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之隐》 第15章

禾蓝坐到床头,一勺一勺喂着他。喝完半碗,她的手机又响了。禾蓝掏出来一看,又是厉言的电话。

抬起头,白潜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禾蓝反射性地掐了电话,扔到一旁,重新端起碗,“来,再喝一点。”

白潜就着她送到嘴边的勺子,把汤喝进去,笑意斐然。

过了会儿,铃声又响了。

禾蓝掏出手机,脸色有些尴尬。

“还是接吧,我没关系,自己喝也行。”白潜好心地告诉她。

禾蓝接通了手机,厉言的声音就传过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分外清晰,“禾蓝,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有点事情。”

白潜咳了一声,脸色有些泛红。禾蓝忙放下手机,拿了毛巾帮他擦拭,“没事吧?”

白潜摇头,“没事,就是呛到了。”

禾蓝找了个靠垫,帮他垫到身后,才重新拿起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厉言在那头有些沉默,半晌,说道,“没什么,最近的案宗,还有一些需要你帮忙整理,我就是知会你一声,明早早一点到警署。”

禾蓝一愣,“……明天不是假日吗?”

厉言,“……是我说错了,你下个星期早一点。”说完,电话就挂了。

禾蓝拿着手机安静了会儿,才放回了床头柜。

“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我妨碍到你了?”白潜略有些不安地问。

“没有的事,只是警署关于假日的一些安排,下班的时候忘了通知,现在才来这么一遭。和你有什么关系?”禾蓝轻轻笑了笑,给他提了提被子,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怎么就是不见退呢?”

白潜憋不住笑了,“哪有那么快?”

禾蓝回过劲儿,也觉得自己傻了,和他一起笑了会儿。

第二天是休息天,白潜的身体好了点,一定要缠着和她一起上街。禾蓝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

节假日,小镇四周的小卖部都关了门,他们只好到远一点的超市去。

超市是新开的,还没有多少人。禾蓝丢下车,在两个货架之间徘徊了一会儿,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自己要的那种酱料,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手里拿的就是她要找的牌子。

禾蓝接过来,抬头对他笑,“阿潜就是厉害。”

白潜耸了耸肩,一拨垂到额前的碎发。

“别耍酷了,走了。”禾蓝一拉他,笑意掩不住。白潜跟在她背后,帮她推着车,空旷的走廊里静静地走,时间似乎都变得分外静寂,从心间上流淌而过。很多年以后,当身处在权利漩涡和腥风血雨中时,回溯往事,才觉得这种日子是多么难能可贵。

到了收银台,禾蓝又发现自己少拿了一样东西,回头对白潜道,“阿潜,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

白潜目送他远去,眼角的余光不经意的一瞥,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厉言。白潜对旁边的一个女生低语了几句,女生红着脸答应帮他照看一下推车,他才朝厉言走去。

“好久不见。”

厉言冷着张脸,一言不发。

他的脸色非常憔悴,似乎很多天没有洗漱过,眼圈都青了一圈,下巴还残留着不少的胡渣。

“睡得不好?”白潜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低头打量着他脸上隐忍的神色,“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才对。总是做些不切实际的梦,将来失望了,后悔都来不及。所以,还是早点收了心吧。明白吗?”

他用指尖叩了叩厉言的肩膀。

厉言的脸色难看地可以滴出水来,“你不要太过分了。”

白潜莞尔一笑,拍在自己的胸口,“我有什么过分的?不过是让你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干些不知所谓的事。”

“你——”厉言揪起他的衣襟。

白潜对他一眨眼,笑得有些诡秘。

下一秒,禾蓝就从远处赶过来,一把推开他,“你干什么?厉言,你疯了吗?他病着呢!”

