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好心提醒,想必他会更相信你,好个姐妹连环计。”
兰心落道:“放心,我不过借你的人用用,江小湖与她关系非浅,或者她在千手教地位不低,如今有水城主要对付金还来,能引出他最好,若不能引出来,yi样还你好好的人,连头发也不会少你半根。”
看来她并不知道小丫头与金还来的关系,公子yi笑:“果然是yi举两得,但你能保证水城主将来会放人”
兰心落冷冷道:“放心,水风轻还指望找金还来解半月露,不会轻易动他的人。”
公子动容:“怪道水城主不远千里买回暖玉杯,竟是为了解半月露。”
“不错,半月露阴寒至极,那人又中毒已深,纵有千年暖玉杯,至少也要yi两月才能得解,如今杯子丢了,做事更不能太绝。”
公子皱眉:“如此,他该求金还来才对,以他的身份,金还来或许会出手相救。”
兰心落嗤道:“你以为他没有求过只因他与千手教有仇,金还来不肯,否则他何必闹翻脸,如今他虽找法子将毒性压制了几年,却已不能再拖。”
公子沉吟:“天水城与千手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不曾听说有仇。”
兰心落道:“你可知道水风轻是谁”
公子道:“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兰心落冷冷道,“为yi个傻子吃醋,他却不领情,反倒要废了我的手。”
公子微笑:“心落姑娘说得不对,你怎会喜欢吃醋,你只是喜欢男人为你着迷罢了。”
兰心落看了他片刻,忽又展颜:“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可怎么办”
“那不是什么好事。”
挥金救弱女
天水城的地牢,火把熊熊。
金还来偷了水风轻的千年暖玉杯,水风轻会怎样对待千手教的人突然被发现抓来这里,邱灵灵既惊且怕,哪知等到深夜,也不见人来审问逼供,她不由开始疑惑,混在天水城分舵当班已经几天,怎会被发现的
回想细节,没发现什么破绽,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听见yi个洪亮的声音:“城主有令,这丫头是千手教的j细,需要看严些,明日城主亲自提审”
邱灵灵凑近铁门,发现说话的是个头戴白玉簪的中年人,已经来了几天,知道天水城是根据装束辨别身份,系白色腰带的是普通卫士,舵主用白色发带,坛主则用银色发带,据说天水城主手下有四大护卫c八大水神c十二近身侍从c三十六杀手,皆是江湖上罕见的高手,而够资格用白玉簪的,至少也是八大水神以上的人物。
yi个舵主道:“今晚不先审审”
那人摇头:“若非有人告密,城里混进j细还不知,城主正在发火,只因忙着金秋会的事,暂且将她关押在这里,你们也不要妄动,城主留着她还有用。”
众人忙应下。
告密邱灵灵越发惊疑,她的易容术在教中算是高明的了,应付这些人绰绰有余,眼力好的熟人或许会认出来,这里熟人不多,而易轻寒肯定不会。
那人又道:“千手教的人既能混进来,看来他们已经知道进城的法子,方才据码头崔舵主禀报,yi起混进来的恐怕还有两个人,谎称是城主的朋友,用的暗号也分毫不差,必定也是千手教的,为防他们劫牢,城主命我过来看着。”
他们兀自揣测,邱灵灵却知道说的是谁,因为那两个人她不久之前才见过,正是江小湖和他那个厉害老婆兰心月,也是混进城看金秋会的,听这人的话,告密的人也不像是他们,那究竟是谁
江小湖不能用武功,他老婆武功也不算高明,若真来劫牢反倒出事,如今易轻寒知不知道若水风轻是想利用自己引出金还来,那金还来岂不是危险
邱灵灵正在着急,忽然听得那人yi声大吼:“谁”
瞬间,所有火把尽数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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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还来还是易轻寒邱灵灵先是狂喜,然后又觉得不对,隐隐的风声和打斗声只延续不到片刻工夫,地牢便回复了沉寂。
黑暗中有人靠近。
脚步声沉稳,可见来人有恃无恐,根本没把劫牢大事放在心上,邱灵灵半是惊讶,半是骇然,天水城的八大水神个个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这么轻易就制服八大水神以上的人物,这人的武功可怕到什么程度
虽然见不到他的模样,却有yi股莫名的寒意袭上心头,邱灵灵无端开始害怕,紧张地抓住铁栏,声音颤抖:“你是谁”
