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耐着心等，只有特殊点的客人，送到书房接待，可以当天就见到人”

“这所谓特殊，不知是如何特殊法”

小红笑道：“个是才艺特殊，在六艺中都能指教我们二的，另个则是目的特殊，要见我表姐的目的不是慕名，非关风月。

孙九先前通知我们，说公子是属于第二者的，不想接谈之下，才知道公子的才华更是超人。”

碧瑶也坐了下来，含笑问道：“听说公子有意进厂卫谋个出身。”

南宫少秋微笑道：“倒也不是非此不可，但是能交上两个朋友，对家伯父的事业不无帮助”

“要进那个地方并不难，不过那儿没什么人情可讲，他们只认得个钱字，开出口来，都不是小数目。”

“这倒没什么，我准备得很充足，两百万，我可以立时支付，若是不够，还可以向家里要”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5 1 7 .

第十章

“公子倒真是大出手，两百万还没放在心上，可是这个机关的权力虽然大，到底是见不得光的，公子下这么大的本钱，收回来可不容易。”

“这个倒不劳担心，我不是为了求利而去的，我是想混上几年，能略有建树，将来好接家伯父的班。”

碧瑶哦了声道：“要进这个圈子求表现也不难，只是令怕父贵为方重镇，要想能接那个班，定要很高的地位，似乎锦衣卫指挥使都不够格。”

“不错平常人自然不行，因为我伯父的水师自成个体系，别的人也接不了，所以我只要有相等职位，再办两件漂亮的案子，朝中自有我伯父的同年保荐，顺理成章地接班，这是举两得的事。”

“这么说，公子去就要高位了。”

“不错，假如只求个番子或三档头，我找上门去，他们看在我伯父的份上，也不敢不给，何必要花钱走门路呢，我至少要弄个大档头干着，才能有表现。”

“这可不是银子买得通的。”

“我知道，当然还得要讲究真才实学，这方面我自己虽不太行，但是我可以带几个好手去帮我办事，我伯父帐下颇不乏高手，只要我进得了厂，从那儿拨几个人过来，绝不会比别人差。”

碧瑶笑道：“公子既有这些条件，大可自己去找汪公公或是忠顺王，何必要另外找关系呢”

南宜少秋道：“我伯父的朋友多半是跟他们不合的，找他们推介，他们未必热心，再说也难以使对方放心，所以我宁可自己花钱找门路”

碧瑶道：“公子所望太奢，妾身恐怕无能效力，因为我认识的人，也只是个大档头而已。”

“地位不低呀在厂卫中，是第二把交椅。”

“话虽不错，但公子所要的也是第二把交椅，那只有坐第把交椅的人才能决定的，妾身的能力还够不上。”

南宫少秋道：“没关系，只要他们肯代为引见下，剩下的话我会自己去说的，我需要的就是个引荐。”

“这很容易呀”

“姑娘，并不容易，因为有些人会担心，我进去之后爬到他们的头上去了，事实上也大有可能。

因此我必须跟他开诚布公，谈清楚条件，我的志不在此，最多混个两三年，就会外放出去。

我不会直待在这个圈子里的，要他委屈过段时间，等我出去后，互相照应，对他的好处就大了。”

“那就难了，谁肯找个人压在自己上面呢。”

“所以我才要花大把的银子先安住他的心，然后还要有人从旁打边鼓，叫他把眼光放远，交上我这个朋友，对他的未来有益无害，这样子，他对我的事才会尽心”

碧瑶沉吟道：“这个事情倒是颇为棘手，因为未必人人会有那么深的眼光。”

“这就要看碧姑娘的影响力如何了，假如姑娘能有办法找到更深层的人去谈就更好了，有些话，我只能在见着主事的人才能说，而且成功的机会也较大。”

碧瑶笑道：“机会是有的，只是不能急，听公子这说，我也明白了，因此，我想有些人就不必找了，找上了他未必会尽心，而且反而会居心捣乱阻扰，反而更误事，公子以为如何”

南宫少秋笑道：“但凭姑娘作主好了，我并不急，事成不成都没关系”

碧瑶道：“我再说句不知进退的话，像公子这样年轻有为的世家子弟，由正途谋出身不是更好吗”

南宫少秋笑道：“姑娘说的是好话，怎奈我生性疏懒，受不得拘束，由正途出身，就得从基层上干起。

我并不是说自己有多了不起，但是要我在个庸俗的懦夫手下办事，我实在无法忍受。”