厉言有苦不能言,“禾蓝,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

厉言不知道怎么说,白潜在她背后取笑他,他也不能直接呵斥。四周聚了些人,都在指责厉言。

“算了,我们走吧。”禾蓝不想被人围观,拉了白潜挤出人群。

临走的时候,厉言看到了白潜回头的微笑,对他比了个“下”的手势,气得他额头的青筋都忍不住跳了跳。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抽地要死,更了新章网页都显示不出来,后台刷新前台也是死的,累不爱~~╭(╯^)╮

二十。怀抱

二十。怀抱

回到家里后,禾蓝帮他查看了一下,“有没有受伤?”

白潜对她摇头微笑,“没有,我很好。”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厉言什么脾气,我最清楚了。”禾蓝把白潜按在沙发里,拉过他的胳膊仔细看了看。白潜看着她紧张的表情,窃窃地笑。禾蓝发现了,一拍他的头,“你笑什么,我是关心你。”

“我没笑啊。”白潜对她一歪头。

禾蓝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轻轻地一扭他的胳膊,转身回了房间。其间,她接到过厉言的一个电话。她还在为他想打白潜的事情耿耿于怀,怎么会理他,直接掐了电话关了机。

晚饭是白潜做的,他不喜欢油烟,一般都做比较清淡的菜。禾蓝出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的菜,碗和筷子都放好了。

白潜身上的围裙还没摘去,拿碗给他盛饭。

“我自己来吧。”禾蓝伸手去接,两人的手指就碰到了一起。他的指尖还有盛饭时残留的热度,不似平时般沁凉冰冷,禾蓝马上收回手。白潜看了她一眼,把饭碗放到她面前。

气氛有些古怪。

禾蓝抽了筷子,低头扒饭,并不看他。门铃响了,白潜转身去开门。

夜已经深了,外面走廊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暗灯,李曼姝提着个chanel的亮片小拎包,一手撑开了门,“不请我进去。”

白潜握住了门把,冷淡地看着她,“我们很熟吗?”

“进去就熟了。”她一甩披肩的长发,拨弄身上的雪纺裙。

白潜正要说话,禾蓝的声音从屋内传来,“怎么了,是谁?”

李曼姝对他挑挑眉,白潜冷着张脸,让她进去。李曼姝到客厅里见到禾蓝,对她点头,算是见过礼,“我姓李,是阿潜的……老师。”

“李老师好,我是阿潜的姐姐禾蓝。”禾蓝起来对她点头,“请问……”

“我是他外教课的老师,教习他日语,想必姐姐没有见过我。”

“我姐和你差不多年纪,你却叫她姐?”白潜从旁边过来,“她看着比你年轻吧。”

“阿潜!怎么能这么对老师说话?”禾蓝呵斥了他一句,邀了李曼姝一起坐下吃饭。席间,和她随便说了几句。白潜一直闷头吃饭,当李曼姝不存在,忽然,他身子一僵。

李曼姝借着和禾蓝说话的空当,支着下巴对他笑,跨过间隙,脚脱了鞋,在他的裤裆上碾着。他生理上有了反应,李曼姝掩着嘴笑。禾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李曼姝无所谓地让她看着,驻定了白潜不敢在禾蓝面前表露出来,脚下愈发用了点劲。

“我吃完了。”白潜放下碗筷,拾掇了一下桌上的垃圾,进了厨房。

昨天的窗帘还没漂洗完,禾蓝向李曼姝致了歉,一个人去了阳台。厨房里传来水声,李曼姝穿上拖鞋到了门口,白潜在洗水槽前洗碗。

冷不防她从后面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的脖颈处重重吻了一下。

白潜差点摔了手里的碗,一把推开她,反射性去看外面的客厅。禾蓝不在,阳台的移门紧闭着,他微微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对李曼姝的怒火,“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女人,就这么喜欢倒贴吗?”