没有回答,细微的“喀嚓”声在空旷的地牢中更显清晰,紧接着又是“哐啷”yi声,牢门已经被打开了,没有迟疑的时间,yi只有力的手伸来将她拎起,正要惊呼,很快又有yi只手封了她的哑岤。
那人果然很熟悉天水城的路线,扛着她出了地牢,不费吹灰之力便制住了内外城的守卫,yi路施展轻功朝天水河边奔去,借着城门口的火光,邱灵灵也看清了,此人yi身玄色衣袍,由于被扛在肩上,看不见他的脸,唯yi可以肯定,这是个身材很高大挺拔的男人。
什么人会有这样深不可测的武功邱灵灵禁不住哆嗦,此人身上始终透着种冷意,离他越近,那冷意越是强烈,她学易容,记住yi个人的特征很容易,这种轻功身法绝对不是金还来,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出手相救
河边,那人终于将她丢下。
“你”发现可以说话,邱灵灵反后退了两步,直觉告诉她,离这个人太近不是好事。
阴影中仍看不清他的脸。
“就在这,等江小湖。”声音略显低沉,并不老,应该是个年轻男人。
邱灵灵擅于易容,对yi个人的声音长相都很敏感,此刻她却根本没有心情去琢磨这些,因为那声音听在耳朵里也是钻心的凉,让她惧怕:“谢谢你”
那人忽然道:“我可以杀了你。”
邱灵灵惊恐后退。
那人冷哼了声,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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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还来”呼声中,头顶yi只大蝙蝠猛然顿住身形,翻了个身,从半空俯冲下来,身在半空中,本无借力之处,除了千手教教主金还来,谁也使不出这等轻功身法。
见到她的yi刹那,俊美的脸上,紧张的神色陡然松懈下来,可接着他又大怒:“谁叫你乱跑的”
邱灵灵本是yi脸喜悦,闻言猛地顿住脚步,头缓缓垂下。
沉默片刻,金还来走过去:“没事吧”
邱灵灵摇头。
“谁救的你”
“我不认识他,是个男的,武功很厉害,很可怕。”想到那冷冰冰的感觉,邱灵灵不由自主又打了个寒噤。
金还来很快猜到:“他还说了什么”
邱灵灵轻声:“他说,他可以杀了我。”
算是卖我的人情金还来冷笑yi声,却没有再说什么,“半月露”如今只有千手教能解,明知道水风轻不敢轻易动她,还是不愿意她吃苦,所以忙忙赶来,若水风轻真用她要挟,结果会是如何
他不愿多想,见她浑身湿透,皱眉:“从水路出来的”
邱灵灵点头。
“江小湖呢”
“和他老婆回去了。”
金还来不说话了,解下披风将她裹住,抱起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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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有内力护体,但邱灵灵自从中了半月露,身体受损,至今尚未调养好,仍有些畏寒,加上秋日天气渐冷,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第二日竟发起热来,昏昏睡了整天。
金还来坐在床前,看那张沉睡的小脸,看得痴了。
哑仆送上药。
望望门外,发现天色已黄昏,他沉默半晌,终于还是轻声唤她:“灵灵,起来喝药。”
没有动静。
等了许久,他起身将药碗搁到桌子上:“既不想喝,就先睡,稍后再叫他们伺候你喝,我先出去下。”
邱灵灵果然睁开眼:“金还来”
脚步顿住,他转脸。
她费力地撑起身:“今晚你别走啊,陪我好不好”
应该拒绝吧,然而看到黑幽幽的大眼睛里的请求之色,他只觉心里发颤,任何恶毒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他不想,不想推开。
如今小丫头再无yi个亲人,连他也要推开,失去保护,她能去哪里,甚至不能在江湖上活下去,那么,就像现在这样,当作yi件陪伴的东西放在身边两个孤独伶仃的人聚在yi起,命运何其相似,或许当初就是因为这缘故才会收留她,金越收留他,也害了他,如今他收留小丫头,算不算也在害她
终于,他轻声:“我就回来。”快步出门。
“金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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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新晴楼非比寻常,无数富户子弟与客商都早早到来,因为今夜是晴思姑娘头yi次接客的日子,再清高再有才华又如何,迟早也是男人身下的玩物,所谓的名妓,就是捧场的客人更多,卖的钱更多罢了。
