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心酸啊,真可怜,还好,咱家麒麟都好好地,嗯,来,儿子,女儿,过来给爸爸亲亲。”
麒麟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但都欢欢喜喜地跑过来,人给了父亲个热情的亲亲,逗得做爹地咧着嘴呵呵笑,心情显然好了不少。
抱着两个孩子,哄着他们玩,卫螭说起前几日兕子被罚的事情来,说起长孙皇后那句失言的话,感叹道:“似乎,这个世界上,自恋的人不少,但不喜欢自己的人也不少。”
长孙皇后的身世也挺可怜,她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填房,年纪大了她母亲许多,在他们兄妹的上面,还有兄长,父亲死得早,被当家的哥哥欺负,只能寄住在舅舅家。从小就寄人篱下的生活,舅舅再怎么对他们兄妹好,估计心中也不好受。
想起长孙兄妹在历史上的事迹,卫螭这会儿能理解为何长孙皇后会有千古后的美名,而长孙无忌却成了代权臣,过去的印迹实在太深刻,某些影响已经成了本能,洗不掉了。长孙皇后无疑是了解她的哥哥的,故而才会直劝李世民不要给长孙无忌太高的权位,那是在保护长孙无忌。这都是别人家的事情,想太多也没用,卫螭也摇头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在路上行了十多天,离京城还有三四天的路程,正好到了李绩大军与侯君集大军交战的地方,李二陛下下令就地驻扎。难得能停下来休息,卫螭立即蹦下马车好好的去陆地上走走,实在是憋伤了,带着儿女看看小花儿小草儿也好。
“麒麒,小宝贝,来,给爸爸看看,哎呀,我闺女真好看。”
闲着没事,卫螭挺有闲心的扯了几根树枝,给女儿编了个花冠戴在头上,哄女儿开心,自己也娱乐下。
“卫大人,陛下宣你过去,请卫大人随奴婢来。”
正玩闹着,小黄公公来了,见到卫螭逗弄女儿的样子,也跟着笑呵呵的说道。卫螭看他表情知道不是什么坏事,打了声招呼,把女儿交给谢玖,跟着小黄公公去了。
李二陛下并不在马车上,而是到侯君集驻扎过答应的地方去了,临要到地方的时候,小黄公公瞟瞟四周,低声说道:“侯君集也在那里,卫大人小心。”
卫螭愣,赶紧感谢小黄公公下,小黄公公只是笑着摇摇头,低声道:“平日卫大人也照顾奴婢,奴婢只是提醒卫大人下,真正的还要靠卫大人自己。卫大人到了,奴婢先告退了。”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五章 精神胜利法
“你在画什么”
谢玖洗漱好后进来,见卫螭在哪里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在布上画什么,探头看了看,只能看出是些轮廓,但具体是什么太需要想象力,谢玖无能为力,画画学的太差,对抽象画没啥概念。
卫螭低着头,很专心的画,边努力的回想,边画,奈何技术实在太差,想象的挺简单,画起来才发现那个线条怎么总不听使唤,手也感觉不是自己的,要画直线,往往画成了波浪线,要画曲线往往画成了扭曲线,总之就是手生。
谢玖在旁看了半天,看卫螭别扭的样子,不由阵笑,推了推他,说道:“我来吧,你说,要画什么”
卫螭赶紧让开位子,把谢玖推上去坐好,说道:“就是描几个简单的动物图像,只需要线条轮廓就好,比如说,小熊小鸡之类的。”
谢玖点点头,根据卫螭要求画了起来,学过的和业余的,那就是没法儿比,程度差太多了,笔在谢玖手下,那是要多听话有多听话,要多好使有多好使。不会儿,简单的动物图像就画出来了。
卫螭等着墨迹干透,盯着那些画端详了半晌儿,又想了想,这才满意的点头。谢玖正要问他画了做什么,还没开口呢,孩子们的哭声就响起来,两个孩子醒了,要找爸爸妈妈呢。卫螭小心翼翼收好这些图,这才陪着谢玖去哄孩子,服侍两个小宝贝儿兼小祖宗洗漱。做干净的好宝宝。
伺候好了两个孩子,墨迹也干得差不多了,卫螭收起图画揣怀里,准备出去,这时,麒麒却开始追路了,说什么都要爸爸抱,说什么都不下来,总之就是副爸爸去哪里。她就去哪里的架势。搞得卫螭真是又开心又头疼,这小鬼头,这会儿就这么粘人了。
