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宠之卿本妖娆》 第61部分阅读

退。

他退,容浅念就进,凑过去仔仔细细地瞧着茯苓,嬉笑:“瞧瞧,这耳根子都红了,还说没有骗我,再不听话我就扒了你!”

少年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耳根子更红了,细弱蚊蚋的声音,支支吾吾颤颤巍巍:“你,你靠的太近。”

瞧瞧,这害羞纯情的小模样。

容浅念嘴角一扯:“尼玛,这年头还有此等小鲜肉。”脸又一变,冷了,容浅念抱着手,阴声阴气,“真没有?”

茯苓点头,小泪珠滚啊滚的,甚是招人疼。

容浅念甚头疼,想了想:“那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退而求其次?茯苓颤抖了一下,就听见女子理所当然地语调,“就要你了。”

茯苓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容浅念脸一黑,一脚踢过去:“这是要我拖你走啊。”

于是乎,茯苓被某人拖出了璇玑府。

这真是个闹腾的夜!

次日,天刚放亮,荣景宫里楚帝驾到,被扰了回笼觉的某人垂着眼,骂了句:狗鼻子。

“昨夜,睡得可好?”

云宁止倒是自觉,落座,倒了一杯茶,好似家常。

容浅念趴在案桌上,撑着下巴,眨眨眼:“看我面色红润细腻有光泽,你说呢?”

“昨夜里有人闯了皇陵。”

云宁止似有若无的审视,某人面色红润细腻有光泽,倒是好看,毫无慌乱起伏。

哦,有人就算做了贼,也不会心虚。她很义正言辞:“一定是你云家的祖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都不得安宁。”

她的话里,一分也信不得。

封后大典在即,皇陵动乱,他不信与她没有干系,只是,有何干系?

云宁止深深凝视,似要刺穿她眼底的笑,看到最深处的颜色:“容九,你在耍什么花样呢?何以我半分不得揣度。”

难搞的家伙,鼻子跟狗似的,眼睛跟孔雀胆似的。

容浅念似笑非笑的,眉眼一挑:“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封我为后的是你,为我加冕的是你,要普天同庆行封后大殿的,还是你,我可什么都没做。”

是啊,好像什么都没做,只是依着容九的性子,不做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来,反倒更叫人不安。

“我也奇怪,明明都是我一手促成。”眸光相迎,那丹凤的眼扑扇,毫不闪躲,他恍惚了一下,“我却有种一步一步跳进陷阱的感觉。”

分明她什么都没做,却好似什么都在她掌间,到底她攻的是心?还是计?

兴许,攻心攻计她都做尽了。

诚然,容浅念嘴里不会有真话,也不会有好话,她道:“疑心是一种病。”眸子一拉,调侃的笑,重重咬字,“得治!”

云宁止的脸青了。这女人,真有气死人不眨眼的本事。

这时,殿外宫人来传:“皇上,璇玑老人在明华殿求见。”

云宁止敛了敛眸子:“何事?”

“茯苓公子丢,丢了。”

云宁止沉吟,若有所思,倒是容浅念勾着唇,似笑非笑的:“这些个猴孩子,真不让人省心。”挥挥手,“你去吧去吧,我有些乏了,要去眯会儿。”

说着起身,打了个哈欠,说困,立马睡眼惺忪。云宁止眸光深邃,半响,道了一句摆驾。

“小样!”

容姑娘回头丢了个洋洋得意的小眼神,手指一勾,流苏撩起,唇角一扬:“这都望眼欲穿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床榻里,茯苓额间扎了一根针,动不得,一双汪汪水水的大眼睛,挤出泪花三两滴,甚是楚楚惹人怜。

这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哟。

奈何,容姑娘实在不懂怜香惜玉,一脚踹过去,茯苓三两下滚到了角落,美眸一瞪,却见某个姑娘家的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张床榻,撑着头望过来:“怎么,盼着有人来救你?”

茯苓瞪她:无耻!

容浅念笑着:“偷偷告诉你件事,你家皇帝陛下也不敢近老娘的床榻三米,别人敢吗?”

