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之卿本妖娆》 第15部分阅读

那久居椒兰殿的殁王都为她神魂颠倒,定是个祸国殃民的主。”

众人嗟叹,哦,卿本妖娆,奈何祸水。

那厢一桌从祸国殃民说到了神魂颠倒,从容家老九说到了椒繨馔酢?br />

“神魂颠倒?”忽然一声轻笑,从隔壁的雅间而来,女子声音冷魅。

半开的窗,从边角露出一个侧脸,那人带着大大的黑色兜帽,看不见容貌,饮了一口茶,戏言一般笑道:“她该生气了。”

窗外,风声大作,似要变天了。

此时,皇宫,处处阴沉。

“皇上,三更了。”

掌灯的宫女换下燃尽的烛,惠帝揉揉眉心:“这容家老九倒本事,让朕头疼了三个时辰。”

成公公顿住手上的动作,审视。

这墨研了三个小时,只是那案桌上的两道圣旨,依旧空白。

成公公道:“皇上,既然这婚难赐,何不就此罢了。”

惠帝眸光隐讳莫测:“那个女子入我天家之门,朕不放心。”执笔,又道,“不入我天家之门,朕更不放心。”

对着空白帙卷,久久,还是未下笔。

“老奴愚钝。”

惠帝冷笑:“不怕她惑朕之萧家,朕怕她乱朕之风清。”道起那女子,惠帝眼中波光诡谲,“那只狐狸,有此本事。能从朕手里拔了头筹,能让朕天家最优秀的男子尽折腰求娶,她岂是凡人,若为友,定如虎添翼,若为敌……”

话说七分,戛然而止,惠帝眸色更暗了。

若为敌,风清定鸡犬难宁。

为帝者,容不得这样的女子,若又灭不了,只得纳为羽翼之中。

只是,如此一来……

“那皇上意属哪位王爷?”

惠帝思忖,眸光沉浮:“将她给了太子朕不放心,将她给了老十朕又舍不得。”对着案桌,那圣旨依旧空白,惠帝叹言,“这圣旨,朕难下,但必须下。”

成公公继续手上的动作,研磨。

门外,有宫人来报。

“皇上,国师到。”

惠帝眸子一亮,立马放下了笔:“快请。”

门口,那人背着光走进来,着了一件黑色的披风,兜帽覆面,看不清面容,身形窈窕。

“皇上。”

声音,清泠,为女子之色。只是不知道那兜帽之下又是怎样的容颜。

成公公眸色一敛,复杂不明,这皇宫,果然要变天了。

惠帝寝殿的烛火亮了一夜,椒兰殿亦然,天边,已翻了鱼肚白。

殿中,男人脚步急促,半跪于萧殁前。

“主子。”

他居于轮椅,稍稍抬首:“可下了旨?”

地上男人抬头,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惠帝身边亲信:成公公。

谁人将惠帝宠信的第一宦官,与天枢楼的妙手丹青想到一块去?

“两道圣旨,容氏二女入天家。”

萧殁问:“谁入太子东宫?”

“容家九小姐。”

男子额间昙花染血般红,那是一种叫人心惊的美,似乎带了毁灭,带了嗜血。

成公公微怵,不敢支吾,又道:“繁华郡主为殁王妃。”

森然之气,乍起。

龙有逆鳞,触者,死。成公公大惊失色。

半响的死寂,初夏的深夜,殿中竟冷气袭人,萧殁忽然启唇:“是她的主意。”

毫无疑问的冷然,还有杀气。

怕是那位真正惹怒了主子了。

“是。”不敢迟疑,“这会儿,怕是圣旨已经传了。”

未曾迟疑,当下,萧殁下令:“青衣,截下圣旨。”

成公公大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主子,十年养精蓄锐,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毁于一旦,这招棋,走得太险。

儿女情长,江山之争,孰轻孰重?

