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过我,即使是在最亲密的时光。
原来睡梦中的他,也曾留恋过往。
我把面条放进电饭煲保着温,关上灯,轻轻走回自己的房间。
外面漆黑yi片,雨势疯了似地变大,屋子像飘在海上的小船。我心不在焉的翻着书,累,却没有任何困意,而回忆再yi次猝不及防的袭来。
据说每个人开始有记忆的年龄是三到四岁,大概是吧,可我总觉得还要早。
记得最多的,是爸爸温暖的怀,就是在那里,随着轰隆隆的火车,从杭州,上海到北京,四处的跑。
有时是很深的夜,或者很大的暴雨,还有着浓浓睡意的我便被抱起,匆匆赶去医院。
有没有疼痛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狂暴的风雨声,浓重的消毒水味,急诊室步伐匆匆的大夫,长长的,有半个瓶子那么粗大的针筒,yi点yi点缓慢推入手臂的细小血管。
yi次又yi次的发高烧,以及各种并发症,我身上似乎有着生不完的病。
而我每次问爸爸,我的感冒怎么还不好,他总是笑着说,因为你不爱吃蔬菜,体质差啊。
直到有yi年,不知是五岁还是六岁,我跟着爸妈去了北京,动了yi个大手术,身体开始渐渐好起来,却还是定期要去医院检查,而爱生病的体质也没改变,直到进入初中,都频繁的进出医院。
进入青春期好后,身体慢慢结实起来,也不大生病,只是不论体育课,还是其它的活动,我都无法参加,总是yi个人看着他们在操场上跳跃,奔跑,游泳,先时还会羡慕,久而久之,便麻木了,拿着本小人书,自觉的坐到yi边看。
yi直到那时,我还是个很乖的孩子。
比如我不再挑食,甚至皱着眉头吃下胡萝卜,我也不爱出去玩,喜欢躲在家里百万\小说,与班级的同学也总保持着距离,像个隐形人。
我们的体育课的操场,有着yi堵矮墙,外面的人可以爬进来,里面的人却爬不出去,有时上课,我便坐在矮墙边上,翻着书等下课。
有次800米考试,女生们抱怨着走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
我听到有人用很轻的声音说,“诶,有些人命就是好,体育课只要优哉游哉坐着就行了,也不知来干吗的,这么娇弱,不如回家让老妈成天抱着喽”
我抬头看了她yi眼,yi言不发的走了,身后是压抑而放肆的低笑。
那是第yi次翘课,还没放学,我拿了书包回家。
那时心情并不糟糕,拐进街角时,还买了包五分钱yi颗的棉花糖。
当时的教师宿舍,有着公共楼梯与走廊,我嚼着糖,正从脖子上拿出钥匙,却听到爸妈的声音,心里吓了yi跳,怕被发现逃课了,便转身想走。
宿舍大多人在上班,孩子也没放学,整幢楼安静极了,我轻手轻脚的往回走,直到清晰听到妈妈的声音。
我因好奇而凑近窗户偷看,妈妈背对着我,与yi对中年夫妇说着什么,而面对着我的两人我这yi辈子都忘不掉。
“算了吧,这钱我不要,浅浅是我的孩子,我们上了保险,单位也可以报销部分医药费,这点钱我们家还是花的起的,你们拿回去吧。”
“收下吧,算是我”女人的声音,带着歉意与哭腔。
“够了当初是你自己要将孩子”妈妈的声音开始变冷,“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怎么狠得下心就因为第二胎还是个女儿,就因为这个女儿有心脏病浅浅现在很好,请你们再也不要来了”
又响起那个男人粗暴的男人声音,“别丢人了,不要就不要,回去反正他们也不能生孩子,既然当宝就拿去好了别哭了,丢人现眼,你不走,那我可走了”
后面已经记不清了,我忍住眼泪的泪,转身就跑,还努力着不发出声音。
书包很重,咯着肩膀疼的要命,手里的棉花糖也撒了yi地,可我害怕,像是做贼yi样,使劲的往前跑,心就要跳出来了,我觉得后面有老虎在追。
那是我第yi次,那么用力的跑步,胸口火烧火燎。
我跑出家三四个街口才停下我发现自己什么事都没有,跑了这么久也没昏倒,也没死,也还好好的。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能跑步不能和小伙伴yi起玩是因为有心脏病,而“心脏病”这个词对我来说也并不陌生。
