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眉(前传+五部)完整版》 第 17 部分阅读

面前,耳中方闻“霍”的yi声剑鸣震耳欲聋,几缕发丝骤然断去,夹带寒意掠面而过。仓卒之间不及反映,他转了半个身,刚刚来得及看了余负人yi眼,众人失声惊呼,只听“嚓”的yi声微响,鲜血溅上墙面,剑刃透胸而过,唐俪辞跄踉yi步,青珞穿体而出,入墙三寸

“啊”邵延屏张大了嘴巴,震惊至极,竟而呆在当场,yi瞬间鸦雀无声,众人俱呆呆的看着余负人和唐俪辞,余负人这yi剑竟然得手虽然众人自忖若是换了自己,就算全神贯注提防,这yi剑也是万万避不过去,但唐俪辞竟然被余负人yi剑穿胸,以他的武功才智,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鲜血顺墙而下,唐俪辞肩上青袍微飘,滑落了大半,他右手微抬,手中端的瓷碗却未跌落,仍是稳稳端住。死yi般的寂静之中,余负人缓缓抬起头来,迷蒙的看着唐俪辞,双手缓缓放开青珞,唐俪辞唇角微勾,在余负人恍惚的视线中,那便是笑了yi笑,他踉跄退出三五步,呆呆的看着被他钉在墙上的唐俪辞。

正文 第14章 乱心之事二

鲜血很快浸透了唐俪辞雪白的中衣,邵延屏突然惊醒,大叫yi声,“唐唐公子”众人yi拥而上,然而唐俪辞站得笔直,并不需要人扶,他剑刃在胸,稍yi动弹只怕伤得更重,邵延屏yi只手伸出,却不敢去扶他,只叫道快快快,快去请大夫余负人踉跄退出众人之外,眼前所见,不可置信他竟然真的杀了唐俪辞那刚才那yi切只是他狂乱中的幻想,不该是真的

唐俪辞右手往前yi递,邵延屏连忙接过他手里的瓷碗,只见碗中半碗清水,水中浸着yi枚色泽淡黄,质感柔腻的圆形药丸,犹如核桃大小,尚未接到面前,已嗅到淡雅幽香。这颗药丸必定是重要之物,否则唐俪辞不会端着它不放,邵延屏心念yi动,“这是伤药”唐俪辞唇齿微动,摇了摇头,旁人手足无措,他伸手点了自己伤口周围数处岤道,唰的yi声反手将青珞拔了出来。众人齐声惊呼,剑出,鲜血随之狂喷而出,邵延屏急急将手里的瓷碗放下,将他扶住,“怎么办怎么办余负人你真是真是荒唐”平时只有他告诉别人“怎么办”,如今他自己问起旁人“怎么办”之时,众人脸色苍白,面面相觑,唐俪辞若死,江湖接下去的大局该如何处理柳眼被沈郎魂劫走,抚翠未死,红蝉娘子走脱,猩鬼九心丸的解药未得,如果风流店死灰复燃,如何是好何况唐俪辞身为国丈义子,yi旦国丈府问罪下来,善锋堂如何交代

“关起院门”唐俪辞咳嗽了两声,低声道,“将在场所有人名登记造册咳”邵延屏已然混乱的头脑陡然yi清,“是了是了,拿纸笔来,人人留下姓名,今日之事绝不可泄漏出去,如果传扬出去,善锋堂的内j就在你我之中。”当下立刻有人奉上纸笔,yi片忙乱之中,有人指挥列队,yiyi录下姓名。唐俪辞唇角微勾,余负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混乱不清的头脑中仍然只觉那是似笑非笑,他在笑什么他真的在笑吗或者只是习以为常凝目细看之下,头脑渐渐清醒,他又见唐俪辞分明是伤在胸口,却手按腹部,那是为什么

在众人留名之时,邵延屏将唐俪辞横抱起来,快步奔向他的房间,普珠目注地上的瓷碗,伸手端起,跟着大步而去。

唐俪辞的房间仍旧安静,偶尔传出几声婴孩的笑声,邵延屏抱人闯入房中,只见床上斜斜倚坐yi名身披青袍的女子,凤凤扒在那女子身上笑得咯咯直响。蓦地邵延屏将浑身是血的唐俪辞抱了进来,那女子啊的yi声惊呼,踉跄自床上下来,凤凤嘴巴yi扁,笑眼变泪眼,哇的yi声放声大哭。邵延屏心急火燎,来不及顾及房中人感受,匆匆将唐俪辞放在床上,撕开他胸前衣襟,露出青珞所伤的伤口。青珞剑薄,穿身而过所留的伤口不大,鲜血狂喷而出之后却不再流血,邵延屏为唐俪辞敷上伤药,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如此重伤,究竟能不能医普珠随后踏入房中,将那白色瓷碗递到青衣女子面前,西方桃站在门口,柔声道,“这瓷碗名唤洗垢,任何清水倒入碗中,都会化为世上少有的无尘无垢至清之水,用以煮茶酿酒都是绝妙,用来送药也是yi样。碗里黄色药丸看起来很像少林大还丹,是培源固本的良药,姑娘这就服下吧,莫枉费了唐公子yi番好意。”这普普通通yi个白瓷碗和yi颗药丸,西方桃居然能看穿其中妙处,果然见识过人。

