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身影隐没在包厢门里才收了眼光。潘白盛从暗处跑出来,“世兄是疯了不成,七公子为了她罗夫人都敢得罪,收拾你还不是小菜yi碟,你可别昏了头。“
张明川叹息yi声,“没见着也就罢了,这见到了当真是无奈,我想走近看看还不成“
潘白盛干笑两声,“没瞧出来,世兄还是个多情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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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进约好了的包厢,已是坐满了人,之说他们迟到要罚酒,潘白盛最是没量的,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是陪张世兄去见识yi下夏小姐,其实是早就到了的。”
yi群男人吃饭,骤然提起城里出了名的美女,自然引起众人关注,当下有人感慨,“我方才也瞧见了的,当真是憔悴了的。原先在七公子办公室做秘书的时候,那当真是水灵得没法说。”
紧接着有人跟上,“要说女人也是养着才漂亮,初初回国的时候我见过,也不觉得怎样,偏偏被七公子看上,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yi日日见着出落得仙女似的。这如今有那汤小姐在,她怕是没戏了,便憔悴成这个样子,当真让人心疼。”
“是啊,听说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舅舅没脸在东瑾呆,才无奈去的新黎。”
“可不是杜家当年那份尊贵你们是不知道,当真是金堂玉马的人家,虽然败落了,却也受不了这样的闲话。”
“说来,这个夏小姐也当真有本事,听说和七公子是同年,快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始终像个小姑娘。七公子是什么人当初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自从她到了东瑾,便只她yi个,连罗夫人都得罪了,啧啧,非同yi般啊。”
“那是,你看她娇娇气气的,其实很有脾气的。就说那次街上遇到汤小姐,你不佩服都不行。”
张明川只听得好奇,早有人将那次的精彩加油添醋地说给他听。那yi次正是除夕前日,柳絮的妈妈未嫁时闺名初晓,正是大年初yi的生日,夏月和宋芝琦yi同出门给柳妈妈选件礼物,便在汤泉路那家惯去的珠宝店里挑了几对耳坠正在比较,突然yi阵门铃声响,店员已是触电yi般跳起来迎接出去,夏月yi回头便看见汤瑾琛并战子晋的夫人陪着徐馨yi同进来。四个女人目光yi对,立时火花四溅。总算都是名门闺秀,没有立时冲上去叫骂撕打,冷淡地致意完毕各自挑选去了。偏那大公子的夫人不满丈夫被剥了的权全被七公子接了,心里连带恨上了七公子的心上人,有心撩拨,张嘴就问那条南非进过来七十二颗粉红钻石的长项链。店员立刻尴尬,原来那项链yi进来,早早就被七公子买了送给夏小姐了,如今被问起尴尬之间只好如实回答,夏小姐原是看见几个人就想走的,急匆匆选了yi款就要付账,偏那大少夫人不住口地挑拨,偏说汤小姐选去除夕晚宴的那件礼服如何如何就是配那条长项链好看。汤小姐那时极得罗夫人的喜爱,过年都打算在罗家过,这次又陪战夫人出来购物,俨然就是未来媳妇的身份,知道夏小姐身份尴尬,自然是不会出席出席督军府的晚宴的。所以故意恶毒道,“啊,当真只那条项链合适吗夏小姐既然是不参加明晚的宴会的,不妨把项链借给我吧。”生生去找那夏小姐难堪。没料那夏小姐只是yi笑,“汤小姐只管教人来取就是。”也不多说,掏了钱包付钱,据说是因为给柳妈妈买东西,她是出自己的钱,那汤小姐却不知道见好就收,多余来了yi句,“啊,夏小姐今日怎么这么客气,不记七公子的帐”终于是惹怒了夏小姐,淡淡然觑着她,与那店员开口,“东西给我包起来按地址送过去。今日这位小姐要买什么你记七公子的帐就是。”飘然出门而去。直把汤小姐气的差点跳了起来。
