,早知如此就偷就抢了,又何必跟他谈?

“走走!你引起爷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还不快拿著你的银子滚出去。”小喜子满脸都是冷汗,如果不快快送走她,迟早从他嘴里说出的谎言会愈滚愈大,压死他自己。

无盐摇首,拒绝二袋银子塞进她的手里。她的眼眯起,又将注意力转回了燕奔身上。

“ㄏ……”我的清白?她指指燕奔,再指自己,意谓是他占了她的清白吗?还是没将龙天运放在眼里。

龙天运的笑容微收敛起来。他无意与燕奔比较,但首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一个女人冷落在旁了。

“小喜子!”

“奴才在……”那种懒懒的调子教他心惊。

“今儿个燕奔是改头换面了么?”龙天运心不在焉地询问,而她的注意力依旧停在燕奔身上,没将他当回事。是有些不是滋味,与他共赴巫山云雨才没几刻钟,便转移了目标,她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女人。

“咦?他还是老样子啊。”小喜子抬眼看向燕奔,黑肤大眼,有棱有角的,身上的厚衫是旧衣,也没换新嘛,皇上爷又不是没长眼睛,自个儿不会看啊,还问他,真是!

龙天运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在她浑圆有致的娇躯上。

“小喜子,留下她。”这话终于成功引起她的注意,她转首,怀疑地??瞪著他。俊美的脸庞勾起微笑,她是长得不怎么地,但她柔软销魂的身子尚停留在他的脑海中。

可以留,但不会太久。

“爷?”小喜子的脸垮下地。留下她?不会吧!这么残忍的事不会降临在他身上吧?

他扬眉闲闲对上她疑惑的黑眸。而后。疑惑转为震惊不信!

她明白了!

昨夜是他占有她的身躯。

她还不算太笨。但有必要……这般震惊么?龙天运的唇虽抹笑。但无疑地,他的自尊心悄悄地被她给打碎某个角落了。

“不愿意?”他面容露笑。“既然我是你第一个男人,就有权为你决定未来的生活。”

“爷!”小喜子惨叫:“咱们……咱们出来是有其他事的啊!”

“哦?”他目光停在无盐身上,漫不经心地。“那今晚就由你服侍我吧。”一句话堵住了小喜子的抗议。

“ㄏ……”

“不要?”龙天运的眼懒懒地移至燕奔身上,再转至她紧捧不放的瓷瓶。“瓷瓶是一对的,你想要?”见她迟疑了会,而后殷切点首,他微笑:“那咱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他扬手,身后的汉子悄悄离去。

撞墙啊……小喜子苦著脸,瞪著皇上爷!就算想送她下船也来不及啦!

那是皇上爷下令开船的手势!

来不及了!他完了!他死定了!呜……

楼船缓缓地驶离岸旁,因为风平浪静,所以船房里的男女几乎感觉不到移动的迹象。

男人倾坐在椅上,只手托腮,漂亮的眼注视临危正坐在床沿的女子。她的双手交叠在腿上,腰背直挺如木棒,规规矩矩的模样如同良家妇女的表率。

“ㄏ……”她的唇形是“谈价”。

一个刚失了贞操的女子不该只有这种反应。龙天运还是笑著。他俊雅温文的颜貌自始至终浮著温吞吞的笑意。

无盐略嫌不耐地瞅著他,如同在看蝼蚁般,而后她蹙眉,想起那副木刻版画。

“ㄏ……”

“我认字吗?”龙天运扬眉看著她的唇形。他看起来像是不识字的莽夫吗?这女人显然是瞧扁了他,而且是瞧得相当的扁。“我虽不才,但还算识得几个豆大的字。”见她站起身走近,指指桌上毛笔砚台。“哦?你会写字?那倒难得。”他宽大的让出椅子,让她坐下。

她的身子很香,原本以为是小喜子在“春宫”中放的香气,原来是她身上带香。

墨已磨妥,她神态认真地挥毫……

“为什么?”

他瞧见白纸上娟秀的字体后微笑了起来,总算回归正题了。几乎,他以为跟前的女子过度豪放到轻忽她的第一个男人。

“选择你,是我手下的失误,但既然昨夜你取悦了我……”他忽然停口,发现她不耐烦地挥挥手,而后振笔疾飞起来。

“为什么你会有这对杯子?”

他意味深长注视上头的字,再瞧了她一会儿,才涩涩答道:“我相信只要你出得起价码,想要多少对杯,都是相当容易的事。”

她沉思了会,再写:“那副木刻版画也是属于你的?”

“木刻版画?一个女人失了贞操后不该提有这种反常的问话。”他再度想拉回正题,却遭她再度不耐地挥挥手,藉笔流畅的表达出她的意见。

“我燎解。你的手下找错了人,而我,不幸就是那个受难者。”

龙天运没了微笑,但口吻尚属和缓。“你的说话挺有自信的。”受难者!这是首次,一个女人用这么……可笑的说法来形容昨夜的相好。

“你是雕版世家之后?”

“不。”

“你识得我吗?”

“我确信我不曾见过你。”他喃喃地说。

轮到她微笑。

“那么,昨夜你的确是找错人了。我猜得可正确?”

他挑起眉,双臂环胸的。“可以这么说。”她的眼神像是一个容忍孩子顽皮的母亲,如果她会开口说话,他会以为时光倒退二十年。而他除了金壁皇朝的太后之外,还多了一个娘亲。瞧他为自己招惹来了什么麻烦?

她勾起他的注意,指了指纸上黑字。

“你打哪儿讨来那木刻版画及瓷杯的?我想要它们,你出价,我买。”

“我可以……考虑送你。”他确定得到完全的注意力,她大大的黑眼流露急切的渴望,不是对他,而是有价的玩意。

对他而言,的确是受到相当的……侮辱。

他喜欢女人,但不色淫,在登基之前,几乎十年的时间他以平民百姓的身份踏遍五湖四海。没有皇族的高帽压在他身上,他依旧受人注目,不只出类的貌色、不只沉稳内敛的举止,尚有与生俱来与浑然天成的气度。所以不论走在哪儿,总有女子不由自主的钟情于他。

但她不一样……视他为无物。

他并未肤浅到以红颜知己的多寡来论断一名男子的出色与否,但向来习以为常的惯性忽然间遭人给毫不迟疑的鄙夷,任谁也无法轻忽这种……略有不服的心态吧?

因此,兴起了征服她的欲念。她是未破过身的女子,但有副得天独厚的销魂娇身,今早以前压根没想留下她,昨夜她也确实是个好床伴,即使她的反应相当被动生涩;甚至几近半昏睡状态,从她身上得到的欢愉却出乎意料之外。一向,他没有留恋任何东西的习性,但现在他要留下她,直到……他厌烦为止。

送我?她再度用那双发亮的黑眸引起他的侧目。

“有何不可?”他自信的含笑,漂亮的眼染起春色。“很遗憾你不会说话,在某种时刻,女人发出的声调相当的……悦耳。”

“ㄏ……”她跳起来,推翻了桌侧的卷轴,避开他探过来的魔掌。

你想做什么?她想从喉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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