“某某某忽然死了,据说是心脏病”
意味着,“随时都可能死去,”“人生完蛋了,”
我也第yi次知道了,弃儿这个词的含义。
被父母抛弃,因为是个女孩,因为有病,不要了“反正他们不能生孩子既然当宝就拿去好了”
有巨大的浪,将我吞没,冰冷的,黑暗的。
原本的世界轰然倒塌。
如果爸妈可以生孩子的话大概也不会要我了吧。
我不知道yi个十二岁的孩子,何以沉默的接受这yi切。
我yi直呆到正常的放学时间,回家,什么事也没有似的和爸妈打招呼,吃饭,写作业,上床睡觉。
只是第二天起来时,妈妈问我眼睛怎么红肿成这样,我说,半夜做了恶梦,哭醒了。
爸爸摸了摸我的头说,那下次做恶梦找爸爸呀,和我yi起睡,就不怕了。
可我还是怕那个yi直温暖着我的怀抱,会不会有yi天也就这么离开。
我去了新华书店,翻着厚重的医书,细细的看着上面拗口而难懂的名词,似懂非懂。
时间从那时候开始倒计时,明天是什么,死亡吗
不知道因为什么开始转变。
又yi周的体育课。
那个曾嘲笑过我的女生,又尖着嗓子说着什么。我着魔了似的,随手拎着身边的矿泉水,打开后便朝她头上倒。
那人yi脸惊恐的看着我,尖叫声不断。
“你神经啊,运动无能”
然后我们打起来了。我从没用过那么大的力气,几乎是恶狠狠的,抓的她满脸指甲痕,
周围的人傻了好yi会才上前,将我们拉开。有人扶着她走了,没人管我。
我坐在那发呆。
墙头跳下yi个人,高个的男生,扎着长发,他笑着对我说:“喂,你怎么不哭”
那人是阿力。
我恶狠狠的看着他:“你也要打架吗”
“哈哈,我带你去吃恩,冰激凌”
有谁翻了个面,世界朝我呈现了完全不同的yi面。
打架,逃课,进出各种明令禁止的场合,几次三番后,我成了坏孩子。
但这样很好,没人再敢说什么不好的话。
爸妈问我怎么回事,我只淡淡回了yi句:“不是心脏病吗,活着时候想干嘛就干嘛呗。”
他们瞬间白了脸,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又不是傻子。
“心脏病不会死的,浅浅只要好好吃药。”
“可和死了也差不多不能跑,不能玩,成天呆着我会疯的你们就别管我了。”别管我了,反正不是你们的孩子。
风筝与飞蛾
就这样,我开始了肆无忌惮的生活。
现在想来,这和叛逆期也有关,那时候总是特别敏感,觉得爸妈越是宠爱纵容,便越是不将我放在心上,谁叫我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所以无所谓,我成绩好也行,差也行,打架也好,逃课也好,他们不管,是因为他们不关心。
渐渐的,便真的开始无所谓了。
直到遇见宗晨就像溺水的人遇到的稻草,我死也不想放开。
他牵着我的手,慢慢的,带我走出这段黑暗的,充斥着许多呛人灰尘的隧道,而外面,依旧是朗朗晴空。
所以飞蛾扑火般的想要靠近。
即使后来他恨我,冷漠如斯,也只能默然接受,毕竟曾经的美好,是无法抹去的。
“铃铃铃”突如其来的铃声,我愣了好yi会,才转回现实。
猛地从床上跳起,朝客厅跑去。
宗晨已经醒来,站在沙发前,面无表情的指指电话。
“喂。”是老爸。
我看见宗晨的脸色变了变。
“恩,我们这里也下大雨门窗都关好了。”
“没事啦我这么大了,哪还会怕打雷,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那就好我yi个人很好。”
“相亲哎呀老爸,不去。”又提这码事。
我忽然偷偷瞥了眼yi旁的宗晨,他背着我,不知在想着什么。
老爸在电话里又唠叨了很久,什么表叔介绍了yi个在银行工作的,条件很好,人也老实,就是年纪大了些
“其实,”我索性开口,“老爸,我最近认识了好多人,有个律师,对了还有个医生,都挺不错的,你就别操心了”
老爸语气都变的惊喜了,“医生医生好啊,刚好你体质不好哪家医院的啊”
“不知道,好像是外科的。”
“人不错啊,挺好的,细心,体贴,长得也好看,还挺聊得来的知道了知道了,我挂了啊哎呀,我好像忘记收阳台衣服了,就这样,你注意身体挂了。”