成公公跪地,沉声,高呼:“主子三思。”

蓝瞳骤然一冷,嗓音冷若冰霜:“我本不为。”

殿中人,皆屏息,久久死寂,充斥了森冷的杀伐。

俄顷,他字字掷地有声:“但她,我不得不谋。”

那个女子,果然是主子的克星,惠帝一言精准:惑乱皇室。

这皇室,要大乱了。

青衣喟叹,转身出了殿。

此时,正是卯时十分,宫门口。

“金公公,这是去哪家传旨啊?”守门的侍卫随口问了一句。

金公公道:“右相容府。”

“不知道是哪位小姐入了东宫?”

金公公捏着兰花指,笑着:“可不正是那位百花诞上夺了彩头的九小姐。”

“世事无常,那九小姐倒是好命,一个庶出的竟飞上了枝头。”

确实,世事无常,这宫中之事,更无常。

那守宫门的侍卫打了个盹,这宫中的天变了。

长信殿中,惠帝掀桌,大怒。

“混账!”

“皇上息怒。”

跪了一屋子的奴才,各个战战兢兢,不敢喘大气。

“好你个老十,连朕的圣旨都敢截。”

成公公沉吟,片刻,问:“皇上,这圣旨还传不传?”

惠帝怒极,反笑:“传!怎么不传。”大喝一声,“来人,重新拟旨。”

还未下笔,忽然来报。

“皇上,椒兰殿青衣求见。”

惠帝提笔的手一顿,吼道:“让他滚回椒兰殿告诉他的主子。”语调一顿,骤然阴寒,“忤逆犯上,斩!”

传话的宫人脚下一软,颤颤巍巍还未走到殿门,便见守门的公公扑通跪下:“皇、皇上,老奴拦不住。”

随即,一人,一剑,堂而皇之闯进殿中。

这持剑进殿者,斩!

惠帝怒红了眼:“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朕现在便砍了你的脑袋。”

来人面不改色,脸上寻不出一丝表情,他道:“我的脑袋,只有我主子能砍。”

这人狂妄得让人难容,何况帝王。

“口气不小。”惠帝一声冷笑,扬手,“来人!”

惠帝这是要开杀戒,顿时缄默。

然,半响,殿外毫无动静。

尔后,青衣不温不火:“来人。”

一声令下,数百将士进殿,伏地:“尔等见过青将军。”

惠帝脸色大白,唇齿颤抖,指着一屋子的将士:“好,好,好,朕真真养了一群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豺狼。”连连说了三个好,惠帝眸光猝火,仰天一声大笑后,怒道,“养精蓄锐、攻其不备,果然是朕的好儿子。”

青衣不可置否,一屋子的近卫军严阵以待,剑,只待出鞘。

惠帝哑然失笑,一国之君,竟落得如此腹背受敌。

“他要什么?皇位,还是朕的命?”

命?青衣冷笑,若要这狗皇帝的命,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情。

“五万御林军,要一道圣旨。”语调微提,声音在殿中回荡,“容家九小姐浅念入椒兰殿。”

好啊,这一出逼宫造反,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一语中的,那个女子,当真惑乱皇室。

惠帝沉声冷笑:“来人,拟旨。”

天大亮,又一批皇帝近身内侍匆匆出宫。

“看见了吗?第二波去右相府传旨的人。”

“这圣旨传了又折回来倒还是头一回见。”

“良娣怕是换人了,容家九小姐,飞上了枝头,可惜,摔下来了。”

“这宫里,怕是要大乱了。”

“……”

七月的天,倒是大晴,只是皇宫处处阴沉。

长信殿大乱,惠帝一怒之下换了所有近卫军,斩了殿中所有近侍,这才平息。

“这天还是要乱了。”

久久一声叹息,惠帝一脸颓败。

成公公近身伺候着:“皇上,折腾一宿,您去睡会吧。”

“枕塌存患,朕安能有眠?”

一句枕塌存患,道出一个帝王的悲凉,那万里江山,那位高权重换来的便是孤家寡人,子不子,妻不妻,皆为患。安能有眠?

“皇上,老奴有一事不明。”

惠帝默,扬扬手。

“光凭五万御林军,即便殁王存了谋逆的心,也断然翻不出什么大浪,皇上为何许了那道圣旨?”