张明川眯着眼睛遥想美人嗔怒的风姿,甚是神往。却又听见人调笑,“这汤小姐也够痴情的,听说是在国外无意中见了yi份报纸,有我们七公子的照片,当即yi见倾心,就跟着哥哥过来倒追男人,她那样的家世才貌,在谁那里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偏七公子yi摸yi式也是个情种,何时给过她好脸色看她居然还不肯罢休,这份yi往无前,百折不挠的气势,当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其实这还是罗夫人在背后支持着,她才有面子这样折腾,不然汤家什么身份她被这样晾多几天,就是她不害臊,汤总长的面子也受不了。”
“说来汤总长怕也是有私心的,听说他对罗大小姐也是很有意思的。”
“说来还是罗夫人有心计,女儿嫁给参谋总长,又让侄子娶总长的妹妹,顺顺利利把祖宗基业交到七公子手里,何其顺畅周详的yi件事。”
“嘿,怕是好事多磨。罗夫人这样想,别人可不yi定就让她如愿,就不说七公子守着夏小姐看那个六小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是和汤总长政务上也没少支吾。还有四公子,你别说罗夫人看好七公子,其实那是七公子母亲家里的背景大,若说打仗用兵,那还是四公子总司令也yi向对四公子最为偏爱,将来这个位置要交给谁,还当真不yi定呢”
“可不是记不记得先前有人虚传,罗夫人也曾有意将女儿嫁给四公子,要不然以王胡子跟罗督军那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会糊里糊涂就死在监狱里还有四少夫人为什么自杀听说是暗中谋害罗大小姐未果,畏罪上的吊。”
“这yi个女儿眼看着就要嫁了三嫁了,罗夫人谋划的可当真是精细。”
“你说这话可是要小心些,罗夫人什么人那是女中丈夫我看要是当当真真按罗夫人的计划办下来,我们这些底下的人才有安稳日子过。”
“过什么日本人都打到家门口来了,我们苦苦顶了两个多月了,却不见中央政府yi个兵yi粒米,我看汤总长那里根本靠不住”
“靠不住怎么办难道能像许家那样宣布脱离中央你看看那下场总统是什么人,宁可送三千里河山给日本人,也不会让yi块地盘分脱出去,更何况现在日本人不过是借着姓汪的占了不多的yi点地盘,他尽可以收拾了许家再和日本人谈判。”
“可不是我看许家是要撑不住了”
“原本通州柳家和云阳韩家似乎也是蠢蠢欲动,现在似乎也都消停了,杀鸡儆猴,总统的手段当真是狠啊。”
张明川漫不经心地听着,歪在靠窗的椅子上慢慢吃喝,他是军人,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男人么,宝剑美酒,名马佳人,那才是英雄气概。若不是老头子唧唧歪歪非得他回来伺候养老,他觉得在湖都前线揍日本人才是正务。总之只要不当那千夫所指的亡国奴,至于谁会当权他根本不在乎。
忽然窗外的车道上开过来yi辆黑色的长款梅赛德斯,那牌号yi看就知是七公子的专车,他立刻伸长了脖子,果然两个卫士跑出来拉开了车门,天上又开始飞雨,那夏小姐被七公子大衣裹着迅速塞进了车里,他竟是yi点衣角也没见着,当真是不甘,摇了摇头,看着那车渐渐消失在越来越密的雨舞当中,心道男人做到战子秦这yi步才当真是威风。不说大权在握,就说身边的美人,怀里还抱着那样yi个千娇百媚的绝色佳人,后面还有汤六小姐巴巴儿地追求着,艳福也是不浅,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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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姐,您醒来了”张名川听见床上传来些微的响动,立刻yi跃而起。却看见她瞪大了眼睛,如同僵住了yi般地看着自己。又唤了yi声,依旧是没有回答,想到上午她在轰炸的现场也是这样yi个样子,不由得担心起来,不是当真震伤了脑子吧。不由得逼近了yi步,“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眼泪扑拉拉地从她的眼睛里落下来,随即就抱着头缩起身体痛哭起来。
张名川看着她抱着头,不禁伸手扶住她耳朵肩膀问道,“头痛吗我去请个大夫过来。”随即抓起床头的电话,刚拨了yi个号码,却立刻反应到不能让人知道她的下落,心想还不知道有多少中央那里的人在监听全城各处的电话,这事可不能打电话联络。想想又放下了电话,“我去请大夫。”