考虑到他想去做地事情并不急于时,卫螭耐心的留下来,让女儿骑在背上,在屋里乱逛,充当女儿的大马马。
卫府的干人住的是行宫的个小院子,不过,就算是小院子,那也是皇宫级别的小院子。外面铺了青石地板,屋子里,特别是卧室,有京城刚流行起来的木床,地板也是木头的,每天都有专人擦洗,很干净,也很光滑,孩子们在上面爬着玩,不用担心会受伤。
“马马。驾驾”
麒麒乐得咯咯直笑,小手挥舞着,驱赶着名为父亲地大马,被骑在身下的父亲,心甘情愿的,咧着嘴傻笑。也跟着辛勤的往前爬。没办法,谁让他是当爹的,谁小时候没玩过这种游戏,就算是卫螭,即使是父亲不在家的年头,也是在叔叔背上这么过来的。
家子正玩得热热闹闹,谢玖的笑声,孩子欢快的尖叫声。构成幅嘈杂却又平常的温馨画面。这时
“卫大人,不好了。兕子挨罚了,我叫母后过去,母后却说不能干涉崔嬷嬷教导兕子礼仪规矩,怎么办”
却是晋王李治急冲冲跑了进来,也不等人通报,自个儿就冲了进来,有些冒失,却也可见他地急切。卫螭把拉下背上的女儿抱怀里,问道:“什么为了什么要罚兕子”
“爸爸,骑马马。”
“乖女儿,好闺女,等会儿再玩,爸爸有事,爸爸做完事,带你去骑真的大马,乖,先到妈妈那里去。”
哄着怀里的女儿去谢玖那儿,朝谢玖看了看,谢玖点点头,温柔的眼神凝视着他,似乎在说“有事就去吧,我这里不要紧”。卫螭心中热,笑了笑,顺手拿起画好的那些图画,和李治块出去了。
李治那臭小子,明明赶着着急,却还不忘向谢玖行礼,惹得卫螭笑,伸手拍了他脑袋下,拽着他手就走,免得耽搁了时间,兕子那小可爱被罚的太惨。
待卫螭赶到却发现长孙皇后已端坐在那里喝茶,兕子默默站在边,小手背在身后,低着头,面色平静,只是双小手在背后却不停的动着。兕子正好是背对着门口站的,卫螭进门就看到了她的小手,手掌红地有些可疑,仔细看看似乎有些红肿。
“雉奴”
刚进去,长孙皇后就放下茶盏,叫了李治的名字,李治暗自朝卫螭眨眼,走了过去,行礼:“雉奴见过母后。”
长孙皇后看他眼,转而朝卫螭微笑道:“雉奴先去找的我,我本不想来,后来想,雉奴准会去找子悦你来,故而过来看看,来人,给子悦看座。”
“谢娘娘。”
卫螭行了礼,也没坐,而是看了兕子的手眼,上前步道:“娘娘,还是先看看晋阳公主的手掌再说吧,打成那样儿,孩子不会照顾自己,小心发炎什么的。”
长孙皇后看了兕子眼,问道:“兕子,知道错了吗”
兕子咬着唇,不说话,只是双手不停在背后绞着,不说话。这孩子,内里最是坚忍,小小地个,就能看出外柔内刚地禀性来。
长孙皇后见她不说话,只是注视着她,也不说什么。卫螭叹了口气,也不管其他人,走过去,蹲在兕子身前,拉过她的小手,看着那被打得通红的掌心,柔声问道:“疼吗”
说着,呼呼的往上吹气,吹了几口气,笑道:“痛痛飞不见,痛痛飞不见。还疼吗咱现在没药膏,先来个精神胜利法吧”兕子绷着的小脸儿松,微微笑,虽然还是不说话,但知道摇头表达意思了。卫螭也跟着呵呵傻笑,道:“不知道啥叫精神胜利法吧”
兕子乖巧的摇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湿漉漉地望着卫螭,卫螭知道那是忍着眼泪忍地。卫螭笑道:“就是明明手上很疼,但咱只能想象着不疼,呼呼下就好了,很笨笨地做法。”
兕子又是笑,卫螭强忍着揉她脑袋的想法,叹道:“傻孩子,以前不是教过你吗想什么。要什么,都要明白地说出来,不喜欢什么,不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不问咱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不喜欢的可以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后会有所改变呢,你不说,直忍着,委屈自己。也会让旁人觉得理所应当,我们要学会坚持和反驳。疼了就说疼,不用忍着,我可是常常陪着兕子玩的卫大人,兕子不想对别人说的,都可以对我说,没事的,乖,别忍着,别委屈自己。”
兕子地眼泪再也忍不住。小声的哽咽着,扑卫螭怀里,伸出手掌给卫螭,小声哽咽着说了句:“疼”
卫螭微笑着拍拍她的背,喃喃道:“说出来就好,说出来就好。”