茯苓继续瞪她:野蛮。

容浅念伸出一只脚,蹭了蹭茯苓的手,诱哄的语气:“所以,乖乖哒,咱安安分分的,明天娘娘我带你去皇陵耍耍。”

耳根子一红,茯苓闭眼:不要脸!

归根结底,就是纯情良家小马蚤年遇上了无耻野蛮不要脸的女流氓。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楚帝行封后大典,云起举国同庆。

然,大典前夜,京都一片死寂,酒肆茶楼早早便关了门,灭了灯火,然后默哀:妖后啊妖后。

没有星子,也没有万家灯火的夜,便显得格外阴冷,骤然,城门大开,马蹄哒哒,昏暗的微光里,男子沐了夜色,黑色的衣袍染了寒凉,兜帽下的容颜模糊,只是一个侧脸,晃人心神,剔透的指尖缓缓解开披风,月下,容颜绝美,额间昙花盛开,怎敌他一分颜色。

魅颜谪骨,绝色风华,乃风清萧殁。

他来了,远赴异国,寻他的女子来了。

城下,千人伏地:“尔等参见王爷!”

声音极小,却那样叫人震惊,是不卑不亢,又是出自本能地臣服。

这,便是铁衣卫,是风清殁王的心腹。

未言,萧殁下马,一双蓝瞳望向一处。

男子立刻伏身:“王爷。”这男子,生得黝黑,可不正是二狗的赐名人,黝黑哥是也。

“她如何了?”嗓音轻淡,他容颜些许苍白。

“安好。”想了想,男子补充,“昨夜,前半密探皇陵,后半夜探璇玑府,没有入得皇陵,掳了茯苓公子。”

“怎如此不安生。”似乎轻笑,一瞬便融了一瞳蓝色的冷冰,额间朱砂红艳,昙花美,美不过容颜。

那个女子啊,真真写进了他一蹙眉里,一轻笑里,揉了所有衷情与温柔。

地上男子有些犹豫了,欲言又止了一番才道:“茯苓公子被王妃藏在了,”微微抬眸,被那绝美的容颜晃了一下心神,立马低下,声音有些虚了,“藏在了榻上。”

额间那昙花骤然一凝,血色深红。

那女子啊,拿捏了萧殁的一喜一怒。

久久沉默,绝美的容颜沐了寒:“传本王旨,伏皇陵之围,待大军来前,不论死伤,护她周全。”

千人俯首,沉声:“尊令!”

字字铿锵,绕着云起帝都城,不散不息。

夜,越发森寒了,云起的冬天,冷得尤其干裂。

明华殿里,灯火通明。

“如何了?”云宁止背着身,窗外的天昏暗,映得眸光冷然。

这天,变了呢。

离道:“传位大典在即,八方大军入境,以贺新帝登基,除此之外,毫无异常。”

微微沉吟片刻,云宁止沉声:“可见萧殁?”

“新皇继位,前往观星台祭祖,殁王并不在宫中。”

“带了多少人马?”嗓音越发的森冷,染了云起冬日夜里的寒。

离微微怵然,回答:“三千。”

骤然转身,容颜笼着寒光,眸底暗沉地不见半分柔和。

“三千人马,若潜入云起,应该易如反掌。”云宁止好似自言自语,深邃的眼,奠下暮霭沉沉

离大惊:“云起百万大军,殁王怎么敢?”

三千人马,闯云起万里城墙,百万雄师便是一人一冷哼,也能刮起一阵龙卷风,殁王何来的勇气,来赴死……

萧殁怎么敢?怎么会?

然,云宁止轻笑一声:“若是朕,亦会如此,何况他。”眸间,竟柔和了几分颜色。

亦会如此……

送死!

为了一个容九!