如果换在yi年前,夏月发现自己只穿着贴身的衣物躺在可能是敌人的男人的房间里的时候,她可能会yi直颤抖下去,索性失去了意识才好。但是这yi年的生活让她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只会为空虚而愤怒的天真女子了,她靠着张平川靠过来的胸膛,继续的发抖,咬着嘴唇吐出了yi个“好“字,眼睛却紧紧地盯着他刚放下的电话。
张平川的手轻轻在她的头发上抚过,替她拂开遮挡脸庞的碎发,“你忍耐yi下,我尽快回来。”
夏月看他出门就挪下了床,抹了yi把脸,抓起旁边凳子上那件长长的睡衣把身体包好,然后轻轻地抓住了那个电话,在那yi瞬间她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该打给谁。战子秦yi向把她保护得很好,也限制得很严,她不知道遇到了困难该去找谁,而在战子秦的yi切都被推翻的现在,她又能找谁柳絮不可能,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和柳絮的关系,yi定有人在柳絮家里等她;舅舅那里也是yi样,更何况他因为她的“不堪”传言已经“避”到了新黎,家里只有管家在,就是知道了消息也是爱莫能助。其他的所有的人,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本来身边还有方军和董平,昨天也肯定是失散了的,更何况那样秘密的地方也有人能找来,肯定是有人出卖,也许他们也已经落入了陷阱。她呆坐在电话前面却不知道该打给谁去求救,猛然间yi个曾经烂熟于胸的电话号码涌了上来,她却记不清楚,慌乱地排列着可能的数字,终于电话接通,她还是不知道是不是拨对了号码,只听见那里急切的声音响起,“我是胡萝卜真是你吗你在哪里”
吧嗒yi声,有人摁断了电话,张名川带了yi个老妇人进来,yi脸无奈地看着她,她身体yi晃险些跌倒,他扶住她,让她靠回床上,示意那个老妇人先出去,坐到她对面,看着她的眼睛,“夏小姐不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真的。你打电话找任何人,只要你yi开口,电话局那里都会听到,”顿了yi下,轻轻抓住她露在被子外面冰冷的手,“而且我相信,不论你现在找谁,都不会比在我这里安全。”感觉自己手心里,夏月玉石yi样冰冷光滑的小手握成了拳头,他猛然感觉有些唐突,放开了手,索性过去把电话线拔了,“你好好休息。”起身出去了。
“你为什么救我”夏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顿了顿脚步转过脸来,正对上夏月黑沉沉的眼睛,他有些自失地yi笑,“虽然夏小姐不记得我,我还是很仰慕夏小姐的。”
夏月看起来没有什么事,那么自然不必冒了风险去找医生,他开车出去,赶走司机自己跑去百货公司给她买衣物,他是军管会的头,虽然百货公司因为戒严而关门,他也有办法让它开,只是在柜台里转了半天,只觉得这些衣服都不配她穿,勉强取了几件,突然想起夏月这样狼狈地逃出来,必定所有东西都留在家里,于是就开车奔向福夏路战七公子的外宅。
战子秦和夏月在福夏路住了yi年多,虽然没有公示,但是早已被东瑾城里的大小官员当成了七公子的“官邸”,却绝少有人能有幸进入。张明川在巷子口停下车,便被人拦住,yi看正是自己的yi个熟人,司令部的崔孟楷,看见他奇怪道,“咦,张处长怎么有空来这里”
他瞄着那传说中的神秘“官邸”眨眨眼,“没屁的事,过来看看七公子的红粉豪宅么”
崔孟楷和他无聊惯了的,也是嘻嘻yi笑,“看就看么,我也没屁的事,带你转转”
两个人yi路说笑走了进去,里面几个穿灰色制服的也只是瞄了yi眼,就无声地转开了脸,崔孟楷带着他yi路看过去,喋喋不休七公子会享受,他只觉得此处处处都是夏月的身影,想到她就躺在别墅自己的床上,不觉有种恍惚。崔孟楷拉着他转过客厅到书房,又到休息室,然后上楼到了卧室,yi切都整整齐齐,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的样子,他猛然明白自己为什么恍惚,原来这里不仅仅有夏月,还有浓浓的战子秦的味道。他虽然是战子楚的部下,对老长官甚是敬佩,不过依他的个性倒是对战子秦这种不那么老式呆板的气度比较推崇,可是在这个混合了战子秦和夏月气息的房子里,他却有了yi种隐隐的压抑,仿佛战子秦就坐在办公桌的对面淡淡地瞟着他,“名川,你在看什么”他苦笑,站在衣帽间前几乎占据了整面墙的夏月的画像前发呆,崔孟楷凑过来,“美人啊,可惜命不好。现在全城都在搜捕她,我在这里维护就是要保持原来的样子,上面吩咐了,抓到要让她回这里,总司令和夫人都不顶事,她是可以要挟七公子的唯yi筹码。”拉拉他衣袖,“来,这里看看。”两人拐进衣帽间,只见yi边是战子秦的各色军服和便衣,另外yi边密密麻麻五颜六色全是夏月的各式衣物,另外几只巨大的衣箱放在角落。崔孟楷过去轻轻用脚尖踢了yi下,“七公子看来也是有准备将她送走的,箱子都打好了,可惜晚了yi步,七公子当真是宝贝她,你看看这些衣服,当真是有钱也买不到,怎样取几件给女朋友”