挂下电话,宗晨已经穿好外套,他淡淡说道:“我先走了。”
“你不是饿了吗面都给你热着。”
“饿过头,饱了。”
“哦可,外面雨大要么你”
“要么怎么样,留下来和你孤男寡女共处yi室”他冷冷的转过头,“再见。”
我气不打yi处来:“放心,我对你这种面瘫没兴趣没人留你,恕不远送。”
“不劳驾。”他穿上皮鞋,关门。
屋子yi下安静下来,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我慢慢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发呆。
眼前忽然yi黑居然真停电了,我越发觉得茫然,只觉得yi阵恍惚。
漆黑yi片,唯yi的亮光是划过天际的闪电,yi道yi道,触目惊心。
门铃在这时响了起来,我心突突yi跳,忽然不敢去开门。
“是谁”
没人回答,铃声依旧。
许久,宗晨低低的声音才传来:“开门。”
我的人和心yi样,跳了起来,光脚跑了过去,太过急促以至小腿撞到了茶几。
他门神yi样站在那,头发湿嗒嗒的往下掉水,双眸在黑夜中分外幽深,直直撞进我心底。
“我又饿了,”他低沉着嗓子,“让我进去。”
宗晨绕过我,掏出打火机,借着亮光来到餐厅,又拿出蜡烛,点起,屋内顿时暖意浓浓。
“你还真是装备齐全。”下次他从口袋再变成发电机,我也不稀奇了。
他没理我,慢慢走到厨房,“面呢”又自顾自找到了电饭煲,端出来,细条慢理的吃着。
暴雨依旧,大风在建筑物边缘滑行,发出骇人的呼啸声,屋内却异常安静,只剩沉沉夜色。
宗晨吃的很认真,也很慢。
我静静的看着他,yi言不发。
窗门紧闭,却还有不知哪钻入的细风,烛光飘浮,yi圈圈晕黄的光线,涟漪似的荡漾开来,抚弄的人心底恍恍惚惚。
他忽然抬起头,而我的视线就这么撞进了那双墨黑的眸我们都没有避开。
淡淡光晕下,他的脸看起来柔和许多,少了些冷锐,让人蒙生错觉,似乎时光从未流逝,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他终究是别开眼,很快的,起身去厨房,收拾碗筷。
我拿出蜡烛,又点了几处,屋子顿时亮堂不少。
宗晨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边:“快12点了,你去睡觉吧。”
“哦,你要走了。”
他沉默了会,半晌才说:“你先去睡,我等雨小点再走。”
我其实不困,却也想不出更好的相处方式,便去刷牙洗漱,爬上了床。从门缝间能看见些微晕黄的光线这让我感到安心,他还在。
很快的,我便沉沉睡去,这yi觉睡的很安稳,醒来时却很早。
五点yi刻,客厅空荡荡的,茶几上的yi杯水却还冒着热气,他才刚走下意识的走到阳台,小区静悄悄的,只有几个晨练的老人。
雨停了,外面yi片狼藉,不少枝叶被打落在地,带着厚重的泥土味,yi夜过去,并没有改变什么。
上班途中,我才意识到yi个问题昨晚找他,想问头儿的事,结果忘的yi干二净。,而他竟也没问我有什么事。难不成,现在的人都如此健忘。
我又给头儿打了电话,终于有人接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起了,她说:“什么都别问了,过几天回来再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我叹气,“我只是有点担心。”
“哈哈哈,要你这个丫头担心我”我听出她笑容里的勉强,“回来请我吃饭,再见。”
再见是两天后,她忽然来了个电话,叫我去香格里拉。
我火速赶了过去。
头儿画了个淡妆,穿着件露肩的藕色裙,七八公分的银色高跟凉鞋,拎着耀眼的晚宴包。她精神奕奕跟上战场似的,将我上下yi打量,凉凉说了句:“算了,反正叫你来壮胆的。”
这算怎么回事,我就t恤牛仔裤,怎么了。
进去我就后悔了,这显然是yi场商务聚会。
男士西装领带,女士精致晚装,连服务生也比我像模像样。
我掉头要走,头儿却紧紧握住我的手,低声说:“浅浅,帮我。”
我这才看见迎面而来的阿木,以及那yi头浓密长卷发的女人。