邵延屏听说那是少林大还丹,猛地省起,“这药可还有么”西方桃缓缓摇头,“少林大还丹调气养息,是yi味缓药,多用治疗内伤,唐公子胸前yi剑却是外伤,需要上好的外伤之药。”青衣女子接过瓷碗,眼中微现凄然之色,“他他怎会受伤如此”震惊之后,她却不再惊惶,问出这yi句,已有镇定之态。邵延屏苦笑,“这yi切都是误会,对了,普珠上师,桃姑娘,两位助我看住余贤侄,他的毒伤初解,闯下大祸心里想必也不好受,代我开导。”普珠合十yi礼,与西方桃缓步而去。

“阿谁姑娘”唐俪辞伤势虽重,人很清醒,“请服药。”青衣女子将洗垢碗内连药带水yi起服下,缓步走到塌边,“我没事,已经好了很多,唐公子为我身受重伤,阿谁实在罪孽深重。”邵延屏越发苦笑,“这都是我照顾不周,思虑不细,余负人中毒癫狂,我却始终未曾想过他当真能伤得了唐公子,唉”阿谁凝视唐俪辞略显苍白的脸色,无论多么疲惫c受了怎样的伤,他的脸从来不缺血色,此时双颊仍有红晕,实在有些奇怪。唐俪辞微微yi笑,“是我自己不慎,咳邵先生连日辛苦,唐俪辞也未帮得上忙,实在惭愧。”邵延屏心道我要你帮忙之时你不见踪影,此时你又躺在床上,yi句惭愧就轻轻揭过,实在是便宜之极,嘴上却干笑yi声,“我等碌碌而为,哪有唐公子运筹帷幄来得辛苦你静心疗养,今天的事绝对不会传扬出去,我向你保证。”唐俪辞本在微笑,此时唇角的笑意略略上翘,语声很轻c却是毫不怀疑的道,“今天的事怎么可能不传扬出去我既然说了不想传扬出去,结果必定会传扬出去”

邵延屏张大嘴巴,“你你你你故意要人把你重伤的事传扬出去”唐俪辞眼帘微阖,“在剑会封口令下,谁敢将我重伤之事传扬出去但唐俪辞如果重伤,万窍斋必定受影响,国丈府必定问罪善锋堂,中原剑会就要多遭风波,说不定麻烦太大还会翻船,我说的对不对”邵延屏额上差点有冷汗沁出,这位公子爷客气的时候很客气,斯文的时候极斯文,坦白的时候还坦白得真清楚无情,“不错。”唐俪辞慢慢的道,“所以消息yi定会传扬出去,只看在中原剑会压力之下,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底气,不怕剑会的追究,而能把消息传扬出去”邵延屏压低声音,“你真的认定现在剑会中还有风流店的j细”唐俪辞微微yi笑,“你知道风流店攻上好云山时,究竟是谁在水井之中下毒么”

邵延屏汗颜,“这个”唐俪辞道,“当时余负人和蒋文博都在避风林,是谁在水井中下毒,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低声咳嗽了几声,“你不觉得这是个知道的好时机么”邵延屏微微变色,的确,这是yi个引蛇出洞的机会,但如果消息走漏,代价未免太大。唐俪辞手按腹部,眉间有细微的痛楚之色,“我干爹不会轻易相信我会死的消息,至于万窍斋你传我印鉴,我写yi封信给”他话说到此,气已不足,只得稍稍停了yi下。阿谁yi直注意着他脸色变化,当下按住他的肩,“你的意思邵先生已经明白,不必再说了。”邵延屏连连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你好生休息,需要什么尽管说。”唐俪辞闭目不动,邵延屏轻步离去。

“呜哇呜呜”凤凤等邵延屏yi走,立刻含泪大哭起来,拿着唐俪辞染满血迹的衣裳碎片不住拉扯,“呜呜呜”阿谁将他抱了起来,轻轻拍哄,心中半是身为人母的温柔喜悦,半是担忧,大难不死之后能和儿子团聚当然很好,但唐俪辞为准备那yi碗药物无故重伤,除了担忧之外,她心底更有yi种无言的感受。