“这以令伯父的关系，调在个能干的上宪手下，应该不是难事。”

“问题就是找不到个令我心服的人。”

“你进了那个圈子，就有你心服的人吗”

“那倒不是，至少在这个圈子里，我行事自由点，没有层层拘束，比较合于我的个性。”

慕容刚极少开口，这时才道：“督帅的水军自成个体系，别人带不了，那些部属也不希望换个人来督镇。

所以少爷的接任巳成定局，朝廷也同样明白。

真到必要时，由督帅拜本清朝廷委派，朝廷也定会答应的，所以要谋个出身，无非是做得好看点”

碧瑶道：“这么说来，水师岂非成了你们的私产了。”

慕容刚道：“可以那么说，督帅每年都要自掏腰包，贴上几十万两银子，才能使水师保存精锐维持战力。

若是换了个人，怕不早成了批老弱残兵，姑娘若是有心人，不妨看看其他地方的督帅，看看他们手上的兵”

碧瑶不禁默然

外面的情形，她当然清楚，师老兵疲。大部分的士卒都不堪击，朝廷里则是权臣把持，贪赃枉法，克扣粮饷，而那些督帅，更是吃空额死要钱，旦真有战事，靠这些兵怎么打仗呢

南宫少秋淡淡地道：“我们又并不是恋栈这点兵权不交，他是自掏腰包在替朝廷养兵，以备必要时可以为朝廷战，这股力量若是交给别人，定会白白糟蹋掉，所以他才想要我接下去”

碧瑶肃容道：“南宫老大人如此胸怀，妾身定会尽力替公子没法，只是非进厂卫不可吗”

“进那个圈子我才能有所表现。”

碧瑶道：“厂卫中权限是大，但只会勒索敛财诬良为盗，那个圈子里没什么好人”

“这个我也相信，但是我不要钱，同样也可以做好事的，发镝伏，痛惩宄”

“但有时却会要你昧起良心，残害忠良”

南宫少秋笑道：“公门之中好修行，假如真有这种事情交到我手中，更可以尽我份心了。

情节轻的，我可以利用职权出落他，实在非我权力范围之内，我至少可以暗中先通个信，通知对方趋避而保全他。”

碧瑶看了他眼道：“公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南宫少秋道：“没什么，说句老实话，我对将来接长家伯父那个位置，兴趣并不大，但是我也希望做点事，我知道那是个人见人憎的圈子，但是我认为任何个地方，都可以有所作为的”

“公子有心向善，你身边的人却未必会合作。”

“我要是去了，自然会带批人手，独挡面，跟那些牛鬼蛇神离得远远的，办事才能放开来”

“这样来，公子还能站得住脚吗”

南宫少秋笑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运用之妙，存乎心。他们的目的不过两个，是敛财，是打击异已。

我若是遇上了该死的对象，狠狠的敲上笔，办得比谁都彻底，满足了他们的欲望，我的地位会比谁都稳”

碧瑶似乎词穷了，望着这个年轻人，颇有兴趣地道：“南宫少爷，妾身虽是到京师才半年，对你的大名倒是耳闻已久，从金陵到京师，数风流人物，你都是名列前茅的。”

南宫少秋笑道：“哈姑娘说得好听了，恐怕姑娘听得对我的批评，还是最有名的败家子吧”

碧瑶笑道：“那是俗人的看法，妾身倒不以为然，说公子挥霍无度，只要有钱，倒是不怕花。

公子花的是祖产，肯花掉总比守财奴好得多。

更何况公子怜老借贫，经常做点好事，千金笑而无吝色，却并不沉迷风月，这正是豪士本色。

有人说公子不学好，跟市井屠沽之辈起也照常厮混，妾身却以为这正是公子平易近人之处。”

南宫少秋道：“姑娘说得我脸都红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只不过率性而行，不受拘束而巳”

“衣冠中人就是这点难得，妾身直以为公子是个性情中人，所以孙九说公子来了，妾身立刻放下切应酬来了。

而且，刚才聆听公子的番高论之后，益发觉得公子历练高明，绝非如众所云的纨绔子弟。”

南宫少秋笑道：“这点我倒不甘妄自菲薄，我绝不承认自己是个花花公子，家伯父对我虽然钟爱，却并不放纵，他不逼我读书只因我早已把书读熟了”

“公子好大的口气，那为何不在科举上求发展呢”