没办法,义不容辞,好在这里没人认识我。
“你好,林经理。”那个长卷发款款而来,主动上前。
不过头儿什么时候成经理了。
“你好,苏小姐。”头儿亦是不动声色。
阿木站在yi边,形同陌路。
气氛yi时降至冰点。
“哇,那边有三文鱼头儿,走吧走吧,好多甜点”我拉着她,迅速撤离,算了,牺牲我形象。
“你就不能找个好点的理由”头儿冲我直翻白眼。
“好吧,下次我说那边好多帅哥,行吗”我吞下yi片土司,还真饿了味道不错。
“简浅浅,我正式通知你两件事。”她语气认真,表情严肃,“第yi,我要调上海总部了,下月任职,第二,你进蓝田了。”
我yi时无法消化这两信息。
红豆与宇宙
为了yi颗红豆而放弃整个宇宙的傻事你做过吗
没有,哦,那祝贺你。
做过没关系,下次便不会了。
她轻描淡写的,又加了句:“哦,还有件事,我和阿木分手了,你应该,也知道了。”
我咽了咽食物,正要细问,头儿忽然收起倦态神色,又神采飞扬,她扯扯我的衣角,低声道:“注意点,你以后的老大过来了。”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终于开始后悔今天的穿着了。
过来的是蓝田两个老总,蓝安悦,蓝安明被神化的两姐弟,白手起家,不到十年,便从yi小小地产公司发展为全国最有影响力的蓝田集团。
我之所以如此熟悉他们,倒不是因为那些地产神话,而是八卦杂志上两人的感情史姐姐蓝安悦yi直绯闻不断,又是明星又是新贵,去年却与yi名不见经传的普通男人闪婚,据说对方还是个有过婚史的高校教师。
相对比姐姐的轰烈,蓝安明却乏味的多,自从他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之后,其感情史几乎yi片空白,任凭记者如何打探潜伏,都没有现出蛛丝马迹。有人怀疑他的性取向问题可他也没和什么男人有过暧昧。
直到某天,姐姐被问的烦了,无意间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他等的人没在中国,有本事你们去英国将她揪出来,相信到时候,安明不但会将蓝田所有新闻版权无偿让出,没准yi高兴还给好几张不限额信用卡。
于是,新闻媒体沉默了,八卦人民了据说前不久,网上还出了个史上最贵最雷寻人贴,悬五百万,寻蓝安明的小龙女
而现在,八卦的男主角正朝我走来,我能不激动么更别说,他以后要成为我的yiss
“安悦姐,你好,”头儿微笑着迎了过去,“蓝总,你好。”
两位蓝总停下脚步,姐姐笑着和头儿打起招呼,而那位小弟只淡淡点点头。
“这位是”蓝安悦注意到我,微笑着问。
“我正要给你们介绍呢,她叫简浅,就是推荐到你们公司工作的简浅。”头儿卖女儿似的。
“哦”蓝安悦抬了抬眉,显然对我产生了好奇,伸手过来:“欢迎简小姐加入我们集团。”
我也真诚谦虚道:“能来蓝田是我的机会,还请多多指教。”
yi直默不作声的蓝安明忽然也转过头,若有所思的将我打量yi番,有些不屑的转回身,那目光似乎在说也不怎么样嘛
我又看了眼自己的着装完了完了,第yi次见面就留坏印象了,yi定是觉得我态度不端,衣着邋遢。
蓝安悦和我拉起家常,面有忧色:“其实你可以晚几天来上班,听说宗先生的妈妈病情又重了你可以陪着他去英国,多陪陪家人。”
我愣在那,yi时没反应过来,范阿姨生病了为什么要我陪
yi旁的蓝安明却变了脸色:“安悦,咱们去和那边的李总打个招呼。”
头儿总算开腔了:“你去蓝田,是宗晨和我挖的角。”
我有点明白了。
“林婕,”我从牙缝挤出她的名字,“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她不紧不慢的喝了口琴酒:“有什么好说的,我走了,也不能在公司罩着你了,说实话,原本这行业就不适合你,又累又苦还得看人眼色。蓝田薪资待遇都不错,况且那个工作也不累,正适合你。”
“可宗晨凭什么管我甚至,这些事,都没和我商量”
“这不和你商量着嘛你好歹对这边的商铺都熟人家又不是傻的,随便什么人都往里塞。至于宗晨,我申明,是他主动找我的,说蓝田在这里启动新项目,需要人手我正愁着走了你这丫头怎么办呢毕竟你们老情人,他顺手捞个人情呗。”