卫螭这放肆的举动。让旁冷眼旁观的崔嬷嬷愣。旋即脸孔板:“娘娘,如此”长孙皇后抬手制止她继续往下说,摇摇头,示意她不用多说,继续看下去就好。而卫螭根本连管都懒得管他家的远亲崔嬷嬷童鞋,掏出手绢给兕子擦眼泪,连带着怀里揣的图画也掏了出来。卫螭连忙道:“好了,不哭了。哭得脸花花的。小心变成小花猫。昨天不是说要告诉我学了什么吗来,给我说说。让我看看聪明可爱的小兕子都学了啥厉害的本事,看看咱还能赶得上不”
兕子还挂着泪痕地脸孔,露出个可爱的笑容,格外的惹人怜惜,也格外的可爱,小声道:“每天有跟先生学文习字,学画画下棋,兕子很厉害哦,九哥哥直输给我”
卫螭毫不犹豫的竖起大拇指,夸奖道:“好厉害,不愧是小兕子,晋王要努力了,被妹妹超过去,很丢脸的哦。”
李治在边毫不客气的给了卫螭个白眼,不愿意搭理他,脸色臭臭的,鄙夷之色明显可见,也显得更加的孩子气。卫螭不以为意,轻轻吹了吹兕子红肿的小手,柔声问道:“因为昨晚回来晚了被打还是其他地”
兕子小声的,惭愧的道:“因为兕子做不好崔先生交给的功课,所以被罚了,是兕子不好,兕子的错,兕子只想和卫大人块儿出去玩。”
卫螭呵呵笑道:“这么说来是我的错啊,不该打扰小兕子学习。”
“不是地,不关卫大人地事情,是我的错。”
兕子急急的反驳,卫螭笑着摇摇头,制止她继续说,笑道:“对了,兕子有在学女红吗”
兕子点点头,有些害羞的道:“有,但是兕子绣不好,我好笨。”
语气十分的灰心,带着沮丧,卫螭心中此刻只想把那啥崔嬷嬷揍顿,不过,考虑到她是女人,打女人似乎没啥好名声,也不符合他的原则,只得作罢,只能在心里偷偷的鄙视丫。卫螭笑道:“来,给你看几样东西。”
卫螭把带来的图画拿出来,张张摊开,兕子看,眼睛立即亮,亮晶晶地望着卫螭,脸地欢喜。卫螭呵呵笑道:“喜欢吧”
兕子忙不迭的点头,欢喜地问道:“是要给兕子的吗”
卫螭点点头,笑道:“我听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兕子都有努力的学功课,进步很大,我觉着应该奖励兕子,鼓励兕子下,于是,就请我夫人画了这些东西,来,我告诉你怎么用。”
扭头看了看,兕子学绣花的工具就摆在边,卫螭拿了过来,把上面绣了点点儿的花儿给拿了,重新换上谢玖描绘着可爱的动物形象的绣布,卫螭笑道:“绣花什么的太麻烦,咱是初学者,先来点儿简单的,先来只可爱的憨憨的小熊如何”
兕子欢喜的点头,接了过来,拿着针线就有些跃跃欲试,不过,被打得红肿的手,妨碍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可爱的图画,兕子忍不住满脸的遗憾。对针线活的积极性,高得让旁的崔嬷嬷阵惊讶,旁的长孙皇后却满脸的微笑,笑看着这大小的交流而不去妨碍他们。
卫螭看她欢喜的样子,笑了笑,鼓励道:“兕子好好加油努力,咱现在刚学,先绣只小熊,等将来技术好了,咱绣多多的,群小熊,绣手绢什么的,好不好”
“嗯兕子会努力的我要给父皇母后卫大人九哥哥都绣,还有太子哥哥,都绣小熊,可以吗”
兕子满脸期盼的问着,脸的向往之色。卫螭笑脸呆,脑袋里不由自主的想着李二陛下掏出块手绢,手绢上绣的却是只小熊的场景貌似有些悲惨,赶紧甩开这个想法。
哄得兕子开心了,也有人找太医拿来了药膏,卫螭细心的给兕子涂上,笑道:“先把小手养好了,养好了,兕子想绣什么,咱就描什么图,顺便还能练习下作画的技术,多好,对吧”
兕子欢喜的点头,乖乖任由卫螭上药。弄好这些,卫螭朝李治施了个眼色,李治很有默契的过来,把兕子拉过去边,卫螭转而看向崔嬷嬷,满脸严肃之色,说道:“崔先生,您是长辈,出身名门世家,卫某不过是贫寒出身,于礼仪规矩没什么心得,够不上说崔先生什么,但对崔先生的方法,少不得要质疑几句。”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九章 君臣之谊
小黄公公把卫螭带到的地方,卫螭扭头看了看,正是当日侯君集大军驻扎的地儿,卫螭在隔这儿不远的地方呆了那么长时间,熟悉这里的草木,看眼就知道身处何处。李二陛下背负双手站着眺望远处,侯君集李绩两人站他身后。几日不见,侯君集似乎瘦了不少,神情萧索委顿,比斗败的公鸡还狼狈。卫螭走过去行礼:“臣卫螭参见陛下。”