离抬眸:“皇上,若是、若是,”顿了顿,一咬牙,“守不住皇后娘娘,”

那便别趟这趟浑水了。

“那就用命给朕守着。”

语气不由分说,带着一股帝王的霸气,强硬。

继殁王之后,第二个……也许第三第四个,为了那个女子魔怔的。

离百般苦口:“皇上,何不——”

何不放了。

话被冷冷截断,语气冷硬:“是朕亲手将她从雪中挖出来,是朕让她活了,是朕第一个替她戴上凤冠,朕,”顿了顿,字字沉沉,“有这个资格。”

容九的毒,种得不浅,应该已经到了心肺那一块。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知道,反正知道时,快要不可救药了。

“属下斗胆有一言要说。”离便斗胆了,咬字清晰,“风清惠帝有言,容九一女,可覆天下,凌四楚,成败皆为她念,然心性不羁,多祸乱,”抬眸,看着他云起的帝君,道,“不宜为帝妃。”

多祸乱……三个字,用来形容那女子,不偏不倚。

确实这样心性的女子,除非她甘于安逸,否则,入了宫廷,皇家的天难平,天下的天难平。祸国殃民,也不过与此。

“多祸乱啊。”云宁止似笑,轻叹着,“祸乱天下不可怕,可怕的是,”

离抬眸,只见他家皇帝主子,一脸……嗯,魔怔的表情,轻念着:“祸乱人心。”

是滴,所以说,那才是彪悍的祸害!

离脱口问了句:“那您被乱了心吗?”这问题,有点多此一举,瞅了瞅主子的脸色,喜怒不明的,离低头,“属下多嘴。”

“是多嘴了。”云宁止倒不怒,但笑,“难道朕做得不明显吗?”

离脚下一个趔趄,额头上一颗斗大的汗珠。

我滴主子哟,要不要一副吃了毒药还死得甘心的模样。

容九的毒,厉害啊。

“明显,明显。”离讪讪了。

云宁止唇角微扬:“传朕旨意,烽火台点将,明日大典,三军随行,不容差池。”

脚下又是一个趔趄,额头好几滴豆大的汗,离苦逼:我滴主子哟,要不要这么明显。

这时,殿外的宫人脚步匆匆。

“皇上,皇后娘娘差人来传话了。”

“说。”

离敢打赌,铁定没有好话。

那传话的宫人哆哆嗦嗦的,好似很为难:“娘娘说,身体抱恙,不宜见风,明日、明日凤辇随行,携三两侍女同坐。”

凤辇随行?侍女同坐?

想得倒美,以为封后大典是游街啊。事关皇家天威,绝对不能应!

离心里热锅烧蚂蚁,自家主子不疾不徐,倒是有点担忧:“可宣了御医?”

离嘴角抽抽,主子呀,您操的哪门子碎心。

宫人支吾了:“娘娘不允奴婢们宣诊,娘娘说、说一群云起庸医,脑子里除了,除了,”几番欲言又止,一咬牙,学着那女子的语气,“除了屎就只剩药方子,混着一坨一坨的,有病无病上几坨,不吃死了,也吃屎了,熏着了、恶心了太子殿下,谁赔得起。”

说完,传话的那人瘫软在地,吓着了。

妈呀,这就是一国皇后嘴里出来的话,这要叫文武百官听去了,还不跪穿明华殿外的石板,大呼妖后。

世间女子,哪个能这么彪悍?

离吃屎的表情,默道:绝对没有。

云宁止揉揉眉心:“离,送几个教皇家礼仪的宫人去荣景宫,”

教得进去吗?离回:“是。”默了一会儿,试探地问,“皇上,那凤辇?”

千万不能应,皇家天威不可儿戏!

云宁止挥手:“准奏。”

妈呀,要不要这么没下限。

离脚下一个打颤:“以往皇陵朝拜,没有一位皇后是坐着轿子的。”

嗯,又是那一脸……魔怔的神情。

“那些人,都不是她。”说着,云宁止嘴角微微扬起。

离抹汗,不说话了。

有容九如此,祸害至深,天下默哀。

------题外话------

我错了,又晚更了,表打我

第一百五十章

离抹汗,不说话了。

有容九如此,祸害至深,天下默哀。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楚帝行封后盛典,东宫鎔栖皇后秦氏入皇陵朝拜,京都万人空巷,举国同欢。

五万皇家亲兵沿路护送,百官随行,皇家礼乐一路吹吹打打,如此声势浩大前所未见。

还有更前所未见的呢,楚帝高坐骏马,帝后……高卧八人抬的凤辇。

云起自建国近千年来,这是第一位坐着凤辇行封后大典的皇后,可见传闻不假,楚帝宠后无度。

这位鎔栖皇后果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信,你瞧瞧那凤辇上……

凤辇之上,流苏层层,金色辉煌里,白纱翩翩,纱幔里,探出一只素手,左边挥挥,右边挥挥。

女子嗓音清澈,含笑,铃铛般荡开。

“同志们好。”

