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千金》 第21章

不奇扬起眉,“姑娘此话怎讲?难道你不想获救吗?”

筱娴将脸转向内侧,对着空墙说:“了无生趣,活着又有什么好?”

“虽然我不晓得姑娘遭遇了什么,但是活着也没什么不好哇?”

“与其让人指指点点,说我不知廉耻,连女子基本的美德都没有,我还有什么脸活得下去?”

“你打算置爹娘于不顾?有言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

筱娴一耸肩哽咽的说:“我爹娘早丢下我,双双过世了。”

“那更是不能死得。”不奇摇头说:“你没有脸活在这世上,难道就有脸到地下黄泉去见亲生爹娘?让他们晓得你不但自寻短见,而且还是在阳世混不下去,才去阴间报到?”

“这……”筱娴一个辞穷,“那我该怎么做才好呢?”她哭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奇断然的说:“苟且偷生的勾践都能复国,你不过是因为旁人眼中的闲言闲语,难道还不能看破吗?”

“可是……”筱娴止住哭声,“女子的名节看得要比性命还重……”

“呸。”

筱娴讶异的看着她。

“别怪我动作粗鲁了些。”不奇挥挥手说:“咱自小是在江湖中混大的,什么东西没见识过没摸过——就是名节。我问你,那玩意儿是有多重?有多厚?有多少银两啊?不就是空气一样摸不着看不见的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才是真的。”

“我……书上有说,女子要从一而终,不可对丈夫不忠,不可对公婆不孝——”

“那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不忠不孝根本就不算是个人。不仁不义也不算个好汉,对吧?”不奇叉腰说:“可是呢?我说的女子名节——也就是你念念不忘的玩意儿,是那种无聊又没道理的事。譬如,一个女人家的脚踝要是曝了光,她就是不守妇道。一个女人家要是让男人握住小手,就非嫁给那男人……管他是瘪三还是卒子都没得挑。你觉得这有道理吗?”

筱娴想了想,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不奇双手一摊,“该讲道理的,我们就听。不讲道理的,我们爱听不听。完全没道理的,我们连听都不必听。懂了吧?”

这对筱娴保守的思想来说,完全是大反叛。

“你说的话,好奇怪。”她最后干脆的告诉不奇。

不奇笑了,“谁让我有个很奇很怪的师父呢?你要是见了她,还有得吓呢!”

“还有比你更奇更怪的人?”

“否则我怎么叫不奇呢?”她反问。

对啊,筱娴心想,她还纳闷怎么有人替自己取这么怪的名字,就像“平凡”一样。她眉一皱,“不奇姑娘,你与平凡……嫂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师妹。”不奇眨眨眼,“呃……也不能那么说,我们的师父是不同人,但情同姊妹。总之情况复杂,一言难尽。”

筱娴翻坐起身,“你不知道我是谁,才救了我吧!”

“我需要知道你是谁吗?”不奇好笑的说:“救人有分认识与不认识的吗?”

“难道……平凡——嫂子愿意让你救我?”筱娴掐紧被子,紧张的问。

“当然,是平凡亲口要我救醒你的。”不奇拍拍她说:“你安静的歇歇,我还要去找妹子聊天,外头有丫头在,你有需要就叫一声。”

“等等。”筱娴在她身后喊着。

不奇转过身,“还有事吗?”

“告、告诉平凡嫂子,说我筱娴……谢谢她。”

***

无垠星空高悬头顶,能够枕着夏夜凉风,斟壶小茶配盘小菜,最是雅兴。

“原来如此。”不奇嚼着小花生米,边说:“难怪那位筱娴姑娘一听见我是你姊姊,脸色就变了两三次。幸好我医治她时,她是昏迷的,否则我看她死也不会让我动她半根寒毛,光怕我下毒就够了。”

“不奇姊爱说笑。”平凡又为不奇添茶。

不奇摇摇头,一脸正经的说:“我说真的,若是你事先把她对你做过的种种恶事告诉我,我当真会在她的处方里开一点泻药。多少让她发泄出火气,别老是想着要抢人家老公嘛!”

“好久没与不奇姊见面,真是……变多了。”

“怎么我变丑了,还是变胖了?”

“都没有。”平凡支肘想着,“好像是多了分活泼,少了分正经。”

不奇戳戳她的腰问,“好呀,取笑起姊姊我来了。太久没尝我这搔痒绝技,忘了我的厉害吗?”

平凡躲着,“救命呀!不怪姊,救命!”

两人都停下手来,平凡一愣不奇,“要命,少了不怪,咱们两人就像缺胳臂或少腿似的。”平凡颇有同感,点点头,“真的,好久没听见不怪姊的消息。她到了关外之后,就像失踪似的。为什么不怪姊的爹娘要送她到关外呢?”

“还不简单。”不奇大叹口气,“怕让人知道自己养了个‘魔女’女儿。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叔父与阿姨是怎么想的,难道非得要正经八百的当个不动菩萨,才是真的好女儿吗?”

平凡感触很深的说:“我真怀念黑心村的日子。”

“傻瓜。”不奇敲她一记说:“嫁人了还说这种长不大的话,我替婆婆教训你。”

委屈的摸摸头,平凡眼眶一红。

“傻平凡怎么好端端地又哭起来了。”不奇揽着她,逗着:“久久不见还是个爱哭鬼啊!都已经是别人家的娘子,孩子的妈了!”

平凡抹去泪水,瞪大双眼,“不奇姊,你怎么会知道!”

“我这双眼睛不是白生白长摆好看的。”不奇捏捏她鼻头说:“我方才一摸你腰间就晓得,怕不有两、三个月,想骗我你还是多学几年吧!”