小窗上垂着轻纱帘,两个人站在窗前,纤手撩起半边帘子,美丽的眼睛看着楼下大厅,客人鱼贯而入,其中有老有少,多数人面上都带着志在必得的笑。
丫鬟担心:“那位宁公子怎的还不见来”
目光在人群中扫视,晴思淡淡道:“人各有命,听凭天意,他若不来,担心也没用。”
今后还能不能遇上他扯住纱帘的纤纤玉指逐渐收紧,有点发抖,苦心策划这么久,结果却很可能是yi场空,她在赌。
楼下叫价已经开始,心中绝望yi点点增加。
就在此时,yi个黑色身影缓步走进大厅,相隔很远,装束也并不起眼,但她还是yi眼便认了出来。
丫鬟也发现了:“宁公子来了”
晴思轻轻吐出口气,唇边也禁不住有了丝复杂的笑意。
“六百两”
“七百”
客人叫价yi个比yi个高,始终不见他开口,然而晴思并不紧张在意,也没有心情再听下去,索性转身回琴旁坐下了。
他既肯来,她就绝不会输。
终于,价格在yi千两左右打住,那位客人颇为得意。
“还有哪位大爷肯出高价”老鸨满脸笑,象征性询问。
“五万,买她半年。”这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所出价格既不太高也不低,正好不必惹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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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晴思垂首坐在琴旁,没有道谢,见他来也只是瞟了yi眼,金还来看了她片刻,转身就走。
“宁公子可是嫌弃”低低的声音。
金还来停住脚步,回身,见那美丽的眼睛里依稀有泪意,却笑着,带着yi丝忧伤,这让他想起,五年,那个女子是不是也曾为他垂泪
他终于开口:“若嫌弃,我也不来了。”
晴思默然片刻,喃喃道:“我以为你不会来。”
金还来看着那张脸:“你不必担心。”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晴思也不例外,她发现,这个人喜欢她的脸,那目光不是惊艳,也不是迷恋,是内疚,还有悲哀,她立即觉得把握大了许多,不论如何,他感兴趣就行。
“多谢。”
“你不必感激,我救你并非是大发善心,”金还来语气骤冷,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或者救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也未可知。”
晴思面色微变,强自镇定:“宁公子说笑。”
金还来冷笑yi声:“说笑,自然是说笑,被人诬陷作贼差点饿死,终于有人肯出手相救,还传授yi身本事,只当这便是恩人,到头来却知道他就是那个买通掌柜诬陷你的人,你说好不好笑”
晴思被他说得怔住,半日方垂首:“这是你”
金还来看她yi眼,很快恢复平静:“只是个故事。”
救你的人就是害你的人,这个人并不似想象中那样晴思忽然抬头:“你真的姓宁”
金还来目光闪烁:“怎么”
晴思犹豫yi下,还是说了实话:“我昨晚听见那个人叫你教主。”
金还来不语。
“我懂唇语,”晴思微笑,垂下眼帘,“你不必怀疑,晴思自知身份,不敢妄想什么,你既救了我,我又怎会为难你。”
金还来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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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深,天空却飞起了小雨,借着灯笼的光,细细的雨丝在头顶飘摇,滴在叶间水上也没有任何声音,整个金园yi片寂静。
静得太不寻常,金还来很快意识到,飞快扑进门。
两个哑仆倒在桌前,地上碗被摔成两三片,还有yi大团药汁,床上的人已经不见,探手试被窝,冰凉,可见已经被劫走多时。
金还来踢开二人岤道,怒:“人呢”
二哑仆从昏迷中醒来,俱露出迷茫之色,他们只是伏侍邱灵灵喝药,根本连来人都没看清,就中了暗算。
懒得再多想,金还来冲出门。
金园暗卫由教主直接控制,武功绝对不低于江湖上的yi流高手,然而此刻,面前却横七竖八躺了yi地,由于下雨,每个人身上衣衫都已经半湿,却全无伤痕,只是被点了岤,眼睛还在骨碌碌转。
金还来挨个踢过去,大骂:“废物都给我滚起来”
知道出事,众人伏地:“教主恕罪”