惠帝撑起身子,眉间尽是倦怠:“他能不动声色地换了朕身边最亲信的近卫军,更别说这泱泱大国的万千将士。”惠帝一声冷笑,“怕是他要朕的命也易如反掌。”

成公公默,眸光复杂。

久久,惠帝叹息不断。

“他若要这天下也就罢了,他若是要毁了这天下……”

惠帝苦笑,不敢往下想,脑中骤然闪过那十六字预言。

灼灼星子,天降帝星,与斯齐凌,祸乱四楚。

方才辰时,容相府贵客临。

“圣旨到。”

一句传令,右相容府满门皆跪。

“朕闻,容相有女繁华,今已豆蔻之年,才貌双全,恭谨端敏,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赐封太子良娣,允其成婚,择良辰完婚,布告天下,咸使闻之。钦此。”

语罢,上下无声,欢喜忧愁,都在满腹心思。

“繁华,繁华,快接旨。”

她缓缓站起来,一声笑,眸中眼泪盈盈。

容浅念很老实地半跪半坐着,旁边元帅大人有模有样,一人一狗,深思中。

半天不见容繁华戒接旨,容相腆着老脸上前,赔笑:“小女高兴所致,一时失礼了,老臣代谢隆恩。”

宣旨的公公附和:“相爷别急着谢恩,还有一道圣旨呢。”

容相一愣,下意识睃了角落里的容浅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容氏浅念,贤良淑德,少而婉顺,长而贤明,行合礼经,言应图史。承戚里之华胄,升后宫之峻秩,贵而不恃,谦而益光。特赐殁王为妃,择日完婚,钦赐。”

靠,容浅念晕乎了,有种天上掉馅饼被砸到的感觉。

想了想,又想了想,下结论:自家男人真给力,就这么煮熟鸭子送上门来。

起身,接过圣旨,容浅念道:“臣女叩谢圣恩。”

那圣旨沉甸甸的,容浅念抱在怀里,想着要不要回去供起来。

背脊一热,一道视线灼灼,容浅念抬头,正好撞见容繁华一双眼火光蔓延,容浅念嘴角一咧:“我说过的,这个男人是我的。”

那洋洋得意的模样,要多得瑟有多得瑟,身边,那胖狗也是抖了一身的肉肉耀武扬威。

容繁华脸色刷白。

和老娘斗,小样!容浅念抱着圣旨,喜滋滋地转身就走。

“九小姐留步。”

容浅念不耐烦,丢过去一句:“有话快放。”

那宣旨的公公额头抽搐:“圣上有旨传小姐进宫觐见。”

皇帝老头不会想反悔吧?

想也别想!

“十三,将圣旨好好藏起来。”

那宣旨的公公完全傻了,终于见识到这位传闻中的九小姐了,果然……叫人各种凌乱。

两道圣旨,右相府彻底翻了天。

流苏阁中,四下无人,容年华毫无半分平素的端庄高雅,整个人疯了般嘶吼:“娘,为什么姨母没有选择我?为什么是容繁华?为什么是她?我哪里比不上她了?”

“这不是你姨母的意思,圣意难测。”

“什么圣意难测。”容年华甩开文氏的手,“我不听。”

文氏当下冷了脸:“年华,你冷静点。”

冷静?那个位子,她谋了多年,一朝失之交臂,如何冷静。

“娘,我不甘心,半年前是她,现在又是她,她一个病秧子,五年前就该下狠手,弄死了她现在就一了百了了。”

她嘶吼,毫无理智,眸中全是阴鸷狠辣。

五年前,容家十一小姐无端病危,原来这之间还有这一出不为人知啊。

“住口!”文氏大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种话传到你爹的耳朵里,这容家还会有我们母女的容身之处吗?”

容年华这才回过神来,一脸颓然之色:“娘,娘你帮帮我,你去求求皇后姨母,就算不是良娣也没有关系,我一定要嫁给太子表哥。”

文氏放柔了语气:“好了好了,娘会想办法,这段日子,宫里大乱,你也别添乱,这婚虽是赐下了,只是礼成不成谁还说不准。”

姜,果然是老的辣。

“我听娘的。”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龙生龙凤生凤,文氏的女儿会打洞。

此时,常林阁又是另一番光景。

一点火光骤然亮起,那明黄的圣旨,染了火星。

林氏大惊:“繁华,你这是做什么?”