那yi颗药丸和那个瓷碗,是唐俪辞从随身包裹里取出来的,既然带在身边,说明他本来有预定的用途而怕她流产之后体质畏寒,不能饮冷水,他稍憩之后,端着瓷碗要去厨房煮yi碗姜汤来送药,谁知道突然遭此横祸。她轻轻叹了口气,她这yi生对她好的人很多,爱她入骨的也是不少,但从没有人如此细心体贴的对待她,而不求任何东西。

这就算是世上少见的那种真心实意对你好,不需要你任何东西的人吗她从不认为自己有如此幸运,能遇见那样的好人。而唐俪辞,也实在不似那样无私且温柔的人,更何况自己也早已给不出任何东西他何必对她如此好

他是几乎没有缺憾的浊世佳公子,武功才智都是上上之选,甚至家世背景yi样人难匹敌,但她从心底深深觉得,这个什么都不缺的人,在他心底深处却像是缺了很多很多,充满了yi种挣扎的渴望,纵然他隐藏得如此之深,她仍是嗅到了那种同类的气息。

她聪慧c理智c淡泊c善于控制自己,甚至也能坚持住自己的原则,在再极端的环境中也不曾做过违背自己人生理念的事。在旁人看来她达观c平淡c随遇而安,甚至逆来顺受,似乎遭遇再大的劫难都能从容度日,但她深深了解自己,就算隐藏得再自然再无形,克制得再成功把自己说服得再彻底,她都不能否认心底深处那种对家的渴望。

从唐俪辞身上,她嗅到了相同的气息,被深深压抑的对什么东西超乎寻常的强烈的渴求,心底无边无底的空虚,得不到那样东西,心中的空虚越来越大,终有yi天会把人连血带骨吞没。

他到底缺了什么她凝视着他温雅平静的面容,第yi次细细看到他左眉的伤痕,yi刀断眉,当初必定凶险,这个众星环绕中的月亮,究竟遭遇过多少次这样的危机c遇见过什么样的劫难凝视之间,唐俪辞眉宇间痛楚之色愈重,她踉跄把凤凤放回床边的摇篮中,取出yi方手帕,以水壶中的凉水浸透,轻轻覆在唐俪辞额头。

窗外有人影yi晃,yi个灰衣人站在窗口,似在探望,眼色却很茫然,“他他死了么”阿谁眉心微蹙,勉强自椅上站起,扶着桌面走到窗口,低声道,“他伤得很重,你是谁”灰衣人道:“余负人。”阿谁淡淡yi笑,脸色甚是苍白,“是你伤了他”余负人点了点头,阿谁看了yi眼他的背剑,青珞归鞘,不留血迹,果然是yi柄好剑,“你为什么要伤他”她低声道,“前天大战之后,他没有休息赶到避风林救我,又照顾我yi日yi夜未曾交睫,若不是如此”她轻轻的道,“你没有机会伤他。”余负人又点了点头,“我我知道。”阿谁多看了他两眼,叹了口气,“你是余剑王的儿子”余负人浑身yi震,阿谁道,“你们长得很像,如果你是为父报仇,那就错得很远了。”她平心静气的道,“因为余家剑庄剑堂里的火药,不是唐公子安放的,引爆火药将余泣凤炸成重伤的,更不是唐公子。”余负人脸色大变,“你胡说世上人人皆知唐俪辞把他炸死,是他闯进剑庄施放火药把他炸死,我”阿谁目有倦色,无意与他争执,轻轻叹了yi声,“余少侠,人言不可尽信。”她身子仍然虚弱,站了yi阵已有些支持不住,离开窗台,就待坐回椅子上去。余负人自窗外yi把抓住她的手,“且慢是谁引爆剑堂里的火药”

阿谁被他yi抓yi晃,脸色苍白如雪,但神色仍然镇定,“是红姑娘。”余负人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能知道得如此清楚”阿谁道,“我是柳眼的婢子,余剑王重伤之后,我也曾伺候过他起居。”她静静看着余负人,“你也要杀我吗”

余负人的脸色和她yi样苍白如雪,忽听他身后青珞阵阵作响,却是余负人浑身发抖,浑然克制不住,“他我”他yi把摔开阿谁的手腕,转身便欲狂奔而去,院外有人沉声喝止,是普珠上师,随后有摔倒之声,想必余负人已被人截下。阿谁坐入椅中,望着唐俪辞,余负人出手伤人,自是他的莽撞,但唐俪辞明知他误会,为什么从不解释

他为什么要自认杀了余泣凤因为他喜欢盛名,他有强烈的虚荣心,他天生要过众星拱月的日子。阿谁轻轻叹了口气,凤凤本来在哭,哭着哭着将头钻在唐俪辞臂下,糊里糊涂的睡着了。她看着孩子,嘴角露出微笑,她已太久太久没有见过这个孩子,本以为今生今世再也无缘见到,方才醒来初见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永远将他抱在怀里,永远也不分开了。但可以么她能带孩子离开吗目光再度转到唐俪辞脸上,突然之间有些不忍,呆了yi阵,仍是轻轻叹了口气。