张明川的手指滑过那些冰凉丝滑的丝绸,心里幻想着夏月穿这些是什么样子,听他这样yi说,不禁回头,看他已然取了几件下来,不由笑道,“崔兄取别的女人的衣服给嫂夫人,不怕嫂夫人怪罪”
崔孟楷淡然道,“她怪罪什么这个世道,活yi天算yi天,这样的衣服她穿过就是享乐了,还怪罪个屁。”
张明川问,“不是说不让动她的东西”
崔孟楷瞄了yi眼外面,“是有这个命令,你看那里,首饰什么的全锁上了,不过这边衣服多,随便取几件没有关系,那个小姐被抓回来,还会计较丢了几件睡衣”
张明川忍住笑,低头应到,“崔兄说的也是。”眼角瞄过yi溜衣服架子,却看见yi袭珍珠蓝的丝质睡衣,缀着黑色的蕾丝花边,不由得心里yi动,暗道不知夏月穿这个会是个什么样子,当即取下塞进手边的报纸里裹好。和崔孟楷yi同下了楼,两人相视yi笑各自分开。他瞄了yi眼渐渐远去的七公子官邸,却有些不想将偷取出来的那几件衣服交给夏月了,他如何会那样傻,竟然取别的男人送她的东西给她
果然夏月接过他拿去的那几件衣服的时候变了脸色,他在百货公司取来的衣服立刻滑到了yi边,她抓着那件灰蓝色的睡衣猛然抬起眼睛看着他,他只觉得心里yi窒,尴尬地苦笑,“百货公司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就去你家取了几件。”背转身抽烟,“你的东西都没人动,不过我也不能多取。”
他个子很高,背对着她低头点烟的样子也和战子秦很像,她猛然眼前yi片湿热的迷蒙,他听见声音回头,“怎么了”她抬起脸来笑着看他,“没事,张先生,谢谢你。”
他愕然,有些悻悻地离开,他当真是傻透了,战子秦不会回来了,现在该是他努力表现赢得佳人芳心的时候,他竟然傻到提醒她往日的恩爱。烟头丢掉,他快步离开,yi路绞尽脑汁却想不出现在做什么战子秦没做过的事情来打动她。
夏月手指抚摸着那光滑的蓝灰色丝绸,他总是喜欢给她乱买衣服,如果不是这件睡衣她根本不会认出那几件衣服是从她家里拿出来的,但是这件睡衣却是他最喜欢的。恍恍惚惚她又回到在福夏路的家里。
“不要这件,要新买的那件灰的。”他不肯让她去清江,却逼她陪他到繁树开会,她愤怒地收拾行礼他还要捣乱。抢过那件蓝色的扔回箱子里,“什么灰色的走开,你讨厌。”
“就是那件有黑边的,我找给你。”战子秦蹬蹬地跳下床当真找到了那条珍珠灰的过来放在她的胸前,眯着眼睛坏笑,“我喜欢这件。”
她气急败坏地把睡衣扔开,“你喜欢你穿,走开。”
他从后面抱住她,“别跑,乖乖,好夏月,穿给我看看,快,现在,穿给我看看。”yi晚上没完没了地折腾。
她生气了,死都不肯跟他到繁树去,他无奈自己走了,深更半夜还打电话来,呢哝,“老婆,没你我睡不着,你过来陪我吧。记着那件灰色的睡衣。”
她把那睡衣蒙住脸哭泣起来,yi边哭yi边笑,他现在怎样他会不会想她无论如何她不能呆在这里,她要想尽yi切办法逃出东瑾去,瞟了yi眼被张明川拔断的电话线,那个接通了的电话给了她yi线希望,电话那头是胡萝卜的声音,他在东瑾,他还坐在那个电话机的旁边,他有船,可以帮她逃出东瑾去。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第yi天居然也有这么多来看我的文,真是好同志啊,每yi个都摸摸,感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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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川以为他摁掉了电话,夏月并没有和对方联系上,因此不可能暴露她的行藏,他却不知道只要这个电话yi接通,胡萝卜就知道电话的那头是夏月,这个号码全天下只有他和夏月两个人知道。这大半年来他yi直躲在龙平,董震派人给他带过话,夏小姐让他不要再来找她了,他不信,但是也没有办法,他的船只要yi出江口向右拐滩口没有问题,只要yi向左靠近东瑾,马上就会有船围上来,他还试过甩掉尾巴坐火车,结果也只是在福夏路外围转了yi圈就被那个董平认出,差点没有打掉他半条命。但是这yi次他回东瑾很顺利,汤剑琛当然知道七公子在东瑾的势力里面包含着汉和帮的力量,就在包围各个重要机构的同时,也袭击了汉和帮的几个堂口,他的船靠码头的时候,只几个小罗嗦过来看了yi眼就算了,他却更为焦虑,保护夏月的几个人就属来自汉和帮的最得力,汉和帮若是跨了,那么夏月怎么办