她置若罔闻,直至那火燃到了指尖,松手,手间全是灰烬,她转眸:“娘,良娣之位,非我所愿,太子,他要不起我容繁华。”

天定凤女,她却如此一言。

若那天降帝星要不起,谁又那样的本事?

“繁华,你和娘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意中之人了?”

她笑,眸光忽然温柔,字字却坚定如铁,她说:“我若入天家之门,只许萧殁一人。”

萧殁……

这是林氏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第一次是五年前,繁华大病初愈,躺在床上。

“她为何不来。”

她问女儿:“谁?”

“天家萧殁,字逸遥。”

今天这是第二次,听闻这个名字。

这一刻,林氏慌了,乱了,语无伦次:“五年前,你大病,可是萧殁?”

她看着听风小筑的竹叶,笑着未答。

林氏终于知道,这个名字,才是她女儿治不好的病,整整五年。

良久,容繁华转身,踩过那空余灰烬的圣旨,轻声说:“娘,若真到了那一天,请娘原谅女儿不孝。”

林氏脸色大白。

她的女儿,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世间情为何物,那是个沾不得的东西。

此时,容家小九又在作何?

赴一场鸿门宴。

抬头,她默念,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低头,九曲回廊,弯弯绕绕,她很晕乎。

终到长信殿,领路的公公回身唤住她:“九小姐。”

容浅念很条件反射地回上一句:“有话就放。”

那白面公公脸一红:“这狗儿怕是不能进去。”

原本窝在容浅念怀里昏昏欲睡的元帅大人脑袋一伸,用鼻子哼了哼。

放下元帅,容浅念蹲在地上淳淳嘱咐:“元帅大人,这里要人模人样的才能进去,你乖哦,在这等着。”

那领路的公公脚下颤了颤,走不稳路。

这容家的九小姐果然语出惊人。

刚一进殿,惠帝便挥退了旁人,容浅念心想,这厮莫不是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容浅念摸摸口袋,嗯,毒药很多,银针也很多,这才欠身行礼:“臣女见过皇上。”

“知道朕为何传你来吗?”

说着,惠帝放下手中的杯子,端坐在案桌前,没有身着龙袍。

倒是人模人样了。容浅念如斯想着。

“不会是为了三尺白绫,一杯毒酒吧?”

惠帝笑:“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容浅念坐过去,径自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地接话:“还是那句话,皇上,臣女的脑袋你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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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场景转换有点多,我觉得有点乱,昨晚太晚,没时间改,妞们先看着,过后我改了你们看也不花钱,下午有第二场考试,祝我幸运吧。

第五十七章:他说:我怕

“还是那句话,皇上,臣女的脑袋你摘不起。”

还是一样的以下犯上,还是一样的狂妄不羁。

惠帝眸光一冷,尽是杀气。

日头正盛,长信殿森然,椒兰殿亦如此。

“出来。”

一语落,骤然冷若冰霜。

只见一道黑色身影越窗而入,缓缓行来,半跪于地:“沧月见过少主。”

清雅的女子音色,她伸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张精致的脸,模糊了年岁的妖异。

传闻雪域右护法沧月年过半百,三大五粗,这般花容月貌,谁信?

“少主?”

一声反问,带了冷嗤,是青衣,他未抬眼看沧月,只是冷森森道:“你眼里可还有主子。”

沧月盈盈一笑:“青衣啊,多年不见,你怎这般粗鲁,好生伤奴家的心。”

青衣嘴角一掀:“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沧月脸一冷。

青衣面无表情,补充:“尤其是老男人。”

沧月一张娇俏的脸铁青铁青。

雪域谁人不知,右护法沧月最听不得老男人三个字。

“真真不识情趣。”沧月娇嗔,竟是媚骨柔肠,好不妖娆。

“她想做什么?”