“免礼吧,这又不是太极殿,不用如此多礼。”
李二陛下转过身,朝卫螭道,卫螭向李二陛下行礼后,又向李绩打招呼:“李伯伯。”
李绩笑骂道:“臭小子,回家之后就不见踪影,整天只知道在家里窝着。”
卫螭赧然笑笑,道:“这不是刚历险归来么回家就被当宝贝了,惭愧惭愧。”
伯侄俩叙了几句家常,卫螭自觉的站李绩旁边去,却小心眼儿的不和侯君集打招呼,直接无视了丫的存在。反正他们俩的敌对关系,在场的人都知道,也不用做那虚伪的惺惺之态,表现真实些,卫螭觉得反而更好。
“今日,朕把你们三位叫来,其中的用意,尔三人可知道”
李绩和侯君集低头不语,卫螭也跟着低头不语。李二陛下长叹声,沉默下来,背转过身,又开始望着远处出神。李二陛下不出声,三人也不敢说什么,就这么默默的陪站,卫螭在身后暗暗自得其乐陪站陪说陪想,新时代的三陪。
“君集,朕直想问你,为何为何要造反汝跟着朕的时日也不算短。当年朕还是秦王的时候,你已在秦王府,为何如今朕成了皇帝,这天下的主人,我们已经熬出了头,正是创出番功业的时候,你选择了反叛,告诉朕,这是为何朕对你地苦心栽培。难道你体会不到”
这番话,李二陛下说得痛心疾首,眼中的痛心可惜。清晰可见,看得侯君集阵阵的惭愧,也不顾凹凸不平的地面,跪了下去:“陛下,是罪臣对不起陛下。辜负了陛下的期盼,罪臣死而无憾,请陛下赐予臣死罪。”
李二陛下怒道:“死罪你死了。朕花费的心血,朕付出的手足之情,如何说朕与你与李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这切又都如何说死就能抹平”
侯君集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神情惭愧的跪地不起:“陛下,臣惭愧,请陛下赐罪。”
李二陛下摆摆手,示意他起来,侯君集依旧直挺挺的跪着,不好意思起身,似乎这么跪着。才能让他心中好过些。
李二陛下怆然道:“朕信任你。选了你地女婿做太子的东宫千牛,你的好女婿是如何报答朕地信任的朕好好的太子。差点就成了残废,如不是卫螭处理得当,朕的脸面,皇家的脸面早已丢尽承乾如今地承乾,如今满朝大臣交口称赞的承乾,也有卫螭大半的调教功劳,朕宠信他,又有何错卫螭片拳拳赤子之心,向着朕向着太子,向着所有他愿意关心地人,这么个人在朕的身边,哪里碍着你们了啊难道朕身边就不能有个贴心的晚辈么”
李二陛下这句话,对着的,显然不是侯君集个人,而是把所有地怨气都冲着侯君集发出来了。卫螭低着头,默默站着,心中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有委屈有感动有欣慰有幸福,付出得到回报,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顿了顿,李二陛下继续道:“朕而再,再而三的派你领兵作战,不是再向你宣示朕对你的信任和看重吗为何你再的辜负朕地期望,次又次地罔顾朕对你的提醒,次又次地为难卫螭,给朕难看”
侯君集忍不住老泪纵横,哭泣道:“陛下,是臣对不起陛下,臣该死,臣有罪,是臣自己想偏了,误解了陛下,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呜呜陛下啊,臣该死呐”
李二陛下又是声长叹:“罢罢罢,如今错已铸成,木已成舟,无法挽回,君集,朕看在往日的情面上,不株连汝九族,为你侯氏门保留丝血脉,尔可服气”
侯君集满面泪痕,诚心诚意的磕头谢恩:“谢陛下,陛下对微臣的厚恩,臣就是来世做牛做马也无法报答万,臣心中没有任何不服,只有对陛下的感激,来世衔草结环报答陛下。”
李二陛下摆摆手,转向李绩和卫螭,说道:“李绩卫螭,朕做的承诺,你二人可曾听清”
李绩道:“陛下,臣已听到,今后再不会为难侯府的孤儿寡母,如违此言,天诛地灭。”
卫螭也道:“陛下,从开始到现在,臣都为做过什么,直都是被欺负的命,只要侯府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乐意大家安安乐乐的相处,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李二陛下道:“李绩历来恩怨分明,重信守诺,朕相信他能说到做到,卫螭你这滑头小子,说话还说的不清不楚,知道给自己留后路,难道朕的保证没有作用么”