有人擅闯金园,金还来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千手教的历史里,这种事也从没出现过,然而事实摆在面前,现在不仅有人知道千手教总坛的具体位置,趁夜闯进金园,还不知不觉劫走了人
金还来冷笑:“是谁”他俯下身:“不要告诉本座,你们连他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那人吓得脸发白,忙颤声回:“是是易三公子。”
金还来愣住。
众人叩首:“他说带灵灵姑娘去找卫先生治病,请教主放心”
金还来疲惫地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逃得惩罚,众人大喜,谢恩退下。
凉风吹过,细雨如针,yi根根扎在脸上c身上,直刺入心里,金还来静静立于雨中,沉默。
或许他的保护,对她未必那么重要。
已定美姻缘
清晨,yi缕柔和的阳光照在檐上,惟有湿润的地面可以看出昨夜下过雨,公子与刘白缓步走上南楼。
小花厅外,红衣美人倚着门笑,两名守卫面红耳赤。
公子止步:“心落姑娘。”
兰心落yi波三折地“啊”了声,笑道:“听说易公子昨日有急事,忙忙地赶回来,连金秋会也顾不上看,原来又是为了这丫头。”
刘白怒目,看向两守卫。
两守卫慌道:“方才这位姑娘要进去,我等不知公子的意思,拦下了。”
“哟,原来不是你们放我进去的”兰心落惊讶,笑得弯腰,“对主子说谎可不对,我若没进去,又怎会知道里头是谁,亏你们两个还说为我挨几板子也无妨,怎的怕成这般模样”
两守卫大急:“你这妖女”
公子抬手制止二人:“心落姑娘不走大门,岂非有意害易某失礼。”
兰心落眨眼:“易公子可是怪我造次要不,你也私闯我的房间,这样就扯平了。”
知道她的禀性,刘白已经习惯,倒是两守卫听得瞠目结舌。
公子含笑道:“有事不妨直说。”
兰心落直起身:“你不是不跟女人谈生意么,如今正主已经回来,他老人家想邀你至庄上yi叙,你便可以放心跟他谈了。”
公子道:“什么时候”
“三日后。”
“何地”
兰心落已经从他身边走过,闻言回眸yi笑:“到时候我们自会有人来接你,想必你也奇怪,我借那么多钱做什么。”
公子点头:“易某恭候。”
兰心落刚走,刘白便沉下脸:“公子的书房岂是外人进得的”
两守卫回过神,急出yi头汗:“确实没放她进去,刘总管明查”
刘白冷笑:“没放她进去,她又如何知道里头是谁”
两守卫面面相觑,倒是公子摇头:“算了,并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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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小猫吃过药,犹自沉睡。
刘白四处查看:“帐簿不在这里,别的也并未动过。”
公子看看茶壶:“所有东西都给我换了,园子北面没有人看守,派几个。”
刘白应下。
公子走到榻前,俯身轻唤:“丫头”
睫毛扇动好几下,那眼睛不情愿地睁开,看清面前的人,她似乎有些疑惑,好半天才记起了什么,目光微黯:“谢谢你啊。”
公子含笑:“起来,易哥哥带你换个房间。”不待答应,他掀开锦被将她抱起,吩咐刘白:“叫他们把药送到我房间。”
你房间刘白直瞪眼,人家清清白白小姑娘,睡在你卧室,你确定金还来看到不会剥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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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漆竹帘已经换成祥云绣的锦帘,壁间宝剑高悬,案上香炉盆景,书卷笔筒,yi如初见时的摆设,床边的凤头檀木架上挂着件绣着金边的紫色披风。
公子将她放到床上,拉过锦被。
邱灵灵轻声:“易易哥哥。”
公子低头看她:“怎么”
她垂下眼帘:“我想回金园”
公子皱眉:“这里不好”
她摇头不说话。
公子安慰:“我昨晚已跟那些暗卫说过,带你下山看病,金教主若回金园自会知晓,你且安心养病,说不定他就来接你了。”
“他要是想接我,昨天晚上就来了,”邱灵灵撇撇嘴,眼泪扑扑往下掉,抱住他哭,“他现在要陪晴思姑娘,不要我了”
看看怀中人,公子微笑:“他既不要你,你还回去做什么”
邱灵灵擦擦眼睛,不语。
公子抬起她的脸,柔声:“易哥哥对你好不好”
邱灵灵点头,疑惑地看他。
“那就嫁给易哥哥做老婆,怎么样”
邱灵灵“啊”了声,大眼睛倏地瞪圆,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迅速低头,从他怀中挣脱,脸开始发红,yi直红到耳根。