“太无聊，圣贤之书，无非是说道理而已，道理明白就够了，再走穷研苦钻就是浪费，用来求功名更是毫无意思。

何况黄金屋颜如玉，我都已经有了，何必再去跟那些贫士们竞争，占了他们的个机会呢。”

“公子是说若下场考试，定可以独占鳌头”

“那倒不敢说，但我有把握必可上榜，但那又有什么意思呢，我们家中不在乎这个，我本人更是不热中富贵，所以我要进厂卫，那儿可以立即发挥我的志趣。”

“公子的志趣何在”

“做事，做些我所喜欢对别人也有好处的事。”

“公子请恕我交浅言深，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你”

“姑娘我说了，事情看人做，我若不居心敛财，带了人贴钱办事，结果就会不同了”

碧瑶陷入了沉默。

南宫少秋道：“看来姑娘对我要进厂卫的事很不赞同”

“是的，我的确不赞成，不过公子执意如此，我自然也会尽全力帮忙”

才说到这儿，忽然小丫头匆匆地跑了来

碧瑶沉声道：“没规矩，我在这儿陪客人谈话，你冒冒失失地乱冲乱撞，不会在门口先招呼声吗”

小丫头气急地道：“姑娘，余大人等您不去，知道您到书房来了，非常生气把茶碗都摔了。”

碧瑶沉脸道：“他凭什么生气”

“他今天带了个朋友来，那个朋友可能很重要，他大概也夸下了口，说定可以见到姑娘的。

等了将近有个时辰，姑娘顺着房间轮过去，他倒还有耐心。

可是，姑娘从竹厅脚就转到书房来了，他那个朋友要走，他认为很没面子，所以发了脾气。”

碧瑶冷笑道：“冲着我发脾气他算什么东西，我爱上那儿是我的自由，谁也没规定有什么顺序。

小红，你去告诉他，说今天我不见客了。

你把他的盘子退了，不过记得扣下赔茶碗的钱，我这儿的东西都是有价的，他只要有钱，尽管摔好了。”

小红笑道：“表姐，您自己去打个招呼算了，余大人平时不是这么没耐性的，今天定是那个朋友对他十分重要，他才必须做作番。

何况，你的茶盘虽然没有排定顺序，可是直是照梅兰竹菊轮的，你已经到了竹厅，却偏偏跳过了他的菊屋，难怪他感到没面子。”

碧瑶脸色沉道：“小红，梅兰竹菊的顺序是你给我排定的你怕得罪他，为什么你自己不去应酬呢

我说叫他滚就叫他滚，不但今天滚，以后也不必来，来了我没空侍候，我又不吃他的饭，希罕他那几两银子。”

小红见她发了脾气，倒是怔得怔

那个小丫头更为着急道：“姑娘，您小声点，余大人已经来到书房外头的院子里了，所以小婢才赶来通知声的。”

碧瑶却毫不在乎地道：“他来了又怎么样”

院子里却有人骂开了：“喂里面那两个王八蛋，你们给我出来，八大胡同虽不是衙门，却有个规矩，讲究先来后到，大爷们来得比你早，让你拔了先，已经算是客气了，你霸住碧瑶不放是什么意思”

碧瑶脸色变，伸手就要去抓墙上的剑。

南宫少秋却按住了她的手笑道：“碧姑娘，何必呢你说了他那些难堪的话，他却转而找到我们头上，可见还是不敢直接开罪你的，给他留点面子，交给我好了。”

碧瑶本待挣扎的，但不知怎的，居然放下了手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南宫少秋道：“不知道，但不管他是谁，也不能指着鼻子骂我王八蛋，所以我必须给他点颜色瞧瞧”

碧瑶道：“那也好，这家伙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他是家豪门的走狗，不过手底下很来得。

你要是真能给他点教训，倒是对你颇有好处，你想进那个圈子，至少也得亮亮底子才能好说话。不过，你到底行不行”

南宫少秋笑道：“我当然不行，不过我慕容大叔行，路上几百万两银子都是他保了来的。大叔走，我们出去，我答话，你揍人。”

小红忙道：“表姐，这不好吧”

碧瑶道：“有什么不好我说他是豪门走狗，难道讲错了就算论后台；南宫将军是水师都督，也不怕他那个主子，你少管闲事。”

南宫少秋已经跟慕容刚出去了。

碧瑶又道：“小红你出去别让他们互相盘口，先唆使他们互相打起来，必要的时候到余啸天那儿烧把火都行。”

