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与情人》 第32章

正在他寻找的时候,人影已到了他的面前。

是他的妻子顾莲。她在值班室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顾莲提了个大包,一口一声“谢谢阿姨”地向守门的老太太道了谢,就随惊喜得手足无措的姚江河回了乱糟糟的寝室。

门一关,姚江河就抱住顾莲一阵狂吻,直吻得顾莲喘不过气来。

待姚江河的手臂稍稍有一点松动,顾莲说:“我身上脏呢!”

她身上的确有些脏,有一股汗腥味从她的肌肤里微微散发出来。

姚江河松了手,问道:“你坐的哪一趟车,这么早就来了?”

“我晚上三点过就到了。不知道通州大学该咋个走,就在车站呆着,天亮才搭车来的。本来,在你去上课之前我完全可以到学校,哪知下车之后,我又走岔了路,几分钟的路程,却左拐右拐走了半个多小时。到了学校,又不知你在哪一幢楼,问了几个人,虽然都很热心,可一个指东,一个指西,弄得我没了主张。又折腾好一阵,才找到这儿来了。守门的阿姨说,你刚好上课去了,叫我坐在她的门卫室等。——你说我笨不笨?”

姚江河又怜爱地吻了妻子一回,痛心地说:“我不晓得你要来,你也不事先给我通个信。要是我把路线告诉了你,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

“也说不上受苦,只要找到你就行了。我想洗个澡,咋办?”

“学校澡堂每周只开两天,今天恰恰不开。我们的盥洗室你又不能去,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用电炉烧热水,我去给你提凉水来兑。”

顾莲将窗帘拉得严严的。姚江河将半盆净水倒进锅,就提着红塑料桶到盥洗室提了满满一桶水来。

烧水的时候,顾莲不声不响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鞋子统一地成一溜儿摆放到床脚,桌上凌乱的书本码成摞,东一张西一张的稿子叠在一起,随手乱扔的衣服叠起来,或放箱子里,或挂在墙上,再将地板上的灰尘杂物扫至墙角,房间顿时宽敞了许多,明亮了许多。

姚江河看着妻子这在这儿忙忙碌碌,顿时觉得无限的温暖,颠三倒四地问妻子一些话,顾连笑着—一回答丈夫。

水烧好了,顾莲却感到为难,说:“这怎么洗呢?水不都泼到地板上了?”

姚江河想了想,把洗脸盆往地上一放,说“衣服脱了坐进去。”

顾莲咯咯地笑着说:“你把我当成婴儿了!”

“你就是我的婴儿!”姚江河动情地说,又抱住妻子吻起来。

顾莲当着丈夫的面脱光衣服,有些迟疑,有些害羞,脸上红润润的,腿紧紧地夹着,双臂交叉着护住饱满的乳房。她按丈夫的吩咐双脚踏进盆里,却无法坐下去。小小的洗脸盆,是无法盛下她宽肥的臀部的。

“好,就这样站着。”姚江河说。他在塑料桶里把水兑好,就用漱口的瓷盅往顾莲身上浇水,边浇边帮她搓洗。

完毕之后,姚江河水也懒得倒,抱起妻子横陈到床上,就脱净了自己的衣裤,跳上去和妻子缠在一起了。

他忘记了夏兄,忘记了覃雨,忘记了李新,忘记了明月,忘记了所有的人。

“你为啥突然想到要来看我?”

“我能不来吗?”顾莲柔情万种地说:“前些时,我一直在外面出差,回到单位,人家给我一封信,见是你写来的,别提有多高兴,在外面累了大半个月,你的一句话就足够给我解乏了。我在单位上没拆那封信,怕自己太激动了,支持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急急忙忙回家去,把门一闭就拆信读。可是,这一读却把我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

“还不是!看一句紧张一下,每一句紧张一下,把信读完,差点儿把我吓死了!”

姚江河迷惑道:“为啥呢?我信上没写什么嘛。”

“还没有呢!”

姚江河笑道:“我真的写了这些?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好哇,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结果是你随便整我!你不知道把人家急得好惨!我立即向单位请了假,涎着脸把该自己干的工作交给别人,把那个腊圆尾肉和腊猪肘带上,就来看你来了。一路上急得我想哭。”

姚江河感动着,幸福着,把妻子往怀里抱了抱,嗔怪道:“我春节过后离家就只剩下一个圆尾肉和一个猪肘子了,你还没吃?”

“我一个人吃不下,准备留着等你暑假回家吃。”

“你真是个傻子!”姚江河说着,伸出手来,用手指细心地梳理妻子散在枕头上的青丝,边理边说:“莲子,我没有随便哄你。我太想你了,昨晚上,我还做了个关于你的梦。梦中,我们结邻而居,但你好像不认识我一样,从来也不愿意出来见我。我的心一直沉沉的,一直到我大声地叫你的名字把自己叫醒。醒来之后,更加想你,恨不得立即回家来看你。”

姚江河说得很动情,带着哭腔。

“江河,不要这样。”顾莲安慰丈夫道:“以前,我听你讲起过古代乐羊子妻督促丈夫求学的故事,我很感动。我虽然比不上乐羊子之妻的贤惠,更缺乏她的眼光,但也希望自己的丈夫不要因为儿女情长坏了正事。”

姚江河没有言声,只是更加细腻地抚摸着妻子嫩白的富有弹性的肌肤。他在自愧的同时,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好妻子而感到自豪。

小夫妻温存着,沉浸在无言的幸福里。

“你说你出了大半月差,是到哪儿去了?”