这三四天他到处打探消息,却不敢接触任何和她有关的人事,远远观望着却看不出任何的消息,夏月仿佛凭空消失了yi般。而那yi声电话让他欣喜若狂,夏月还在东瑾,虽然电话那里yi声没出,并且马上挂断,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根本不会去想那个电话是打错了,他马上去电话局查了那个号码的出处,更确定夏月yi定是被人软禁了。那个地址是卫戍区司令张广辉的别墅。
他当晚就试探性地接近了这个别墅,果然戒备森严,里外都是岗,而且设置的极其巧妙,他险些把自己直接喂进暗哨的嘴里去。不过似乎屁股后面的那yi枪并没有追击的意思,那里的守卫,防御比诱捕的意思大。
他反复思考总觉得自己势单力孤,他到不怕丢命,却是怕救不了夏月出来,他咬了咬牙决定去找同样在为了救夏月而疯狂的人。可是似乎就在几天之间,汉和帮就从东瑾消失了,码头上的几个小流氓直言他们现在根本不知道谁在管事了,问过所有的人都没有见过任何yi个和董家有关的人。
胡萝卜没了办法,于是买了七八尺白布,用墨汁大大地写上,“董三,你胡爷找你算账来了。”撑在船帮上,招摇过市了yi整天。晚上回到家里还没睡下十分钟,窗户外面就传来他老娘的尖叫声,他穿上衣服跳出来抱住吓呆了的妈,大吼yi声,“董三呢小爷找他有急事。”
没料到瞬间出现的只有yi个人,也只有yi个人,长相很斯文,居然从来没有在码头上见过,走过来打量了他yi番,“你就是胡萝卜”
他梗着头哼了yi声,“就是胡爷我,我要见董三。爷有消息给他,保管他听了给爷磕头。”
那个人很客气,还和他妈点头道了声抱歉,也没看见怎么扬手,胡萝卜就觉得脖子后面yi梗,眼前yi黑没了知觉。
等醒来,发现躺在yi间很华丽的房间的地板上,旁边浓烈的烟草味道呛得他咳嗽,他咳了两声爬起来,脖子仿佛被人撸直了,只能伸着,动yi下就发晕,那个长的很斯文的人坐在对面沙发上吞云吐雾,“过来,坐。”
他伸着脖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到他对面的沙发里坐好,“你是谁董三呢”
那个人又点了根烟,“你有船”
胡萝卜仔细打量了他yi番,除了虎口上的茧子外,没yi点像出来混的,但是虎口上的茧子说明不了什么,肯练枪的都有。再看他的脸,白,干净,yi点子杀气没有,看不出来身份,于是也就不说话。他在外面闯了yi年多了,没被人撂了就是因为学会了沉住气。
那人看着他,似乎还算满意,“董三说你小子犟,果然你来了。有活给你干,跟我吧。”
胡萝卜听他说董震,算是放下yi半的心,却也不肯交底,“董三那王八蛋呢”
那个人yi点也不避他,“办事去了,晚间回来。你有消息给他”
胡萝卜揉着脖子,依旧有些警惕地看着他,“我等他回来。”
那人yi笑,也不再问。胡萝卜看着他抽烟,忍不住开口,“你是谁”
那人起身离去,突然又在他脖子上yi敲,他眼冒金星,却是yi口气舒了过来,脖子也能动了,回过头看他的背影,听他淡淡抛了句,“贺五。”他猛地yi个激灵,他就是传说中的小刀贺五神啊他不是死了吗
“他当真是贺五”等了大半个晚上,胡萝卜瞪大眼睛看着刚刚进门的董震,迫不及待地指着跟进来那个长相斯文的人问
董震脸色有些苍白,眼里幽幽地冒着凶光,抓起他吃剩的馒头yi口就咬下去半个,又咕咚咚地喝下大半碗汤,“少他妈的废话,你的船都在几条人都可靠”
胡萝卜陡然胆气壮了起来,“你们也找到她了说吧,要我怎么干”
“找到她”董震眼睛突然yi眯,yi把抓住他的领子,“你说找到了谁”
“夏小姐啊”胡萝卜比他矮yi截,踮着脚尖反扭他的手,“他妈的让小爷干别的小爷可不干”
“你说你找到她了”董震凶狠的表情几乎要杀人,“她在哪里”
“废话。不然小爷找你干什么”胡萝卜被放下,倒退了yi步,立刻过来狠狠推了董震yi把。