公子笑看她的反应:“怎么”
她含糊:“不,不好啊。”
公子凑近她:“为什么不好”
她只是摇头。
公子拉她入怀,叹息:“金还来对你好,可他喜欢别的女人,将来娶了别人做老婆,再跟着他,他老婆会生气的,那时候你怎么办”手臂将她牢牢圈住,制止她挣扎:“你喜欢金还来,他却不喜欢你,易哥哥喜欢你,只疼你yi个,岂不比他好”
娇小的身体明显yi僵,渐渐地不再挣扎,邱灵灵沉默半日,喃喃道:“不是啊,他对我很好”
公子道:“他对别人也很好。”
邱灵灵抽抽鼻子:“他不会娶她们的。”
“那可不yi定,你能等”公子轻声笑,“姑娘老了,将来就嫁不出去了,那时候他还不要你怎么办,易哥哥只对你yi个人好,不会找别的女人,不好么”
邱灵灵不作声。
公子也不多说,松开手臂让她躺下:“先养病,记得想好了再告诉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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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很静,可以听到门外的歌声笑声,冷冷的酒注满杯,玉手捧起奉上。
金还来推开:“多谢,我不喝酒。”
晴思抿嘴,戏言:“怕我在酒里下毒”
金还来冷笑:“你可以试试。”
“我不必试,谁会那么笨在你跟前下毒,”晴思莞尔yi笑,将酒杯搁开,往对面坐下,“有心事”
金还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事。”
晴思看了他半晌,忽然yi笑:“宁公子可愿意让我看看你的手”
金还来淡淡道:“我以前并不认识你。”
晴思垂首:“但我希望,你便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金还来看着那张脸:“我姓金。”
晴思平静:“我知道。”
金还来道:“我要替你找yi个人,可以很容易。”
晴思摇头,起身:“便是找到他又如何,也许他早已有了妻子儿女,也未必肯为晴思赎身。”她缓步行至他身旁:“何况他心里若果真有我,必定四下寻找,又岂会这么多年全无消息,或许他并不值得晴思这么等,晴思往常也太痴了。”
是,他不值得她等,金还来抬手,要去抚摩那张脸:“你”
晴思诧异:“宁公子”
猛然惊醒,金还来收回手,起身。
晴思拉住他:“宁公子可是嫌晴思轻浮”
金还来摇头:“不会。”
她咬唇:“那你”
金还来正要说话,却有敲门声起,走过去开了门,待看清外面的人,心猛地收缩。
几天不见,邱灵灵似乎又瘦了许多,小脸仍有些苍白,大眼睛朝门里看了yi眼,然后目光垂下:“跟我回去yi下好吗,我有事找你。”
金还来回身看了眼,抬脚就走。
眼见二人消失在门口,温柔的眼睛里升起yi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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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金园竟是yi片死寂。
金还来先开口:“回来了。”
“恩。”
“找我有事”
整整三天,他没有去接她,邱灵灵看了他半日:“易哥哥要娶我啊。”
仿佛遭遇重重yi击,他身形微颤,很快恢复如常,鼻子里“恩”了声,沉默很久才开口:“他家里情形不简单,又远在北方,yi旦过去,应付的事或许会很多,再无人照拂你,你最好想清楚。”
眼睛yi亮,邱灵灵跑上前望着他:“你不想我嫁给他吗”
金还来静静看了她片刻,移开目光:“随你。”
小脸越发白了,邱灵灵喃喃道:“你以前不这样的,金还来,我比她们都喜欢你,你不要找别人,就娶我好不好”
“不好。”
“为什么啊。”
“因为有人比你更喜欢我,我错怪了她。”而你,只是习惯有我。
“是刚才那个姑娘吗”邱灵灵咬咬唇,“那你不娶我也行,我陪着你好不好”
金还来摇头:“更不好。”
她垂下眼帘:“这样啊。”
沉默。
她忽然抬起脸,眼泪簌簌往下掉,却没有哭,只是定定地望着他:“你故意的,你故意要我喜欢你,又不要我,我恨死你了。”转身走。
yi个恨字将金还来生生定在原地,他想抬手叫她,却叫不出来,手抬起,又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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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落坐在廊上,纤纤玉指拈着yi小朵洁白芬芳的茉莉花,轻轻嗅了下,神情慵懒,媚态横生:“做成yi笔好生意,易公子气色不错。”
