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及倾城笑》 第3章

等你打听来,人家帅哥神医都有男朋友了。

这回答虽在情理之中,小容还是有些丧气,点点头,拉着小宋回去了。

目送她们离开,燕十四笑容渐渐沉下去,他心悸地看了看手心,将李公子塞给自己的纸团再打开看看,心不安地跳了起来。

那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二人自镇上离开时天色已不早了,经过这么一闹,小宋去见李公子的羞涩已荡然无存,相反,她使劲拉着容轻朝,像是被吓坏了。

“别怕别怕。”小容安慰地拍拍她,自己却没好多少。两个姑娘瑟缩着肩膀,在山道上寸步难行。

清明时那些白幡还新得很,很是兴奋地在两旁招摇。小容没出息地发抖,与小宋扒拉在一起。

“小朝,你……你觉得今天那……”

没等小宋问完,小容已忘乎所以地开了口:“啊,你说那李家公子啊?人长得不错,有前途有文化,是个人才!”

小宋满面郁闷,“我说那个!另一个!”

容轻朝这才发觉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没注意她的话,不由尴尬起来。她不好意思地傻笑一番,“那个啊,我倒觉得……很冷。”

“很冷?”

“嗯。”小容点头,“看着让人不舒服,很难受。”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仿佛春日胜景下掩藏的寒意,冰冷彻骨。

那男人究竟是谁?

小宋点点头,再抬眼看去已快到村子了,不由松了口气。两人又这样随便扯了几句,对所知的各家适龄男青年品头论足一番,总算是过了那一段说牡胤健?br/>

天光暗沉,暮色渐浓。苍山远影,归鸟入林,鸣叫悠远悦耳。村子里各家的饭菜香味随风飘来,将二人腹内馋虫勾起。暮色下灯火星星点点,显得十分平和。

小容有些嫉妒,侧过身去,悄悄地抹了眼泪。

“小朝,我先回去了,娘亲肯定等急了。”见到心上人的余韵突然在此刻回荡,小宋特别高兴,没有注意到小容的反常。

“嗯。”小容笑了笑,将帮她拿的东西递给她。小宋转身,抱着东西蹦蹦跳跳地走了。

容轻朝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撇撇嘴,转身上山去。

在她身后,几道黑影幽幽浮现,又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回到尼姑庵,老尼姑肚子饿得咕咕叫,早等得不耐烦了。见小容回来便扑了上去,八爪鱼一般缠着让她快些做饭。小容又累又饿,拿老尼姑没办法,只得下厨做饭。

只顾着帮小宋买东西,连给添些菜换口味的事也抛在了脑后,自己种的那些还没长成。不过好在中午还剩了些菜,小容就着这些打发了老尼姑,自己因为太累,加餐的愿望也泡汤了,只得打算明天缠着小宋再去市集一趟,买些新鲜的回来。

忙乎了半天,天已完全黑了。小容解了围裙,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院子里,仰头看黑如泼墨的夜空。

这里的天空很纯粹,没有光线和废气的污染。小容仰着头看了一阵,脖子酸了,眼睛也被漫天星辰闪花,便低下头,握起拳头在后颈捶了一阵。

这一低头不要紧,要紧的是,她看着院子里随夜风飘舞的衣物,发觉有件事还没完成。

容轻朝呆呆地看着黑洞洞的林子,心里似有千万个小人在尖叫,顿时傻在当场。

老尼姑偏就不早不晚地出来,见这副场景,也想起了什么,朝容轻朝大声叫道:“还有衣服呢?!”

小容很没骨气地抖了抖。

她居然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居然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容轻朝看着黑漆漆的林子,牙齿开始打颤。

“那个,”小容谄媚地笑着,“我能不能明天……”

“不行!让畜生糟蹋了怎办!”老尼姑很是节俭,把衣物看得比小容的生命安全还重。

小容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回房加了衣服,抄起根腕粗的木棍,胆战心惊地拎了灯笼往林子里去。

谁让自个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而且老尼姑小气得连条狗也不愿养,说是养狗就要杀生来喂养。只是她某日撞见老尼姑拿她抓的野兔放火上烤,她再向老尼姑提起养狗,老尼姑自知理亏,就换成念一句佛号,什么都不答,小容也就死了这条心。

这里的民风还算淳朴,外面应该……也还太平,基本没有流民,应该没有劫色的……吧?