卫螭嘿嘿笑笑,道:“陛下做了担保,臣这里自是没话说的,听着就是,不是有句话说的么说是听陛下的话,跟着朝廷走,奔向美好新生活。”
“油嘴滑舌”
李二陛下微斥了声,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完,转向侯君集,说道:“你可听见了放心了”
侯君集安享的道:“陛下,臣放心了,也能安心的走了,臣走之后,陛下莫要牵挂罪臣,罪臣担待不起,臣在九泉之下。也会日夜祈祷,祈祷我大唐国运昌盛,陛下龙体康健,陛下,臣向您告辞了”
侯君集“砰砰砰”来了个三跪九叩的隆重大礼,眼中有泪,脸上却带着笑,神情安详,似乎再无遗憾。李二陛下这次没阻止他。生受了他的三跪九叩,眼睛微湿,摆摆手叫人把侯君集带了下去。口中喃喃自语:“路走好。”
这次,算是君臣俩的最后次见面了,回京后,侯君集就要交由大理寺审判,择日处斩。就像李二陛下说的,木已经成舟,侯君集犯地是大罪。饶了他的幼子,那是李二陛下的格外开恩,但国法无情,侯君集是赦免不掉的。
侯君集被带下去后。李二陛下似乎花费了些时间才平稳下情绪,对李绩道:“今后,你们几个再不用担心卫螭小子的安危了,经过这次,朕相信没人再敢乱来了,也没有人会乱来。”
卫螭憨憨笑笑不说话,李绩倒是看了卫螭眼。神情很是慈祥。道:“启禀陛下,就如陛下说的。临到老来,有个贴心的后辈不容易,我家里那些小畜生们,不惹我老头子不开心已是万幸,象四郎这么贴心的,近乎没有,这臭小子,既让人操心,又让人舒心,对他真是又疼又恨,能和我们几个老头子说上话,也能和小毛头儿们玩到块儿去,这样的臭小子,如何叫人能忍心让他受委屈他们小俩口,在咱大唐无亲无故地,除了我们几个老的还能给他们看着点儿,连受了欺负委屈都没地方说去,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好在,臭小子也不是什么喜欢惹事的德性,还算规矩,叫人省心不少,这次,也是被逼急了,臣才少不得用了几分心思,不当之处,请陛下恕罪。”
李二陛下看了卫螭眼,看他闷着头不说话地样子,伸脚踢了踢他,说道:“听到你李伯伯说什么了”
卫螭道:“听到了,都记在心里了。”
声音有些变调,带着点儿鼻音。李二陛下和李绩对望眼,李二陛下笑着摇摇头,李绩笑骂了句“没出息的臭小子”,卫螭嘿嘿傻笑,抬起头,可以看见眼睛红红的。
说了几句,李绩很有眼色告退而去,只剩下李二陛下和卫螭在那里站着。李二陛下笑看着卫螭红通通的眼睛,良久,叹息声,道:“委屈你了。”
卫螭摇摇头道:“没啥,其实,在各位叔伯和陛下的看顾下,也没受啥大不了地委屈,也就是受了几个冷眼,听了几句冷语,又不会掉块肉,要说就说去呗,我又不会往心里去。”
李二陛下道:“你这么说,朕相信你定是不在意的,如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往心里装地人,也不会像你般日子过的如此快活,心中宽广,自有天地的人,才能如你般悠闲自在,这等福气,朕却是没有的。”
卫螭呵呵笑道:“陛下是忙人能人伟人,臣就是个小老百姓,这就是区别,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李二陛下把卫螭地话喃喃重复了遍,含笑点头:“确实如此,要的越多,付出的也就越多,朕要这天下,就要去把天下打下来,就要去管理这得到的天下,负担这天下。”
卫螭笑呵呵的听着,也不接话。李二陛下发完了感慨,突然转移话题:“对元昌为何绑架你,心中不知原因吧”
卫螭忙不迭的点头,连忙说道:“回陛下,确实不知道,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陛下难道要告诉微臣其中的原因吗那可真是谢谢陛下,感激不尽,待回去京城后,微臣亲自下厨,请陛下您搓顿,以表谢意。”
李二陛下似笑非笑地道:“打地盘算是不错,朕告诉你直想知道的东西,你就请吃顿饭,是否太无诚意”