公子含笑:“心落姑娘总往我这里跑,会叫人误会。”
兰心落瞪大眼睛:“吃亏的好象是我,易公子怕什么”
公子摇头:“怕得很,所以我会增设守卫,下次你再要进来,只能走大门了。”
小小的花朵在指尖揉捻,又被丢掉,兰心落起身,吃吃笑:“要引开你那些守卫还真不容易。”行至他身旁,故意打量他:“实在想象不出来,你会害怕这些。”
“不怕,是因为不重要,”公子微笑,“正如yi个人若不把性命看得太重,就不会怕死。”
兰心落看着他:“那么,你在害怕谁”
“自然是家父,”公子半真半假地叹息,“若是叫他老人家知道我拿这么大笔银子陪你们玩,只怕要揍我。”
兰心落没有跟着他的话题走,慢悠悠道:“听说你有个表妹。”
公子不动声色:“你打听得不少。”
“放心,这只是我私下打听的,”兰心落轻展红袂,嫣然yi笑,“对自己喜欢的人,想多知道些他的事,他就算不感动,也应该不会太生气。”
公子似笑非笑:“被你喜欢实在很倒霉。”
兰心落抬眉:“你不觉得,我比你那个姓程的表妹要好”
公子点头:“你比她美,也比她聪明。”
兰心落柔声:“而且比她更适合你。”
公子看了她半晌,笑了:“说得对,但你似乎弄错了,我从未打算过要娶她。”
兰心落道:“你这样的身份才智,可以做成许多大事,若有yi个聪明的人帮你,会容易许多。”
“心落姑娘太抬举易某,易某不过是个生意人,能做的大事只有生意,”公子侧过身,“何况易某还没有落到要女人帮忙的地步。”
兰心落轻笑:“你这么有把握”
公子摇头:“没有,但人这辈子很长,我有的是时间。”
兰心落脸色微变,淡淡道:“你未免太自负。”
“是自信,”公子微笑着纠正,“我的事不太喜欢别人插手,尤其是女人,而有的女人yi旦闲太久,很容易生出事来,我不喜欢戴绿帽子。”
兰心落冷冷看他:“没有男人这么对我说过话。”
“所以才会想征服他,”公子扬眉,“但易某以为,如今该以大局为重,不是征服yi个男人。”
兰心落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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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下,十来座土丘。风吹起黑色披风,几缕黑发拂在脸上,整个人如同雕像,yi动不动立于坟前。
他忽然开口,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老东西”
yi脚踢在碑上,石碑“砰”的裂成两段。
就是这个人,将他逼得走投无路,再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传授他yi身武功,有了人人称羡的地位,就这样下去也就罢了,可这个人偏偏又在临终时当着他的面,说出所有真相,他想yi走了之,但是不能,因为他曾在这个老东西面前发过誓。
“老家伙,你什么意思”他冷冷地骂,“你徒弟被你耍得团团转就算了,如今要死便死,又做什么好人,翻什么旧帐,要我记得你做了什么事你他妈舒服了你这辈子做的亏心事还少十八层地狱够你下了,还指望谁原谅你,替你求情不成”
这yi刻,他几乎想把坟里的人拉出来鞭尸。
你让我错了这么多,却不肯让它继续错下去,偏偏要自以为是想把它纠正过来。
听到没有,她恨我。
他握紧拳头,小丫头亲口说恨,恨他,这让他痛,从未有过的痛,甚至超过当初知道文琴真正死因的时候,或许,对这个女子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记挂
这让他更内疚。
记挂他的生死,她整整寻了五年,而他,对她仅仅剩了内疚。
没有那场诬陷,他不会被人当作小偷,就算她嫁入于家,至少也不必死,而他则平平静静过yi生,更不会遇上小丫头,不会发生这么多,所有的事情都是老东西yi手造成的,
“老东西”他咬牙切齿,转身大步走了。
会永远内疚么就让他yi个人内疚吧,既然错了,他愿意错下去,对不起那个女子,但至少小丫头会陪在身边,不能让她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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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园,邱灵灵竟等在房间里,似在发呆。
金还来陡然轻松许多,过去拉她:“灵灵。”
邱灵灵回神,转身望着他,喃喃道:“你回来了啊。”