小容这样安慰自己,手里的木棍却越抓越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小容总觉得周围有人看着,喉咙滚出一声哽咽,险些哭出来。

晚上山里风大,手里灯笼不安地摇晃,飘忽的光线将周围照得很是诡异。小容冷得牙齿打颤,又累又怕,连打几个喷嚏,心里委屈得很。

好在平日里山路走得多,小容心里念着几个荤笑话,不知不觉中笑得飘飘然,将不安抛在脑后,没过多久便到了洗衣的地方。

灯光有些弱,小容使劲眯眼看了看,伸手将灯笼往前晃了晃,发觉原本好好地堆在溪边的衣服不知为何散了满地,好像还印了几个野兽的爪印……

怒火顿时冲掉怯意,容轻朝简直炸了。

这简直是那个什么什么落平阳被那个什么什么欺啊这是?!

万分悲愤地将灯笼小心放下,小容卷起袖子,闷着头开始收拾。

尼姑庵在半山腰处,而这处山溪已快到山脚了。小容站在鹅卵石上捡衣服,站得很不稳当,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等将所有衣服收成一堆,小容忽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这么多衣服,如果没有木盆什么的,她要怎么搬回尼姑庵去……

右手成拳,小容一拳狠狠砸在自己头上,垂头丧气地准备拎灯笼,回尼姑庵一趟拿木盆。

在转身的那一刻,容轻朝无意扫了灯笼旁边一眼,登时一口气没抽上来,吓得捂着嘴连连后退,跌坐在鹅卵石滩上。

昏暗的灯火旁,有一只手静静地躺着,阴影延伸入黑暗中去。那只手苍白修长,骨节匀称,无力地半伸展着。

最可以肯定的是,那绝对是一个人的手。

容轻朝拼命摇摇头,抱着脑袋晃了晃,再度看去,似是不相信亲眼所见。但事实证明,她没有看错。

小容确定灯笼旁有人躺着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悄悄退向黑暗里,候着周围动静。

万一碰上什么杀人碎尸案,嫌犯暂时离开碎尸还未遂她就出现,岂不是要白白赔上一条命?

蹲在黑暗里半天,也不见有人过来,小容胆子渐渐大了,便蹑手蹑脚地溜过去,想看看那人有没有死。

在她的手刚刚触到灯笼的刹那,那只修长的手忽然动了动,将她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一脚踹了过去。不过也多亏这一脚,那人发出闷哼声,小容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还活着。

容轻朝拼命平复呼吸,慢慢将灯笼提起来,往那人脸上照去。她呆呆地看了那人面容一阵,忽然快手快脚地将灯笼挪开,心虚不止。

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趴在地上,看起来二十一二,却长得有些瘦弱,全身半湿,似是从水里爬上来的,长得很是俊秀,比那李家公子不知好看了多少。他若睁了眼睛笑一笑,定是一副玉树临风之态,倾倒一大片吧?

可是容轻朝不信他是货真价实的道士。

长得白皙不说,单凭那双手,那能是一个道士有的吗?

小容想了想,壮起胆子在他脸上捏了捏,顿时悲愤交加,但很快平衡了。

这皮肤真是好得没话说,肤色白皙毛孔紧致,绝对的行货,她这副身子自小在山上养大,山清水秀的,都没长成这种质量。

不过她之所以平衡了,是因为她方才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踹在小道那张小脸中央。

小容越看越得意,摧残欲瞬间满格,心里也就更加平衡。

不过,这么个好看的年轻道士,怎么会趴在这个地方?