董震和贺青阳对视yi眼,狂喜之余又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找了十几天都没有yi丝的线索,只知道在汤剑琛突袭了六叔的堂口之后她逃散了,而且似乎没有落入汤剑琛的手里,其余yi点儿音讯都没有,为什么这个小王八蛋却如此确定地找到了她
胡萝卜气哼哼地嚎叫,“董三,给爷磕三个响头,爷就告诉你。”
董震二话不说抓起他倒拎起来,“说,怎么找到的消息可靠不”
胡萝卜被倒立着,脑袋在地板上来回地拨拉,比出船遇风浪还难受,嘴里犹自呸着,“操,放小爷下来,当然可靠,是夏小姐给我打的电话。”
董震手yi松,胡萝卜落在地上,立刻yi个懒驴打滚加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我们之间有yi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的号码,她五天前给我打了个电话,没来得及说话就挂了,不过我知道那肯定是她。”看董震yi副震惊的样子,很不屑地又啐了yi口,“你他妈的以为是你把小爷吓的不敢回东瑾了实话告诉你,是夏小姐给我打电话说她和七公子过的不错,小爷才肯消停,不然就凭你还想拦住小爷我”他嘴硬着,上次差点被董平打废了的腿还在疼着,不过他要让他们相信他的消息绝对可靠,“她在张广辉那个老狗的半月湾的别墅里。”
“不可能。”贺青阳突然开口,董震也是yi呆,撇了yi眼胡萝卜,“你确定”
“怎么不确定那里上着暗岗呢没什么事,谁在自家别墅门口上暗岗啊。”
贺青阳和董震互相看了yi眼,都是犹疑不定,张光辉约了战京玉到别墅会面,那些岗哨可能是为这个而设,但是胡萝卜所说的电话却是董震没有想到的,娇滴滴的夏月不仅胆子大,居然还有这样的脑子。那个电话如果当真是从张广辉的别墅打出来的,那么夏月曾在那个别墅呆过就是确实的了。如果张广辉扣押了夏月却没交给汤剑琛的话,那么战京玉和他的谈判当真还是有几分可能的。无论如何,最最稳妥的还是要进入别墅看看才好。
董震走到窗口低着头抽烟,良久突然抬起头看着外面黑透了的天空,突然狠狠地摔掉了烟蒂,“我去姓方的那里yi趟。”
贺青阳转过脸来,看了yi眼胡萝卜,“你呆在这里,我们回来再找你。”拉了董震yi同出了门,董震挣开他的手,“你留这,我yi个人去,免得两个人yi起完蛋。”
贺青阳不理睬他,径自开了车,“如果宋芝琦不在那里我自然放心,现在我必须跟你去。”
董震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以为方军认不出你来他眼睛毒着呢别坏了七公子的大事。”
贺青阳眼睛看着前方,已然拐进了江滨区,“我们出奇不意地去他那里,他不可能有什么准备,只要你不昏了头,就凭我们两个,谁能拦的住我们”
董震手捶了yi下车门,不再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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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拐进岔路,无声地停在yi条小小的巷子里。这里是东瑾军政官员居住集中的区域,yi栋栋各式风格的洋楼伴着小花园散落在临江边上的这个沙洲之上,规划得本来就凌乱,虽然汤瑾琛怕这些曾经的当权之人和战家父子里应外合,派了不少的人在周围巡逻,但是想要找个机会潜入其中yi家两家并不是很难的事情。更何况这两个人的身手。
董震看了yi眼方家的围墙,和贺青阳对了yi下眼色,yi跃而起攀住墙头yi个翻身,人已经轻飘飘地上了墙头伏着,贺青阳环视了yi下周围,也是轻轻yi跃就翻过了墙头,跟着董震熟门熟路地直扑不远处的洋楼。
董震来过方家不只yi次,贺青阳少年时代也曾经来过,方家在东瑾也是经营了好几代的名门望族,宅子富丽堂皇,七折九曲不说,府里七七八八几十号人,要想不惊动别人,尤其是监视着方军的人和他会面,颇得费yi番功夫。贺青阳之所以在道上有名气,不光是他手快枪准,最重要的就是他从小练就的这身轻身的功夫,董震不及他,索性就给他望风,两个人无声地靠近两个游动的岗哨,董震掏出枪指着洋楼的方向,贺青阳上去,yi手掐住yi个的脖子,yi个窝心脚重重踢在另外yi个的心口上,那人哼都没哼yi声就口喷鲜血倒了下去,手上那人也断了气,两个人极快地套上两个卫兵的衣服,将尸体慢慢滑入池塘,背着枪晃晃悠悠地靠近了主楼,才靠近亮光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喝道,“干什么呢转这边来了”两个人赶紧背转身走开,无奈之下只好又回到暗处,贺青阳使了个倒挂金钩,攀上了yi边的檐角,缩身钻进了yi个小窗户。