嗓音淡淡,却叫沧月一怵:“沧月来时,圣主问,”她语调一转,学着那女子的语气,“你想做什么?”

这般语气,与生俱来的狂傲。

那个女子,站在雪域之巅的女子,她总是如此睥睨。

“我想做什么?”他一声冷笑,眸光渐进深蓝,一语一顿,“我要她。”

十年前,他还是少年,于雪域之巅,他说过:我要这天下。

十年后,他道:我要她。

一个女子,不过一个女子,叫他放下了天下。

沧月嗤笑,问:“少主,你忘了你母妃的下场了吗?”

她还未抬头,白影已至身前,脖颈一紧,生死一线便在片刻,在他掌下。

好快的速度,只一招,甚至看不清招式,但,致命。

这般功夫,深不可测。

沧月恍然,原来这个男子早已不是十年前羸弱的少年。

“我便是取了你的命,也不过一招的事,谁能置喙?”

墨发飞扬,他站在那里,一双眸子,融尽天下。

这,为王者尊,而他,与生俱来,掌生死。

她无丝毫反抗之力,四十年功力竟敌不上一招:“少主要取属下的命,还请让属下说完最后一句。”

他眸中杀气冷然,依旧美得晃人心神,声音,是慑骨的寒:“说。”

“乱雪域者,诛。”

说完,眼一合,赴死。

乱雪域者,诛!这是那个女子的话,她啊,最喜翻云覆雨。

青衣不由得心惊,看来,这场祸乱,难免。

久久,毫无动静,森然渐进平息。

“你倒是对她忠心。”骤然,萧殁松手,飞身,落在轮椅上,“我不杀你。”

沧月重重跌坐在地,大口喘息。

“你回去告诉她。”蓝瞳骤冷,那额间一点朱砂美得妖异,他说,“她若动她分毫,我定灭她一族。”

沧月只觉得彻骨的寒渗进五脏六腑。

“王爷,皇上宣了九小姐进宫。”

不过一句话,那双蓝瞳融了所有冰冷,语气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她现在在哪?”

“长信宫。”

话才落,殿中已不见他的身影。

沧月不禁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让那般淡薄的男子融进千古柔肠。

沧月一声叹:“青衣,你不阻止他,终有一天你会后悔。”

青衣脚步未顿,冷冷丢过来一句:“你活了五十多岁,竟还如此幼稚。”

一针见血,戳中要害。年纪是沧月的硬伤啊!

沧月吐血,绝倒!

长信殿中,厮杀于棋盘。

容浅念手执黑子,落子,抬眸一笑:“皇上,你输了。”

一盘棋,黑子杂乱无章,胜半子。惠帝失笑,这般毫无章法的棋艺,致胜,攻其不备。

果然,是这个女子的招数,攻心,又攻计。

“你是第二个下棋胜过朕的。”

“哦,第一个是谁?”

惠帝笑而不语。

“第一个是我母妃。”

轮椅声响,他从殿外进来,微微苍白的唇抿得很紧。

“老十,你来得可真快。”

萧殁仿若未闻,对着容浅念淡淡轻语:“过来。”

容浅念乖乖跑过去,十分讨好地笑。

“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语气有些怨责,有些急促,甚至有含沙射影。

怎么听都像警告,像戒备。

惠帝冷然:“朕若要一个人的命,你认为你能阻止得了?”

隔着棋盘,萧殁语调冷漠疏离:“你不会要她的命。”

惠帝似一声冷嗤。

片刻,他继续:“你要不起。”语气淡薄轻烟,但势在必得,甚至咄咄逼人。

帝王之势,也不过如此。惠帝泠然,他不输太子半分,甚至……

冷笑一声,亦是气势逼人:“这个天下都是朕的,包括她的命。”

他在警告,以一国之君威慑。

只是,龙之逆鳞,岂是轻易能触。

这天下,也入不了萧殁一双睥睨的蓝眸,他看的是容浅念,只是不瘟不火的语气:“若,这个天下不是你的呢?”

惠帝脸色瞬间苍白,连手指都微颤。只一句话,他大慌,为这天下。

“你是告诉朕,你要谋逆?”