小红道：“表姐，你不是答应要帮南宫少爷的忙吗这架打下来，事情不是就砸了吗”

“我就是要砸掉，这个南宫少秋倒不像那些世家子弟那么讨厌，我不想他混进那个圈子去。”

她把小红推了出去。

院子里的四个人已照了面

余啸天和个中年人正神气地站在院子里，他们见南宫少秋和慕容刚都不是名见经传的人，神气上更不可世。

余啸天斜着眼道：“就是你们这两个土蛋儿，居然敢凑老爷们的边儿，想是活得不耐烦了”

南宫少秋更绝，连话都懒得多说，朝慕容刚拱手道：“老叔，这家伙看就知道是那家豪门的奴才。

他既然如此张牙舞爪，您就揍他顿。打完了再找他主子说话，小侄最看不过就是这些豪门奴才”

听他说话的口气，倒像颇有来历。

因此，另外那个中年人倒是怔，拉住了余啸天，向慕容刚拱拱手道：“请教兄台在何方得意”

慕容刚横眼道：“咱家在督帅手下吃粮，这次是陪侄少爷进京，你们两个狗头，居然出口就伤人。”

听了督帅两个字，那中年人已经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原来你们只是个小小总督的家将和侄子，居然也敢在此耀武扬威，你们是哪处的”

南宫少秋道：“老叔，别跟他噜嗦，揍完了他们再说，是他们出口伤人在先，揍完了也是咱们有理。”

余啸天也放了心，因为个小小的总督也没放在他们的眼中，有时他们公开出去，地方督抚见了他们都是恭恭敬敬，唯恐得罪。

现在听两个人只不过是总督的家人和家将，说什么也惹得起，正好可以在碧瑶面前抖抖威风。

因此，他也懒得多问了，冷笑声：“很好，要打架，老爷先打你们个半死，再让你们那狗屁督帅来磕头陪罪。”

慕容刚似乎怒不可遏，当胸就是拳

余啸天根本不当回事，他知道个武官的家将，最多只能拉两膀弓，举举石锁，力气大点，谈不上技击。

他伸手拨，用了三成力气，就拨开了，心中更为托大，底下腿撩出去，还不屑地道：“土蛋儿，你给我躺下吧。”

他很阴损，这腿横扫，倒是用了九成劲儿，存心把对方的脚骨扫断残废。

那知慕容刚的右拳被拨开了，左拳跟着擂进，而余啸天为了要加强劲道，身子矮了下来，拳正好击中鼻梁，把他打得仰天倒下。

但更惨的是他的右腿，扫在慕容刚的腿上，如同扫在根大石柱上，慕容刚动都没动，他自己却被巨力反震，咋喳声响，腿骨全折。

余啸天号称拿云手，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身武功很扎实，认真地交手，绝不会如此不济。

就因为他太粗心大意，认为吃定了对方，才吃了这个大亏。

他倒在地上，鼻骨全碎，还加上两颗门牙，满脸血污，而且拘着只脚直跳，口中哇哇乱叫。

慕容刚似乎还不尽兴，上前举拳还要再打

那中年人脸色变，连忙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道：“朋友，好功夫，兄弟来领教下。”

他的功夫比余啸天高，而且有了戒心，但因为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心中舒，右手屈过两指，剜向双目，出手十分狠毒。

他想废了慕容刚的对照子。

慕容刚的反应并不快，但恰到好处，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指，用力往上拗，另只手也不知怎的脱出了他的掌握。

跟着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臂，顶起膝盖，用力往下顿，喀喳声，当场把他的手骨折断了下来，断骨穿出皮肉

慕容刚也真狠，居然抓住了断臂，把人给用脚蹬了出去，他自己两只手上则握着条断臂和两枚手指。

他用的招式并不精奇，只是个快和狠出手如电，不加半点思索，自然也不给人半点退路。

他放倒了这个，迅速又到余啸天身边，那家伙已经呆住了，而且只脚也跑不了，跳了步，人已摔倒在地。

慕容刚上去，提脚往他身上踩下去。

小红连忙尖叫道：“大爷别出人命”

慕容刚仍然脚落下，踏在余啸天另只完好的脚上，又是格格阵响，那只脚也报废了。

余啸天也痛昏了过去

两个人都解决了

慕容刚拍拍手，轻松之至地走开边道：“少爷，都摆平了。”