汗,这时候还有空谈条件,这不是故意勾人胃口么真是太坏了,要鄙视坚决地予以鄙视。
估计是看卫螭憋闷的表情看得颇为开心,李二陛下不由淡淡笑,不再看卫螭,而是看向远方,语气淡淡的说道:“当年我们李家尚未起事的时候,我们李家兄弟几个,曾有过个小弟弟,名唤智云,乃万太妃所生,最为年幼,受众兄弟疼爱,起事之时,只有十四岁,死于乱军之中。智云死后,万太妃伤心过度,不再管宫中之事,张尹二妃受先皇宠爱,趁势而起,先后有数位妃嫔替先皇生了子嗣,稍慰先皇丧子之痛。朕常年领兵在外,与这些年幼的兄弟们,并不相熟,身为大将军,习惯了军中的严肃,他们反而与常年身处京中的建成元吉相熟,对朕畏而远之。”
卫螭知道这段历史,那可能是李二陛下人生中最郁闷的时期了,辛辛苦苦在外领兵作战,为老爸打天下,老爸还听信妃嫔们的枕边风,不待见他。打战需要用人的时候知道找李世民,不需要的时候就听信别人的话,对他再三苛责。只要是个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谁心中会没有怨气都会有更何况还是李二陛下这样性子的人。说起先皇高祖李渊,李二陛下心中似乎还有些怨气。
卫螭默默听着,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甚至不敢接话,这可是皇家的隐秘,虽说也听了不少,但这些陈年往事,事关先皇事关息王李建成,似乎是个不太好的话题,卫螭彻底傻眼了,不知道为啥扯李元昌的事情,能扯到李渊李建成头上去,李二陛下也太能离题了吧
李二陛下道:“当年,朕未得势之时,宫中妃嫔受建成元吉挑唆,说得父皇百般苛责于我,我领兵在外,在家中的观音婢承乾等人,却受了不少委屈,观音婢性情柔韧,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对朕说,但朕又怎会不明白那些卑鄙小人,在朕未得势之时做了亏心之事,在朕得势之后,自是惴惴不安,不敢面对朕,不敢面对皇后”
第八卷 驿路梨花 第三十六章 兕子是不同的
崔嬷嬷也不闪躲,郑重的还了礼,正色道:“妾身愿闻卫大人指教,请尽管说来便是,道理只会越辩越明。”
姿态摆的挺好。卫螭无声的露出个笑容,白晃晃的牙齿就那么大咧咧的刺人眼睛,笑容那叫个亲切,那叫个灿烂,即使是最挑剔的人,看到这样的笑容,也不无法板起脸来。
那崔嬷嬷显然做好了被卫螭责难的准备,突然被送了这么个笑容,不由吓了跳,忍不住退了步,满脸的不知所措。卫螭心中坏坏的笑,迎着长孙皇后不赞同的眼神,端正脸色,不再捉弄崔嬷嬷。
卫螭正色道:“首先,在下要请教崔嬷嬷个问题,顺便也请皇后娘娘块儿听听。”
长孙皇后微微笑,道:“子悦请说。”
连长孙皇后都对卫螭如此客气,崔嬷嬷自然也是彬彬有礼,何况人家本来就是礼仪老师,这方面可讲究了,对着卫螭施礼道:“卫大人请说,但凡妾身力所能及的,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螭笑呵呵的道:“没那么严重,就是很简单的个问题。我想请教娘娘和崔先生,到底想把兕子公主教成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
长孙皇后显然听明白了卫螭的意思,陷入沉思。崔嬷嬷却是昂然道:“娘娘,卫大人,妾身努力的方向。自是想把公主教导成知书达理温柔端庄聪明贤惠的好女子,将来,人人都会敬仰公主地风采,为公主的风姿倾倒。”
卫螭强忍着翻白眼儿的冲动,咧了咧嘴,连最基本的笑容都露不出来了,只是懒洋洋的,却十分犀利的丢出句:“然后教出来之后就像崔先生这样儿的”
“你”
崔嬷嬷脸孔红,接着黄。跟着白,再接着青,跟红绿灯似的,不对,比红绿灯还多了个颜色呢。长孙皇后止住了下:“子悦,崔先生乃是名门世家崔家的礼仪指导先生,不得对她无理。”
“是,娘娘,那微臣换个说法好了。”
卫螭乖乖地应是,长孙皇后都开口求情了。他也不好太欺负人家。卫螭朗声道:“娘娘崔先生,我以为教导孩子,定要讲究方式方法,咱首先要明确点,要把孩子教导成个什么样的人,是个言行只知道按照规矩办事,刻板呆笨,连笑都笑得不自在的应声虫,还是个美丽智慧自信,即使自己个人。也能好好的生存在世界上的人。崔先生见多识广,拿我义父常说的句话来说,就是吃的盐都比咱吃的米多,我这样的小辈儿是赶不上,也比不了的。崔先生见过猫抚育幼崽没”