正文 第14章 乱心之事三

院外。

余负人方寸大乱,狂奔出去,普珠上师和西方桃yi直跟在他身后,只是他神色大异,尚不能出口劝解,此时趁机将他挡下。普珠袖袍yi拂,余负人应手而倒,普珠将他抱起,缓步走向余负人的房间。身后西方桃姗姗跟随,亦像是满面担忧,走出去十余步,普珠突然沉声问道:“刚才你为何阻我”西方桃yi怔,顿时满脸生晕,“我我只是担心”yi句话未说完,她轻轻叹了yi声,掩面西去。普珠眼望她的背影,向来清净淡泊的心中泛起yi片疑问,这位棋盘挚友似有心事但心事心药医,若是看不破,旁人再说也是徒然。他抱着余负人,仍向他的房间而去。

放下余负人,只见这位向来冷静自若,举止得体的年轻人紧闭双眼,眼角有泪痕。普珠道了yi声“阿弥陀佛。”,解开余负人受制的岤道,“你觉得可好”余负人睁开眼睛,哑声道,“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普珠缓缓说话,他面相庄严,目光冷清,虽然年纪不老,却颇具降魔佛相,“做了错事,自心承认,虔心改过,并无不可。”余负人颤声道,“但我错得不可原谅,我几乎杀了他我也不知为何会”普珠伸指点了他头顶四处岤道,余负人只觉四股温和至极的暖流自头顶灌入,感觉几欲爆炸的头忽然轻松许多,只听普珠继续道,“你身中忘尘花之毒,yi念要杀人,动手便杀人,虽然有毒物作祟,但毕竟是你心存杀机。”他平静的道,“阿弥陀佛。”余负人长长吐出yi口气,“我爹身陷风流店,追名逐利,执迷不悟,他他或许也不知道,引爆火药将他炸成那样的人不是唐俪辞,而是他身边的朋友。是我爹授意我杀唐俪辞”他干涩的笑了yi笑,“我明知他在搪塞c利用我,但但见他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我实在不愿相信他是在骗我,所以”普珠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你不愿责怪老父,于是迁怒在唐施主身上,杀机便由此而起。”余负人闭目良久,点了点头,“上师灵台清澈,确是如此,只可惜方才动手之前我并不明白。”普珠站起身来,“唐施主不会如此便死,yi念放下,便务须执着,他不会怪你的。”余负人苦笑,“我恨不得他醒来将我凌迟,他不怪我,我更加不知该如何是好。”普珠声音低沉,自有yi股宁静稳重的气韵,“该放下时便放下,放下c才能解脱。”随这缓缓yi句,他已走出门去。

放下余负人紧握双拳,他不是出家人,也没有普珠深厚的佛学造诣,如果这么轻易就能放下,他又怎会为了余泣凤练剑十八年,怎会加入中原剑会,只为经常能见余泣凤yi面对亲生父亲yi腔敬仰,为之付出汗水心血c为之兴起杀人之念c最终为之误伤无辜,这些是说看破就能看破的么他更宁愿唐俪辞醒来yi剑杀了他,或者他就此冲出去,将余泣凤生擒活捉,然后自杀。满头脑胡思乱想,余负人靠在床上,鼻尖酸楚无限,他若不是余泣凤之子c他若不是余泣凤之子,何必涉足武林c怎会做出如此疯狂之事

普珠返回大堂,将余负人的情况向邵延屏简略说明,邵延屏松了口气,他还当余负人清醒过来见唐俪辞未死,说不定还要再攒几剑,既然已有悔意那是最好,毕竟中毒之下,谁也不能怪他。放下余负人yi事,邵延屏又想起yi事,“对了,方才桃姑娘出门去了,上师可知她要去哪里”普珠微微yi怔,“我不知。”邵延屏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西方桃yi贯与他形影不离,今天是怎么回事,尽出怪事普珠向邵延屏yi礼,缓步回房。

有人受伤c有人中毒,邵延屏想了半晌,叹了口气,挥手写了封书信,命弟子快快送出。想了yi想,又将那人匆匆招回,另换了yi名面貌清秀c衣冠楚楚c伶牙俐齿的弟子出去,嘱咐不管接信那人说出什么话来,都要耐心聆听,满口答允,就算他开下条件要好云山的地皮,那也先答应了再说。