南宫少秋竖起大拇指道：“大叔，你真行，不愧是正宗少林嫡传功夫，尤其是金钟罩的外门气功，练得实在到家，佩服佩服”

小红哦了声道：“原来这位大爷是少林出身。”

南宫少秋道：“可不是，慕容大叔的外门气功可厉害呢，他腿可以扫断棵大树，这个家伙想去扫他的腿，不是自找死路吗

慕容大叔练的是易筋经童子功。还有另外个家伙也是自己找死，居然跟大叔近身对搏。

大叔不但精通擒拿，而且还学过蒙古摔跤，让他沾上了身子，还不是自讨苦吃吗对了这两个家伙是哪儿的，恐怕还得麻烦你们叫辆车，把他们送回去”

他在这儿吹得起劲，那些功夫其实都很普通，练的人多，会的人也多。

慕容刚笑道：“少爷你就别为我吹嘘了，我会的这几手都是粗浅功夫，这两个家伙可都是会家子。

他们要不是心存大意，没把我放在心上，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得手，要是磨得久点，还可能是我被他们摆平呢”

“怎么可能呢你是以放二，而且出手就把他们给放倒下来了。”

“这就是我们吃粮学军的经验，在战阵上，不能跟对方蘑菇，出其不意，伸手就是狠着。而且这些江湖人气是窄，仇心重，点小仇恨都会死缠着没完。

他们报起仇来，无休无止，所以我必须把他们打成残废，要他们今生今世，都没法子来找我报仇”

这时碧瑶也出来了，笑吟吟地道：“这位慕容大爷说得真对，您大概对江湖人很有经验。”

慕容刚笑道：“这倒不假，我在大营里，常跟江湖人冲突打架。我有个同僚，也是为了争风，跟个江湖人结了怨，撕下了对方只耳朵。

结果有天夜里，叫人乱刀分成了几块，就是那个江湖人来报仇的。所以我们都学乖了不打则已，要打就得彻底，把对方打得无力报复。”

碧瑶道：“江湖人很团结的，他们的朋友同党都会来替他报仇雪恨的。”

慕容刚道：“江湖人讲究的是自债自偿，我若是杀了他们，他们的亲人朋友自然会来报仇。

他们还活着，就得他们自己了断

个没了手，个没了脚，短期内恐怕是没法子找来了，等上个十年二十年，再去重新苦练绝技报仇，机会总不太多”

碧瑶笑道：“难怪我看慕容大爷已经得手了，还要补上脚，先还以为您太残忍了，敢情是为了绝后患”

“不错这是减少麻烦的最干脆办法”

碧瑶笑笑道：“不过这次的麻烦恐怕免不了，这两个家伙都是厂里的”

慕容刚怔了怔

南宫少秋忙问道：“哪个厂里”

碧瑶道：“就是你要进去的厂里。断腿的叫余啸天，外号拿云手，曾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现在则是东厂汪公公手下的大档头。

另个则是忠顺王府的护卫领班八手如来沈晓月，两人是师兄弟，他的名字不但在厂中，也是忠顺王的心腹，替他兼管西厂的事务”

慕容刚道：“怎么是他们两个呢少爷，那不是对你的事大有妨碍了”

南宫少秋笑道：“没关系，我早晓得是他们了，所以才特地请大叔揍他们的。”

碧瑶也是怔道：“怎么你早知道他们了”

“进来之前，孙九跟我谈过阵子，我把事情托了他，他自然也告诉我在哪儿碰机会，本来他就是要你代我向他们说项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得罪他们呢”

“这是你的指示呀，你不是说打了他们，我的事情才有希望吗”

“我只是想要你们展示下实力，让他们在鼓吹的时候有所根据，进这个圈子固然不必天天拼命，但是却以行动为主，手头上总要来得两下的，谁知道慕容大爷出手就把人给弄成残废了呢”

“那也没什么关系，你告诉我说，我的要求太高，要找到上面的人才能决定，他们只能推荐。

但弄个跟他们争权的人进去，他们不见得肯答应，那倒不如由我去替代他们了，弄成残废，才能出缺。”

“少爷，你倒是想得好，他们可不是两个人就成气候的，那些同党们肯放过你们吗”

“我也不在乎，再打几个不就行了”

“再打几个，少爷，你有多少人手”

“目前是只有慕容大叔个，但只要我发个急信，我伯父那儿随时可以再派几个人来的”