看看没有人才拽了董震上来。刚刚进去就听见底下有人经过。两个人身上穿的都是军服,yi路走在走廊上只遇到yi个卫兵,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两个yi眼却也没说什么。两个人yi路走到大书房,突然开门出来yi个妙龄女子,yi身青色的长旗袍端着yi个长条托盘,上面yi个药翁,看来是给方老爷子送药的,正是方军的二姐方楠。方楠是个寡妇,平素多在娘家却是认得董震的,当下手上yi抖,脸上煞白了。
董震手里yi抖已经扣上了yi枚匕首,就怕她叫了出来,那方楠却是很快震惊下来,不动声色地暗自给他打了个眼色,招呼道,“这位弟兄帮我拿到厨房去可好c”
董震看了yi眼贺青阳,默不作声地过去,接过盘子跟去了厨房,转过拐角方楠打量了没有人监视,赶紧yi把抓住董震,“董侍卫长,我们家老二也是迫不得已。如今他yi副人不象人鬼不像鬼的样子.”语声哽咽已是说不出话来。
董震只觉得心里剧震,手指捏在那餐盘上抖得上面的碗勺哐啷啷直响,贺青阳yi把按住他的手,低声对方楠说,“你带我们去见他。”
方楠看了看对面的走廊,“我们等闲都不让和他接近,他就在对面那个房间,外面有看守的。”
贺青阳判断了yi下方位, “我们从窗户里进去,你带我们去那边的房间。”拉住董震放下了餐盘,yi同随着方楠进到对面的房间,不言声轻飘飘地在方楠脑后yi敲将她敲昏,接住她倒下的身子放在房内的沙发上,侧身过去看了看通向对面阳台的窗户,看见对面阳台上并没有人,当下将背上的长枪架于这边窗户和那边阳台之间,足尖yi点已是飞跃而过。董震跟在后面,也是无声落入对面的阳台,趴在地上听里面的声音。却是什么也听不见,董震忍不住去推那阳台的门,却被贺青阳拦在身后,小心地掏出把极小的匕首,轻轻在门上yi磕将门撬开,闪电般地推开门,就地yi滚已是躲入屋内的家具后面。只听屋里yi个压低的男人的声音,“你。。。。。。你是小五”
董震忍无可忍,冲进去yi把抓住方军的脖子,就要惯倒在地,却突然停住了手。宋芝琦站在方军后面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喜极而泣,“董震,你终于来了。”
董震心里震颤,不由得就松开了方军。
贺青阳始终手里始终扣着那把匕首,监视着门外,也监视着方军的yi举yi动,缓缓地将门关好。无声地走到了方军的背后。
方军颓然跌坐在沙发上,苦笑道,“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
董震猛然回头,碗大的拳头就当头砸下,却被贺青阳yi把抓住,“不能打脸。”他收了拳头,yi脚踹在方军的肚子上。
方军闷哼yi声,趴在地上,“你要怎么样都可以,我都无话可说,我对不起七公子,和他说我没把机要资料交出去,柳合阳带着它们趁乱出了城,齐武应该也逃出去了。”
贺青阳yi把拽起他来,“如果不是他们安全到了前线,我们如何还会留你到今天,你以为你这个王八窝我们进不来么”
方军惨笑,“找我干什么汤剑琛还有那个姓张的都不找我了,我还有什么用处”
贺青阳淡淡地开口,“带我们去找那个和你yi样背信弃义的人。”
方军缓缓抬起头来,“你说张广辉”低头想了想,“我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其实也是囚犯,并不能自由出入,你们如果想见张广辉,我倒是建议你们去找汤剑琛。”
贺青阳撇了yi眼目不转睛看着这边的宋芝琦,“方军,我们并不想和那个忘恩负义的小人谈什么,你只管找个借口让我们过去就是了。”
方军立刻明白了他们的用意,慢慢地爬了起来,“可以。他们问我要地下仓储的分布,我推脱只有张广辉最清楚,他们最近会带我去和他对质。”
“什么时候”
“后天。”
“好,到时候见。”贺青阳眯着眼睛打量了yi下方军,“方军,我们相识多年,你的为人我们清楚,这次我们有事情找你,七公子能不能容得下你,就看你后天的表现了。”
方军默然,惨然笑道,“我明白。”
原本yi直沉默的董震突然开口,“你不许耍花样,方军,我们兄弟yi场,不要逼我亲自为我六叔报仇。”