正文 第15章 琵琶弦外

青山如黛柳如眉,穿过重重森林,就已看见山间村落,以及村落之中升起的袅袅炊烟。沈郎魂和柳眼在林海之中行走了七八日,在玉团儿引路和指点之下,安然无恙走出山林,并且柳眼身上的伤也好了四五分,不再奄奄yi息。

踏出林海,沈郎魂望了望天色,只见是晨曦初起。柳眼伤势虽有起色,但行动不便,沈郎魂又将他yi路拖行,此时浑身恶臭,山林中的蚊虫绕着他不住飞舞,观之十分可怖。淡淡看了柳眼yi眼,沈郎魂将他提起,纵身掠出树林,在村口将他轻轻放下,露出yi个极恶毒的微笑,翩然而去。

过不多时,有人从村里赶牛而出,走过不几步,哎呀yi声“这是什么东西”几头黄牛从柳眼身边走过,哞的yi声叫唤,啪啦在柳眼身边拉下不少屎来。柳眼自地上缓缓坐了起来,曦日之下,只见他满面坑坑洼洼,全是血痂,尚未痊愈,猩红刺眼,yi双眼睛睁开来却是光彩盎然,黑瞳熠熠生辉,赶牛人啊的yi声惨叫,“你你是什么东西还还活着吗”柳眼不答,冷冷的目光看着赶牛人,赶牛人倒退几步,小心翼翼从他身边绕过,忽的奔回村去,连那几头黄牛都不顾了。

未过片刻,村里浩浩荡荡来了yi群人,为首的膀阔腰粗,yi张大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山妖这山妖在村里偷鸡偷鸭c偷女人的衣服,今天肯定是被谁捉住,打了yi顿,才变成这种模样。大家谁被它偷过”村里人齐声吆喝,随着领首那大汉yi拳下来,七八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咬牙切齿,围住柳眼拳打脚踢,yi时间只听“砰砰”之声不绝。原来此村穷困,每年出产的谷物粮食不多,但这几年来连年遭受窃贼之苦,往往yi家储备yi年的粮食,yi夜之间不翼而飞,让人好不痛恨;除了偷五谷,那窃贼还盗窃女子衣物,有时闯进稍微富庶的人家盗窃金银首饰,只要稍微值钱的东西它都偷。数年之前的夜里,有人和那窃贼照了yi面,却是个长着奇形怪状面貌的山妖,自此村民不寒而栗,对偷盗之事也不大敢开口埋怨了。而今日赶牛人居然在村口yi眼看见了这个“山妖”,岂非奇货可居

柳眼人在拳脚之下,只觉砰砰重击之下五脏,气血翻涌,身上的伤口有些裂开,断腿剧痛无比,他yi声不吭,闭目忍受,眼前忽而泛起yi幕情景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十二岁那年,在高楼林立的城市小巷里,第yi次遇见十岁的唐俪辞,那时候他正被人踩在地上,yi群十七八岁的孩子围着他拳打脚踢。因为他无缘无故偷了人家的钱包,被人发现受到毒打。他至今仍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被践踏在地上的小孩那兴奋和疯狂的表情,他并没有觉得痛只是觉得好玩c很刺激c死也没关系或许是那种笑深深引起了他的好奇,他冲过去救他,结果和唐俪辞yi起受了yi顿拳打脚踢,被人吐了几口唾沫,在那之后,他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从出生到二十四岁,他yi直是个滥好人,到现在他很想不通为什么那十几年从来没有觉得唐俪辞邪恶怪癖,只是好奇他那兴奋的笑c在意那种空洞的眼神,存有yi份害怕他毁掉自己的关心,而后就能够陪伴他那么多年。他yi直都像个管家,看他胡闹c为他收拾烂摊子c劝他回头c而后再看他胡闹恶性的循环,yi直到唐俪辞改过自新的那天。在那之后,他就再也琢磨不透他的心思,看着他就如看着yi个精雕细琢完美无暇的赝品,这赝品的言行举止是那样出众那样令人倾倒,但没有露出狰狞和疯狂的笑c没有做出疯狂怪异的言行,并不代表赝品就能变成真品。

那只能说明他成熟了,不再把那种空洞表现在外,他拒绝和任何人沟通,他独立独行,已经能做他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不必再依靠任何人。

唐俪辞在那个时候离世界而去,yi直到他要和大家同归于尽的那天,他才又感觉到他心中的空洞有多么深c增长到多么庞大。谁也不可能救他,他从出生开始就是个邪恶的孩子,就算到了这举目无亲的荒凉时代,他仍然会害死朋友换取他如今满身的光彩,不论走到哪里,唐俪辞永远是天之骄子c永远令人折服永远不会错,名誉c权力c势力c钱c超过yi切的巨大光环那就是他想要的东西,谁也改变不了。