全城百姓一个踉跄,跌破了眼珠子。

这皇后娘娘,语出惊人啊。

素手,又游到了后方:“同志们好啊。”

“同志们辛苦了。”

“……”

然后,前后左右,一一招呼了个遍。这妖后,热情地叫人招架不住。

凤辇里,随行的女官三四个,或端端正正坐着,或老老实实守着,或目瞪口呆杵着。

“同志们,本宫爱你们。”

说着,容浅念飞了个吻,正要丢出。

“娘娘。”某女官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忍直视还是不敢直视。

容浅念眸子都没抬:“作甚?”手上忙得不亦乐乎。

“您不可伸出手的。”女官大人抹了一把汗。

容浅念手上动作一顿,随即一脚踢了绣鞋就往帘子外蹬。不能伸手,伸个脚总行吧。

女官脸色一白,赶忙上前挡住,哭丧着脸:“娘娘。”

容浅念不耐烦了,一脚踢得流苏乱荡,阴阳怪气的:“又作甚?”

“脚、脚也不可。”女官满脸的虚汗,没敢伸手抹。

靠,脚也不让?

非要畏手畏脚的是吗?容浅念扯了个笑:“那我伸出个脸总行吧。”

话说完,她一脚踩在软榻上,翻了个身,手指一挑,一张脸窜出纱帐,三分含笑,七分调侃:“看这里看这里。”

十里长街的百姓惊呆了,惊傻了,不少腿脚软的,趴下了。

看到了看到了……妖后娘娘,哦不,皇后娘娘芳容。

瞬间,吓趴了一地。

“免礼免礼。”

这下,趴下的更多了。

“平身平身。”带着一股子江湖的侠肝义胆,五官精致的一张脸,竟生得几分妖气几分邪气,尤其是那双眼睛,勾人滴!

这妖后!

“客气客气。”

“平身平身。”

“……”

皇后娘娘,一路四字箴言,喋喋不休,甚是热情,就差跳出凤辇,来个广场舞了。

妈呀,这真是一国国母?而不是江湖地痞?温柔娴雅呢?端庄大方呢?她要用这一套招呼来母仪天下?这个世界,很玄幻。

离,连连摇头,抬眸:“皇上,您看娘娘她——”

是不是太奔放了点?

“由着她吧。”马上的某帝,看着凤辇发笑。

离闭了嘴,不说话了,又听得主子说:“命人将垂帘放下,莫要吹了风。”

放下?貌似垂帘是某位娘娘自个撩起来。吹风?是拉风吧,很拉风。

那边,凤辇之上,女子嚷嚷个没完,左右呼应精力十足。

离嘴角抽了抽,脱口道:“娘娘生龙活虎着呢,哪像病了。”背脊一冷,离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低头。“属下多嘴。”

诶,忠言,果然逆耳。

“可都准备妥当?”

离道:“这沿路至皇陵,大军严阵以待,以保万无一失。”

对此,离很咋舌,娶一个媳妇而已,用得着云起的几十万大军半壁江山吗?

诶,妖后,果然祸国。

哦,还乱心,皇帝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凤辇,深深看着:“这会儿安静了,朕倒不安心了。”

可不是,怪哉了,凤辇那边,手脚脸都没往外伸。

容浅念很大爷,侧卧凤榻,翘着一条腿,端足了皇后的架子:“伸手不行,伸脚不行,伸脸也不行,你们一个,两个,”素手,一排指过去,戳着一个一个女官的脑袋,她气急败坏地吼,“一个个是想憋死本宫吗?是想无聊死本宫的太子殿下吗?憋坏了无聊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赔?”语调甚高,“啊!有几个脑袋?”

干太子殿下毛事啊?