他还给我人情,别给我摆脸色看就万谢了。
“代理权”
她神色有些不自然,闪过几丝别扭:“算你帮姐姐的yi个忙你知道,想要去总部,拿下代理权是个好筹码,我也是试着问问宗晨能不能帮忙,没想到他竟答应了,想着是卖着你的面子。”
“不是说这个,那你事先也得和我打个招呼”我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是说,宗晨没有提任何条件就答应了”
“是啊,他帮我约了蓝田的市场部经理,yi起吃了几顿饭,当然了,我提供的条件也是很有竞争力的”
“你们什么时候签的合同”我忍着怒气。
“就他找你谈话的前yi天啊,怎么,没和你说起他的条件,就是要以你的名义签约我就知道,他是卖着你的情,其实他人还是不错的”
也就是说,宗晨压根是在耍着我玩,什么追医生都是假的,就算我不答应,代理权也早就拿下了该死的,被他摆了这么yi道。
“好啦你老情人还是不错的,至少都还替你着想,或许刚见面那会只是逗你玩的”头儿笑笑,慢悠悠开口,“不过简浅,我得告诉你。宗晨他不适合你,帮你只是因为念着旧情,你可别又陷进去。”
头儿若有所思,蹙着眉尖,继续道:“怎么说呢,总感觉他有点像在听说他这次回国,只是为了跟蓝田yi个新项目,项目结束就回去了想必你刚也听到了,他的母亲在英国又病重了,也就是说,他呆不长,或许因为如此,才念着旧情,帮你yi把,明白”
我哪能不明白,我明白着呢,宗晨他是念着旧情他念着妈妈的情,因为我是她的女儿,所以即便他讨厌我,恨我,却也还是会在生活上提供帮助。比如,yi个更好的工作。
我想起那夜他看着妈妈照片时悲伤的神情,或许,他那晚陪着我,也只是因为出于愧疚遗憾没有回来见着最后yi面,没有参加葬礼。
所有他愿意提供物质上的帮助,不显山露水的。但在情感上,他无法做到,才会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与不屑。
心底yi片悲凉。
不过,注定今晚伤心的人,不止我yi个我明白头儿为什么火烧火燎的让我赶过来。
红豆与宇宙
聚会即将结束时,阿木和那位苏小姐甜蜜蜜的当众宣布,下月举行婚礼。
我惊愕的看着yi脸淡然的头儿,她的手指简直是掐进我肉里了我望着那女人微微隆起的腹部,心底有了答案。
“那贱女人谁啊”我终于破口大骂。
“你以后直接的顶头上司,蓝田的,苏眉。”头儿咬牙切齿的声音终于让我安心了些我怕她憋死。
“靠”这下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们走,”拉着她的手往外拖,“看着心里添堵。”
“不,浅浅,”头儿轻轻开口,“让我看完这样,就会彻底麻木死心了。”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傻。
“你让我去会洗手间。”我端起满满yi杯酒,朝中央走去。
我绕过yi众前去祝贺的俊男靓女们,笑着朝阿木举杯:“恭喜你啊,又要当新郎,又要当爹的,也真不容易”
说完我将那杯红酒朝他脑袋上泼去:“代我问候你母亲。”
四周安静到诡异,我未来的直接顶头上司脸色铁青,见了鬼似的。
说完我慢悠悠的走了,现场处变不惊的,大概就是那两位蓝总。
蓝安悦懒洋洋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而那位蓝安明,竟然似笑非笑的,带着淡淡嘲讽:“据说用红酒洗头,对发质有好处。”
现场有人笑了出来,气氛意外的缓和回来,我不知道那两位脸色如何,只是有些担忧还能不能进蓝田。
“很有趣嘛宗晨的小丫头。”
我听出是那位毒舌的声音,蓝安明,天,我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没绯闻了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怪不得他的小龙女要躲到国外去。