“唉，远水救不了近火，最多过了今天，就有人会找上门来了，你们又将如何应付呢”

“我才不怕呢，来上三五个人，有慕容大叔跟我足够应付了。”

“少爷你行吗”

“我不敢说我有多行，但是我确实学过几年，在我伯父的大营中较技时，能胜过我的将爷没几个。”

碧瑶和小红都有不屑之状。

慕容刚道：“两位姑娘，你们可别以为是般营中较技，督帅大营中的较技不但认真，而且是绝不讲情，少爷是真的行。”

听他这样说，两个女的倒是略略改变了点对南宫少秋的印象，但也没有把他看得多高。

因此碧瑶笑了下道：“希望你少爷能挡得住两下子，我会找几个朋友去帮你们的忙。”

“姑娘也要介入”

“事情在这儿引起的，我也有责任，但我的朋友都是平民，惹不起官方的人，所以不能公开露面。

他们只能在有事时才插手，所以你们最好别乱跑我的朋友也可以暗中注意着你们，然后尽快调些帮手来。”

“难道要跟他们直作对下去”

“你就是接手厂卫，也会要人的，凭良心说，我对你进这个圈子并不热衷，不过你有句话使我很感动，公门之中好修行，我想你进了这个圈子，也许真能做点事。”

“那就请姑娘帮忙，让我快点跟他们上面接上头，我想他们不会这么小气，为这件事恨上我吧”

“你伤了他们的部属，他们自然感到没面子，不肯甘休，但是你若也成为他们的部属，他们就不会介意了。

我看还是为你早作安排的好，不过那也得几天，在这几天中，你们还得注意，他们很可能以官方的身分来压你们”。

南宫少秋笑道：“这我倒不怕，逛窑子打架，只要不出人命，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我也不像般老百姓那么好欺负，我伯父也不像般的官儿那样买他们的帐对不起，我太唐突姑娘了”

碧瑶的脸色的确动了动，但随即笑道：“没什么，我这儿是八大胡同，本来就不是正经的地方”

南宫少秋道：“姑娘八大胡同的确是个不怎么高尚的地方，不过我对令姐妹却没作如此想，令姐妹寄身此间，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绝不是为了赚钱”

碧瑶哦了声道：“公子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呢”

“不知道，我也不胡乱猜测，因为我对打听人家秘密最不感兴趣。”

“可是你要进的圈子，却是专为刺探别人秘密的”

“那要看是什么秘密了，我所知的厂卫任务在发谪伏，整饬朝纲，清除叛逆。凡是与此无关的事，我想我是不会多管的。”

碧瑶的眼中闪着奇光道：“好少爷，希望你是个心口如的人，值得我交，你别看我只是名娼家女子，有些地方我还可以帮帮你的忙。

现在这儿出了事，厂中定会有人前来查问的，我不能不说，但也定会尽量为二位开脱，不让二位沾上麻烦。”

南宫少秋笑笑道：“我住在哪儿，孙九知道，而且京中我也不是第次来，我更是不怕麻烦。

姑娘叫他们上那儿去找我好了，今儿很抱歉，为姑娘找了麻烦了，改天有空，再来找姑娘好好讨教下。”

碧瑶笑道：“讨教不敢当，我们可不会打架”

南宫少秋道：“对佳人抢拳脚，那是多煞风景的事，今天只领教了项奕道，还有琴艺乐器填词对句等项，都要讨教的”

“你还漏了项，击剑你不是看出我们很高明吗”

南宫少秋笑道：“这项我可不敢领教，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那点能耐，实在不堪言匹。”

“公子不是太客气了吗倾听高论，已知非凡”

“姑娘切莫以此来衡量对手，那会很失望的，浅水低吟而深水哑然，高明的人就不会乱说话了”

他的口风就是紧，碧瑶也没办法。

看他丢下了张五千两的银票走了，才知道这位少爷出手果然豪阔无比，这儿的收费固然贵出他处，但是初度会面，脱手缠头五千两，在八大胡同而言，还是创举。

第十二章

南宫少秋和慕容刚两人回到客栈。

慕容刚笑道：“少爷，你可为大将军惹下不少麻烦了。”

“那没什么，近期内我就会为他摆平的，根本不会吵到他那儿去。”

“吵了去也没什么，大将军对此辈从不假以词色，也不怕他们。只是点小麻烦，问题是我们，平白将东西两厂都得罪了，你以为有必要吗”