女官们手脚颤抖,牙齿哆嗦,用那仅一个的脑袋磕头:“奴婢,奴婢不敢。”

容浅念趴着软榻,抬抬手指着,懒懒地:“你留下给本宫捏脚。”抬抬脚,狠狠地,语气恶劣,“其余的,都给本宫滚下去。”

三两个女官面面相觑,低头如获大释:“奴婢这就退下。”

笑话,留下?留下捏脚还是找屎?纯找屎!

不一会儿,这陪坐的几个女官屁颠屁颠地滚下了凤辇,里头,容浅念继续耍大爷:“小美人,来给本宫好好捏捏。”

小美人缩在角落,杵着,眼睁得很大,水汪汪的,睫毛一颤一颤的,跟受了惊不断拍打的蝶翼似的。

这楚楚模样,美人兮。

正是‘女官’茯苓!

容浅念用脚踢了踢茯苓的裙子,粉色的,她觉得甚是配他,笑得欢畅极了:“不要害羞嘛,眼下无人,过来,娘娘和你说说私房话。”

容浅念勾勾手指,茯苓还是杵着,唯独一双大眼,眨啊眨。

容浅念一拍脑袋:“哦,我忘了。”她凑过去,笑眯眯地,“不要叫哦。”

话罢,撩了撩长发,指尖多了根白森森的银针,对着茯苓小美人白嫩嫩的脖子就是一扎,小美人身子一软,张嘴就喊:“救——”

容浅念一掌下去,茯苓两眼一翻,将晕,不晕。

“我让你别叫的。”容浅念摊摊手很无辜,拍拍茯苓涂满胭脂还发白的小脸,哄着,“等会儿,要乖乖听话哦。”

茯苓软趴趴的,呜咽了几声,乖巧了。

容浅念浅笑嫣然。

风,忽起,流苏掀起,露出她的脸。

“十一。”一声轻喃若有若无,散在风里。

这世间,唯有萧殁唤容九十一。

风吹起衣袍,观望台之上,背影萧索,蓝眸沉下雾霭浓浓,他看着凤辇,流苏里,若隐若现的容颜。

一眼,恍如隔世。

“主子。”

视线不曾离开,萧殁淡淡嗓音:“如何?”

青衣望着观望台下人山人海,道:“十万大军守皇陵,二十万驻扎城外,五万沿路护送,宫中只留五万,除了边境大军,所有人马全部出动。”

一个封后大典,动用了云起六分兵力,楚帝真是下了老本啊。

萧殁只浅浅地轻笑,寒凉:“倾巢出动,云宁止他倒舍得。”

可不就是说嘛,昏君行径。诶,又一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青衣没敢回话。

“右翼军到哪了?”

观望台下,凤辇已经走去了一段距离,萧殁凭栏,眸光越发深远。

“城外五里。”

眸光缠着凤辇,微微沉吟后,转身,容颜绝美:“一个时辰之后,攻城。”

青衣沉凝,思忖了一番,问:“以何名义?”

“无义之师。”萧殁不曾深想,脱口便道了这四个字。

青衣大惊,单膝跪下:“主子三思。”

无义之师?史书该怎么写?大笔一挥:风清新帝挑燃烽火,乱天下之乱,平天下疆土。

左右,都是个暴君的下场。

青衣极火燎原的,又道:“主子,何不找个理由,忠义之师的理由并非没有,若是以王妃——”

冷冷的嗓音打断:“我不愿她被史书载为红颜女子,那我便为她做一回暴君何妨。”

何妨?

也不何妨,就是天下史书,都得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留着给后人你一嘴我一嘴,闲暇无聊时骂上几句暴君。

负尽天下不负卿,只是,何必?

青衣劝:“主子——”

萧殁抬手:“罢了,我已决定。”

青衣张张嘴,终究是罢了口。

诶,这挑起战火,乱天下和平的罪责是担着了。

“青衣,率铁衣卫攻入云起皇宫,于一个时辰,与右翼军汇合,三军入皇陵。”

凤辇已远去,萧殁缓缓踏下了观望台,神色怅然若失。

青衣随行,问道:“那主子您呢?”