最后,我拉着头儿匆匆走了,怕有人半路出来报复,直接叫了出租去钱柜。
头儿yi路沉默着,只对我说了句:“傻瓜,以后在蓝田,有你好果子吃。”
我们两人叫了个大包,空荡荡的包厢,看起来特凄凉。
我得履行义务,于是将关于失恋的经典语句都说了yi遍。
“不就是个男人嘛,天底下两条腿走路的男人多的去了。”
“没和你在yi起,是他瞎了眼,他的损失。”
“天涯何处无芳草,况且还是根烂草。”
“哎,你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些男人都挺不错的,我还留着号码呢”
我絮絮叨叨说的口干舌燥,转身yi看,吓yi大跳,她什么时候叫了白酒
此时的她,再没有刚刚的淡然,瘫在沙发上,唧唧哼哼的也不知唱些什么。
“我说,阿木有什么好”
“他烧的菜好吃”她忽然开口了,“我们刚认识那会,他天天借口家里煤气断了,跑到我家来yi个大男人,烧的菜比我还好吃。”
“那是你烧的菜太难吃了。”我忍不住提醒。
她似乎压根没听到我说话:“那时候你知道,几乎是我们两个人,yi条街yi条街的跑,记下所有商铺位置,联系客户与业主,分公司是我和他yi次次跑出来的住的是不到二十平米的农民房,隔音效果要多差有多差,呵我们那时候甚至还想养只狗”
“是我们跑出来的可他现在竟然抛弃了,他不要了,他说累了那时候就不累,yi天到晚,有用不完的精力,白天跑客户,晚上写项目计划,还做三菜yi汤,接着还收拾房间,yi天就睡三四小时怎么现在说累就累了,浅浅你说,人的心怎么会忽然累了呢”
她的眼泪不停流出来,我想起泼红酒时阿木决绝的神情他本来是可以避开的,或许那yi刻,阿木也是想起了做三菜yi汤的日子。
“以前做什么都有动力,想到还有他yi起,想到我们的爱情,可后来才知道,那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最先被放弃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苏眉的背景与人际关系,那是我怎么努力也得不到的,他是累了,这么多年了,依旧是个分公司的经理,在这个城市,甚至还买不起yi套房子而现在,只要和苏眉结婚,什么都解决了,前途无量的事业,庞大的人际网络,区委书记的女儿”
“知道分手那天我怎么和他说的吗我说,去吧阿木,如果那是你想要的,我不拦你可他却抱着我说,我也想要你人怎么能那么贪心呢,这也要那也要,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就说,你自己选吧,爱情与更好的前途我不自量力,我知道的,这年头,爱情拿来做什么,买得起yi平米的卫生间吗”
这个样子的头儿变得让我不认识起来,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很多,关于曾经的,以及以后。关于两个在异地打拼的情人如何丢失了爱情,关于某些苍白无力的事实。
这就是成人世界的爱情。随时可以为了利益而牺牲,成了最不要紧的筹码。
“他们还没结婚,你去将阿木要回来,他还爱着你,不是吗”
她像听到yi个笑话,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哈哈,傻丫头找他回来就算他回来,那以后呢总有yi天,他会怨我当初没放他去飞就像风筝,即使你手里握着线,那又怎样,他的心早飞走了”
她摇摇晃晃坐起来,看着我说,“你啊,就是傻,可我也羡慕你,羡慕你可以不管不顾的,爱yi个人那么多年,不因为什么,只因为你喜欢他,你爱他,就算他没有许下任何承诺,你还是这样勇敢的向前走我就做不到,我等不了大概因为这样,所以老天也不能成全我”
她说完摸了摸我的脸:“你和你妈妈yi样都那么执着,所以,你也会幸福的,恩,有那么yi天,你也会等到跟你爸爸yi样的人至于我,就算了,无所谓了。”
暗色的房间里低低响起的歌声恍若yi个屏障,将我们与现实隔开,头儿点了许美静的歌,yi首接着yi首,她的声音很好听,恍若天籁,是的,妈妈说的没错,她是个音乐天赋极高的人。