“到区上催款去了。每到半年或年终结算,我们都要派人下去。

以前我没去过,今年,单位上有两个人退了休,该上的人又没上齐,人手紧,大家都出动了。”

“以后遇到这类事,你要写信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做啥呢?你又不能帮我忙,还为我干着急。”

“让我知道你的去处,也好放心些。不然,我天天都在思谋你正在做什么了,结果你根本就不在家,我会觉得自己像受了骗的。”

姚江河说得很坚决。

“好吧,我听你的。”顾莲顺从地说。

“到乡下催款,没遇到什么麻烦?”

“大的麻烦倒说不上,反正都是那些事,一提到钱,再好的人都不大亲热。但基本上还是顺利的。新鲜事倒遇到不少,一时也说不过来。最有趣的是,到土黄乡,我还听到乡民们唱你以前教过我的那些背二哥唱的歌呢!”

“现在不往陕西背盐了,他们还唱?”

“虽然不往陕西背盐,但他们主要的运输工具,还是常年不离身的背篓。那里太穷了,不说与通州城、我们的县城比,就是与我们县城的其他乡比,简直都各是一重天地。那里山高路险,没有公路,只有一条疙疙瘩瘩低洼不平的机耕道通到乡政府,别的地方,几乎连人行道也没有,左顾右盼找老半天,才可以找出一条被马儿蕊和铁心草蓬盖的小路来。上路了,却不敢放胆走,稍不注意,说不定就踩到了绝壁的边缘。而且,与青草一样颜色的青竹扁蛇和拳头粗的乌梢蛇,随时都可能从你脚底窜起来。那些蛇像会飞一样,身子一纵,就丈多远,隐没在前面的草丛中,弄得你胆战心惊,不敢迈步。但是,那些山民们却不怕蛇,他们把喂肥的猪背到几十里山下的集市上卖,又从集市上买回化肥或日用品,一根打杵探路,蛇就像黄昏时候堰塘里的鱼一样,争先恐后地蹦起来。他们一边飞快地走,一边发出“咝咝”的声音,把那些在草丛中歇凉的蛇赶走。”

“你这一次外出,见识不少嘛。”

“那当然!如果你有兴趣,我还可以给你唱两支山歌呢!”

这着实激起了姚江河的兴趣。在他的心目中,楚文化和巴蜀文化有着某种割不断的姻缘。直到现在,大巴山老百姓的许多口语,还应和着楚文化中某些语音的韵律。

他催促着妻子快唱。

兴奋着的顾莲,待真的要开口,却犹豫了,看一眼期待着的丈夫,不好意思起来。但她经不住丈夫的怂恿,便露了满口细碎的白牙,小声地唱开了:

也!背二哥来奴的人,

十冬腊月才穿一层;

我心想与郎脱一件,

我连起那个脱肩才两层!

也!背二哥来背二哥,

哪个叫你背那么多;

我心想与郎背一肩,

奴家脚小难上难!

也!那打杵子来二尺八,

上坡下坎离不开它;

过河过坎探深浅,

那亲生儿子不及它!

奴家只盼郎早归,

夜夜亲郎成双对!

唱完了这首,顾莲自己被那沉重气氛所感染,不等丈夫要求便接着唱了下去:

天上落雨(嘛)地上稀(也)岩窝(嘛)黑(嘛)去投宿(哟),

我脚儿一挞(哟)嗨!也!

背在哪里,捆在哪里,囤在哪里,

哟!我的(嘛)去投宿(哟)。

一天行路(嘛)八十里(哟),

腰酸腿痛(嘛)背勒皮!

脚儿一挞(哟)嗨!也!

背在哪里,捆在哪里,囤在哪里,

哟!我的(莲)背勒皮(哟)!

顾莲的歌声,引起姚江河浓重的乡愁。

顾莲在通州大学呆了三天就准备回家了。

在她离开前一天的下午,姚江河对妻子说:“平时我不喜欢弄饭,加上伙食团的饭菜也还算过得去,没必要另外加餐。你带这两大块腊肉来,我不知道怎样处理。不如这样,今晚上我请几个朋友来聚一聚,你也好跟他们认识一下。这几个朋友都很好,经常询问你的情况。”

著名学府的学子询问一个普通妇人,顾莲既高兴又惊慌。对丈夫的提议,她自是满口应承,对丈夫说:“当然,本来就该这样,只是不知我的手艺是不是合他们的口味?”

“管他的,只要大家高兴就行。再说,你的手艺我敢说在清溪地界是找不出的,我的那些可以茹毛饮血的朋友从来也没有享受过。”

“王婆卖瓜!”顾莲羞红了脸,拧了丈夫一把,就挽了袖子,准备烧肉,并对丈夫说:“要请客,光是这两块腊肉是不行的,你的任务是买点别的菜,再就是把该请的人请到。”

姚江河却为难起来,搓着手说:“不好意思,钱已经用完了。”

顾莲银铃般地笑了一阵,从包里掏出四百元钱塞到丈夫手里:“这不给你带来了!我本是准备走的时候才给你的,不然,你又要把我带着把通州城都吃遍了——以前你带我去县城不就是这样子?

那样,我一走,你留给自己的钱就不多了。”

四百元钱,全是十元一张的,厚厦一叠,还带着妻子软乎乎的体温。姚江河拿着钱,想说什么.嘴唇抖索一阵,却说不出,径直出门去了。

六点钟,姚江河请的客人全部到齐。一共有五人,除明月,就是姚江河邻近寝室的朋友。

“你没请夏兄?”一个人问姚江河。

“怎么没请!我喊了他两次。他说他要写论文,来不成。”

“这家伙准备把天下的书读完是不是!”

明月像没听见他们的谈话似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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