“我怎么敢骗你呢?不奇姊。”

“你相公应该高兴得很,像你姊夫一听见我有孕在身,差点没高兴地晕过去。”不奇抬拾眉揶揄道。

平凡垂头丧气的说:“我没告诉他。”

“没告诉他?为什么?”不奇张大嘴,“再过个把月你肚子就会挺出来,你想瞒他做什么?这种事瞒也没用的。”

平凡转过头去,嘟着嘴不说话。

“噢,我晓得了。”轻轻的不奇说。

稍一个瞥眼,怀疑不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平凡没吭声。

不奇一边品茗一面闭目吟词歌赋起来。

心头的怀疑逐渐啃蚀她,平凡最后推推不奇姊,“别唱了,好姊姊。你就把话说清楚,你晓得什么、什么时候你又晓得了?”

不奇促狭的笑着:“我何时说过我晓得了?我什么都不晓得。”

“你别玩我了。”平凡嗔道。

不奇叹口气,拉过平凡的小手说:“你长大不少了,平凡妹妹,可是还不够成熟呢!”

“不够成熟?”

不奇点头说:“你是现在心底下最痛苦的人,是吗?”

“姊姊的意思是?”

“想想看,你喜欢自己的夫君做一个薄情寡意、不重诺言的人吗?他对于别人的托咐若是随随便便地敷衍, 还算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吗? ”不奇语重心长的说:“没错,看见自己夫君与其他女子纠缠不清是很难过,但是你要睁大眼睛去瞧去看,别永远先下判断,别下莽撞的结论。你不是怪他没给你解释机会,就误解了你的举止,难道你现在对他就有许多许多的信心吗?”她温柔地再说:“不经一番风霜哪得梅花满枝头?这正是考验你与他的最好时机。你要靠心也要听从理智来下决定。知道吗?”

深深思量不奇姊的一番话,点破平凡心中所有的盲点。当人们处于自身苦楚时,无法去在乎别人的苦楚,当她沉溺于自己的悲伤时,她有没有为鹰飞设身处地的想过?

这时候,鹰飞真正需要的,是她。

“我好高兴不奇姊你来看我。”平凡撒娇的赖在不奇身上说:“你干脆就留下来当我的师爷好了,替我拿主意定法子。”

不奇扮个鬼脸,“恐怕我就算想留下也不成,这回我没告诉你司徒大哥,匆匆忙忙跑来,他回去人成要和我大大训话一番。”

“这么一讲,对了,不奇姊,你怎么晓得我需要你来呢?”

“可不是我的神机妙算。”不奇自怀中搜出一封纸书,“我接到这封信,立刻动身赶来。”信上写的简单,意旨是平凡非常想念不奇,希望能邀请她到府上住个两三天,让姊妹们好好的聊聊。

“这是鹰飞写的信。”平凡瞪大双眼,“为什么?”

“为了给大嫂一个惊喜啊!”突然间树稍倒挂金钩现出一张小脸,“可是信是我替大哥派人发出去的。”

“小鹦!”平凡试着皱眉缓和她的笑脸,“你又在偷听了。”

“这回可不是。”小鹦转个身子自树上翻身下来,自从与嫂子学艺之后,她身手越来越灵巧,“我先上树睡觉,你们后头才到林子小亭来喝茶聊天,所谓先来后到,我怎么算偷听呢?”“好吧,算你有理。”平凡执起信说:“你说这是个惊喜?”

“大哥与董总管说的,董总管再告诉我的。那阵子大哥为了关起大嫂的事而烦心,把这惊喜忘得一干二净,后来我想找人来替你们两人说项谈和也不错,就自作主张替大哥发出信了。”

“小鹦,小心让你大哥知道。”平凡温和的训斥着小姑,“虽然大嫂很感激你的帮助,可是下次别再——”

“平凡妹妹,”不奇双手抱胸,面色铁青的问:“方才这位小姑娘说起什么关禁之事,究竟怎么回事?”

***

“那真的是误会。你听我说嘛,不奇姊。”平凡一面追在后头,一面急急说。

不奇手持她擅长的飞刀暗器走于前头,气愤的说:“不管是谁我都不许他欺负我的妹妹,更何况他是你的夫君,怎么能够关住你呢!”

“当年司徒姊夫不也——”

“没错,就是这样我更要给他一点教训。”不奇说:“当年没人替我讨公道,我得自己去找你姊夫算帐。今日你有姊姊替你出头,不用担心,我绝对会让他不能再关住你半步。什么嘛!要知道我们女儿家不是好欺负的!”

“他有他的理由——”

“不许你替他说半句好话。”不奇警告的瞪她,“错就是错,没有借口。”

“我也不要见你伤害他!”平凡叫着:“我可以自己和他解决。”

不奇冷哼一声,“有一必有二,假使我该死的纵容他,让他以为我们姊妹可以坐视你被欺负而不管,他未免太过天真。不,我已经下定决心,你让开,平凡妹子,我保证他那条命我不会碰,就算我打他个半死,我也会负责让他活回来。”

平凡横臂挡于书房门口,“除非你先打倒我,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去找他的,不奇姊姊。”

“我是在替你出气,凡儿。”不奇叉腰有气发不得。

她咬咬牙还是没放下手,“我可以自己解决。”

“你我还不了解吗?你心肠那么软,他只要一声好言好语你就忘了自己的委屈,万一还有下次、或是下下次?不,我要一劳永逸的解决这个争端。”

就在平凡还打算继续劝说,书房的门却由内打开了,“平凡,你与司徒王妃在这儿做什么?”

平凡忙把鹰飞往内推,“不关你的事,进去。”

“雷鹰飞, 你给我站在那边。 如果你打算躲在平凡的背后,我发誓会让你从‘西北无敌’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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