恨yi个人,可以恨到什么地步柳眼冷眼看着众人的拳脚,那就是遭受地狱之刑,而能丝毫不觉得痛苦,因为全部的心思都已用来恨恨自己过去的愚蠢c恨唐俪辞的狠毒c恨这上苍的残忍c恨为什么唐俪辞造孽无关紧要,自己杀人就要受这样的惩罚凭什么凭唐俪辞比他更虚伪更狠毒更圆滑更有心机么他真的很想在这些方面超过他,可惜他始终不是那块料,害死千万个死人算什么,如果能令他烦恼痛苦的话

“喂拿衣服的人是我,你们打他干什么”有个苍老的女声传来,村民突然停手,退开了几步,柳眼抬手擦去嘴角的的血迹,看着那双褐色的绣花鞋,那双鞋子已经很旧了,绣花的痕迹却很新,显然鞋子本没有绣花,是被人后来绣上去的,可见鞋子的主人很爱美,但那是玉团儿的鞋子。

众村民只见yi团灰影从树林里扑了出来,等到看清楚,眼前是yi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身上穿着yi件紫色外衫c腰系褐色长裙。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yi声,“他妈的那是我老婆的衣服”顿时yi片哗然,大家瞪着这突然出现的老太婆,心中不免揣测是不是这老太婆和地上的山妖联手盗走谷物和衣物,听她出口为山妖说情,两人肯定是yi伙的

“这人没从你们村里拿走任何东西,我拿过三套衣裳,我娘在的时候拿过你们村的野桃和野杏儿。”玉团儿拦在柳眼面前,“不是他做的,要打就打我好了。”她腰肢纤细,手指肌肤细腻柔滑,雪白如玉,两个村民抡着木棍本要上前就打,往她身上仔细yi看,越看越是毛骨悚然,“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我的妈呀”其中yi人将木棍yi丢,“这是断头鬼接着老人头颅的女鬼大家快跑,白日见鬼了”顿时村民发yi声喊,四散开去,逃得无影无踪。

玉团儿把柳眼扶了起来,叹了口气,柳眼冷冷的问,“我挨打关你什么事”玉团儿道,“本来偷东西的人就是我,他们打你当然是他们的不对。不过你这人真是个大坏蛋吗人家误会你你为什么不解释”听她语气,颇有埋怨之意。柳眼突然冷笑yi声,“你不过想要能救命的那种药而已,如果我死了,你永远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他转过头去,虽然血肉模糊的脸上看不出脸色,却必定甚是鄙夷。玉团儿皱起眉头,“我早就忘了那什么药啦yi个人的脸被弄成这样是很可怜的,何况你还是个残废,就算你真是个小偷,他们也不该打你啊。”柳眼回过头来,眼神古怪的看着她,“原来你早已忘了那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回你树林里去。”玉团儿摇了摇头,“你走不动,那个人又把你丢下不理,yi个人坐在这里不是很可怜吗而且你这么脏这么臭,我给你洗个澡,带你回树林里好不好”她越说越是高兴起来,“我带你回树林里,我们藏起来谁也看不到我们,脸长得再难看也不要紧了。”柳眼冷冷的道,“我是个杀人无数的大恶人,你不怕吗”玉团儿凝视着他,“你又动不了,你要做坏事我会打你的。”言罢,伸手将柳眼提起,快步往树林深处奔去。提不了几步,柳眼比她高上太多,颇不方便,玉团儿索性将他抱起,几个起落,穿过重重树林,顿时到了yi处池塘。

这是个泉眼所在,池塘深处突突冒着气泡,池水清澈见地,水底下都是褐色大石,光洁异常,只有在远离泉眼的地方才生有水草。玉团儿径直将柳眼提起,泡入水中,从岸边折了yi把开白花的水草,撕破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擦洗起来。柳眼本待抗拒,终是哼了yi声,闭目不理。过了片刻,玉团儿把柳眼身上污垢血迹洗去,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她的手慢慢缓了下来,怔怔看着柳眼光洁的肩和背,那苍白略带灰暗的肌肤,不带瑕疵的肩和背,不知何故就带有yi种阴暗和沉郁的美感,这个人分明在眼前,却就是像沉在深渊之中c地狱之内“你以前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她低声问。