“我们本来就是来收拾他们的，自然要找个开始，这个开始很不错。”

慕容刚却不明白南宫少秋的玄虚何在，忍不住道：“我们这样算是开始了吗不过是打伤了两个厂卫的头目，还惹了身的麻烦。”

南宫少秋道：“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因为我们表示了也要进去，在上面的人就会考虑我们的意愿了。

伯父督领水师，直是他们搭不上的线，如果有了我的关系。他们就等于将水陆的军权都控制半在手。

这是多大的诱惑，他们怎舍得放弃呢所以在上面的人是不会来找麻烦的，问题只有下面的人，那不会有太多的。”

慕容刚道：“少爷，不管多少，再来就不会是弱者，今天那两个家伙并不差，只是以为我是个普通大营中的家将才吃了大亏，若是真正动手，对我能赢，两个对个，我准败无疑”

南宫少秋笑道：“没关系，我们还有两个帮手呢”

“黑妖狐和点绛唇自然是好手，但她们却不能动手，旦无锡的案子就揭开了，我们深入的计划就行不通了，不打进去从外面摸索，想了解内情太难了。”

“不是那两个，她们俩要进梨香院从另个方向探索，这个方针绝不能受阻，所以她们目前绝不能介入，而且，我打算明天就把她们交给孙九去照应。”

“她们更不能插手了，我们早已说好明暗，分两边进行，双方绝不干扰，非至必要时，绝不联击。”

“我想不出还有谁会帮忙了”

“碧瑶和小红。”

“是她们那对表姐妹帮得了什么忙，她们虽然会两手武功，但只是练来好玩的。少爷，你忘记了在西湖时，也是有位侠妓公孙四娘，善舞双剑，你巴巴的拉了我，去拜识了番。

结果只是名卖春的女子，落籍卖春，借此照练而已。她们是会舞几手剑，但高不到哪儿去”

“刚叔，看人的经验是你多，我不敢抬杠，但是我敢保证，那两个女孩子身手绝对高明，尤其是碧瑶，剑技之高，恐怕还在你我之上”

慕容刚摇头道：“我不相信，她们让人见就有股刚烈之气，那证明她们虽练过式，还只在皮相的阶段，谈不上境界，更谈不到高明了。”

南宫少秋笑道：“刚叔，女子的成就与男人不同，像素姑，也是这两年才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

前两年还不是英气外溢，锋芒毕露，可是她的剑艺在十年前就罕有敌手了，所以那两个女子也未可轻视。”

慕容刚笑道：“你说好就好吧，反正对女人的了解，我可不如你，别看我每次陪你去逛窑子那可纯粹是陪公子读书，我自己却是无此兴趣。”

“我知道，您的片心全在素姑身上。”

慕容刚的脸居然红了下道：“胡说”

南宫少秋笑道：“刚叔我绝不胡说，您身怀绝技，却屈居在我家，完全是为了素姑。”

“我是为了报恩，她救过我的性命。”

他有点感慨地道：“那次我不慎，为宵小暗算，若不是她恰好路过，仗义伸手救了我，我早就遭了毒手。

而后若不是她不避嫌疑，亲手为我刮毒疗伤看护，我纵然能留下性命，也将成为废人个，这份恩情太重了。”

“刚叔，假如您不丢开这个思想，永远也无法跟素姑谈得拢的，她救您的目的，只是为了那是她的份内工作，并不是示恩。

我们家的人个个都是在为别人而忙，同样的也是在为了尽己之心，并不是要别人感激的。”

“她可以那样想，我却不能那样想，受人滴水之思，当涌泉以报，这才是男子汉的胸襟。”

“就算您要报答，也不能用您的方式”

“这是我唯可尽的力”

“她曾经向家父推荐你为南宫剑士，你却拒绝了。”

“是的，南宫剑士是种崇高的荣誉，我是为了报恩而来，若是再接受了她的推荐，岂非越欠越多了。”

“所以您才要屈身佣仆，做车夫。”

“府上高手如云，我这身本事也派不上用处，只有手驯马驾车的技术倒还可以贡献的，可是你们家的人又太客气不肯叫我出力”

“刚叔，说句老实话，您对素姑除了报答之心外，当真就没有点其他的了”

“那还能有什么其他的”

“比如说是喜欢她呀”

“我不敢，我对她只有尊敬”