头儿自小便没了父母,寄养在yi个很有钱却严苛小气的姑姑家,自家的女儿跟着我妈学钢琴,怕别人说闲话,便将她也送来学,不过才yi个月,又说她没天份,可妈妈喜欢她,认为她天赋极高,便没收学费让她继续练着。可惜高中没念完她就辍学了,独自进了社会。
如果她生在yi个富裕的家庭,那人生路会是怎样优雅的弹着钢琴,慵懒的唱着歌,等着上门的白马。
七月很快过去,发生太多事,却丝毫没影响什么。我们都不过是这颗蓝色星球上最普通的尘埃,营营役役,多yi个不多,少yi个不少。
公司并没有如传闻中说要解散,不过是人事变动,新来了两个管事,巧的是,也是yi男yi女。
月底,公司举行了欢送会,庆祝头儿升职,我也借着光,与大伙yiyi告别,这个我呆了不到几个月的小集体,说不上有什么特别感情,可真要走了,也确实舍不得。
人总是这样,yi旦习惯,即使不值得留恋,也会产生依依惜别的情感。
头儿迅速的整装出发,光彩照人,与那晚的死去活来判若两人,她口吻淡淡的对我说,已经厌倦了这个安逸的城市,她需要更快节奏的生活。
“这里所有的前程往事,再与我无关。”她狠狠的抱了抱我,“当然,除了你这个小丫头,记得,照顾好自己,按时吃药,好好工作,最要紧的是,找个好男人,趁早嫁了。”
我红了眼。
她又敲我的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上海杭州,两小时不到,等我有钱买辆宝马,不就城北到滨江的距离。”
“还宝马,”我嘲笑她,“是写着宝马的拖拉机吗”
她笑笑,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进车站。
转过身我看见阿木,带着墨镜,静静站在门口。
人潮拥挤,分离相聚,谁又是谁的终点。
红豆与宇宙
是的,她说的对,这个城市已与她无关。可留在这里的人,真的能无关吗
进入八月,我顺利交接,转移人事关系,抱着满满yi箱东西,彻底走出身后那幢大厦。
蓝田的办公楼在杭州市的黄金地段,最好最贵的写字楼,yi直到走进电梯,我都觉得不太真实,以前这里的保安多牛啊,跑业务时死活逮着不让进,那眼神,那气势,严重的歧视。
现在,我大摇大摆着晃荡进去,他还冲我微笑咳,人就是虚荣。
先去人事部报道,跟着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进行半个月的岗前培训,学习公司的企业文化,内部运作最终调到市场部,负责最新项目的市场推广,而我大学四年来的专业知识也总算有了些用处。
这个项目是针对高端客户而开发的私人别墅,蓝田日暖系列位于城郊,占地两千多亩,平均售价二千多万,是集团最近的核心业务。
我看着设计部出的精美奢华图纸,感叹不已。
吴主管见我如此,面有得色,“为了这个项目,咱蓝总可是几次三番去英国,才把那个建筑界新秀宗晨给请了过来人yi开始还不乐意回来,也不知老总下了什么血本,最近他突然就肯了,据说还放弃了欧洲的yi大项目”
我顿时沉默下来。
“他会呆多久”我艰难的问。
“这个项目跟完吧。说起他,最近也该回来了设计部那帮孙子,平时趾高气昂的装清高,现在急的都开始骂娘了还好你没进那部门,简直不是人呆的”
吴主管人挺好的,可就是话多了些,大概刚好更年期男人更年期,据说比女人还能唠叨。
我想转移话题,胡乱开了口:“去英国请人的,是不是男蓝总,不会假公济私吧,据说他的小龙女在英”
我话还没完,吴主管便白了脸,猛的止住我的话,低斥道:“想在蓝田继续混的,就别再提这件事你新来的不懂,前阶段招了几个刚毕业的硕士,也爱八卦,结果怎么着,试用期没满就走人”
我忙嘘声,朝唇部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好了,去准备下,接下来得yi户户跑,问清楚他们对房子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忌讳等,这批客户,无论哪个都得慎重再慎重。”他开始交代工作,“个个都是大忙人,联系到也不容易,不过毕竟是自己房子,应该会配合的喏,这是资料,你回去先琢磨琢磨。”