方军想起那天六叔血淋淋的尸体,还有庞南生的死讯,心头yi震,回头看芝琦,她芮然面色苍白,却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yi般,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董震看她yi眼,眼里闪过yi丝说不出的沉痛,贺青阳让他先出去,瞄了yi眼方军,又对芝琦yi点头,“宋小姐,保重。”身形yi闪也是消失在黑暗之中。
方军长长地吐了yi口气,慢慢走近芝琦,宋芝琦却是退开了半步,“方军,你不要再错了,我帮不了你,都要看你自己。”
方军原本想她说几句安慰的话,没想她语气虽然平静温柔,话却说得如此严肃,不由得颓然倒回了沙发之上,“我清楚,芝琦,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突然yi阵爆炸声震得房子都在摇晃,方军紧张得yi把拉过芝琦护在怀里,等那震动过了才推开房门出去查看,只见yi个卫兵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方主任,三楼原来你住的那个房间被人扔了手榴弹,楼下的两个哨兵也被杀了。”
他苦笑,心想这样也好,没人会怀疑他的惊惶,这是贺小五和董震在给他去疑,明天新闻上当然会提背叛了七公子的现市秘书长方军的卧室被人扔了两颗手榴弹,也给那些背叛了战老帅和七公子的人yi个威吓,让他们不要那样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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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说夏月年纪偏大,我也觉得好像是和她前面的烂漫率性有些不合适,也不太配她爱撒娇的性格,大家说她几岁比较合适呢我觉得二十四五岁可能好yi点,也许再大yi点二十二三岁似乎太小了,柳絮的设定是二十岁上下,宋芝琦是二十四五岁,罗菁是二十九,大家怎么看
小七是快30,这个不能变啊,不然他十五六就搞改革得罪了天下人岂不是太夸张了那时候也得快二十才是啊,另外他性格张扬外露显小嘛,所以他三十了,大家不许嫌弃他老哈 张名川不知道父亲将别墅用了别的用场,他之前的日子yi直过的迷糊的很,好像在做梦yi样。别墅里有夏月,美丽的精灵yi样的小女人会每天等在门廊里,迫切地期待他的出现,然后谨慎地技巧地询问着外面的消息。
他也就技巧地告诉她,七公子回不来了。
其实中央军是不经打的,战子楚虽然受伤,但是还是立刻接管了天苍的新十六旅,稳住阵脚之后yi个反冲击就将中央军又赶回了清河以西,破釜沉舟的气势加上后面孟北的策应让中央军根本就没敢还手,说来新yi军也是中央军里面的精锐,而且不论装备还是人数都占有极大的优势,可就仿佛中了魔yi样,就只敢在清河以西驻守,就是绕过天苍往东瑾进发也是不敢。但是战子秦那边却是极怪异的yi种形态,汪墨涵囚了他叔叔之后,又改组了政务,驱逐了不少日本人,彻底惹火了日本军部,派兵要和汪家决裂,汪墨涵也不是那种松包软蛋,yi边盯着战子秦yi边就和日本人明火执仗的对垒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战子秦却不管东瑾被人控制突然加入了战局,逼迫汪墨涵和谈。汪墨涵在报纸上给战子秦放话,想谈,先决yi胜负。七公子拿什么和他决yi胜负那些将军们的家眷都在东瑾,又多是心属四公子的人,这个时候不乱就不错了,还能打个屁有密报他人不在前线,也不在清江,他究竟在哪里,根本没人知道,汤剑琛和张专员费尽了力气仍在调查他的去向,反正他根本对汪墨涵的挑衅没有反应。究竟想要做什么,根本没人猜的出。
夏月每次都静静地听着,每yi次她的眼睛都迷蒙得那样美,他称赞过,她敷衍地笑,戏谬不过是她眼睛近视就是了。可是她的眼睛在听这些消息的时候还会变得湿漉漉的,是清明的湿润,yi切听在耳朵里,她的魂灵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她在他的面前没有情绪,只有优雅而温柔的敷衍。
他知道夏月防着他,心里难免绝望,夏月从清醒之后就没有吃过除了水果外的任何东西,喝水都是她自己烧开。他除了她的手肘,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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