容轻朝摸着下巴想了一阵,干脆打算将他连着衣服一起运回去。山里春寒未尽,这道士衣裳半湿,吹了山风铁定要生病的,总不能放这儿等死吧。

这时候也没法让老尼姑下来帮忙,小容看了看,拣出几件自己的旧衣裳给他穿上,然后把剩下的衣服堆在他身上,将他双手拉起,使劲往尼姑庵拖去,算是把他当了拖车。

到尼姑庵时,小容已累得气喘吁吁,老尼姑看她这么久没回也担心着,此时见她不仅将衣服拖了回来,居然还拖回来一个年轻人,不禁吓了一跳。

“小朝朝朝——”老尼姑牙齿打颤,“你上哪打家劫财……不不不,劫色去了?!”

小容很无语,伸出食指在小道士额头上戳了戳,慢吞吞又别有意味地道:“他把我的衣服弄坏了,难道不要留下赔点什么?”

老尼姑目光移到小道士穿着的衣服上,眼睛瞪得铜铃大,随即很肯定地点头,大方地将手一挥:“行,你带他进去吧,无论做什么都要让他把衣服赔了!”

小容默然点头,将小道士拖进了房。

一支玉簪子

尼姑庵暂没有其他房子,小容拖他进来后又找出被褥,对他仔细地上下其手一番,确认他丧失攻击力且未携带武器后才将被褥铺开,把他拉了上去。

看样子,这几天她怕是会忙个人仰马翻,衣物是要再等几日才能洗了。

因为她刚才捏小道的脸时顺道拂过额头,发觉他额头烫的吓人,所以明日添置东西还要顺带把大夫叫上。可惜她攒的银子,就要花在这小道身上了……老尼姑那可没得报销。

但是,在大夫来之前……该怎么办呢?难道让他穿着湿衣服睡觉?

容轻朝一双爪子在小道上方左右摆动,看着他柔弱的身躯,小容眼睛兴奋地亮了,在扒与不扒间犹豫不定。

正是关键时候,年轻道士喉中忽然滚出一声呜咽,小容哆嗦一下,赶紧将爪子收回去。

小道士睁开眼,看了容轻朝一阵,忽然痛苦地抱着头,大叫道:“我在哪儿?!”

小容被这狗血的话惊得浑身一震,随即漠然地瞟他一眼,不说话。

他见小容没甚反应,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忽然拉起了小容的手。

容轻朝大惊失色:“你你你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敢问姑娘芳名?”他的声音倒不错,很清澈干净。可惜他说的话没让容轻朝注意到这些优点。

小容干脆地甩开,纤纤玉指在他额头划过,充满母性地微笑问道:“你要不要吃药?”

道士又眨眨眼,似乎不明白,表情很丰富。那个乌漆抹黑的脚印在他脸上妖娆地舞动。

于是,小容花姑娘,在被黑脚印晃花眼后,终于,很彻底地,暴怒了。

她二话不说,返身抓起一个枕头便朝道士摔来,还恶狠狠揪住他砸了几下。年轻道士被砸个措手不及,连连叫饶,小容才停了手。

“你叫什么名字?”小容不吃那一套,干净利落地将枕头扔开,开始审问。

“我?我叫舒……”

容轻朝盯他半天,他却一直卡这字上说不下去。小容恨铁不成钢磨牙又磨牙,将枕头再度揪来咆哮道:“你到底说不说?!”

舒小道这会儿很听话,弱弱说道:“我叫舒白……”

容轻朝终于顺了口气。

问完了名字,小容又问了些其他的东西。这道士除了说出自己的名字外,其余一概不愿告诉小容,颇让小容头疼。

本来他昏着还好,这一醒,还真不知让他睡什么地方。舒白似是也知道她的难处,主动要求往外面去睡。小容有些不好意思,知道他还病着,当即将房间用废旧家具隔了出来,又收拾了一下,垫厚了地上的被褥,拣了身干净衣服让他换上。

不换还好,衣服一换,小容的嫉妒心又开始咆哮。

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身段这小脸这皮肤这声音这细腰这这这这……

舒白人很高挺,又长得不错,原本束起的头发披散下来,干净朴素的衣服衬着白皙的皮肤,非常养眼。

让人不嫉妒都难。

容轻朝面无表情地低头看了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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