“谋逆?”萧殁轻谩冷笑,执手,牵着容浅念,柔和了语气,“我们走。”

容浅念笑莹莹地点头,回头,只留了一句话:“皇上,你要小心哦。”

轮椅声又响,男子牵着女子,出了殿。

惠帝扬手,打翻了棋盘,滚了满地的棋子。

“好,好,朕便等着那一天。”颓然坐下,一瞬,这高高在上的帝王苍老了。

这场朝堂之争,他毫无胜算,甚至,不知如何下手。

容浅念推着轮椅,出了长信殿,一路,萧殁沉默。

容浅念只觉得心虚,讨好地唤他:“逸遥。”

萧殁沉下了眼,未答。

容浅念更慌了,伸手扯着他袖子:“萧逸遥。”

还是不应。

这男人,闹得哪出啊?容浅念寻着萧殁的视线,问:“你生气了?”

貌似她没有出墙吧?

萧殁拿她没办法,看见她眼眸流转,心便软得一塌糊涂,说:“以后他召见你,不要去。”

容浅念怔了片刻反应过来:“我有后台,我不怕。”

“我怕。”

他轻轻的嗓音微软,有些许的慌乱。

这,大概便是心有余悸。

容浅念只觉得肠子都软了,她的男人,很在乎她,很在乎。

他的手,冷冷的,紧紧握着她的,摩挲:“十一,唯独对你,我毫无把握,更不敢冒险。”

便是对上这天下,他也从未这般无力,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欲望,甚至想,就这样将她碎在掌心也是好的。

不得不承认,他慌了。

久久,她都只是怔然,没给出任何反应。

“十一。”他微微颤抖地唤她,急促。

容浅念对他释然轻笑:“我在想,赐婚的圣旨上好像没有指明什么时候完婚,我们要不要挑个日子把事办了。”又补上一句,“双重保险,我放心。”

情爱这个东西,总是叫人心慌又急切,她又何尝不是,她想,她完了,这个男人便是抢也好,偷也罢,都只能是她的。

“你说好不好?”带了些许不确定的小心翼翼,她在等他的答案。

萧殁扬唇,浅浅地笑:“这种话,以后我来说。”

她笑着点头:“好。”心里默默补上,多多益善。

这个女子啊,她不拘世俗,她敢爱敢恨,这是他的女人,是他萧殁的女人。

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不说一句话。

“你都不问我皇帝和我说了什么?”容浅念怨念了,这放养政策不好不好。

她说的,他总是依着,便问:“他说了什么?”

容浅念笑得像偷了腥:嗯,真乖。

这厮,真容易满足。

“他说,萧衍为帝,我便为后。”容浅念很不屑一顾,“哼,那个老皇帝居然利诱,赤果果的糖衣炮弹,当老娘三岁孩子啊。”

说完,她想咬自个的舌头。

温柔,婉约,淑女什么的,果然是她的硬伤。

她一声不吭了,做柔顺状。

之后,她只听见那快要醉人的嗓音,他说:“十一,后位,你想要吗?”

一抬眸,望进一汪深蓝的眼,她不能自已,怎么也挪不开眼了。

她想说:什么后位,什么天下,我只想要你。

可是,脑袋空白,除了傻傻地看他,她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

“十一。”

她默念:忍住诱惑!

这才正常了,开口:“知道我怎么回答他的吗?”弯弯的眸子乍然亮极,“我说,我若想为后,我家男人自然给我夺来。”

萧殁轻笑出声,眸中一汪清澈,温柔极了。

“嗯。”

很轻,他只说了一个字符。

是啊,他想,莫说是后位,若是她要的,倾其所有也要给。

容浅念甚是欢喜,笑弯了眉眼:“皇帝老头一听,手都抖了,棋子一掉,输了一盘。”

若论棋艺,她自是比不过惠帝那只老狐狸,但若论心计,她何惧?

这样的女子,却也担得起惑乱二字。

他想,他是愿意的,若那女子是她,做一个被惑乱的俗人,又何妨?