“我的女人在等我。”

眸间,昙花绚烂,温柔了容颜。

他燃了满城硝烟便来了,将踏着烽火独去,甘愿不仁不义负尽天下,因为,她在等他。

世间多少人会觉得这样一个理由太苍白,承载不了这天下之重,当然,青衣也这么觉得,只是张张嘴,却没法子开口。

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他就是甘愿。

此时,已过午时,云起皇陵外。

“帝后朝拜。”

司礼监尖细的嗓音绕着皇陵外,久久回荡不落。

帝后朝拜?尼玛,古人真是一套一套的,刚刚跨了什么劳什子火盆,现在又要跪膝盖。

她容九顶天立地,不跪父母不跪皇帝,跪一群死人,她丫的抽风吗她?

于是乎,一群司礼监的老头子看着皇后娘娘眼望四天充耳不闻纹丝不动。

“娘娘。”

身边的一干女官都急了。

容浅念一脸迷惑:“嗯?”

我滴娘哟,装啥呢?装傻啊。

女官相互打了个眼色,又铺了一块垫子:“该跪拜先皇了。”

容浅念眸子一转,随即,一声哀嚎:“诶哟,本宫的肚子哟。”

那女官都快哭了:“娘娘。”

云宁止侧眸,望了一眼容浅念的肚子,这是第多少次了,嗯,数不过来了,次次少不得那句:太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你们赔得起吗?

他萧殁的种,在他云起的地盘,真真嚣张跋扈。

云宁止冷眼看着,还有什么花样。

“本宫虽也想三跪五叩,略尽本宫的孝意,奈何腹中太子殿下闹腾,本宫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抚着女官,龇牙咧嘴的倒是有模有样,“诶哟,又闹上了。”

“娘娘。”女官们不敢劝这位,便指着另一位,“皇上。”

云宁止挑挑眉,看容浅念。

她卷着手绢,抹着莫须有的汗:“皇上啊,昨儿个还宣了御医说本宫体虚气弱,这药方子才刚下,万一动了胎气,让太子殿下磕着碰着了哪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臣妾可真就罪过了,实在无颜面对云家列祖列宗啊。”

是无颜面对萧家的列祖列宗吧。

昨儿个不是说,有病没病吃一坨,不吃死了,也吃屎了,熏着了、恶心了太子殿下……

她这性子,要她下跪,指不定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云宁止头疼了,挥挥手:“免了跪礼。”

司礼监的老古董们一听,都炸毛了,大司马秦仲豪第一个就不答应:“皇上,万万不可。”

云宁止正欲开口,身侧的女子抢先了,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平坦的腹:“大司马大人,这太子殿下,有个什么闪失,你赔得起吗?德妃姐姐那肚子啊。”摇摇头,咋舌,“啧啧啧。”

“你——”

大司马满脸铁青,她却言笑晏晏,大红的凤袍曳地,发间凤凰鸣鸾,垂在额间一点金色吊坠,胭脂妆点下,美得张扬。

江山多娇,怎敌她唇间一弯浅笑。

云宁止提声,道:“不得异议。”

话落,撩起龙袍,一国之君跪地三叩,百官俯首,九叩。

唯有容九,直直站着,凤冠下,滑落一缕头发,自在地乱着。

鼓声响,午时已过三分,司礼监又道:“百官朝拜。”

“臣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恭贺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宁止扬手欲开口,女子的嗓音先了一步:“众爱卿平身。”

云宁止脸一黑,百官在风中颤抖。

皇后的御用女官们跺脚了,恨铁不成钢了:“娘娘。”

我的娘娘啊,这套礼都教了多少遍了。

迟了半响,云宁止才道:“众爱卿平身。”

百官这才起身,各自摇头。

朝拜的人,一波完,下一波,折折腾腾又是半盏茶功夫。

“吉时已到,入皇陵。”

原本恹恹欲睡的某人眸子一转,亮了,伸出一只手:“美人儿,搀着本宫。”

一只僵硬的手抬起,微微有些颤抖,背后,银针相抵。

半响,皇陵深处,容浅念落下脚,只踩三分,有些不稳。

“小心。”身侧云宁止扶了一把。

尼玛,一块砖,踩三分,多一分,万箭穿心射成马蜂窝。

小马蚤年,你狠!