崔嬷嬷道:“自是见过地,这与卫大人的话题有何关系”
卫螭道:“我记得我小时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生活着只怀孕的母猫。每天辛苦的去找吃食,躲避着其他猫的欺负,好不容易生下了窝小猫,然后又是辛勤的抚育,等到小猫们都睁开眼睛,学会走路爬跑,猫妈妈们每天捕食回来后,都领着小猫们块儿玩耍。后来。小猫们都长大了,该到了独立的日子。但是,小猫们舍不得离开猫妈妈,不停的哀鸣着,恳求着,只想让母亲不要离开,但猫妈妈还是毫不犹豫的把每只小猫赶走,让它们去独立生存。这个世界很大,并不是每只小猫都能安全地直活下去,可能有的会饿死,有的会在与别的野猫的争斗中死亡,但猫妈妈还是坚定不移的把小猫们赶走,让它们去独立,因为这就是生存。”
长孙皇后听得默然不语,低着头,端着茶盏却没有喝,明显陷入沉思中。崔嬷嬷道:“恕妾身愚钝,不明白卫大人地故事有何意思”
卫螭道:“我地意思很简单,就是与崔先生探讨下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究竟想把孩子教导成个什么样的。我也是做爹的人了,我不求我的孩子做什么知书达理明文识义之类的,我只希望他将来长大了,知道爱护幼小,知道尊敬长辈,知道同情弱者,知道尊敬强者,自信自尊自强,即使没有了父母,不依靠父母,也有能独立生存下去的勇气和能力,拥有快快乐乐的生活地能力。不知道在崔先生地想象中,这样的人,是否粗鄙不可视不堪与之言地人么崔先生能说这样的人就不是优雅自信知礼的人么”
崔嬷嬷从容道:“非也,在妾身的眼中,这样的人就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这也是妾身想要达到的目的,晋阳公主将来定会成为这样的人。”
说得非常自信。卫螭看着她笑了笑,反问道:“那崔先生如今是这样的人吗快乐吗自在吗”
明明问得很淡然,崔嬷嬷却好似被人逼问了似的,突然被口水呛了下,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得脸孔血红。旁小兕子和李治,直乖乖的听着卫螭与崔嬷嬷辩论,兕子听得似明非明,倒是李治那个人小鬼大的家伙听得直点头,满脸崇拜的看着卫螭。
见崔嬷嬷被呛到,小兕子连忙过来,关心的问道:“崔嬷嬷,不要急,卫大人没有欺负你哟,他只是说话大声而已,卫大人是好人啊,很好很好的那种”
很天真可爱的说法和语气,也贴心的动作,甚至还叫了旁边的宫女帮崔嬷嬷顺气,给她倒水。卫螭在旁笑眯眯的看着,显然很满意,这就是大家喜爱的小兕子,那个温柔体贴,为了别人愿意委屈自己的可爱地小笨蛋。
卫螭笑眯眯的施礼道歉:“崔先生。是子悦的错,子悦逼得太急,望先生见谅。”
崔嬷嬷摇摇头,在宫女的帮助下终于不再咳嗽,脸孔却还是红红的,目光复杂的看着小兕子,说道:“谢谢公主关
“不用谢,卫大人曾教过我,别人难过的时候。我们不能跟着起难过,但是可以努力试着不让别人难过,适时的给予帮助。”
小兕子笑得甜甜的,脸上刚才向卫螭撒娇哭得泪痕还没有擦去,看起来,分外地可爱复可怜。崔嬷嬷神情复杂,似乎怔住了,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螭见状,继续说道:“崔先生,恕子悦冒昧。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可是,我又非常想说。”
崔嬷嬷正色施礼道:“请卫大人直说便是。”
卫螭点点头,道:“小时候上学的时候,犯了错被先生打手心,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经历过,晋王晋阳公主崔嬷嬷,甚至皇后娘娘,想必大家都体验过吧”