柳眼淡淡的道,“不是。”玉团儿的手指划过他的眉线,“你是因为我长得很丑,怕我伤心所以骗我吗”她低低的问,“你以前yi定长得很好看,可惜我看不到。”柳眼yi把抓住她的手,冷冷的道,“我从前长得好看,你想怎么样引诱我吗”玉团儿睁大眼睛,“我只是觉得你以前长得很好看,现在变成这样很可”她又要把“很可怜”三个字说出来,柳眼手腕用力,将她拉了过来,yi双炯炯发亮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我很可怜,至少我还可以活很长时间,而你就快要死了。”玉团儿目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下来,长长叹了口气。柳眼甩开她的手,冷冰冰的道,“去帮我找件衣服来。”玉团儿站住不动,目中颇有怒色,显然对柳眼刚才那句大为不满,柳眼仰躺水中,虽然腿不能动,yi挥臂往后飘去,却是颇显自由自在。过了yi阵子,玉团儿道,“你真是个大恶人。”柳眼冷冷的道,“你要杀我吗”玉团儿却道,“yi个大恶人变成这么丑的脸,又变成残废,心里yi定很难过,我不怪你了,你等着我给你找衣服去。”言罢微微yi笑,她转身走了。柳眼在水中蓦然起身,看着这怪女孩的背影,心里突然恼怒之极,自水中拾起yi块石头往岸上砸去,哗啦yi声水花四溅,他竟然掷不到岸上。

过了yi阵,柳眼浸泡在冷水中,却是渐渐觉得冷了,待要上岸,却衣不蔽体,要继续留在水中却是越来越觉寒冷。正在此时,yi个人影在树林间晃动,柳眼屏息沉入水中,以他现在的模样不便见人,更无自保之力。沉入水中之后,他慢慢潜到yi块大石背后,半个头浮出水面,静静的望着树林。

树林里先冒出个中年男子的头,头顶心有些秃,本来戴了个帽子,现在帽子也歪了半边。他低伏着穿过树丛,颇有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柳眼眼睛微眯,这里距离村落有相当距离,这人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做什么再看片刻,那人突然直起身来,只见他背后背着yi个包袱,怀里抱着yi样东西,他将那东西轻轻放在地下,将包袱掷在yi旁,开始脱衣服。柳眼眉头皱起,这人

“哇”的yi声啼哭,被那中年男人放在地上的“东西”放声大哭,听那声音却是yi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中年男子急急脱去衣服,满脸滛笑,“宝贝儿别哭,叔叔立刻要陪你玩儿了”言罢扑下身去,那女孩越发大哭,声音凄厉之极。

“哗啦”yi声水响,就如水中泛起了什么东西,那中年男子咦了yi声,回过身来,只见身后池塘涌起了yi个诺大漩涡,就如有什么东西游得很近,却突然沉了下去。他呸了yi声,仍是滛笑,“这里竟有大鱼,等咱们玩过以后,叔叔陪你抓鱼。”那女孩大叫,“我不要我要回家我呜”听那声息,是被人捂住了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做事之前,也不查看yi下环境,在荒山野岭c鬼魅横行之地办这种事,真是毫无情调。”

有个冰冷低沉的声音缓缓的道,“世上罪恶千万种,最低等下贱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中年男子跳起身来,只见清澈见底的池水中yi蓬黑发飘散如菊,有人缓缓自水底升起,那颗头露出水面只见坑坑洼洼猩红刺眼,似乎都没有鼻子嘴巴,顿时魂飞魄散,啊的yi声惨叫,光着身体从树丛中窜了出去,他来得不快,去得倒是迅捷无比。

“妈妈我要妈妈”地上的女孩仍在哭,哭得气哽声咽,十分可怜。水里的柳眼沉默了yi阵,冷冷的道,“有什么好哭的衣服自己穿起来,赶快回家去。”地上的女孩被他吓得yi愣,手忙脚乱穿起衣服,趴在地上看他,却不走。柳眼在水里看着那女孩,那女孩莫约岁,个子不高,脸蛋长得却很清秀,是个美人胚子,两人互看了yi阵,他问,“你为什么不走”那女孩却问,“你是妖怪吗”柳眼眨了眨眼睛,漠然道,“是。”那女孩道,“我第yi次看到妖怪,你和奶奶说的不yi样。”柳眼不答,那女孩却自己接下去,“你比奶奶说的还要丑。”柳眼淡淡的道,“你还不赶快回家待会又遇见了那个坏人,我也救不了你。”那女孩站了起来,从地上拾起yi块小石子,突地往柳眼身上掷去,只听啪的yi声,那小石子正中柳眼的额头,她自家吓了yi跳,随后咯咯直笑,很快往村庄方向奔去。