身侧,‘某女官’弱弱地打了个颤,张张嘴,发不出声,后背还是抵着银针。

一把推开云宁止,容浅念似笑非笑:“机关重重,防贼呢。”

“先祖圣明。”云宁止面不改色,“防你。”

“这样啊。”容浅念笑得深意,忘了一眼皇陵深处,已经近了,她若有所思着,叹气,“诶,大概你驾鹤仙去之时,你家先祖得指着你鼻子骂不孝子,竟把我这小贼带了进来。”

忽然,石门大开,入眼,富丽堂皇。

容浅念眼睛一亮,哇,好多宝贝啊。

云宁止轻笑:“你要的东西,在这皇陵之中。”

眸子一眨,容浅念打了个响指:“bgo!”心不在焉地回着,一双眼,哪里发光就往哪里瞅。

妈的,云起真他妈有钱,给这这群死人作践了。

云宁止拉着她避开一处机关,某人看的入迷了,竟没有挣开,他问:“想要什么?”

她转眸,亮晶晶的眼,笑着道:“你家先祖。”

云宁止一怔,便在那一须臾,女子反手一转,擒住了他的手腕,脚步乱,万箭齐发。

咚——

一声巨响,石门被关。

此刻,皇陵大乱,呼天抢地,不进光,昏天地暗。

“皇上!”

“保护皇上!”

“刺客,有刺客。”

“……”

“何来刺客?”

混乱中,有人大喊一声:“娘娘,是娘娘,刺客是皇后娘娘。”

哦,原来是妖后作乱。

又有人大喝一声:“拿下刺客!”

箭矢乱飞中,离一声令下:“皇上有令,活捉!”

隔着石门,忽然,一点亮光乍现,照着鸣鸾的凤冠徐徐生辉。微光里,女子一身大红的凤袍夺目,她一把扯下凤冠,拔了夜明珠,照着石墓中,眸子比手里的夜明珠还要亮上几分。

云宁止一声嗤笑:“难怪你愿意为后,原来是打着石墓里这颗珠子的主意。”

“不知者不罪,云家列祖列宗不会怪罪你的。”容浅念不咸不淡地说着,眼珠子可劲盯着石棺里瞧。

真是个宝贝啊,一颗珠子,含在嘴里,居然让云起这开国的老家伙八百年都不化,不知道取下珠子,会怎么样?是变成一坨灰呢?还是变成一滩水呢?

越想,容浅念越手痒。耳边,云板砖的声音她觉着很刺耳:“这陵墓中,你要什么我都允你,独独锁魂珠不行。”

容浅念这才抬眸,盈盈一笑:“那可怎生是好?我偏偏要那颗珠子。”

如此含笑,却势在必得。

容九要的,至今还未失过手。

沉凝了久久,云宁止开口:“我若给你,”顿了顿,竟有些慌促,“你可愿留下?”

云宁止觉得他一定是疯了,竟忘了皇家祖训,忘了礼仪忠孝,拿他天家的皇权,拿他一国之君的面子,去做这样荒唐的交易。

然,还这样满怀期待。

等来的,是容浅念一声轻谩冷笑:“不要试图和我做交易,我若想要,不要你给我,因为我会,”顿了顿,嘴角一扬,“抢!”

他怎么忘了,容九从不做公平的交易,她喜欢强取豪夺。

果然,对她,怀柔不管用。

云宁止脸色已变,眸光冷若冰霜:“没有我,你走不出这皇陵。”

哟,这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容浅念就无奈了:“吃了那么多次亏,怎么只长头发不长脑子呢。”语调一沉,额间一点金色垂吊刺眼,她道,“我容九要走,上天入地刀山火海,谁能阻我。”

谁能?

只是,他如何能放他离开。

云宁止抬手,按下。

石门大开,后面,是云起千百将士,刀枪剑弩相对。

云宁止道:“你走得了吗?”

妈的,这么多人。

容浅念一把撕下了凤袍的裙摆,挽起长袖,字字铮铮:“都给老娘滚,不然,”夜明珠坠地,溅起碎裂的微光,她道,“死!”

死字一落,她纵身一跳,墨发飞扬,四面八方,银针森然。

躲得过千万箭矢,躲得过容九的银针吗?