“只是不敢而已，却不是不喜欢。”

“少爷，你别挑字眼儿好不好素姑在我心目中，庄严如同天人，我怎么敢生冒渎之心，般人对观世音”

“可是您见到她，脸上就有了光彩，她如出门两个月，您得知她的归期，天天在门口张望，那也是尊敬吗

我奶奶拜佛，我也跟着去过，对着观世音菩萨的法相，我也十分尊敬，可是两个月不去烧香，我绝对不会去想她”

慕容刚辞穷了，半晌才道：“少秋，我不否认，我心中对素姑，是还有份仰慕之情，但她太高了。”

“她也没有多高，不过是个武林世家的女儿，不是公主，也不是官门千金，更何况在您心中，公主和官门千金也平常得很，没什么了不起。”

慕容刚低头不语。

南宫少秋又道：“我奶奶经常为素姑的婚事絮聒，问急了她终于回答出句心中的话我在等顽石点头铁树生花醉汉清醒驼背直腰。”

“那是什么意思”

“她没作解释，所以没人懂她的意思，可是我观察了她两年，终于找出她心中的迷，她最关心的人，除了奶奶之外，就是你”

“这怎么会呢”

“我没骗你，我经常出门她从来也不问我上哪儿去，但是只要我们起出去，回去后她定会问我们在外面的情形，问得很详细”

慕容刚不禁着急地道：“那她定怪我不正经了，因为我带你去的地方，都是风月场所。”

南宫少秋笑道：“得了吧，我的好叔叔，究竟是谁带谁你到了那儿，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闹了多少笑话，也是最近才稍为随和点。

上次我们逛完西湖回来，素姑听说您居然也会捏了个女孩子的手，十分高兴，说你这块顽石终于开窍了。”

慕容刚道：“她是在骂我荒唐。”

“素姑是这样的人吗她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迁夫，认为他们矫揉做作，强制本性，硬要做成木头人。

她认为大丈夫不拘小节，才是豪士本色，在家里几个弟见我是最不正经的个，她却最欣赏我”

慕容刚低头不语。

南宫少秋道：“这次出来，是她暗示我邀请您的，她说您心中有个结，必须要解开，否则您就会毁了。

她说定要有些非常的困难刺激，才能鼓起您的豪情，重新成为个大丈夫，否则她将孤独了”

“什么，她是这么说的”

“她当然没有说得如此明显，但我听得出她有这个意思方以，老叔，您可不能再这么消沉，辜负她的片苦心了。

素姑眼界极高，虽然她交游极广，到处都有朋友，但她带回家去，示向家人的只有您个，偏偏您是这副德性，您叫她心中是什么个滋味呢”

慕容刚突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跳起来用手敲着脑袋道：“我实在该死该死，简直比猪还笨”

窗外有人接口道：“可不是，朋友你倒有自知之明，你打了爷们的朋友，不赶快溜还敢大模大样地在这儿等着，不是猪是什么”

慕容刚怔道：“他们来了”

南宫少秋道：“不错，四块料，刚由院子门口进来，恰好就接上了，幸好没听见前面的话，否则就会知道咱们的身分了，那就不好办事了”

慕容刚道：“小秋，你的耳目又进层了，我都毫无知觉，你居然全听见了。”

南宫少秋笑道：“来人功夫不弱，但该逃不过您的耳朵，只是您那时太激动了。”

慕容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低声道：“要怎么打发是生擒还是让人抬着出去”

南宫少秋道：“都不要，个对个时平分秋色，对两个时，不妨略逊筹，等待援手。”

“援手，那两个妮子会来”

“已经来了，在屋顶上趴着呢。”

“啊我居然没注意，可见我的眼光不如你准，她们的确颇为高明。”

“女子身体本就轻盈，再说刚叔的武功偏向阳刚，本来就不长于这方面，最重要的是，您直以素姑为标准，够得上说声高明的人实在不多。”

慕容刚笑了笑，跟南宫少秋步出门外，心头也微微震，对方来了四个人，四个都是有名的人物。

慕容刚在南宫家只是名车夫，没人会注意他，但他对江湖上略具声名的人却都有个谱儿。

早年，他在江湖行侠，不思成名都是在暗中为之，但他对些成名人物却都认识，而且他记忆极佳，过目极能不忘。

四个人都是三十多到四十之间。

这也是个江湖人最好的段时光，经验已成熟，体力与技艺都在巅峰状态，也是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