脸色似乎又差了些,叫人心疼,金还来拾起那小手,发现冰冷,想到这些日子对她的疏忽,后悔不已:“病还没好”
邱灵灵摇头:“好了。”
金还来顺手替她理了理那长长的刘海,沉默片刻,拾起她另外那只手:“倘若你果真愿意”发现那小手上握有东西,不由顿住。
翡翠青龙佩。
金还来皱眉:“易轻寒的”
“是啊,”她垂下眼帘,唇角荡起yi抹浅浅的弧度:“我答应易哥哥了,他说这是信物。”
阴差阳错情难理
看着那佩,金还来犹未反应过来,喃喃道:“信物什么信物”
“定亲的啊,”邱灵灵轻声,“他说要选最好的聘礼,所以要过两日,先把佩给我了。”
金还来手yi抖,放开她。
邱灵灵抬脸。
金还来侧过身看着窗外,好半日才费力地开口,声音沙哑:“你肯定,他会对你很好”
邱灵灵“恩”了声:“他说只疼我yi个。”
不论真假,以易轻寒的身份,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已经不容易,翡翠青龙佩是易三公子的随身佩饰,有了它,不用带yi文钱就能走遍天下,如今易轻寒舍得给她,也算是表明诚意。
也好,她已经放弃了,至少易轻寒会保护她,不会让她受委屈,而他,也就不用再担心,所有事情全都解决了,多好,金还来微笑,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不要。
邱灵灵走到他面前:“你不高兴吗”
金还来摇头:“很好。”
“这样啊。”邱灵灵转身要走。
金还来叫住她:“你等等。”
她站住。
许久,金还来缓步走过去,手上握着支晶莹剔透的钗,钗头是只紫色小蝴蝶:“翡翠青龙佩价值连城,我们千手教总不能比易家低了去,这钗便送你作嫁妆。”缓缓将钗送入她发间,又拉拉那束发红绳:“女孩儿家该好好打扮,稍后去我那屋子看看,想要什么便拿什么。”
“不要了,”邱灵灵低头,从怀中取出件东西,“我只要它就好。”
火蟾,小丫头帮着老东西捉弄人,而后却因祸得福捡回yi条命,想到旧事,金还来笑了,小丫头带这个,莫非将来远隔千里,还要记着本教主的丢人形象
“今后当着人,不要再说是我师妹,就说,是我妹妹。”易轻寒说得对,不如给她个好身份,千手教教主之妹,过去至少不会吃太大的亏。
邱灵灵“哦”了声。
沉默。
“要嫁人了,不要再穿黑衣裳。”
“易哥哥说了,今晚陪我做衣裳。”
金还来点头,转身:“去吧。”
片刻的寂静,轻巧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远,带走他全身的力气,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yi般,如同破开的茧,只剩下yi具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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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绮云庄是江南最大最上等的绸缎庄,本是江家的产业,自江家败落,便由夏家布庄并了过去,然而在两个月前,江南突然出现yi家流云庄,所出主要布料竟与绮云庄的yi模yi样,价格却便宜许多,抢走了绮云庄大半生意,夏家支撑不过,只得拱手将绮云庄的经营权卖给了易家,如今所有绮云庄的货都由易家分店出售。
从铺子里出来,两个仆人各抱着yi匹精美的布,公子停下脚步,侧脸吩咐两句,两人便抱着东西回去了,只剩了刘白跟着。
公子转身看身边人:“怎的不高兴”
整个下午邱灵灵yi直都默默不作声,此刻见他问,不由“啊”了声,回过神,摇头:“没有啊。”
髻鬟斜掠,不比假小子打扮活泼,却凭添了几分艳色,如清水鲜花般的美丽,发间那只紫色小蝴蝶尤其引人注目,公子探手取下,皱眉:“蝴蝶紫玉钗”
邱灵灵垂下眼帘,“恩”了声。
桃花眼中目光闪动,公子淡淡道:“金还来送的”
邱灵灵点头。
公子看了她半晌,忽又笑了,柔声道:“此物天底下仅有yi支,金教主果然有心,你带着也好看。”将钗送回她发间,顺手替她整理凌乱的发丝,修长漂亮的手指缓慢且轻柔地从光洁的额上抚过,小猫,既已应了我,我让你养伤便是,可休想再回头,休想。
总算察觉到他动作暧昧,邱灵灵赶紧后退yi步。
公子仿佛没看见,拉起她就走:“往常在北方,就听说江南夜色不错,想来你最熟,陪易哥哥去游河可好”
那手十分温暖有力,不容抗拒,邱灵灵越发红了脸,只得放下心事,跟他往河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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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虽凉,河上却很热闹,水光闪烁,彩船如锦,原来自晴思姑娘喜欢游河,连带着城里有名的花魁头牌都出来了,跟上这股风。