血流成河……

此时,已到未时,云起的天,大变,风雨欲来。

宫中,骤然哄乱。

“不好了,不好了。”

“走水了。”

“明华殿走水。”

“……”

“有人逼宫。”

突然,宫墙之上,战鼓擂响,声声震耳欲聋。

“是大军。”

“是风清铁衣卫!”

“铁衣卫逼宫!”

“……”

喧嚣声一片,六宫无主,皇廷一片混乱。

宫外,铁衣卫的旗帜狂舞,书着一字:殁。

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云起封后大典时,宫变,大乱,史称帝后之变。同日,未时三刻,云起城外,大军来犯。

烽火台上,云起将士大喊:“城外何人?”

回应了三声巨响。

“砰——砰——砰!”

城门大震。

“不好!”

一声惊叫,乱了守城大军。

“有人来犯。”

“……”

云军大喊:“擂鼓,快擂战鼓!”

“是大军!”

“是风清大军兵临城下了。”

“……”

混乱里,战鼓连连,城中,烽火台上,点起了一簇明火。

城下,右翼军的军旗飞扬,久久,只闻一声震天动地,道了一个字:“攻城!”

千军万马,兵临城下,这烽火之乱,燃了。

史书记载:上碧五十七年二月九日,风清来犯云起,挑染硝烟,乃无义之师。

已过未时,皇陵之内,血色蔓延,汹涌,绕着石墓,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箭矢刀枪,沾了血腥,在微光里刺目。

短短半个时辰……

她大开杀戒,在这云起的皇陵中,葬了千百亡灵,然,她只是徒手,血色淌了一地,溅得满墙皆是,唯独她不沾一点血腥,立在石墓之上,穿着云起的凤袍,那般恣意狠绝。

她说:“差不多死绝了吧。”

是啊,全军覆没。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云宁止亲眼所见,这个女子的手段,有多狠,有多可怖。

云宁止站在一地的尸体中央,借着微光看着女子:“你在我皇家陵墓里大开杀戒,你说,”云宁止冷笑,“朕要拿你怎么办?”

容浅念笑笑:“很简单,要么你死,要么我死。”眸子一转,竟还是那般懒懒的,“要我死嘛,你还不够格。”

“我断不会让你逃。”

也断不会让你死……

云宁止却沉默了。

容浅念敛了笑,眸子骤然一寒:“那就拿命来。”

话落,她滚着棺木而过,一个猛扎,毫不迟疑地伸手锁喉。

云宁止连退几步,借着轻功闪躲。

落到地上,又是毫不迟疑地捡起一支箭,后脚一踮石墓,跃起,箭尖对准云宁止心口。

真真狠心的女子,不留半分生路呢。

他冷笑,终是拔了剑,灌了内力,剑刃出,她猛然侧身,一手下意识护住腹部,一手抓起地上的尸体一挡。

血,染上了她的衣裙,凤袍深红。

还是沾上了,味道真腥,容浅念皱皱眉,扔出手里的尸体砸向云宁止,他退,她却进。

云宁止打落那横来的尸体,猝不及防,眼前是女子微微嗪笑的脸,还有她沾了血红的手,高高扬起,箭矢扎下。

猝不及防,他退,却无退路。

嘶——

裂帛撕碎,箭尖入骨三分,毫不手软。

这个女子,狠心得让人心寒。

云宁止出掌,却只是擦着腰侧,她翻身躲开,退得远远的,擦了擦手上的血,笑着:“身手不错。”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就是比我男人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这个时候,还要在他心头吹上一口冷气。

“怎么不对准心口扎。”他问,随手便拔了手上的箭矢,眉头都不皱一下。

她踢了踢一旁的尸体:“你刚才让了我一招,这一箭是我还你的。”抬头,杀气尽显,“不过,不要让着我,我不会手软的。”

是的,她不会手软,素手成爪,已经袭来。

云宁止失笑,提剑,对准的终究不是她的心口。怎如何是好,对手这般狠绝,他却始终下不了狠手。

未战,他便已败。

------题外话------

昨天有妞问我,到底到底什么时候更,我答不上来,这几天都是临时在赶稿子,学校一些琐事打乱了我的计划,在这里,南子道歉,以后更新时间我不定了,就是在上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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