他看她:“世人总说,半生苦痛半生繁华,我想,大概我二十年苦痛,便是为了如今有你。”

心,抽了一下,很疼。

他的眼,美得会让人心都疼,不忍看,却舍不得不看。

“世间万生万物我皆不信,我只信你,信你能伴我浮生。十一,你莫要负我。”他伸手,环住她,吻了她的发。耳边,他嗓音痴缠,“不然,我会毁了这万生万物,包括你,包括我。”

他总是寡言,不想,他若动情,那才要命。

容浅念庆幸,这样的话还好是她听到,世间女子,谁逃得过这样情深。

还好,那个人是她,不是任何女子,他怀里抱着的是她容浅念。

“我定不负你。”她贴着他耳边,“因为我舍不得的。”

“十一。”

萧殁抱着她,来回晃着,这般孩子气。

容浅念想:这名字,真好听。

这般缱绻,不过片刻,容浅念一句话将气氛破坏了个干净。

“元帅大人哪去了?”

这个时候?找狗?

好吧,风情情趣这样矫情的东西容浅念没有。

果然,萧殁蹙起了眉头:“十一。”

“嗯?”她胡乱应了一句,眸子四处瞟,心不在焉,一门心思扑在了元帅身上。

腰间一紧,萧殁将她拉近了:“你莫要喜欢别人。”语气很幽怨,闷闷的,有些木讷,“我不喜欢。”

容浅念一愣:“别人?”

他微微挪开眼,神色拘促。

容浅念一番思索:“元帅大人不是人。”

“我不喜欢。”声音扭捏,很不自然。

这般语气,怎生有股子酸味。

容浅念笑了,这男人,醋劲不小。

“好,回头,我不让元帅大人睡我床上了。”容浅念信誓旦旦地保证。

怎么有股不打自招的感觉?

萧逸遥脸更黑了。

下一秒,这不,说元帅元帅到。

“好你个元帅大人,让你好好等着,居然敢跑去给我勾三搭四。”

容浅念一声吼,平地一声雷。

那回廊里摇头晃脑的不是元帅大人又是哪个?

元帅大人白毛一抖,心肝颤抖,猫着狗腿子上前,身后,跟着一只全身上下没有一根白毛的黑猫。

好啊,黑白配。

容浅念皮笑肉不笑:“还跨种族?!”

元帅大人幽怨极了:“啾啾啾。”

容浅念一手拍过去:“少给我装无辜。”

“啾啾啾。”

“喵喵喵。”

那发春的黑猫,叫得真真销魂。

容浅念气打一出来:“要不是你勾引它,它能贴着你。”

“啾啾啾。”元帅大人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好不无辜。

“喵喵喵。”

那黑猫,直扑,甚是猴急。

容浅念一脚过去:“滚,上别处发春去。”

“喵喵喵。”

黑猫胖身子一翻,做了个完美的后空翻,落地:“喵!”

“容九,你对它做了什么?”

这一嗓子,那叫一个大爷。容浅念揉揉眉心,真真觉得狗血。

来人,不正是与容浅念往日有冤,近日有仇的十四美人。

“这是你的猫?”

萧闵眼一冷,立马有宫俾上前抱起黑猫。萧闵没说话,而是看着容浅念身后的萧殁。

容浅念当萧闵默认,转头,睃了元帅大人一眼,道:“元帅大人,去,先勾引。”哼了一句,笑得狡猾,“再甩了。”

元帅大人一眼嫌弃。

萧闵怒极,嘶喊:“容九!”