柳眼浸在水中,嘴边擒着淡淡yi丝冷笑,这就是所谓世人c所谓苍生。他缓缓将自己浸入池塘之中,直没至顶,本来全身寒冷,此时更身寒c心寒。这世界本就没什么可救的,能将他们个个都害死,才是yi件赏心悦目的乐事,世人无知c无情c自私c卑鄙c愚昧

yi只手伸入水中,突然将他的提了上来,玉团儿眉头微蹙,“你在干什么”柳眼指尖在她手腕yi拂而过,虽然并无内力,也令她手腕yi麻,只得放手。柳眼仰躺水面,轻飘飘划出yi人之遥,“衣服呢”玉团儿指着地上的包袱,“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柳眼不理不睬,就当没有听见,仍问:“衣服呢”玉团儿怒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柳眼双臂yi挥,飘得更远,玉团儿脾气却好,自己气了yi阵也就算了,从怀里取出yi团黑色布匹,“过来过来,你的衣服。”柳眼手按石块撑起身来,他本以为会瞧见yi件形状古怪的破布,不料玉团儿双手奉上的却是yi件黑绸质地的披风,绸质虽有些黯淡,却依然整洁。看了那披风两眼,他自池塘yi边飘了过来,双腿虽然不能动,他却能把自己挪到草地上,的肩头披上那件披风,未沾湿的地方随风飘动,裸露着胸口。玉团儿似乎并不觉得瞧着yi个衣不蔽体的男子是件尴尬的事,“这是我爹的衣服。”

柳眼眉头yi蹙,“那又怎么样”玉团儿道,“那是我爹的衣服,你不要穿破啦”柳眼双手拉住披风两端就待撕破,幸好他功力被废双手无力,撕之不破,玉团儿大吃yi惊,yi扬手给了他yi个耳光,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端端的衣服为什么要撕破那是我爹的衣服,又不是你的。”柳眼冷冷的道,“我想撕便撕,你想打人就打人,你我各取所需,有何不可”玉团儿打了他yi个耳光,见他脸上又在流血,叹了口气,这人坏得不得了啦,但她总是不忍心将他扔下不管,返身在树林里拔了些草药给他涂在脸上,“你这人怎么这么坏”柳眼淡淡的道,“我高兴对谁好就对谁好,高兴对谁坏就对谁坏,谁也管不着。”玉团儿耸了耸肩,“你娘你娘yi定没好好教你。”不料柳眼冷冷的道,“我没有娘。”玉团儿吃了yi惊,“你娘也过世了吗”柳眼淡淡的道,“听说生我的女人年轻时是红灯区非常有名的妓女,但我从来没去找过她,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玉团儿奇道:“红灯区那是哪里妓女就是青楼里面的女人吗”柳眼上下看了她几眼,“红灯区就是到处是妓院的好地方。”玉团儿啊了yi声,“那是很不好的地方啦,你真可怜,我还打了你。”言下歉然yi笑,“真对不起。”柳眼哼了yi声,“你就算再奉承我,我也未必会给你救命的药。”玉团儿怔了yi怔,“我又把那药忘记啦你想给我就给我,你不想给我我也没办法啊。”她将柳眼抱起,掠入林海深处。

好云山。

邵延屏苦苦等候了三日,好不容易等到那弟子回来,身后却没跟着人。“怎么了神医呢”邵延屏大发雷霆,“快说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水神医,他为什么没来”那剑会弟子脸色惨白,“邵先生息怒,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那位公子说那位公子说”邵延屏怒道,“说什么”那剑会弟子吞吞吐吐的道,“他他说最近运气不好,要去静慧寺上香,就算把好云山整块地皮送给他他也不来。”邵延屏怔了yi怔,“他真是这么说的”那人yi张脸苦得都要滴出苦瓜汁来,“我哪敢欺骗邵先生,水公子说他先要去静慧寺上香,然后要去宵月苑和雪线子吃鱼头,好云山既远又麻烦且无聊更有送命的危险,他绝对不来c死也不来。”邵延屏喃喃的道,“既远又麻烦且无聊更有送命的危险聪明人果然逃得远,唉,宵月苑的鱼头”他出神向往了yi阵,重重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去重金给我请个又老又穷的药铺伙计过来,越快越好。”那剑会弟子奇道:“药铺伙计”邵延屏白眼yi翻,“我觉得药铺伙计比大夫可靠,快去。”

三日时间,阿谁的身体已有相当好转,照顾唐俪辞生活起居已不成问题。而唐俪辞的伤势痊愈得十分迅速,似乎总有些神秘的事在他身上发生,就如当初蛇毒c火伤c内伤都能在短短几日内迅速痊愈yi样,三日来他的伤已经颇有好转,伤口也并未发炎,这对yi剑穿胸这样的重伤而言,十分罕见。但为了配合查明剑会内j之事,唐俪辞每日仍然躺在床上装作奄奄yi息。余负人在房中自闭,三日来都未出门。邵延屏忙于应付那些前来接人的名门正派c世家元老,对江湖大局yi时也无暇思考。而董狐笔c蒲馗圣c成袍c普珠上师和西方桃连日讨论江湖局势,颇有所得。

唐俪辞房中。

“啊啊啊呜”凤凤爬在桌上,用他那只粉嫩的小手对着阿谁指指点点,阿谁轻轻抚摸他的头,“长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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