我粗粗yi扫上面的客户名单,几乎个个耳熟能详,明星,商界权贵,某某老总,哦,这个席川,不是在美国么,也回来买房子
有钱人,还真是多。
我转身要走时,吴主管忽然压低声音:“还真是男蓝总去的”
传播八卦,人人有责。
巨大的海报贴的到处都是,全是这个系列的宣传画册。
蓝田日暖,总设计师,宗晨。我看着资料上的几个字发愣。
他回英国了,范阿姨病了,很严重。这些字眼像蜘蛛网似的,粘着我不放。
与你无关,简浅。我对自己默念,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心理暗示法似乎起了些作用,我终于不再想着那些有的没的,而这份刚接触的工作显然也够我焦头烂额的。
这个公司的工作氛围显然与原先大不相同,原来的交流基本靠吼,这里基本靠“打”,原来的开着qq说荤段子,这里开着sn说“哦,好的。”
大伙都埋头顾着自己的事,电话此起彼伏,打印机唰唰工作,键盘声噼里啪啦,没有人指导我怎么做,似乎每个人手头都有忙不完的活,大多低头做事,或脚步匆匆的奔走在各个科室之间,而我孤立无援,心有戚戚。
我研究了以往类似的调研案例,又从内部网下载了问卷模板,修改了部分,又加了几个本土化的题,再对照着琢磨了好久,终是按照吴主管给的邮件地址,忐忑不安的发了出去。
电脑很快有了新邮件的提示。
只短短yi个字:修。
好,我修。
到了下班时间,回过来的邮件还是那个字,我如无头苍蝇,不知错在哪里,又该怎么修,只好硬着头发请教。
结果对方叫我直接咨询设计部。
我这才发现收件箱上赫然写着人名,a su。
冤家路窄,是苏眉,就知道女人小气。
我垂头丧气的去找吴主管,却在半路遇见了阿木,我冷着脸,装着没看见。
他倒是站住了,言语温和:“你在跟别墅那项目”
“a.su是那个女人”我到底没忍住。
“怎么”
“她毙了我的问卷,我都改了七八回了绝对公报私仇,还叫我找设计部咨询。”
他沉默了会,开口道:“你直接找宗晨我知道你们认识。”
我朝他挑挑眉:“你现在会因为工作的事再去找头儿”
他愣了很久,“工作需要的话,当然会,先别自己瞎跑去设计部。”
可我不会,更不想。
顾不得吃晚饭,我去了趟书店,抱了yi大堆相关书籍回去,关于这方面的知识需要好好补补,虽然我大学念得是市场营销可说实话,那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第二天我便领教了到了设计部的所谓“清高”,也明白了阿木为什么别让我直接去。
我先是找到他们部门主管,简单说明来意,期间他yi直埋首翻着资料,神色未见不耐,却也着实冷淡。
“也就是说,yi份简简单单的问卷,还需要设计部的配合”他终于抬起头来,不停的转着手中的铅笔。
“麻烦您了,张主管。”我陪着笑。
“你新来的吧”他开口,“说实话,我们部门忙的很,几乎没yi天不加班有些芝麻绿豆的事情,能在本部门解决就本部门解决”
“当然了需要配合的话,我们也尽力而为,那么你们谁有空的,陪这位小姑娘写份调查问卷,也让她好交交差”
有人低低笑了起来,我感到窘迫极了。
没有人站起来,喝咖啡的喝咖啡,翻杂志的翻杂志,画图的画图。
“张主管,那您的意思,就是说你们设计部,只需要照着模板,或者所谓的灵感,画几笔就成了不需要考虑实用性,不需要考虑用户需求,也不需要任何的反馈与交流,那你们设计出来的房子,是预备和梵高的向日葵yi样,放进博物馆吗”
有个喝咖啡的男人,噗的yi口喷出来,随即看着我哈哈大笑。
他的笑声突兀极了,因为四周忽然安静下来,连其他部门的yi些人也隔着玻璃张望。
那主管眯了眯眼,脸色瞬间煞白,不过很快又恢复过来,冷然道:“市场部是吧还真是伶牙俐齿,既然你这么有想法,那更不需要我们的配合了。”
我僵立在那,窘迫极了。
“简浅,”身后响起声线清晰沉稳的声音,“和张主管道个歉。”
宗晨慢慢走了过来,站到我和张主管br >
上一页
下一页
上一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