骤然,空气一冷,萧闵只觉得头皮发麻,抬头正好对上萧殁的眼:“她已为殁王妃,你当唤一声皇嫂。”

几乎是一种本能,萧闵不能反抗。

这个男人,一身清贵,但,叫人臣服。

见萧闵一声不吭,容浅念心情大好,挑挑眉毛,语调那个九曲十八弯:“乖,叫一句嫂子来听听。”

萧闵唇发抖,脸铁红,说不出话来。

“小样。”容浅念极为得瑟,洋洋得意地推着萧殁走了,嘴里还念叨,“元帅大人,过来,路边的野猫咱不要,回头,给你找个雏儿。”

萧殁哑然失笑,眼里尽是宠溺。

元帅大人屁颠屁颠地跟上,身后,那黑猫儿叫得真撩人:“喵,喵,喵。”

靠,元帅大人魅力无穷啊。

“将它抱下去。”萧闵冷面,恶狠狠砸出一句,“净身了。”

那宫俾舌头打结,各种颤抖:“回、回王爷,这猫是、是母的。”

“哈哈哈哈。”

前面传来容家妖孽不绝于耳的大笑。

萧闵大怒:“给本王刮了。”

那宫俾心肝一抖,手一个没抱紧,黑猫儿掉地。

“喵!”

只见一只风一样的母猫,冲元帅飞奔而来。

所有人凌乱了,容浅念笑岔了。

元帅呢?哦,元帅大人躲桃花去了。

最后听说那只猫儿被喂了绝育的药,因为茹妃护着,才没有被澈王煮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到了宫门口,萧殁并无回椒兰殿的意思,门口,青衣已经等在那里,见容浅念过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青衣恭迎王妃。”

那一声王妃叫得容浅念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对青衣招招手:“乖。”

青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龟裂了,嘴角直抽,旁边,那只胖狗兴奋地像找到了同类,直蹭青衣,这下,青衣脸黑了个彻底。

“你要和我一起出宫?”容浅念问萧殁。

他缓缓点头:“我说过,百花诞之后,去容相府下聘。”

容浅念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嘴角一圈一圈咧开。

“好,我们走着去。”

萧殁但笑不应,倒是青衣欲言又止:“王妃。”

容浅念笑意消了一半,抬眼看萧殁。

“无碍。”

容浅念咬咬牙,很纠结,她玲珑心思,又怎么会不懂青的顾忌。

不良于行,对他终归是残缺,只是她想自私一次。

“就这一次。”容浅念带着微微央求,又纠结,“我要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容浅念的人。”

就溜一圈,贴上标签之后就一劳永逸了。容浅念是这么想的。

活了两辈子,对于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她是半窍不通。

只是,即便她任性,自私,又孩子气,他对她,总是没有办法拒绝。

“都依你。”

容浅念这才笑了,上前去推轮椅。

“不过,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皇帝老头答应赐婚的?”她一直知道自家男人不简单,但是事实上貌似不止这么简单。

第五十八章:你,成了我的偏执

“不过,你到底用什么方法让皇帝老头答应赐婚的?”她一直知道自家男人不简单,但是事实上貌似不止这么简单。

“五万御林军。”萧殁答。

容浅念先是一怔,然后大叹:“我们亏了。”

这个乱世,什么最值钱?兵马!

五万啊,容浅念肉疼。

萧殁看着她拧紧的小脸,有些好笑:“那五万人马,他定不敢再用,只得编入晋文公府。”顿了顿,萧殁继续,“而晋文公府,是我的人。”

容浅念疑惑,不解。

对她,他毫无保留:“我曾养在丽妃宫中,十年前那场大火,丽妃殁,君臣之忠终是敌不过丧女之痛。”

容浅念大惊,晋文公世代忠良,只听帝王号令,竟不想……

那场大火,当真毁灭了太多太多。

“逸遥,那场大火……”她本想问,话到了嘴边,出不了口。

萧殁蓦然抬眸,眼,很凉,他苦笑着回答:“出自他手。”

果然,那个道貌岸然不要脸的老狐狸,诛妻灭子,当心报应!

这笔债,她记下了。

都没有在开口,一路的缄默。

只是,这样的缄默没有持续多久,一路走下去,越到集市容浅念的脸越黑,原因无二,自家男人太祸国殃民了。

那一双双眼睛恨不得黏上来,一个一个,盯着萧殁,竟不论男女老少。

容浅念终于知道,什么是美人效应了,也终于尝到心里冒酸水的味道,真他妈叫人不爽。

好吧,容浅念只要不爽,别人都别想爽。

大吼一声:“看什么看!”

人群散了一些,众人面面相觑,皆?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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