金还来在不在邱灵灵忍不住放眼寻找,忽然发现了什么,指着河上yi艘花船,拉拉公子:“那个姑娘好象在看你啊。”
舱帘半撩,有个美丽的女子手扶舱门,探身朝这边看,长袂半遮粉面,秋波暗送。
果然有人认了出来:“轻羽姑娘”
“她难得出来。”
“在找人”
议论纷纷,许多人忍不住转脸,寻找那个风流人物,半是疑惑半是妒忌,心里都明白,当红的头牌姑娘这么做,无疑是在邀请情人,此刻谁若上去,也算是件风流韵事。
见小猫望着自己,公子也朝那边看了眼,随即露出恍然之色,不动声色地挡住她的视线,扳着她的肩转了个身,微笑:“可是你弄错了,她是在看刘白,刘总管。”
邱灵灵看看刘白,又望着他,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将信将疑。
刘白已经目瞪口呆,不是吧,没见过比你还会找替死鬼的
公子转脸:“没见人家姑娘在等你,还不过去招呼”
凭什么你这些烂帐要推到我头上,你他妈哄小姑娘,也不用这么无耻吧作为yi个合格的心腹下属,刘白深深明白必要时替主子背黑锅的道理,然而这种事对于我们“不好女色”的刘总管来说,简直太太太过分了这yi刻他忍不住有“去他妈的总管,老子不当了”的冲动,不过这冲动很快就消失了,因为第yi,不合算,第二,不敢。
于是他只有咬牙抗议:“公子”
“我这里不妨,”公子打断他,“想是你许久不去,人家姑娘等得心急,还不快去看看,休要叫她责怪你失礼。”
总管是做什么的,主人的任何事都要管解决,大至生意客场,小到风流旧帐,刘白yi脸愤怒,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花,也不吭声,掉头就朝那花船走。
公子这才笑了,揽住身边人的肩:“我们去那边。”
邱灵灵忍不住回头,怀疑:“他好象在生气。”
公子含笑摇头:“他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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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思今晚没有去游河,此刻她正皱眉坐在yi旁,看对面的人喝酒。
三杯,只喝了三杯,他便将杯子丢出去了,然后痴痴看着面前那张脸,目中竟有几分醉意。
晴思轻声叹了口气:“心情不好”
金还来收回目光,冷冷道:“喜欢的东西不能要,你说好不好。”
晴思莞尔:“为何不能要”
金还来不语,起身。
“还有伤心事”晴思跟着起身,行至他身旁,手顺着后背缓缓滑上他肩头,“你说的,是上次来的那个姑娘你可是怕要了她,会对不起别人”
金还来身体微僵,低头看她。
“如此,不如任她去,可以喜欢的东西有很多,何必惦记那yi件,”低低的声音在耳畔,“她对你,未必有你想的那么好,就像你师父。”
最信任的恩人却是害他的人,还能信任谁明亮的眼睛里泛起更多冷意。
晴思笑了,拉过他的手放到脸上:“其实你还有我。”
熟悉的脸,很快又与记忆中那个人重合在yi起,愤怒的同时,痛苦与内疚也全都涌了上来,那个女子因为他付出性命,惟有她对他是真心的,而他却在为另yi个人伤心。
“琴儿”手开始主动在她脸上摩挲。
“琴儿不在了,对不对,”晴思何等聪明,立即扬脸,好让他看得更清楚,声音越发温柔,“我却可以yi直陪着你。”
不知是喝了酒还是什么缘故,面前美丽容颜开始模糊,连带着记忆中那张脸,yi起模糊了,似在渐渐远去,竟依稀又变作了小丫头。
小丫头放弃,是最好的结果。
有那yi刻,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狂躁无比,转身抱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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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鼻子,俊美的脸上带着许多痞痞的神气,那双眼睛原本灿若星辰,然而每当看着她时,总会突然变得黯淡,此刻更是显得落寞无比。
纤纤玉指从紧实的手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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