“如果是你,倒贴我也不介意啊。”

白潜挑高眉峰,冷冷一笑,“我嫌弃地紧。”

“你为什么嫌弃?”李曼姝讶异地笑,“男人一听我喜欢他们,一个个恨不得钻到我裙子里,跪到我脚下舔我的脚丫。偏偏你例外吗?难道我不漂亮?”她逼近的时候,就把他堵在了厨房的角落里。

“你也不丑,可我就是讨厌!更何况——”他忽然笑了,懒懒地靠到水槽上,目光和嘴角都带着刻意的恶意,“像你这样被人操过无数次的黑木耳,我还嫌脏。”

白潜的嘴毒起来,什么也能说得出,李曼姝无懈可击的笑容终于被他打破了。她冷着张脸,“难不成,你喜欢的是你姐姐?”

白潜也不否认,“她比你漂亮,比你有气质,比你干净,总之一切都比你好。不,你和她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可她不见得会喜欢你。”李曼姝道,“倘若她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恐怕只会厌恶你吧?她怎么说都是一个刑警,你却是一个黑社会老大的儿子。这身份真是天差地别,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处。”

这出乎白潜的意料,“你在威胁我?”

“我还没有那么无聊。”李曼姝微笑,“只是提醒你,白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现在不回去,难道还一辈子不回去?白家那么好的条件供给你,你宁可在这里做一个普通人?”

“我乐意,你管不着。”

“禾蓝有那么重要?”

“你有什么资格直呼她的名字?”白潜的神色冰冷地不带一丝感情。

李曼姝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睛,黑沉沉的,像外面浓稠地化不开的夜色。理智上来说,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她怎么也不可能惧怕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可是事实上,她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一刻,她确实瑟缩了。

“你姐姐当真这么重要?”李曼姝低头去笑,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那你就更不该留在这里。白家的人迟早会找到你,到时候也躲不了。你能护着她一辈子吗?离开她才是保护她,还她一个清静。”

白潜没有回答,思绪忽然飞得很远。五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第一次见到禾蓝,她就是那样纤秀温柔的女子,像天边的涤荡的白云。那个时候,他对她就是存着几分好感的。但是,那时答应和她离开,还是为了躲避白家的人。

小时候,钟婉也有温柔娴静飞时候,也会对他笑,给他讲故事。那个时候,是白潜迷惘的童年里朦胧的温暖,随着年龄的增长,在记忆深处蛰伏起来。

一个名为“母亲”的字眼,在时光里慢慢消磨殆尽,变成了无尽的抱怨和责骂。白启、钟婉,年轻时也是一对神仙眷侣。是什么改变了,美丽大方、风情万种的母亲不再微笑犹在,风度翩翩的父亲也只剩下了寡言和阴沉。

大人之间的事情他看不清楚,也不明白。

难道时间真是一个刽子手?

后来,白启和钟婉和离,娶了别人,钟婉就带他离开了白家。不过半年功夫,她就把他一个人丢到了贫民窟的金九区,彻底赢得了一个人的自由。

五年前白家的人找他,他心里也有底,不过是迫于白启的压力罢了。白起都死了,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又为什么要找他?

白潜只觉得可笑。

“一句忠告,我还是劝你回去。”李曼姝说道。

白潜斜睨着她,“直说了吧,你的目的是什么?”白潜不会自恋到认为李曼姝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他,既不现实,也不符合她的性格。虽然这个女人风骚地让他厌恶,他不能不承认,能在南江沿海一带的金融界混出点名堂,她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李曼姝没有正面回答他,“你可以猜猜。”

猜?

李曼姝走了,白潜的嘴角还留着冷笑。她这样的女人,利益永远高于一切。白家的势力集中在岭北极东,这些年却渐渐渗入南江的东南部,正好和李家的势力交汇相冲。李曼姝这么想他回去,无非是想制造点混乱罢了。

禾蓝洗好了窗帘,看到客厅里只剩他一个人,问道,“李老师呢?”

白潜温淡地笑了笑,“老师还有事情,回去了。”

禾蓝“哦”了声,找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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