众人点点头。李治似乎是想起了宫里那些严厉的太傅们,下意识的藏起小手。卫螭忍不住乐,笑呵呵的道:“既然大家都经历过,想必当时的滋味儿,如今应该还有些印象吧想想我们当时的想法和感觉,再考虑下孩子们如今的感受。大家都经历过那个时候。三思而后行吧。”
卫螭话刚说完,崔嬷嬷就脸呆滞的陷入沉思中,长孙皇后也是愣,旋即恍然大悟地看了卫螭眼,朝卫螭道:“子悦言之有理,今日,本宫又受教了。”
卫螭连忙还礼道:“娘娘过誉了,微臣不过是喜欢胡思乱想。想的多了些。不瞒娘娘。我小时候不知次被先生打过手心,每次我都发誓。如果将来我长大了,不到逼不得已,绝不打孩子,那滋味儿太难受,不止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我小时候啊,特别淘气的孩子,被打得挺多的,搞得我都怀疑我自个儿是不是天生就比别人笨,天生的就比别人差许多,是不是我就无是处,没有半分优点可以让我自豪,直很自卑,我的人生差点儿就因此而完蛋。还好,后来我遇上了个好先生,她第次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夸奖我,对我的父母夸奖我,说我做地很好,肯定我,鼓励我,然后,我才慢慢建立起自信,明白原来我也可以是这么优秀的个人,也可以得到大人的肯定和夸奖,我也很厉害呵呵”
想起童年那段心酸的往事,卫螭不由阵傻笑,唏嘘不已。崔嬷嬷失神道:“妾身也是为了公主好才严厉对待的,非是”
卫螭笑道:“先生不用解释,我们大家都明白先生是出于好心,是出于对自己的职责负责任地态度,我们大家都明白。只是,不是每个人孩子都适用这样地方法,晋阳公主的性子,先生教导了这许多日子,还未看出来么她是个会认真执行承诺的孩子,个认真得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努力做到大人期望的孩子,对这样的孩子,咱们是不是应该讲究下方式方法呢味的采用个模式,是不是有需要斟酌下的地方呢”
崔嬷嬷再次陷入沉思,有些不在状态,答不上话。倒是长孙皇后脸的感慨,望着卫螭笑道:“子悦说地好,本宫受教了,今日获益良多,感谢子悦。”
卫螭连忙说道:“娘娘言中了,兕子啊,不对”
长孙皇后笑道:“子悦不用拘礼,直呼兕子乳名儿就好,你也是兕子地长辈。”
“是,谢娘娘。”卫螭接着道:“晋阳公主与臣下十分投缘,可说是自小看着她长这么大的,希望她能健康快乐地成长,而不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公主的性子,容易委屈了自己,怕她年纪小,不懂得纾解,肝气郁结于胸,对身体也不好,呵呵,所以就话多了几句,还请娘娘恕罪。”
长孙皇后道:“非也,子悦说的正是我所担心的地方,这孩子太像我,我反而不好下手教导她,只好请别的先生来教导,如今看来,却是子悦最合适。”
卫螭嘿嘿笑道:“娘娘,您说错了,我也不合适,学问太差了,还是做个玩伴吧,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路玩过来的,喜欢玩爱玩是孩子的天性,那咱何不因势利导下,让孩子在玩乐中就学会些现在年纪应该学的东西。娘娘,其实吧,很多道理,不用直说,在成长的过程中,孩子慢慢就能自己体会到,并想明白。规矩礼仪是要学,但不同的人,是不是应该采用不同的方法呢打,只会增加孩子的畏惧心理,并不会起到太好的效果,因材施教,臣历来都是这个观点的郑悖铮韇;长孙皇后听得频频点头,目光瞟向卫螭给兕子画的那些绣图,道:“如此学习绣艺,子悦的办法不可谓不高明,十分具有新意。”
被夸奖了,卫螭呵呵傻笑道:“孩子都比较喜欢可爱的东西,些小动物之类的最能引起孩子的兴趣,反正都是要学绣艺,都是绣,咱就找个孩子感兴趣的教,等她年纪渐渐大了,感兴趣的东西自然就会慢慢改变,女孩子嘛,将来总会喜欢花儿之类的东西,到时候不用先生督促,她自己就会乐意去绣花,咱又何必去逼孩子呢才初学就绣那么复杂的东西,多打击自尊心呐,小心打击的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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